第1968期：​微小說三篇

文/吳岳華（江蘇）

什麼東西

十天半個月，我會去馬橋路地攤夜市，主要是淘舊書。

這天晚上，在舊書攤前，我用眼睛掃了一遍，看到的書總歸是親切的，雖然擺在那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書，但我突然發現一本放在左上角的淡黃色封面的書，騰地跳進我的眼帘——我寫的長篇小說《東西》。賣書的開始要五十元，經過討價還價，我給了他十元。

這是我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寫這本書純屬偶然。我的愛人得了乳腺癌，我就伏在病床邊，以她開刀、化療、放療為原型，三個月寫成了處女作。

畢竟我當了十五年老幹部局長，上上下下對我的印象不錯。經過預訂，總共印了五千本，中間陰差陽錯的事不少。市婦聯主任批了訂單，把每本40元看成了4元，訂了五百本，也許是因為題材與防治乳腺癌有關，才訂這麼多。

市婦聯辦公的地方小，於是把五百本書堆放在市政府大樓的樓梯下，來來往往的人，你拿一本，我拿一本，他拿一本，幾天就拿光了。市婦聯主任給我打招呼，給了我三千元的補償。

從夜市回來後，我打開了《東西》。有人在扉頁上用豆大的字，憤怒地寫了幾行：“寫的什麼東西，出賣親戚朋友的隱私，是叛徒特務。借愛人生大病大撈一把，名利雙收，想當魯迅、王蒙、莫言。”這肯定是熟悉我的人寫的，他對號入座，拍案而起，痛罵了我一頓。

我繼續往下翻，在第四十頁的邊上，幾行秀麗的筆跡呈現在我的面前：“我過去不知道，女的得乳腺癌，男的也得，不問男女，不問老少。我摸了我的雙乳房，左乳房也有綠豆大的硬塊，天啦，好一本救命東西。”

全書有十幾處批示和感慨，有人在最後一頁上點出了我創作的意圖：“這裡有深層次的東西，有小《紅樓夢》、小《圍城》之味，既防治乳腺之癌，也防治思想之癌。”

《東西》出版二十年來，我身邊熟悉的人得乳腺癌有二十人之多，死於無知的有一半。

這本《東西》已轉賣了多少次，經過多少人手，不得而知。經與我愛人商量，修改後再版，發揮更大的作用。

西廂房

我這個人雖然走南闖北，在大中小城住了幾十年，但仍不習慣，總有很深的農村情結，喜歡住在鄉下老家，或兩頭走走，兩頭住住。

父母已去逝，兄弟姐妹都在外地，他們不想再回老家住，都同意把老祖屋給我處理。老屋正房四間，東廂房兩間，西邊空着，種些蔬菜。把舊房拆掉太可惜，便來個新舊結合，砌兩間西廂房，裝上現代化生活設備，解決冬冷夏熱的問題。

我很滿意我這樣的安排，房外有畫，一望無際的蟹塘，白鷺與白雲齊飛；房內有畫，古貌新韻。老屋已有一百多歲了，什麼老東西老了都會成精，它就有了氣息，有了理想，有了小心眼。你拆除它，它能高興嗎？你活着，它也要活着；你有理想，它也有理想。

在天棚和房脊中間，有個很大的三角形空間，那裡住着什麼？住着誰？我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可見眾多的生靈在生存，它們多是原居民。還有老屋門楣上的兩個燕窩。我強拆老屋，它們會用它們的方式反對我。

於是，我請瓦匠只拾漏，其它原封不動。

我這樣做，也有反對意見，兄弟姐妹和兒女認為，破舊的老房子還保留幹什麼，不如全拆掉，蓋兩層小別墅。我的房子我作主，我已這麼實施，他們的意見白搭。

既然念舊，就念得範圍廣一點。我走村串戶，收集舊的生產工具和生活用具，收集了幾百件，建立起我的農村博物館。地方顯得小，幸好我門前有六分自由地，我把天井南擴，南牆又砌了四間房子，成了典型的四合院。

我在市關工委當了十年的關工委常務副主任，既然住到老家，義不容辭地當了鄉村關工委顧問。關心留守兒童，挽救失足青年，幫青年人致富，我還真成了大忙人。

門前的自留地原來種莊稼，我這幾年栽上了桃樹、梨樹、棗樹、核桃樹、柿子樹，各種水果樹四十多棵。春天桃紅李白，五彩繽紛，到了夏秋，已經碩果累累。

我經常思考一個問題:不問男女老少，不問官大小，錢多少，都要做一些體力勞動，有利於思想和身體的健康。城裡的學生，有條件的要到鄉下走走，鄉下住住，增加對農村農民的感情，不忘粒粒皆辛苦。

我想了就寫，登報，向市領導反映。

進出口

進口與出口，是人體大循環的兩個重要關口，對健康長壽至關重要。

我從小就胃不好，消化不良，到京城當兵後，由於水土不服，熬夜多，胃病日漸嚴重，胃酸僅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吃不下，拉不出，睡不好，疼起來要命，要打鎮靜劑，不得不轉業，回到蘇北老家。

病從口入，我守口如瓶，戒煙少酒，一般不熬夜，大魚大肉少吃，一頓只吃七分飽。堅持二三十年，見到了成效。胃好了，消化好了，且沒有“三高”富貴病，身體健康，精神抖擻，筆耕不輟，常出佳作。

保護好牙齒，蛀了壞了，及時拔掉，裝上了假牙。

出口不暢，有病，先後得過肛裂、肛漏和內外痔。

人們害羞，也怕開刀，怕開小了，開大了，開壞了，遭罪。

到部隊兩年，肛疾加重，不得不開刀。面對年輕的女護士，羞得不好意思脫褲子。男醫生下命令，才脫下褲子。中間又打過針治療。後來內外痔加重，不得不住院開刀。這個決心很難下，有開小的，拉不下；有開大了的，禁不住。最後，我還是下決心開了，已開了二十年，效果很好。

為了保證上下暢通，出口不出問題，我注意不久坐，常提肛運動；多吃水果蔬菜；定時大便；保持清潔；保持良好的心態。

莫等閑進出口，莫羞於談進出口，你的健康、幸福和長壽，與進出口關係很大。

註：圖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