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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三年後,我因為沒錢偷偷跑回國。
卻沒想到一下飛機,我被曾經的未婚夫接走了……
1
“給你一百萬,離開他。”
富婆如是說道。
我僵硬地摘了塑膠手套,半晌才發出一聲驚疑,“啊?”
富婆穿着十公分的帶鑽高跟鞋,嫌棄地踩在水泥地,剛洗完車的泡沫漫過她的鞋跟,這一身高定的女人如同踩了電門一般誇張地跺了好幾腳,一臉扭曲。
“決定好了就打這個電話給我。”
她的指間夾着一張名片,在我接過的一瞬間轉身高傲的離去。
一百萬。
看富婆這身穿衣打扮,怎麼著也不可能是日元吧。
我咂摸着這個數字,晚上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要不這樣,我們假裝分開,一百萬我們一人一半,怎麼樣?”
他默不作聲,略微長長的頭髮垂在肩膀上,多麼像漫畫里的憂鬱少年。
“這麼說,你要分手,為了錢。”
他低着頭,沉默了好似一個世紀,半晌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沒說話,叉了一塊超市打折才捨得買的西瓜放進嘴裡,好甜,這種甜味是難得的,所以才能顯得出它的珍貴,如同它的售價。
他的眼尾泛紅,“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的沉默終於惹怒了這個易怒的人,他劈手打翻了那盤西瓜,盤子叮鈴哐啷,因為是不鏽鋼的,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沒多久,樓下的人就發出我不怎麼聽得懂的叫罵聲。
他開始收拾東西,他的東西很多,畫材堆滿了一屋子,但他只拿了幾件衣服和重要證件,瀟洒的拉開了出租屋的門,出去的那一刻,他回過頭憤恨地看着我,“你以為你真的能拿到錢嗎?她跟我說你會為了錢出賣我,我信誓旦旦說你不會……你太讓我失望了。”
“砰!”
門被重重的關上。
我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地板,西瓜的汁水滿地,在桌角蔓延。
很貴的,畢竟這裡可是日本,它的價格在國內能買一麻袋,還更好吃。
在他走了將近一小時後,我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沒有人付給我那一百萬了。
彷彿偶像劇一樣的套路,但不同的是富婆不是他的媽媽,而是一個中年且好色的女人。
富婆不花一分錢,就拐走了他,套路很深,也很老練。她篤定我受不了一百萬的誘惑,也篤定她看上的男人受不了滿身銅臭味的我。
如此,這漫長的夜晚,對我失望透頂的男人不可能再回來了,不,以後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勾起了嘴角。
萬幸,終於脫手了。
2
好色本身沒有錯,但錯的是看上了一個錯誤的人。
他就是。
他很貴,學藝術的本身就貴,但作為一個愛折騰的藝術家,更貴。
我沒有貶低藝術家的意思,但培養一個藝術家所投入的顏料畫材創作環境加起來零零總總,是個不小的數額。
這數額我支撐了三年,真撐不住了。
當初他說想來日本,我答應了,但從國內到日本,我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不僅要在異國他鄉活下來,還得養他,更重要的是,這個人並沒有給我提供他應有的價值。
我是說,精神安慰什麼的。
畢竟,我是為了逃離國內的一切才答應和他出來的。
空有一張美貌,卻總擺着個臉故作憂傷,尤其來日本後他這毛病更重了。
他總是在找靈感,買材料,去採風,生活困苦,我也曾動過賣他畫的心思。
倒不是說我現實,而是以我的藝術素養來看,他的畫實在不怎麼樣,看多了眼睛疼,本人又不刻苦,有時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動一筆,總是在做準備工作。
你又不能說他不愛畫畫,他顯然是愛的,他的人生就是這些東西構成的。
也許天生的容貌給他加了六分,那麼畫畫就給他補足了四分,才讓這個人站在人群里就可以吸引各類目光。
但我煩了。
來日本半個月後我就煩了。
物質基礎確實能影響精神力量,我支撐不住,但礙於情面和自尊,我忍了兩年,終於在現在,解脫了。
希望富婆姐姐可以堅持的更久一些。
我當晚就迅速在二手平台上發布了他的畫材,因為價格低廉,消息一直很多。
天還沒亮,我與住在附近的一個大學生談好了價格,他說他下課後就過來取,我說可以,但最好租借一個小推車。
他發了一個疑問的表情包。
我決定做慈善。
大學生在下午的時候來敲門,穿着衛衣牛仔褲,頭髮柔順,乖巧地蓋住額頭,嗯,很日系的可愛男孩子。
我越發確定要做慈善的信心。
“來吧。”
我閃身露出身後的幾個大箱子,大學生的臉上露出幾秒鐘的空白。
“我沒有這麼多錢。”
“沒關係,拉走吧。”
手推車吱扭吱扭的走遠了,這期間大學生給我鞠了不下十幾個躬,讚美之詞滔滔不絕,我雖然聽懂的不多,但也很受用,曾經我就是在這種誇獎中迷失了自己,以至於讓一個藝術家吃了三年軟飯。
所以,我不想再給他反悔的機會了。
兩天時間,能賣的都賣了,不能賣的都送了樓下的租客,我輕裝簡行,用這筆錢買了回國機票。
3
闊別三年,我在飛機上的心情複雜,怎麼說呢,就是有種疲憊的感覺。
畢竟我的叛逆期來的晚,滿打滿算,這三年才算,而這叛逆的代價是讓我吃盡愛情的苦,那姑且算是愛情吧,不然我付出的三年時光豈不是大寫的“冤種”了。
我決定下了飛機去吃一頓正兒八經小燒烤,慰勞自己的心。
然而一下飛機,甜美的小姐姐告訴我,落地實行14+7+7,我說“啊?”
她向我伸出了手,“請跟我來。”
我突然慶幸自己沒有告訴別人來接,不然這就尷尬了。
所幸隔離酒店不錯,除了隔離餐還有外賣可吃,舒服,我吃着熟悉的味道,心情像假釋出獄的犯人一樣喜極而涕。
太好吃了。
然而,隔離結束後,防疫中心通知我讓我的家人來接,或者我提供一個長期住址給他們,我需要給社區報備。
我支支吾吾,卻不想猶疑了幾分鐘後,他們告訴我,我的親人來接我了。
洛遠似乎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西裝筆挺,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站在前台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扭頭看着我。
我尷尬的想從腳趾縫裡鑽到地底下去。
路過的工作人員說,“你哥來接你了。”
隔着口罩我也能感覺到他們的笑容,但我心裡有鬼,總覺得人家的笑里包含着複雜的東西。
我低着頭,如同走在聚光燈下的老鼠一樣惶恐不安。
直到我的行李箱被他拖了過去。
“走吧,回家。”
回家?回什麼家?回誰的家?
我的尷尬不易言表,有那麼一瞬間想發在網上詢問。
“求助,逃婚多年,回國後被曾經的未婚夫接走了怎麼辦?”
逃婚三年後我偷偷回國,下飛機發現,曾經的未婚夫來接我了
大概網友會回復我“換個星球生活”。
但現實總是很殘酷,我作為一個“風險人士”,連隨便踏出防盜門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外太空了。
但,我沒辦法,我確實無家可歸。
他把我帶去了一個地方,這地方我化成灰都能認得出來,這是他家。
“我……你……”
“進去吧,已經報備過了,不然你還想去別的地方嗎?我送你?”
我慫的低下頭,假裝無事發生。
我真慘,混了這麼多年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
4
洛遠把我的行李搬進了客房,那隨意的動作說不出來的瀟洒。
我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門邊上,洛遠噴完消毒水,回頭看見我拉的老長的臉,他眉頭一挑,也不高興了。
“這不太好吧,我住你家,別人要知道了怎麼辦?”
洛遠轉過頭,從櫥櫃里拿出一套床單被罩甩在床上,看着那個後腦勺,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低氣壓。
他轉過身,眼神說不出來的冰冷,“怕什麼,別人憑什麼覺得我會要一個拋棄過我的人?”
門關上了。
我在門邊站着,久久沒有挪動身體。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在日本兩年,明明不習慣,明明不喜歡,為什麼不回來,是因為我不想嗎?
不,是因為我回不來了。
沒有人需要我。
我跟洛遠從小就認識,父輩是商業合作夥伴……算是夥伴吧,起碼我爸是這麼認為的,他一廂情願的覺得我們這些小輩應該成為朋友,我爸經常拿年齡來說事,比如說洛遠比我大一歲,再比如說我們倆是同一天生日,這在父輩眼中可算是“緣分”,所以經常攛掇着我與洛遠一起玩。
我與洛遠格格不入,但他很有教養的耐着性子陪伴我。
我一直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直到長大後,我爹歡天喜地的跟洛遠的父母結為了親家。
對,當我在那個炎炎暑假等待着錄取通知書的十八歲,我爹給我和洛遠訂了婚,酒席都辦了。
說等我們以後再大點就結婚。
頂着洛遠“未婚妻”的頭銜五年,我在大學裡基本是與男性絕緣了。
其實,時至今日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困擾,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事,也許現在我已經在這個地方住了幾年了。
我剛坐到沙發上,看見換了一身家居服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洛遠。
“你在這兒幹什麼?”
“幹什麼?”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你居家觀察,我作為這棟房子的主人,當然也一起啊。”
“什麼?”
這麼說我要跟他同在一個屋檐下七天?
我頓時坐立不安,他嘲諷我,“怎麼?身上長虱子了?”
“我這不是不習慣嘛,能不能就是說,我去酒店。”
他眉頭一凜,“你當這裡是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洛遠惡劣地笑了笑,“啊不,菜市場也要綠碼的,你有嗎?”
我蔫嗒嗒的垂下頭,“沒有。”
“安心待着吧。”他轉身,忽而又回頭說了一句,“即使你討厭我,也要七天後。”
直到他的腳步聲快要消失在客廳外時,我才說,“我不討厭你。”
我只是挺尷尬的。
5
朋友圈裡有人發了旅行的照片,藍天大海,美不勝收,我看剛想點贊,看見發圈的人是“小蘇”
小蘇?
我半天才反應過來,小蘇就是那個藝術家。
“小蘇”是我剛認識他時給起的備註,那時候他還是個男大學生,靦腆且嘴甜,很討人歡喜,他很少用手機,更別說發朋友圈了,他認為這是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也覺得,所以從不勉強他。
但現在這個富婆應該覺得他應該與時俱進一點,於是他也很自然的改變了。
比如說圖片最後那張雙手交纏的照片,足夠肉麻,看得人眼睛生疼。
我沉默了,頓時有點的後悔,要不是不想承認自己選錯了方向,我何至於現在才回來。
洛遠從門口拿了飯擺在桌上,見我木在原地,他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也許是因為這個備註太顯眼,他似乎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小蘇”指誰。
他甚至都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嘲笑我,“你看上的男人怎麼都是這副德行。”
“都”這個字用的好,這個字一共就包含兩男人,一個是那個藝術家,一個,是與我糾纏了十多年的男人,也就是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社會精英,他不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罵了進去。
我贊同的點了點頭,“確實。”
但他這麼說,很有可能將我大學時的一個同學也算進去了。
那時候我與洛遠鬧了很長時間彆扭,一個多月沒說過話,為了學分,我報了挺多的課外實踐,八月的天氣蟬都能熱熄火,我也不負眾望倒在了現場。
當我醒來時,一個男同學背着我往醫療室跑。
我記得當時迷迷糊糊,那個同學即使大汗淋漓也不忘誇讚我,“喂,許雲,你這一躺可不得了,怕大家都中暑,今天的活動取消了,英雄,一會兒獎勵你一瓶冰水。”
我抽了抽嘴角,將冰水談成了雪糕,欣慰的趴在他的背上。
沒辦法,中暑實在不好受。
可偏巧不巧,這一幕剛好被來學校找我的洛遠撞見了,據他自己說,當時他剛從地球的另一端回來,一下飛機就來找我,連行李箱也沒來的及放,就因為我這沒良心的一個月零九天沒有給他打一個電話。
然後,他就看到了我的“出軌”現場。
我仍然記得當時我躺在醫護室的床上看見洛遠的模樣,他又急又氣,還有點委屈,指責我,“原來有了新歡。”
那個男同學手裡握着雪糕如同捧了個地雷,似是被洛遠那殺人似的眼神嚇到,頭也不回的跑了,他不解釋,我瞪圓了眼睛,百口莫辯。
“只是背一下,我中暑了。”
“只是?”
他的反應好像我真的跟別人有了姦情似的,本來就中暑頭暈,一下子火氣上來,更難受。
我語氣很沖,“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既然是未婚妻為什麼不先關心關心我中暑呢,連日來的矛盾在此刻一同爆發,“那就取消婚約啊!”
這是我們第一次大的爭吵,那本就不受法律保護的婚約差點消失。
哪怕後來他查清了那個同學就是個普通同學,也沒有給我道歉,他自己心裡有一套準則。
那時我們都太年輕,犟的不行,明明有矛盾也不解決,以至於後來失控。
時隔多年,他似乎對這件事仍然耿耿於懷。
但這關我什麼事呢。
對於他說我遇到的男人都是“這副德行”的說辭我深表贊同,“說的沒錯。”
他莫名其妙的瞪了我一眼。
6
洛遠真的變了很多。
他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戴着一副金絲眼鏡,閑適的坐在沙發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平板,光是側臉就十足的禁慾范。
他跟幾年前那個“職場小白”完全不一樣了,怎麼說呢,氣質……也可能是我太久沒見過他,腦子自動給他加上了濾鏡。
但他確實變得更好看。
“有事?”
我低下頭,盯着人家太久了,怎麼想怎麼怪異吧,“沒事。”
我裝作玩手機,隨便翻了翻昨天閑來無事寫下的問題。
就是那個“求助,逃婚多年,回國後被曾經的未婚夫接走了怎麼辦?”
有人回復我:命運如此,逃不掉的~
我嚇了一跳,再往下翻,替我尷尬替我腳趾頭摳三室一廳的大有人在,幸災樂禍哈哈哈哈的也不少。
我放鬆了下來,突然彈出來一條回復:你為什麼逃婚啊?
逃婚?
其實,我說的不對,不算逃婚,我已經解除了婚約了,當時洛遠似乎沒有答應,只是“似乎”而已,這種事,他不答應也不作數的。
畢竟我後來從家裡搬了出去再不來往,不久後也遇到了藝術家。
可我究竟,是為什麼決定取消婚約呢?
是因為在那個夏天,洛遠的爺爺過大壽,我帶着暑氣來到了洛家祖宅,卻看到洛遠的身邊站了一個漂亮高挑的姑娘。
她落落大方,很自來熟,“我知道你,許雲,他的未婚妻。”
她叫唐穎欣,與洛遠早就認識,聽說還是一起留學的同學。
我沒在意,笑着點了點頭。
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唐穎欣又很優秀,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挺想跟她有點什麼,比如說做朋友之類的。
然而,面對我的約飯邀請,唐穎欣總是委婉又不失禮數的拒絕,一來二去,我就對她沒想法了。
然而有一天,唐穎欣主動過來找我,就是我跟洛遠第一次提出解除婚約冷戰的時候。
她請我喝茶,說想知道我倆怎麼回事,我腦子一抽赴約了,但沒想到唐穎欣一開口,我就想走。
“這不好吧,你知道阿遠最重承諾,他答應你媽媽要照顧你,你這樣不是讓他食言嗎?”
我驚愕不已,“誰?我媽?”
我媽走的時候我才三歲,她會拜託一個四歲的小崽子照顧我?吃錯藥了吧。
唐穎欣嬌笑着,“你媽媽和洛遠的媽媽是閨蜜,這事你不知道嗎?”
難怪我每次去洛遠父母家做客,他媽媽都熱心的不行,搞得我都要社恐了。
“阿遠他啊,從小最孝順乖巧了,你這麼笨,大學也不是什麼好大學,他從來都不嫌棄你……”
哦。
我的反應終於使唐穎欣用完了耐性,“總之呢,解除婚約的事還是要考慮一下,我聽旁人說,你爸爸就是有你這麼一個好女兒,一輩子都無憂了。”
唐穎欣長的這麼漂亮,說話怎麼這麼陰陽怪氣呢?
“這種事用不着你告訴我。”
我肚子里壓着火,“還有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阿遠,阿什麼阿,他爸媽,他爺爺奶奶,乃至他的朋友們,都是連名帶姓叫他洛遠。”
顯得她多特殊似的。
也是因為唐穎欣,我跟洛遠和好如初,沒有再提解除婚約的事。
我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沒有。
唐穎欣再一次頻繁的出現在我和洛遠的生活之中。
洛遠當時剛進他家的公司,忙的焦頭爛額,就算他是多優秀的人,此時也長不出三頭六臂來兼顧其他。
其實,我們之間本來就有裂縫。
唐穎欣的行為算不上什麼手段,藉著家族之間的關係,她總是會出現在洛遠身邊,洛遠覺得她的行為算不上什麼出格,不過是閑聊幾句,偶遇幾次,連單獨吃飯都沒有過。
確實如此。
如果不是她對我的敵意那麼大的話,我也覺得沒什麼。
我清楚的很,唐穎欣喜歡洛遠,她把我當情敵了。
與此同時,我也即將畢業,就業壓力讓我覺得自己進了社會就是個廢物,而我爹還天天對我冷嘲熱諷,“上什麼班,你這麼笨,好好談戀愛才是正事,畢業趕緊結婚。”
我當時真的有想一拳打在他臉上的衝動。
但我忍了,時至今日想想還是不忍最好。
那年冬天,我在公司門口等他下班,大廈里暖氣十足,門開的時候還能感受到那股熱風。
洛遠就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已經下班了,他們似乎還在交談工作上的事,聊着聊着,不知道為什麼就聊到了他的私事。
“小洛總什麼時候結婚啊?”
洛遠笑了笑,“不着急,再等幾年,想等到能力再強一點時候。”
周圍一片恭維,說“小洛總已經很優秀了。”也有說,“晚點好,年輕人結那麼早有什麼好。”
我蹲在垃圾桶旁邊,他沒看見我,被車接走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晚上,我產生了退卻的想法。
那之後,我畢業,風風火火的找工作,成為了一個小公司的小職員,每天的工作就是打雜,順便接受上司打壓。
唐穎欣又來了,這個女人的嘴這輩子就沒說出過幾句好聽的話。
她說,“你倆多久沒見面了?”
她又說,“有一個月了吧。”
“唉,你倆差距這麼大,你就沒有有過別的想法?”
我忍無可忍,“關你屁事?”
她不生氣,眨了眨眼睛,“當然關我的事,許雲,不止我一個,這麼多年來,洛遠的追求者就沒少過……”
我不想再聽她廢話,轉身就走,唐穎欣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喊,“他有說喜歡過你嗎?他只不過按部就班的過他的人生,只是剛好是你而已”
我扯開嗓子回她,“嘿嘿,羨慕吧,反正不是你。”
什麼狗屁邏輯。
我一回家,我爹拉着個臉對我左右看不順眼,“我怎麼聽說洛遠身邊最近有很多女孩追他,你能不能頂點用。”
我咧嘴一笑,“我就沒什麼用,不僅如此,我還要送爸爸你一個驚喜。”
然後,我向洛遠提出了解除婚約,這一次,是真的。
7
我受夠了。
當年我太年輕,被挑撥了幾下就決定放棄,不是我傻,而是因為我自己覺得不合適。
我媽是個不怎麼聰明的人,不然怎麼會看上我爸,而我遺傳了她,聰明才智基本與我無緣。不管在學習上還是其他,當我發現拼盡全力也沒有辦法達到別人的正常水平時,我的絕望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媽媽因病早死,爸娶的新妻子為他連生好幾個,最大的兒子也不過比我小五歲,年紀輕輕戴個眼鏡,那優秀成績的在市裡面都是有排名的,越發顯得我的可憐。
爹不疼娘不愛,我的自卑用不着旁人說。
當時我突然就醒悟了。
就算結婚又怎麼樣呢,擺爛的我,如何能與一個這樣優秀的人結為夫妻呢,搞不好吵吵鬧鬧,一地雞毛。
更何況,唐穎欣說得沒錯,要不是命運讓我們成為青梅竹馬,洛遠肯定不會選我。
我下定決心退婚。
我的未婚夫面色鐵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
我自找的。
但我不後悔。
這件事,讓我本就親情淡薄的父女關係徹底破裂,他沒管過我,也沒給我一分錢,雖然很遺憾,我卻覺得輕鬆。
直到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
偏偏在那之後,我遇到了藝術家。
一個長的好看,年輕嘴甜的青年。我腦袋一熱,一頭栽進自己編織的虛幻愛戀里。
我也許只是渴望不被人指責,不被人束縛的自由。
那個藝術家告訴我,“姐姐,我們逃吧。”
於是我們真的逃了。
嘶,現在想來,這小子話術一套又一套的,所謂的“文藝”可能只是我的濾鏡。
8
我們的隔離餐,都是洛遠在常吃的店裡點的,好巧,我倆口味相同,都是我愛吃的。
“回來後你準備幹什麼?”
我咬着筷子,“找個工作,租個房子。”
“然後呢?”
“然後……然後繼續工作,生活。”
他沒說話,空氣里只剩下咀嚼飯菜的聲音,我們兩個都沉默無言,唔,其實也不錯。
吃完飯,我發現他在給我準備東西,什麼洗漱用品都被他仔仔細細的分類裝好。
此刻的他細心且溫柔。
小時候他就這樣,那時候的小少年穿着一身英式的夏季制度,可愛的像動畫片的男孩子,他遷就我,讓我不再孤獨。
可是,當我看到他在那些朋友中開懷大笑時,我才發覺出他的勉強。
那時候我們之間總是他在說話,這無疑是一種致命的煎熬,可是他忍了。
不管是善良還是什麼,我很感謝他,卻仍然覺得痛苦。
不過,已經是過去了,如今我已經學會了坦然面對自己。
普通一點的話,也沒什麼,我在異國他鄉兩年,工作生活都能應付得了,雖然不能過以前那樣富有的生活,但起碼沒有人天天指着我罵我“笨蛋,廢物”
我回來,是已經做好了面對生活的準備。
“真的不打算再住幾天?”
洛遠幫我整理好行李,已經過了隔離期,我打算離開。
他似乎在挽留我,是在挽留我吧?
他站在我面前,我卻完全看不懂他,之前還有評論讓我小心來自未婚夫的報復,目前看來,純粹是我想多了。
他仍然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如此寬容,大概也是因為我媽“託孤”的事吧。
做人不能得寸進尺。
“謝謝……不用了。”
“嗯。”洛遠沒再說什麼,他把箱子推給我,走到玄關時,我正在換鞋,他突然伸手把我一縷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
動作詭異的曖昧,他甚至蹭到了耳廓……我怎麼覺得這個動作有點變態。
我按下自己心裡的悸動,剛打開門,門口就站了一位都市佳麗,大波浪小白裙,她摘下墨鏡,我的視線就撞進了她那雙妝容精緻的眼睛裡。
時隔三年,我沒想到會在洛遠的家門口看見唐穎欣。
心情突然跌倒了谷底。
“好久不見啊,許雲。”
我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拎起箱子健步如飛。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走到小區門口打車離開,這期間洛遠和唐穎欣好像說了什麼,我沒注意。
管她說什麼。
我在出租車裡突然好想哭,我真是沒出息,為什麼當時不態度堅定一點住酒店。
是省那點錢嗎?
不是,當我見到洛遠的那一刻,我的智商就直線下降,變成了一個感情用事的痴呆。
事到如今,還抱有什麼幻想呢。
我直接去了在網上租好的房子,狹小且金貴,在寸金寸土的大城市很常見。
顧不上肉疼了,這三年來,我早就已經失去了緬懷過去生活的能力。
我迅速面了幾個工作,最後敲定在距離住地一公里外的便利店做店員。
這年頭大學生如大白菜一樣多,像我這種在其他行業沒什麼工作經驗的人,能挑選的也不多。
然而上了兩天班,我就遇到了離譜的事情。
比如現在。
老闆拚命的朝我使眼色,然而我已心如死水,接不住他的秋波,何況,看見他我只想阿彌陀佛。
眼睛眨太久,也會累的。
老闆是個知進退的聰明人,見我毫無反應,便開始頤指氣使的指揮我去搬東西,重新恢復了他一慣的高傲。
他的情緒轉換的如此之快,我覺得應該跟他好好學習學習。
9
工作之後我也沒跟洛遠斷聯繫,畢竟,他也算是救我於水火之中的人。
洛遠對我的工作沒什麼異議……他不問我為什麼回國,也不問我之前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這三年來他沉穩了許多。
我的腦袋亂亂糟糟,牆上的電視劇播放着撕心裂肺的愛情,男主救了女主之後,女主眼含熱淚的說,“此恩無以為報,來世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當牛做馬我不知道,但此時我累的像牛馬。
不過打工就是這樣,哪兒哪兒都一樣。
洛遠的車停到了我的面前。
“上車。”
他語言簡潔的讓人分不清他的情緒是好是壞。
我不敢吱聲,乖乖上了車。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洛遠涼颼颼的瞥了我一眼,我想起來了,是生日,是洛遠的生日,也是我的。
突然想起來其實我的包里有一隻表,是為三年前的生日準備的,但當時也沒什麼機會送出去了。因為很貴,這幾年我一直帶着,怕被藝術家瞧上,又怕丟了剜心疼。
好巧,想不到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我沒好意思說已經三年沒過過生日了,乾笑了一下,“生日快樂,那,我們去哪兒呢?”
“去我家吧,在外面吃還要戴口罩?”
好理由,唉,想念不戴口罩的時候。
洛遠順路取了蛋糕,他訂了一桌子菜,其實每一次我們過生日都是如此,但隔了這麼久,我有點恍惚,彷彿回到了過去,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吃完蛋糕。我忍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你怎麼不跟唐穎欣一起過生日?”
他笑的很奇怪,“我怕被她老公打。”
老公?洛遠這麼猛嗎?他都敢道德敗壞當人小三了?他什麼時候……
洛遠的眼神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所以,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他盯着我,“我們為什麼在一起,許雲,你別忘了,從以前到現在,除了你消失的那三年,我們每一個生日都在一起過。”
洛遠是喝多了嗎?
我慌張的躲開熾熱的視線,手抖的連筷子也拿不住。
“所以……”
他補上了那句話,“所以,是你劈腿甩了我。”
……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
我毫不畏懼的看向他,“你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我吧,就算是和別人在一起,也是解除婚約之後的事吧,算什麼劈腿?”
空氣似乎凝固了,他突然捏住我的臉頰,聲音低沉,“所以這就是你扔下我的理由嗎?因為我沒有說過喜歡你嗎?”
我還想嘴硬,“我沒扔……”
他抬頭瞪了我一眼,我只能想辦法轉移話題,“所以唐穎欣那天……”
“她說她想跟你道歉。”
“道歉?”
“她家破產了?”,也不像啊?唐穎欣難道又想藉機嘲諷我?不過這人既然已經結婚了,我們算不上什麼情敵了,這時候還敵視就屬實沒必要吧。
洛遠似乎靠的有點近,他果然是喝多了,嗓音嘶啞,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有些熾熱的呼吸。
“是她執意要來的,說要為自己當年的行為道歉。”
還真是見了鬼了。
這個世界真玄幻,這三年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頓時覺得很是混亂。
洛遠遞過來酒杯。
“再來點?”
“來點!”
我一杯酒下肚,那些混亂頓時消散了不少,畢竟我不是很聰明,大腦容納不了太多複雜的東西。
有些微醺,我感覺自己好像笑了。
10
那麼問題來了,昨天我還與他處在一個尷尬的關係,今天,我就跟這個人躺在一個被窩裡。
求問,還有沒有空餘的星球帶我離開,這地球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看着那張女媧畢設一般的臉,我竟想不通自己是佔了他的便宜還是他佔了我的便宜。
管他什麼便宜不便宜,我悄悄的起身,準備開溜時,想了半天,把包里的那隻表放在了床邊上。
說實話,我嚇壞了。
蒼天可鑒,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啊。
而且,也沒喝多少酒啊怎麼會這樣!
然而,當天我忍着腰酸背痛只工作了一會兒,同事拍了拍了我的肩膀,店門口停了一輛車,洛遠怒氣沖沖,眼神恨不得當場把我撕了。
我心虛的低下頭。
“過來。”
同事八卦的探出頭,我急忙逃似的溜了出去。
“這是什麼!”
他甩出一塊表,“嫖資嗎?”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可憤怒的男人沒有理智,這麼大的聲引得旁人側目。
“不是”,我小聲安撫着他,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原本是要三年前送給你的。”
他愣了一下,那雙充滿怒氣的眼睛頓時流露出幾分無措,他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太凶了。
洛遠將那隻表戴在手腕上,小心的看了我一眼,“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咳了一聲,臉紅到脖子里,急忙搖了搖頭,“沒有。”
他抓住我的胳膊,“跟我回去吧。”
“說什麼呢?”,我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種地步,怎會如此,“我還要上班呢!”
我逃也似的跑了店,洛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離開了。
工作時,老闆意味深長地掃了我好幾眼,“許雲啊,你可不能犯法。”
這眼神,讓人懷疑其實他藏在褲兜里的那隻手正準備按下報警鍵。
“不是。”
我心一橫,“那是我男朋友,他開玩笑的。”
“哦……哦!”他笑了笑,“小情侶之前很正常。”
老闆表現的也很正常,正常的彷彿前些日子準備潛我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甚至還祝福了我們,大有結婚還能包幾十塊錢紅包的架勢。
我乾笑幾聲,連忙說是。
但這事很快就被洛遠知道了。
我甚至不知道這種事是怎麼傳到他耳邊的。
“男朋友?我是不是要多謝你給我名分?”
洛遠不知道為什麼不怎麼滿意這個稱呼,這讓我徹底誤會了。
那天的意外果真是意外,他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情愫。
我心一沉,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11
“你是不是故意的。”
“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
……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洛遠約我吃飯,我沒答應,倆人在店門口拉拉扯扯時,我突然開始乾嘔。
洛遠嚇了一跳,連忙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最近胃口不好,老這樣。”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抓住我的手,一雙眼直直的盯着我。
我被看的發毛,“你有病吧幹嘛?”
“那天,我沒有……”
在沉默之中,我終於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於是我們爆發了爭吵。
我氣得不行,“什麼叫你不想,你不想你他媽搞大我的肚子,現在怎麼辦?”
他咬牙切齒,“生下來,我養。”
我更是火大,“你說生就生,我憑什麼生,你憑什麼養!”
“就憑我愛你,就憑我們已經是事實婚姻了。”
我腦子嗡鳴一片,抓住了重點,“什麼叫事實婚姻?”
“我們倆同居,且有了孩子,怎麼不算事實婚姻?”
我就知道這個混蛋不安好心!果然都是套路,這下好了,我自己走進了陷阱還傻兮兮的感恩洛遠救我水火中呢。
我突然感覺到了極度委屈,捂着肚子號啕大哭,我掙扎了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單方面宣布冷戰,洛遠知道我心情不好,他叫不回去我,就把巴掌一樣大的出租房當成了自己家,活像個田螺姑娘。
洛遠自己這麼堅持,說要照顧孕婦。
顧不上他,我此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打擊的不能自已。
然而,這種令人窒息的彆扭,在一個早晨消失的乾乾淨淨。
我在他遺漏在沙發上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一個御守。
對,就是神社的那種祈福的御守。
御守這玩意不是批發的,有的神社御守樣式也不一樣。
真巧,這玩意我認識。
我在日本的住處附近有座神社,不是大神社,每年,我都會虔誠的在那裡祈禱神明保佑自己暴富。
可能是本地神不保佑外地魂,兩年了,我連幾塊錢的抽獎都沒中過,更別提暴富了。
這個御守是那個神社的。
但這個樣式,是祈求姻緣的。
當我把這個東西在他的面前展示出來時,這個男人一向冷靜的臉上泛起可疑的緋紅。
不是害羞,而是羞恥。
“所以說迷信是不好的。”
他嫌棄的看了一眼御守,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向我展示了一下。
“還是我們本土的神有用。”
我火冒三丈,“這是重點嗎?你在監視我!”
他沉默片刻,“不是。”
“你消失了那麼久,我怎麼都找不到你,直到有人告訴我在那邊見過你。”
洛遠的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失落,“你知道嗎?我想假裝與你偶遇,可是,每一次,你總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錯過我。”
說著說著就些義憤填涌,“所以我說那個地方就是邪門,你看他們的作品裡就沒什麼歡喜的成分。”
我怔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確實,那地方確實邪門,明明我回國見到的第一個熟人就是他呢。
12
許是懷孕總會帶來奇怪的影響。
我感覺有點不一樣,臉不一樣。我的嘴好像合不上了,抽抽的疼。
不會吧!我這就面癱了?
洛遠發現了我的不對,要送我去醫院,我又羞又惱,“我自己去!”
他沒那麼堅持,這幾天他都順着我,也絕不會說出什麼欠欠的話惹人生氣。
況且,他似乎很忙,電話打了一通又一通。
我有點好奇,“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準備婚禮啊,難道你要等到肚子很大了才辦婚禮嗎?到時候婚紗穿的不好看你又要計較很久。”
我無言以對,默默的“哦”了一聲。
到了醫院,一通檢查,醫生卻笑着跟我說是我咬肌拉傷了。
咬肌,還能拉傷?
我頓時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搞笑,但醫生說是我太過“咬牙切齒”才拉傷了肌肉,小問題,冷敷加熱敷,開了點葯就讓我離開了。
來都來了,我又順趟去了婦產科。
拿着檢查報告,我站在醫院的走廊里愣了好一會兒,想一頭撞死自己。
我就說,我一遇到和洛遠有關的事,腦子就亂成了漿糊,基本的常識都沒了。
洛遠那個笨蛋也沒想到第一是要來醫院檢查嗎?他難道比我還慌?
看他最近白天黑夜都在忙婚禮的事,確實,這人思維能力也已經消失了。
車停到洛遠的小區外面時,我下了車,想了好一會兒,轉頭離開。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就這樣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一路上綠樹林蔭,心情卻沒有半點好轉。
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喇叭聲。
洛遠按下車窗,惡狠狠地問我,“你想跑到哪兒去?”
他的喇叭差點按壞,整個人氣急敗壞的從車裡出來,我突然就發現,明明在外人面前那麼冷靜的一個人,為什麼我總是看見他各式各樣的“破防”現場。
“沒跑,”我心虛的低下頭,他說,“不接電話,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他臉色很差,看起來的確嚇壞了,他是緊張孩子吧,我突然感覺到由衷的疲憊。
“我……”
話還沒說完,他衝上來一把抱住我,半晌,他的聲音沉悶且委屈,“我還以為,你要再消失三年。”
我說不出話,洛遠似乎積攢了許多怨氣。
“別在自欺欺人了,你還是喜歡我,那天我去接你的時候,你明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盯着我。”
“我不管你還要跟我鬧多久的彆扭,能不能別這麼輕易的丟下我。”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就是這麼沒出息,還是這麼喜歡他。
“洛遠”,我嗓音有些沙啞,“你能不能別像個變態一樣老派人跟蹤我。”
他反而委屈了,“現在經濟又不好,給他們提供工作崗位嘛。”
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不合時宜地給他潑一盆冷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沒懷孕,只是因為胃病才一直乾嘔的。”
“嗯。”
“你這是什麼反應?”
他抱緊我,“還好,不然你又要玩什麼嬌妻帶球跑的路子了。”
我瞪大眼睛,“你的知識層面還涉及這方面嗎?”
“沒有”,他不自然的咳了一聲,“不過我確實想玩一下先婚後愛,契約新娘之類的。”
我實在不敢相信他的嘴裡竟然能說出那兩個詞,心裡突然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你不會……故意的吧?”
“是”,他裝都不裝了,捏着我的下巴抬起,學着霸道總裁口吻,“我就是故意的,我看懷了孕,你還跑不跑?”
我賤兮兮的挑了挑眉,“哇那真遺憾哦。”
他卻不生氣。
“幸好。”洛遠笑的很開心。
“我不想我們的孩子就這樣稀里糊塗來到這個世界,我希望當你準備好做一個媽媽時,開開心心的期待着它的到來。”
“我希望……你是真心想成為我的新娘,而不是因為別的其他原因。”
他這麼純情的告白讓我的大腦加載過快死機了。
“哦。”
“哦是什麼意思?”他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是答應求婚的意思嗎?”
“你剛才在求婚嗎?”
“是啊。”
13
他確實比三年前老練了不少,各種意義上的。
從我回國開始,他就適時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間掐的很准,也清楚我不會拒絕。
怪不得在他家時,天天穿的那麼好看各種裝模作樣擺姿勢,妄圖用美色衝擊着我本就不聰明的大腦。
然後再適時的讓唐穎欣出現解開昔日的矛盾,雖然我並沒有領情。
生日那天,不用想也是他在酒里動了手腳。
我充分懷疑他惡補了不少言情小說,一套組合拳打的我措手不及。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那個富婆是不是你找的?”
他的手一頓,表情有些怪異。
“你不覺得有點變態嗎?”
溫文爾雅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有些不自在的咳的一聲,半晌沒有敢說話。
突然,他說,“綠人者,人恆綠之。”
……
“誰綠誰啊,再說,怎麼就綠了,我當時已經解除婚約了啊!”
……
“你是不是有病啊!”(原標題:《未婚夫的千般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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