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張華,是一位淳樸善良的農村女人,在一對夫婦,只能生一個孩子的那個計劃生育的年代裡,面對無錢無勢的家庭環境,為了生個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放下了一個女人該有的尊嚴,在各種誘惑之下,開始了她那悲慘的人生、、、、、、
一
正月十二那天早晨,天空灰濛濛的,雲中的太陽時隱時現,天氣寒冷,北風吹到臉上,就刀子割的一樣,麻酥酥的。因為小東梅今天滿月,一家人非常高興,中午的時候,整整一個月沒有出屋見太陽的張華,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那天夜裡,冬梅開始發燒,第二天早晨,天剛亮,張華和她姑姑就起床抱着小東梅,去了離家有五里多路程的唐圩村一位徐老醫生家裡,給小冬梅看病。
徐老醫生,六十多歲,瘦高個子。他拿出一支體溫表,使勁地甩了甩,隨後一邊把體溫表放到孩子的腋下,一邊問張華:“孩子吃奶正常嗎?吐不吐啊?”
“正常,也不吐,就是不安靜,老是哭鬧,”張華看着徐老醫生說。
徐老醫生問完話後,坐在藤條椅子上等了一會兒,伸手從孩子腋下取出的體溫表,看了看說:“有點燒,沒事,孩子太小了,經受不了這個天氣,以後要小心,天氣冷了,就盡量少出屋。”
緊接着徐老醫生透過老花鏡的上方,看着張華和姜德蘭說:“孩子太小了,吃藥會嗆着,就打針吧。”
孩子打完針後,又觀察了半小時,徐老醫生捏了捏孩子潮濕的小手說:“已經退燒了,你們可以回家了。”
張華抱着小冬梅離開徐老醫生的家,順着大路往回走,走了有一段路程,姜德蘭看張華累了,她又換張華抱着小冬梅,繼續趕路。就在他們順着那條南北路拐了一個直角彎,能看到村頭的東西路時,張華遠遠地就望見大女兒小梅在村口的大路上,東張西望着。
於是她從姜德蘭懷裡接過東梅,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說:“姑,你看前面路口,那不是小梅嗎?”
當小梅抬頭轉向南面,看到了張華時,隨即轉身跑了過去說:“媽,快跑,不能回去,姑奶奶家被人給圍住了,是來抓你的。”
原來張華婆家的張集鄉計生辦接到群眾舉報,說有人跑到高里鄉親戚家生二胎,於是兩個鄉的計生辦,就組織人員進行這次突擊行動。
就在張華和姜德蘭帶着小東梅去徐老醫生家看病的這個空隙,兩個鄉計生辦的人員堵住了姜德蘭家的大門,還派人分散在圍牆的四周,防止張華翻牆逃走。隨後他們開始進屋檢查,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張華和小孩。當他們看到後屋裡的丁旺財和姜大龍時,一個中等身材,三十多歲的男人看着他倆問:“姜大龍你是張集鄉的人,大清早怎麼跑高里鄉來了?你老婆張華和孩子呢?”
姜大龍先是發愣了一會兒,緊接著說:“我表哥,讓我過來幫他做傢具,你們看這些傢具都是我做的。”說完,姜大龍指着屋裡四周擺放的衣櫥、箱子等,還沒有來得及刷漆的傢具說。
就在這時,在外面上完茅房的小梅,走了進來,中年男人看了看小梅問:“你是誰家的孩子?”
這時丁旺財接過中年男人的話說:“她是我住在前庄,表姐家的女兒。”
說完,旺財走過來,拉着小梅的手說:“你回去告訴你媽,就說舅家裡來人,我等會再去你們家。”
旺財一邊說著,一邊把小梅拉到一旁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說:“你趕緊出去,在村頭大路上攔住你媽和姑奶奶,說家裡有人要抓她。”
二
因為是個小孩,也沒有人注意,小梅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家門,向村口的大路跑去。
就在小梅離開後,一個婦女從前屋西間房裡,找到了幾件小孩的衣服,去到後屋問旺財。
旺財看了看,是用大人的舊衣服改的,就傻笑着說:“這是我媽,沒事自已在家裡,說給她將來的孫子做的。老太太沒有事做,閑着也閑着嗎。”
這群人一直在旺財家裡忙活到了中午快十點也沒有走的意思,就在這時候,姜德蘭手裡拿着兩條大糕,從外面走了進來,顯得很吃驚地問:“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丁旺財看到了他的母親,隨後望了望姜大龍,然後兩個人笑了笑。這時姜德蘭說:“旺財,大糕給你買回來了,你表姐家請人讓你中午過去,趕緊去吧,不要讓人家久等了。”
說完,轉身對屋裡的人說:“你們趕緊走吧,快走吧,讓村子裡的人看着,還不知道我們家出啥事了。”
這時,那個中年男人走過來,滿臉嚴肅地說:“計劃生育是國家政策,如果被我們發現,你們家裡藏有超生人員,是要罰款的。”
“快走吧,我們家沒有藏超生人員,”姜德蘭板着面孔對着中年男人說。
看着他們陸續騎着自行車離開後,姜德蘭挎着竹籃,一路尾隨,直到目送這些人順着大路走遠了,她才從西南的一座小橋下,把凍得發抖的張華拉起來,回到了家裡。
到家後,姜德蘭燒了鍋熱湯,看着大家在喝熱湯,她說:“大龍,家裡你們是不能呆了,一定是有人去鄉里報告了,說不好,他們隨時都會回來。”
這時坐在一旁的旺財說:“大龍,我們家現在被計生辦給盯上了,弟妹隨時都可能被他們逮着,趕緊要想個辦法。”
姜德蘭想了一會兒說:“事不宜遲,大龍你和旺財吃完飯,送我們去南邊的馬路上,我和張華搭車去縣城你的姑姑家。”
“媽,我看還是算了吧,姑姑家還是不要去了,城裡人事多,”旺財一邊抽煙,一邊說道。
姜德蘭愣了一會兒,接着轉身對張華說:“還是去吧,現在也只有去她們家了,躲一天是一天吧。”
就這樣,姜德蘭帶着張華母女三人,來到住在縣醫院家屬區四樓的旺財姑姑家。旺財的姑姑丁麗麗是紗廠的工人,年前剛辦了內退手續,四十六歲。他的姑父叫李繼奎是縣醫院的一名內科醫生,內科主任。他和丁麗麗是高中同學,為人十分古怪,一個女兒,叫李想,在縣中讀高二。
當打開門的一瞬間,丁麗麗看着門前的姜德蘭,發愣了好一會兒問:“嫂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姜德蘭一五一十地,把張華超生來家裡躲計劃生育的事,給說了一遍。隨後她看着滿臉不高興的旺財姑姑,解釋着說:“她是我哥的兒媳婦,我的娘家人,出了這事,你說我能不管嗎,實在沒辦法了,先到你家,躲兩天再說吧。”
旺財姑姑家是兩室一廳的房子,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把姜德蘭拉到房間里說:“嫂子,我們家就這麼點大的地方,閨女住一間,我們住一間,沒有多餘的地方啊,我去賓館給你們開間房吧?”
姜德蘭一屁股坐到床上,看了看旺財姑姑丁麗麗說:“他姑父今晚回來住嗎?”
丁麗麗說:“他今天晚上值大夜班,明天早晨八點才回來呢?”
“那就好辦了,我去你們家沙發上睡,讓張華帶着孩子,跟你住,再說了,去賓館,花那錢做啥,”姜德蘭說完,放開房門,對着坐在客廳里正在看電視的張華說:“你進來,今晚跟你姑一起住吧。”
旺財姑姑想說什麼,但看着張華抱着孩子已經進了房間,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三
晚上十點多鐘,旺財的表妹李想從學校上完晚自習回到家,當她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沙發上睡着一個人。接着李想又輕輕地打開她父母的房門,看到張華坐在床沿上,正在給小孩餵奶,於是十分不高興地問:“媽,我們家也不是賓館,怎麼住這麼多人啊。”
旺財的姑姑趕緊從床上起身,把女兒拉到隔壁的房間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這時,從房間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李想非常生氣地說:“煩死了,大舅媽,也真能多事,以為是他們農村啊,啥人都往家裡帶,你看吧,爸回來一定會發脾氣的。”
第二天早晨,姜德蘭睡不着,早早地起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發獃。這時李想起來準備上學,姜德蘭打招呼說:“想啊,起來了。”
李想扭頭看了一眼姜德蘭,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接着,李想走進衛生間里,突然喊道:“媽、媽,這是怎麼回事啊,臟死了。”
這時丁麗麗已經起床,準備給李想做早飯。聽到女兒的喊聲後,她從房間出來,趕緊去了衛生間,發現在蹲便器的邊上,有一坨大便。
丁麗麗一邊用水沖洗,一邊說:“一定是小梅那個孩子不小心,搞上去的。”
李想刷完牙,洗了洗臉,拿起書包,早飯也沒有吃,“呯”地一聲,摔門走了出去,這一切都被站在房門前的張華看在眼裡。
早飯,丁麗麗煮了米飯,又下樓買了一些包子和油條,她們剛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時旺財的姑爺李繼奎下夜班,回到家裡,看了看姜德蘭,也沒有說話,徑直走進房間。
不一會,他手裡拿着張華的花布包和孩子的幾塊乾淨尿布一邊走出來,一邊大聲地責問:“昨天是誰在我床上睡的?不知道是私人空間啊?素質怎麼這麼差啊?”
姜德蘭站起來,微笑着解釋:“他姑父,你不要生氣、、、、、、”
“我早就說過,我們雖是親戚,但不要打擾彼此的生活,你是聽不懂,還是有意裝傻啊,”李繼奎打斷姜德蘭的話,非常生氣地責問着說。
這時姜德蘭從沙發邊走過來,滿臉帶笑的還想說什麼,被張華給打斷了。張華一邊彎腰從客廳的水泥地坪上撿起被李繼奎扔掉的包和孩子尿布,一邊說:“姑,我們走吧。”
張華說完,懷抱着冬梅,手裡拉着小梅,徑直走出了旺財他姑的家。
中午回到家裡,旺財聽張華講完經過後,坐在板凳上罵道:“李繼奎就是狗眼看人低,我昨天就說不要去,你看,白白生一肚子氣回來。”
“嗨,他們城裡和鄉下不同,住宿和上茅房都不方便,再說了,你姑啥話也沒說嗎,李繼奎就那副德行,不給他計較,”姜德蘭站在門旁解釋着說。
這件事發生後,張華心裡非常難過,恨自已怎麼沒有生個男孩,害得她姑姑姜德蘭為了她,受了這麼多委屈。
晚上,睡在床上的張華,在心裡想,為了能生個兒子,她們是有家不能回。這樣下去,何時才能熬到頭,於是,張華心裡開始萌生了把小女兒冬梅送人的念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