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我嫡姐嫁給了清閑王爺。
於是新婚夜,我把床給坐塌了。
看着眼前一臉黑線的王爺,我默默低着頭,把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嫁妝都塞給了他。
「王爺,如果說,妾身不是故意的,您信嗎?」
1.
堂堂奕王府,屋頂漏雨,床榻倒塌,地磚碎裂,桌腿搖搖欲墜。
倒是比我出閣的房間還要破舊。
我不明白,蕭子暮一個王爺,是這麼辦到比我這個不受寵庶女還窮的。
我拍拍屁股從床上站起來,尷尬地笑笑。
蕭子暮的神色疑惑。
「藺宰相嫁女,連嫁妝都沒有?」
我從手腕上褪下兩個金鐲子遞給他。
蕭子暮拿着我的嫁妝一愣,驚奇地問我:「你嫁妝就這麼點?」
我不明白。
他還嫌少?
雖然,就只有兩幅金鐲子。
還是嫡姐嫌樣式俗氣,不要了賞給我的。
2.
我悶悶不樂,吐詞也含糊不清:「王爺比我還窮呢……」
「你說什麼?」他眯了眯眼,語氣略帶威脅。
我當回了縮頭王八。
蕭子暮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轉得我都暈了。
「王爺,您看,天色已晚……要不咱們就寢吧?」我試探地問道。
他繼續轉悠。
也對,床都塌了,哪來的地方睡啊。
我無奈,只好將被褥鋪在地上,再看向他。
蕭子暮顯然沒有懂我的意思。
我底氣不足地道:「王爺,將就將就吧,妾身會賠您的……」
蕭子暮揉了揉眉心,還是脫了外衣躺下了。
昏昏欲睡之時,他問我:「藺羽緹,你這庶女當得太憋屈了。」
3.
一覺醒來,回憶昨夜,我一驚,他怎麼知道我庶女的身份?
也對,誰家嫡女嫁妝就這麼點兒的。
我爹,當朝宰相,臭名昭著的大奸臣,皇帝賜婚他最不受寵的兒子和我嫡姐,我爹又怎麼可能讓我嫡姐去受這個苦?
大手一揮,派我替嫁。
他這人做事最不怕張揚,既然蕭子暮都能知道我是庶女,這消息應該已經傳到皇帝耳朵裡邊兒了吧。
像我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居然在新婚第二天就得命喪黃泉,真是遺憾。
4.
沉思之際,蕭子暮催促我換身行頭,進宮面聖。
我看着他悠閑喝茶的樣子,想了又想,最後重重嘆了口氣。
「嘆氣作甚?」他將手中的茶放下後看向我。
「王爺,我不是嫡姐,你會將我休了嗎?」
終於問出口,我的心提了起來。
「不會。」
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訝異地看着他。
「你既已和我拜了堂,喝了合巹酒,就是我奕王府的人。」
5.
馬車上,我忍不住問蕭子暮。
「王爺,為什麼咱們王府這麼窮啊。」
「因為你。」他閉目養神。
「我?」
「為了娶你,彩禮花光了王府這些年的積蓄。」
可是我記得,彩禮好像也沒多少……
6.
謝邀,人在皇宮,地方寬敞,皇帝臉色很不好。
我和蕭子暮一起跪在地上,等待着皇帝的態度。
而我那便宜老爹姍姍來遲,帶着我那貌美如花的嫡姐,就這麼大咧咧地走進了大殿。
皇帝見了他們,冷哼一聲:「藺宰相,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庶女替嫁?」他往我爹那砸了個硯台,「你當皇室是擺設嗎!」
對啊,這麼明顯的意圖都看不出來。
還不見我爹回答,我那嫡姐就嬌滴滴地哭了起來,那可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陛下,求陛下莫要怪罪家父,是臣女未盡嫡姐之責,才讓妹妹生了恨意,在大婚當日打昏了臣女……頂替臣女坐上了那迎親的轎子。」
聞言,我心間一顫。
她慣會顛倒黑白,用她這幅弱柳扶風,純潔無瑕的臉。
她那上下嘴皮子一碰,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爹也突然衝過來,手直接往我臉上招呼,怒罵一聲:「逆女!」
疼。
火辣辣地疼。
眼眶也酸酸的。
我笑了,人是他讓我嫁的,出了事,鍋還是我頂。
7.
皇帝很生氣,他看向了我,應該是想寫道聖旨砍我頭。
大殿沉寂已久,皇帝居然問了蕭子暮他如何處理。
「兒臣以為,藺羽緹既已和兒臣拜了堂,便是兒臣的妻,她心單純,不善於與豺狼虎豹打交道」他看了我嫡姐一眼,意有所指,「至於她該得的……兒臣自然會一分不落地討回來。」
說完,他看向同樣跪着的宰相大人,眼睛裡滿是威脅。
我好像看出來他眼睛裡寫的什麼了。
嫁妝。
「王爺想討回什麼?」
「當朝宰相的女兒,嫁妝居然只有一副金鐲子,未免太寒酸了些,本王知道宰相併不是這般吝嗇之人……」說著說著,他嘆息搖頭,「只怕是某些處心積慮的小人,扣下了這筆財啊。」
我看見了我嫡姐楚楚可憐的小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
8.
宰相大人和蕭子暮被皇帝留下來議事了。
我和我嫡姐在外邊等着。
方才在大殿上,我那宰相爹咬牙切齒地答應補全嫁妝。
眼神惡狠狠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吃了。
我不明白,同樣是他的女兒,卻是雲泥之別。
我自嘲地笑笑,還是沒有打算和嫡姐糾纏。
可是她卻叫住了我。
「藺羽緹,怎麼,做了王府的狗,就不認前主人了?」
她的語氣極具嘲諷,眼神涼薄。
「我說為何前幾日傾盆大雨,而今日卻晴空萬里,原來是老天爺被姐姐整無雨了啊!」
藺錦瑟抬手就想打我,被我攔下來了。
她異常憤怒,因為以前,我不敢還手。
我看着她那貌美如花的臉蛋,心中惡意橫生,揚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她捂着臉,徹底蒙了。
廢話,常年砍柴的手勁兒,能不大嗎?
「藺羽緹,你以為嫁了奕王,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了?呵,我告訴你,奕王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王爺罷了……孰是孰非,你自己不清楚?」
我懶得廢話,又一個大嘴巴子甩了過去。
「見了奕王妃不行禮。」我冷哼一聲,「這就是宰相嫡女的禮數?」
「你!」
我一挑眉,又揚了一巴掌給她。
對,沒錯,我就是仗勢欺人。
「夠了!」我們倆的爭執被宰相爹打斷。
他帶着嫡姐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向我走來的蕭子暮,心中一陣酸楚。
「這三巴掌,可打爽了?」
「王爺,你……都看見了?」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剛剛那般粗魯的行徑,斷是不能讓夫君看見的。
「嗯。」他輕笑一聲。
紅暈立馬爬滿了我的臉頰。
我覺着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被丟光了。
他摸了摸我的發頂,道:「回府吧,咱們先解決你昨天闖的禍。」
馬車內,我瞧着他心情大好。
「你要了多少嫁妝?」我悶聲問他。
「不多,八箱黃金,一箱夜明珠,還有一些字畫和首飾。」
……這叫不多?
關鍵是,宰相爹答應了。
不過我爹富可敵國,這點算不得什麼。
淚意來了,我不顧方才的尷尬,抱着蕭子暮痛哭:
「王爺,咱們熬出頭了嗚嗚嗚!」
可能蕭子暮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吧,他渾身僵硬,只有手在輕輕拍着我的背。
9.
我和蕭子暮拿着這些錢財,大手一揮。
當務之急,就是將王府重新翻新一邊,以至於不用住的那麼寒酸。
半個月之後,我和蕭子暮看着煥然一新的府邸,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進入內室,之前那張被我坐塌了的床榻早已換成了一張更大,躺起來也更舒適的。
但是,我和蕭子暮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些錢財,並不能保證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於是我們又買了些地段好的酒樓,鋪子,客棧,地產,打算錢生錢。
蕭子暮也變得越來越忙。
我不太懂經商之道,所以商鋪大多事物都是蕭子暮打理。
但是這些鋪子的主人,都寫着我的名字。
堂堂王爺居然成了我的打工仔。
10.
這日夜裡,我和蕭子暮同榻而眠。
雖然成親一月有餘,但我和他從未圓過房。
丫鬟都催促我快些生個一兒半女的,鞏固地位。
可我不想,畢竟孩子太麻煩了。
而且,蕭子暮都不急,我急什麼?
可是嬤嬤告訴我,嫁入王府,就必須要為王爺開枝散葉。
也就是說,必須為蕭子暮多添幾個孩子。
……蕭子暮,會喜歡小孩嗎?
「藺羽緹。」
他低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怎麼了?」我看着他。
「你是不是應該學着掌管財務?」
哦對,王妃好像不能天天躺着無所事事。
他最近將本錢都賺了回來,嫁妝一分不少的還給了我。
我還以為他真的是一個幹啥啥不行的王爺。
那他為什麼不受皇帝重用呢?
「在想什麼?」他從身後摟住了我。
我身體一僵,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親密。
「算了,睡吧。」
他揉了揉我的發頂,沒再說話。
他身上的沉木香縈繞在我鼻尖,將我的臉熏得發熱。
「王爺。」我開口。
「怎麼了?」
「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還行。」他默了一會。
「那……你要不要納妾?」
11.
好吧,蕭子暮不理我了。
他去書房睡了。
留我一人,獨守空房。
我不理解。
男人不都喜歡美女嗎?
他怎麼避之不及。
……
書房裡,一男子身着黑袍,單膝跪地,等待主子的派遣。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蕭子暮沉聲開口。
那黑衣人連忙彙報:「回王爺,兄弟們很好,還請王爺莫要擔心……倒是王爺您……」
黑衣人慾言又止。
蕭子暮最煩下屬磨磨唧唧。
「說。」
「王爺,那藺羽緹是藺嗣的女兒,嫁給王爺,恐怕目的不純。」
蕭子暮聞言,笑了出來。
目的不純?
他就沒見過這般心大的妻子,居然想要丈夫納妾。
也不怕將自己越推越遠。
「沒我的命令,不必動她。」
12.
用早膳時,我看着他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嘆了口氣。
這是一夜未眠?
「王爺,您昨夜沒睡好?」
我給他倒了杯茶。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然後,就沒了下文。
沉默着用完了早膳,他去打理商鋪了。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又回想起昨日提到納妾他驚慌失措的眼神。
難不成……
蕭子暮不喜歡女的?
13.
思來想去——
我決定成全他。
丫鬟告訴我,南風館裡最不缺美人。
老鴇子看我衣着打扮還算華貴,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我給了她一錠金子。
「姑娘喜歡辣還是寒?」老鴇子對那錠金子愛不釋手。
「各要一個,帶回府里。」我像個土地主一樣,豪氣擲言。
一個清冷如月,另一個妖孽似火。
嘿嘿嘿,我看了都饞。
蕭子暮肯定會喜歡的吧。
14.
蕭子暮傍晚才回府,用晚膳時,我笑嘻嘻的說有好東西給他。
他的臉色終於不像今天早上那麼黑了。
我拍了拍手,讓那兩個美人進來。
呃……
現在,他的臉色好像比早上還要黑。
15.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指着那兩個跪在地上的美人,又指了指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呃呵呵,王爺不喜歡?」我尷尬的笑笑。
「滾!」他罵道。
我不敢觸這位爺的霉頭,畢竟他以前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我抬腳就想跑,但是又被蕭子暮一手抓了回來。
「那兩個跪着的,哪來的滾哪去!」
別啊!
一錠金子呢!
我的錢啊!
偌大的房間里就剩我和他乾瞪眼。
我看着他逐漸變態的笑容,打了個寒顫。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的?」
我能說自己推斷的嗎?
男女都不喜歡,該不會是……
我的視線落到了某處。
我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透露着堅定。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皺眉。
16.
我看着眼前一堆賬本,犯了難。
蕭子暮就在一旁,含笑看着我。
「今天必須算完。」
「王爺……」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別想躲。」他毫不留情的把我的手拉開。
17.
用早膳時,蕭子暮看着我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嘆了口氣。
他往我碗里添了些菜,開始了長篇大論:「不就是要你算個賬,你倒好,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你身為奕王妃,其他的本王不多說,你總該把王府支出的明細弄清楚吧?」
我百無聊賴地戳着碗里的菜,聽着他苦口婆心的勸導。
在他列完條條框框以後,我終於忍不住了。
這活,我真干不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該如何管理王府。」
他撂下話就悶頭吃早膳去了。
我冥思苦想絞盡腦汁薅禿頭髮,最後想出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爺,要不你還是納一個側妃吧。」
蕭子暮再次拂袖而去。
我也沒有心情用膳了。
18.
臨近傍晚,蕭子暮帶回來一個女子。
那女子小家碧玉,身姿綽約,不過膚白似雪,倒有些病態美。
我很高興,拉着蕭子暮的手,眼裡滿是感激:「王爺,您終於想通了!」
可他卻拍開我的手,冷淡地朝我介紹:「這位姑娘叫柳凝,從今以後,她便是我奕王府的管家,你往後跟着她學治理之道。」
那姑娘笑着,對我行了個禮:「給王妃娘娘請安。」
笑容逐漸消失。
合著還是逃不過管家的命運。
19.
近日蕭子暮都在書房睡的。
我有點不習慣。
因為以前都是他抱着我睡。
畢竟大冬天的,誰會拒絕一個大暖爐呢?
想着這事,我對着賬本出神,被柳凝抓了個現行。
「王妃娘娘,想什麼呢?」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她笑了。
柳凝告訴我,蕭子暮大概率在和我生氣。
「那怎麼辦?」我向她求助。
「哄啊。」
「怎麼哄?」
「我也沒嫁人,我也不知道。」她扭捏一笑。
20.
記得以前娘親為了討好便宜爹,總是會做些小玩意兒給便宜爹送去。
我這人手笨,腦子也笨。
以至於,我娘那麼一個心靈手巧的人,我只從她身上學會了做燈籠。
哄男人送燈籠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我犯了難。
丫鬟提醒我,可以給蕭子暮做些點心送過去。
我一拍大腿,好主意啊!
21.
王府廚房被我弄的烏煙瘴氣。
蕭子暮怒氣沖沖地趕來,但當看見我灰頭土臉的樣子,那嚴肅的表情上好像有一絲裂縫。
我看出來了。
他想笑。
22.
一個下人不知道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後的廚房一眼,重重嘆氣。
「算了,隨你折騰。」
他又走了。
我有點小失落。
一句話都不多留,真是絕情。
鼓搗了半天,好不容易做出一份像樣的梅花酥酪,我換了身行頭,洗去了身上的污塵,敲響了蕭子暮書房的門。
「王爺,妾身給你送些點心。」
我扒在門外狗狗祟祟地聽着裡邊的動靜,一個猝不及防,門突然打開了,幸好蕭子暮眼疾手快接住了我。
我覺得蕭子暮的手好燙,燙得我不自在。
連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我將一旁侍女的食盒接過,遞給了蕭子暮。
「這是什麼?」他疑惑地看着我。
「梅花酥酪。」我答。
「你親手做的?」他依然疑惑地看着我。
「嗯。」我應了聲,「王爺既然沒有什麼事了都話,妾身就先走了。」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
還能有什麼?
這回變成我疑惑地看着他。
門被關了。
蕭子暮,感覺是哄不好了。
這臭脾氣。
23.
丫鬟瘋狂提示我,讓我進去。
我問進去能幹嘛?
她說可以哄王爺,記得聲音要軟,語氣要真,最好撒點嬌。
痛定思痛,我推開了書房的門。
剛踏進去,門就被丫鬟給關了。
我直呼好傢夥。
24.
蕭子暮見我進來,冷哼一聲:「你來做什麼?」
我又想起剛剛丫鬟對我說的話。
聲音要軟,語氣要真,最好撒點嬌。
於是我直接抱住了蕭子暮。
他愣了一下,隨即回抱住我。
「王~爺~妾~身~錯~了~」我捏着嗓音,聲調婉轉。
我明顯的感受到他身子震了一下。
「……你正常點。」他撥開我纏在他腰上的手。
我豁出去,死死扒着不放。
「王爺,妾身知道錯了。」我眨了眨眼。
「錯哪了?」他這幾天難得正眼看我。
「錯在不聽王爺意見就幫王爺納妾。」
「還有呢?」
還有?
「唔……不應該逃避算賬?」我試探着問出來。
「傻子。」他揉了揉我的發頂,終於展露笑容,「說罷,又是梅花酥酪又是認錯撒嬌的,你想幹什麼?」
「王爺回房睡吧。」
我一個人睡真的好冷。
「你……準備好了?」他訝異的眼神中帶點喜悅。
這有什麼準備不準備的,不就互相取暖嗎?
我點點頭。
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晚上來找你,乖乖等我。」
走出門,我還有些暈乎乎的。
他怎麼……
怪怪的。
25.
我又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柳姑娘。
她聽後,激動異常,拉着我在京城的衣料鋪子里挑裙子。
還專挑賊透的那種。
我問她為什麼。
「娘娘無需管那麼多,王爺喜歡就夠了。」
她笑得一臉猥瑣。
我有點害怕。
26.
我被迫換上了一身紅紗。
這玩意什麼都遮不住,還薄,冷得不行。
我打了個寒顫,想換了這件紗,蕭子暮卻已經推門而入。
房間里,就只有我和他,我羞得沒地躲,只好將臉轉過去,不看他。
蕭子暮似乎也有些拘謹,他輕咳一聲,似在掩飾:「你怎的穿成這樣?」
「不好看嗎?」
我看向不遠方的銅鏡,鏡中人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眼尾上挑,妖yan賤貨……
啊不對,這詞不能亂用。
蕭子暮聲音暗啞:「好看……」
27.
我被蕭子暮抱到了床上。
熄了燈,我安心縮在他懷裡。
果然啊,還是火爐舒服。
迷迷糊糊睡着,我感覺我背後的衣帶在逐漸鬆散。
我沒管那麼多,繼續睡了。
那處柔軟好像被什麼東西捏住。
猛的睜開眼,發現蕭子暮在看我。
「娘子……」他聲音低沉得不正常。
我一驚,想逃,卻被他死死壓在身下。
「王爺,你要幹嘛啊……」我雙手抵着他的胸口,有點害怕。
他一愣:「教導嬤嬤沒教過你?」
教導嬤嬤?
哪來的教導嬤嬤?
蕭子暮看着我疑惑的眼神,笑了。
「娘子乖,今日夫君教你。」
他對着我的嘴就親了下來,不容拒絕。
我被親得七葷八素的,呼吸不過來。
28.
蕭子暮逼着我叫他夫君。
我叫了。
他弄得更狠了。
天蒙蒙亮時才肯收手。
真的好累。
雖然挺舒服的。
29.
一覺睡到傍晚,一睜眼就是蕭子暮那張放大的俊臉,我羞得不敢看他。
身體一動就疼,連穿衣服的勁都使不上來。
最後是蕭子暮給我穿的衣裳。
他抱我用晚膳,我就乖乖縮在他懷裡,不敢動。
他不讓我自己動筷,必須他來喂。
最後他給我盛了碗湯,餵給我喝,還問我好不好喝。
我點了頭。
他就從我嘴裡搶湯喝。
等到我再次軟軟地趴在他懷裡時,他輕輕笑了。
「是挺甜的。」
30.
最近的小日子挺滋潤的。
因為被蕭子暮弄得渾身都疼,他倒也沒再逼着我撥算盤了。
可是在王府悶久了,也很無聊。
我故技重施,敲響了蕭子暮書房的門。
我笑嘻嘻地撲進了蕭子暮的懷裡,道:「夫君,聽聞今日京城街上有廟會,咱們去逛逛好不好?」
他看着桌上的梅花酥酪,不禁失笑:「小沒良心的,只有求人的時候才會想起給你夫君我送些點心?」
我親了親蕭子暮的唇角。
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蕭子暮嘆氣:「真是敗給你了。」
我知道,他妥協了。
31.
我駐足在一個小攤上。
「想要面具?」蕭子暮看着我。
我搖搖頭,指了指面具旁的一隻雲紋香囊,對老闆道:「這個多少錢?」
「十兩銀子。」
……你怎麼不去搶?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打算離開。
蕭子暮問我:「怎麼不買了?」
「一個香囊就要十兩銀子,我還不如拿着這錢去施粥,畢竟命比美重要。」我頓了頓,「況且,夫君每日為了生意事宜早出晚歸,我心疼。」
蕭子暮輕笑一聲。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笑。
「我可沒忘了你花一錠金子買了兩個小倌回來的事。」
我一聽,臉上有些掛不住,小聲嘟囔:「那不是都要回來了嘛……」
只聽他道:「真這麼想的?」
我重重點頭。
「帶你去個地方。」
蕭子暮拉着我的手,走了很久,終於到了一個偏僻的小破廟裡。
32.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裡,大多都是老人與小孩,他們衣衫襤褸,圍着中間那堆火,互相聊着天。
有個眼尖的小女孩看見了,大聲喊:「奕王哥哥來啦,他身旁還有個漂亮姐姐!」
眾人一聽,忙向蕭子暮行禮。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怪不得他這般窮呢。
33.
小孩圍着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大概就是,蕭子暮為了他們,風雨無阻地送被褥,生病了就為他們請大夫,還為他們這幫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授課。
小孩子們很可愛,雖然臉上灰撲撲的,眼睛卻大得很,水靈靈亮晶晶的,叫人瞧着歡喜。
我和蕭子暮偷偷咬耳朵:「夫君,看不出來呢,你原來這般富有。」
蕭子暮挑眉。
「後悔嫁我嗎?」
我莞爾。
「三生有幸。」
34.
轉眼就到了除夕。
這幾天除了吃吃喝喝和逃避算賬就是和蕭子暮卿卿我我膩膩歪歪。
我承認我是個小廢物了。
蕭子暮說今晚要去皇宮赴宴,讓我打扮得喜慶點。
到了宮中,又見到了那個不苟言笑的老皇帝。
皇后娘娘拉着我說了許久的客套話,我笑得臉都快僵了。
「老三娶了媳婦,竟是連官運也好了起來呢。」
從她們口中,我知道了一個消息。
蕭子暮最近水漲船高,南方水災,他上奏了一個法子,得了老皇帝青睞,過完年就要去治洪了。
怎麼辦,有點捨不得他。
35.
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出來透氣,卻發現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好兆頭。
「怎麼出來了?」
「裡面個個虛偽的不行,我應付不來。」
蕭子暮牽起我的手,皺了皺眉,「怎麼不拿湯婆子再出來?」
不自在地縮回了手,我看着他認真的神情,用臉討好般地蹭蹭他的臉,「我哪有那麼嬌氣。」
「娘子在為夫這,怎麼任性都可以。」他紅着耳尖,將我抱得更緊。
我悶聲問:「你要去江南了?」
他並不驚訝我知道了這件事:「嗯……娘子是如何知曉的?」
「從皇后娘娘那兒聽見的風聲,」我有點惱,「你是不是打算不告訴我?江南美人多了去了,你想拋下我一個人,去哪尋花問柳!」
「為夫原打算晚幾天告訴娘子的。」他頓了頓,「娘子可是吃味兒了?」
見我扭過頭去沒看他,他輕聲笑着。
「我的好娘子,再不抓緊時間要個孩子,說不定我就死在治洪路上了,到時候你就成了小寡婦了,無依無靠的,還沒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我推他:「有你這麼咒自己的嗎?」
他笑着將我攬入懷中,湊在我耳邊悄聲道:「所以娘子,咱們抓緊時間,要個孩子吧。」
……
無恥!
36.
蕭子暮在年初五的那天走了。
我被他折騰得只能躺着,都來不及送行。
這一去,不知到多久才回。
可能是三個月,也可能半年,甚至更久。
我每日在王府里逗逗鳥,養養花,喂餵魚,算算賬,倒也挨過了三個月。
京城已經入了春。
閑來無事,我帶着柳姑娘出去逛了逛。
不過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碰見了某個晦氣的東西。
37.
「喲,這不是妹妹嗎?幾日不見,妹妹臉上怎麼這般憔悴啊。」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我揉了揉耳朵,只覺得吵鬧。
我隨意指了些小玩意就走,反正最後會送到王府里,不用我操太多心。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我,繼續陰陽怪氣:「妹妹怎麼見了姐姐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難道是嫁了奕王,把心都養野了,便連最基本的禮數都給餵了狗?」
我回眸看她,冷笑道:「看來你還是沒有記住那三巴掌的疼啊,論輩分,我是王妃,連父親見了我都要行禮,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我想和誰打招呼就打招呼,還需要看你臉色?」
藺錦瑟心有不滿,卻也不能發作。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走着瞧吧。」
「好啊,那我就站在這裡,看着你是如何摔了個狗吃屎。」我不屑,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盪了好一會,我才將剛才買的物什帶到了一方偏僻的院子。
「王妃姐姐來啦!」又是那個小女孩。
她的聲音很甜,雖然身板小,腿短,但幾乎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樂得這般,抬手將她抱了起來。
小姑娘瘦瘦的,還沒張太高,估計再過幾年我就抱不動她了。
「小槿,你要是再長大些,我就抱不動你嘍~」
我顛了顛她,她看着我,咯咯直笑,在我頰邊印下一個親親。
「那王妃姐姐還會喜歡小槿嗎?」
小姑娘眼神怯生生地。
「會的,我會永遠喜歡小槿的。」我笑。
「小槿,快從王妃身上下來!」一旁的老者呵斥道。
小槿怕她,掙扎着下來,而後乖乖躲在她身後。
我無奈地看着老者對我畢恭畢敬地模樣,道:「阿嬤,小槿還小,別老用這些規矩束縛她啊……」
阿嬤只是搖搖頭:「王妃,您和王爺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應該感激您。」
老人家年紀大了,勸不動,我也只好放棄再糾正這麻煩禮數的念頭。
「阿嬤,你瞧,我為你們帶了些什麼來?」
我將那些小玩意和先前採買的米糧叫人搬了進來。
阿嬤見了,淚一落,帶着一群人又要跪下,我連忙拉着她,才阻止了她們的行動。
「王妃今日之恩,他日必然相報!」
我扶額,你們去掉這些煩人的禮數就算報答我了。
38.
回了府,我仔細琢磨着今日藺錦瑟的神態,語氣,總覺着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藺錦瑟既然敢這般招惹我,必然有了什麼信心。
可她那麼蠢,又有什麼人給她撐腰,告訴她一切?
哦對。
我那個便宜宰相爹。
39.
當今朝廷局勢動蕩,太子和鄔王勢同水火,更何況還有我那個宰相爹從中攪渾水。
他都一路從九品小文官干到宰相了,恐怕篡個位什麼的——
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和鄔王都已有了正妻,藺錦瑟那個傲慢性子自是不願意做側妃的,那麼靠着比夫君來打壓我的方法行不通。
那的確只有宰相爹想要篡位了。
她想得挺美,還做着公主夢呢。
心念一動,我叫丫鬟研了墨,飛書一封,遞給了遠在南方的蕭子暮。
過了約莫五六日,我收到了回信。
「見字如晤,娘子信中所提及一事為夫已知曉,近日娘子莫要多慮,只管安心管賬便可。」
信紙有兩張,我繼續翻閱。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安好,勿念。」
字跡蒼勁有力。
我攥着信紙,心裡甜的像蜜一般。
40.
這日早晨,侍女急急忙忙地將我搖醒,我有些不悅,看着她驚慌失措地樣子,斥她:「發生什麼事了?這般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婢女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大喊道:「王妃,宰相逼宮了,他要篡位啊!」
我的睡意頓時消散。
便宜爹真篡位了?
那我不得被藺錦瑟整死?
可想到那封信,我又莫名其妙地安心了。
我信他。
41.
就這般等到了下午。
外邊突然響起一陣廝殺聲。
我眼神一亮——
莫不是蕭子暮回來了?
可還沒高興多久呢,府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藺錦瑟帶着一堆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王府。
看來王府的安保還需要加強。
我看着倒地不起地小廝們,搖了搖頭。
藺錦瑟今日像只花孔雀,滿頭珠翠,衣服也艷的不行,更是俗氣。
可她並沒有自知之明。
好吧我也不期望她能有自知之明。
「藺羽緹,現在,本宮是公主,而你不過是一介賤民……賤民,就要有賤民的自覺,見到本宮,還不行禮?」她耀武揚威地用鼻孔瞪着我。
究竟是誰給她的自信?
「藺錦瑟,你這般囂張,可是有十成的把握能成功?」我淡淡看着她,心裡卻在盤算着如何套話。
這架勢,倘若沒人來救我,今日不脫層皮怕是不會罷休。
藺錦瑟並沒有被我的話激到。
「妹妹,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啊……妹妹若是不嫌棄,就去本宮那坐坐,正好,本宮要與妹妹好、好、敘、舊。」
我背後發涼。
42.
藺錦瑟倒是不急,先將我關入柴房,餓了一天。
倒不如說,她要解決的仇人太多了,我還不是她最恨的那一個,她暫時還來不及解決我。
兩眼發黑之際,我隱隱約約看見了小槿的臉。
昏過去之前,我還在為自己的想法而好笑。
小槿怎麼可能會到這來。
她只要平平安安就行。
43.
再次醒來之際,入眼的是粗布床幔。
「王妃姐姐醒了?」
小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猛的清醒。
小槿救的我?
對上她那亮晶晶水靈靈地大眼睛,我好像看見了三個字:
快誇我!
「小槿,你救的我?」我出聲詢問。
「不是哦,還有阿嬤,多虧了阿嬤,不然我們肯定不能救王妃姐姐的!」
小槿說,阿嬤扮成藺錦瑟身邊的嬤嬤,去將我帶走問話。
我這才記起來,阿嬤以前是大戶人家的管事嬤嬤,不過後來那戶人家家裡起了場大火,燒了個片甲不留,全家上下只剩外出遊玩回來的小主子。
阿嬤重情重義,獨自一人護着體弱多病的小主子,可小主子終究是在那個溫暖的春日,得了天花,去了。
而這次扮起掌事嬤嬤,熟悉阿嬤的人都說,倒也不輸當年風範。
我想給阿嬤行禮,卻被她止住了。
「王妃便不要在意這些禮節了,老身不過報恩罷了。」
我鼻尖酸酸的。
阿嬤真倔。
44.
沒等着下午,小槿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和我說,蕭子暮不知道帶着哪的一支軍隊,將皇宮包圍了。
這院子偏,不過還是可以隱隱約約聽見兵刃相撞的聲音。
我在心裡默默為蕭子暮捏了一把汗。
蕭子暮,你千萬別說話不算話啊……
說好平安回來的……
45.
小槿第三次急急忙忙跑過來時,我的心一懸。
「王妃姐姐,街上都在傳,奕王哥哥成功平叛,這會兒正入宮受賞呢!」
阿嬤說,奕王雖救駕有功,但豢養私兵,讓他回先前治洪的地,當了個封地王爺。
即日啟程。
38.
蕭子暮回來了。
我看着他風塵僕僕的模樣,有點想吐。
想象中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畫面沒有上演,我是真的扶着一棵樹,吐的死去活來。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
「娘子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我回想起近日有什麼異常。
最後指了指小腹,看着他。
蕭子暮不解。
我尷尬笑笑。
「蕭子暮,就是說,你可能,要當爹了。」
35.
我雖然懷孕了,但是啟程去江南的事情依然沒有耽擱。
我真沒那麼嬌氣。
雖然路途中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都是蕭子暮太婆婆媽媽了。
36.
轉眼到了臨盆那天。
孩子出生的很順利,根本沒有折磨我多久。
是個女孩。
他讓我取名字。
「蕭蕭暮雨子規啼,就叫子規吧。」
「女孩叫杜鵑?好俗氣。」他一臉嫌棄。
「那我也不會了,還是你來吧。」
「蕭蕭暮雨子規啼,叫暮雨,蕭暮雨,蕭……慕羽。」
他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臉得意地看着我。
37.
我代我嫡姐嫁給了清閑王爺。
沒有替身文學,沒有狗血劇情,只有一個愛我的蕭子暮。
哦,還有一個小拖油瓶。
我們繼續靠着嫁妝在江南混得風生水起。
蕭子暮也把本錢都還給了我。
哦,他的利潤也都上交給我了。
於是我拿着這筆錢,到處逍遙。
38.
杏花樓里,我正聽兩個清倌彈琴呢。
門突然被踹開,我拿着茶杯的手一抖。
「江南美人的確多,娘子有了為夫還不夠?」
「呃呵呵,蕭子暮,有話好好說……」
「我覺得蕭暮雨應該有個弟弟,這樣她就不會成天喊無聊了。」
(全文完)
番外一:蕭蕭暮雨子規啼
1.
父皇從小到大都不怎麼來看我。
我是宮裡最不受寵的皇子。
母妃告訴我,以後娶了妻,萬萬不可納妾,否則,她就打斷我的腿。
她說,不想再讓兒媳婦重蹈覆轍。
我無語凝噎,以後娶不娶得着媳婦都八字沒一撇呢。
爺要單飛,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誰成想,皇帝大筆一揮,將相府嫡女許給了我。
想都不要想,相府嫡女嫁給我這種窮的叮噹響的王爺,一看就是為了羞辱丞相啊。
嘖,這該死的包辦婚姻。
當了閑散王爺這麼多年,逍遙慣了,一時娶了妻,倒是一點都不知道怎麼疼人。
新婚之夜掀開蓋頭那一刻,藉著昏黃的燭光,我看清了之後與我共度一生的人的面容——面黃肌瘦,連五官都還沒張開。
怪不得丞相府這般摳門,就用兩個金鐲子當了嫁妝。
嫡女哪可能這般瘦。
像只猴子似的。
我記得,藺錦瑟好像還有個妹妹來着,叫什麼……藺羽緹?
2.
她用那雙清明透亮的眼睛看着我,叫我心生愧疚。
我一個人風餐露宿的不要緊,可是有了妻子,總不能讓她也跟着我風餐露宿吧?
這些年就愛東玩玩西逛逛,經商之道也學了個半懂。
將她的嫁妝討了回來,我用這些錢經營起了鋪子酒樓。
運氣好,賺回了本錢,我把地契什麼的都給了她。
日子好了,她若是再不多吃點,每天晚上抱起來硌的不行。
好不容易給她養了點肉,她居然問我,要不要納妾。
我@/:-+#&
這女人就是閑得慌。
算賬吧你。
3.
她居然、給我、帶了、兩個、小、倌!
我不理解。
她居然還知道慫。
我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缺了一百零八個心眼子。
我一氣之下,搬去了書房。
雖然習慣了抱着她睡覺的日子。
雖然抱不到她的日子並不好過。
雖然我想她想得要命。
4.
她給我做了點心賠罪。
雖然代價是燒掉整個廚房。
她說她想和我一起睡。
不管她想沒想通,今天這房我圓定了。
她哭了,罵我混蛋。
我笑了,說還有更混蛋的。
拿手比了比,發現比之前多了些肉。
變着花樣炒的木瓜不是白吃的。
5.
真的會謝。我不想去江南治水。
我就想守着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是這一去,必定會有大亂子發生。
沒辦法了,只能用我這些年來培養的暗衛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我。
6.
她爹太傻了。
做的局都沒看出來。
雖然暗衛沒了,還被打發去封地做藩王。
不過也不錯,正好帶着她到處走走,漲漲見識。
但,她懷孕了。
我當爹了。
沒辦法,一個月的路程被我拖成了三個月。
我的姑娘不能再受苦了。
她就應該被我捧在手心裡,當寶貝。
況且她還揣了一個小寶貝。
生的那天,我在產房外聽着她喊的撕心裂肺,心疼的不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我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不顧丫鬟婆子們阻撓,我衝進了產房。
裡面瀰漫著血腥味。
我的姑娘受苦了。
吻着她被汗水打濕的鬢角,我握着女兒的手。
小小的,涼涼的。
7.
「蕭子暮,你能行嗎?」
我抹了把虛汗,「快了快了。」
過了一會,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張敞畫眉……不是讓你把我畫成張飛。」
「……下次一定。」
(番外完)
番外二:楊花落盡子規啼
1.
我叫蕭暮雨,是位囂張跋扈的郡主。
這是自小與我定親的公子說的。
他叫楊玦,字長安,正是弱冠之年,熱血沸騰的時候。
他不喜歡被皇家規矩束縛,見了我,也只會匆忙避開,我們倆的關係一點也不像未婚夫妻間該有的甜蜜。
他生的好看,五官硬挺,眼神凌厲,不像我所見過大多貴族公子般白白凈凈瘦瘦弱弱的。他的手上,是常年握劍磨出的粗繭,臉上,是上陣殺敵留下的痕迹。
央國百姓見了他,無人不稱他一句「楊小將軍」,人人都在傳頌他十七歲拚死一搏,隻身一人潛進敵營,大火燒糧後,又只帶五百餘人,破了敵軍近千人的防衛,成功將豫州守住的英勇事迹。
這般好的小將軍,怎麼不值得人喜歡他呢?
可惜,他不喜歡我。
2.
與他定親,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那年我與弟弟蕭雲澤進宮陪太后,恰好見了,班師回朝,意氣風發的小將軍面聖。
皇帝大為讚賞他,在宮宴上,一時喝多了,嘴一嗨,將我與他定了親。
我想,可能是我那兩個不靠譜的爹娘叫皇帝伯伯給我物色個好人家,他才這般倒霉吧。
瞧着他臉色逐漸僵硬,卻又不得不接旨的模樣,倒是好笑。
誰不知曉,羌華郡主囂張跋扈,荒唐不羈,最是沒有半分大家閨秀、一國郡主的樣子。
我嫌宮宴太悶,找了個借口出去透氣,遠遠瞧見了他,想打個招呼,他居然繞着我走。
我很是尷尬,畢竟以後都要躺一個被窩裡誰的人,也不必要這麼老死不相往來吧。
嗯,不光那一次,只要是後來我遇見了他,他都會繞着走。
唯一一次,便是他罵我囂張跋扈的那一次,還是我由於李侍郎家的大小姐欺負我的人,我帶人堵她想討個說法,結果還被小將軍看見了。
他正義,他清高,他英雄救美。
好像他的未婚妻子,是站在他身後對我做鬼臉的女人。
真是……
找抽。
3.
「郡主,我不知你是何原因養成了這般囂張跋扈的性子,可是這般欺負弱小,着實沒有大家風範。」楊玦看着我,眼睛裡淡漠疏離,也包含着一絲蔑視與討厭。
我知道,他不過是討厭我這個人,沒有其他的想法。
我自認倒霉,被許了個朽木作未婚夫。
「小將軍,看人不能只看一面呢。」我仰頭朝着他笑。
可惜他並不領情我的好意。
切,我蕭暮雨這輩子就沒受過這般氣。
他如今是如何瞧不起我的,日後我便讓他如何哭着求我。
4.
丫鬟私底下都議論,說我不知廉恥,上趕着用熱臉貼冷屁股,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全京的貴女都等着看我笑話。
我聽見這些話,自是生氣的。
一幫chun貨,一日日拿了工錢還偷懶嚼舌根,最是討厭。
打個幾巴掌,扔了就好。
這事兒不知怎麼的,又傳入楊玦耳朵里了。
看着他皺眉責怪我,縱使心中再不屑,臉上任然保持着楚楚可憐的神態。
「小將軍,那些丫鬟背後嚼主子舌根,拿了工錢還偷懶,我無非將她們趕了出去,郡主府里不養閑人,難道這都有錯嗎」說著,我眼裡落下一顆淚來。
「就算是將軍,按軍中紀律看,想來懲罰的更重些吧……小將軍怎麼每次都不聽阿雨解釋呢,明明阿雨是你的未婚妻呀!」
我小聲抽泣着,跑遠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當然,故意演給他看的。
婢女說,楊小將軍獨自一人站了很久。
我不在意,那又能證明些什麼呢?
他會愧疚嗎?
或許會吧。
5.
我停止再去糾纏楊玦。
往日,我風雨無阻,準時準點的給他送點心。
婚期將近,又如何?
我獨自一人,收拾了細軟,策馬回了江南。
回到王府,爹娘都不在,蕭雲澤說,爹去花樓里逮娘去了。
哦對,忘了說,我還有個親弟弟,小我四歲。
彼時,他一臉鄙夷地看着我風塵僕僕歸來模樣,打趣道:「姐,你和姐夫鬧矛盾了?」
我橫他一眼,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沒好氣罵道:「別姐夫姐夫的亂叫,他楊玦也配?」
「喲,清醒了?」蕭雲澤放下手中的書。
我往他頭上扣了個爆粟。
蕭雲澤捂着額頭,淚眼汪汪地看着我。
「你懂個屁,怎麼,隔壁秦姑娘追到了?還有閑心說風涼話。」我毫不留情地嘲諷他。
門口突然熱鬧起來,原來是爹娘回來了。
娘正聽爹碎碎念呢,一臉不耐煩的模樣,見了我,眼睛一亮,連忙找了個理由擺脫了苦海。
「小木魚,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你和楊小將軍的婚期不就只剩一月了嗎?」
我看着娘一臉八卦的神情,無奈嘆氣。
「娘,我不喜歡楊玦,之前不過做戲給他看罷了,過幾日我便向皇帝伯伯退婚。」
「怎麼好端端地要退婚?」爹突然出聲。
我淚流滿面楚楚可憐可憐巴巴添油加醋地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爹聽後,手一拍桌子,大罵豈有此理。
然後把娘帶走了。
我和蕭雲澤無言以對,只能看着他倆離開的背影。
這兩個人一點都沒有一個父親和母親的覺悟!
雖然我和蕭雲澤已經習慣了。
6.
我每日賽馬賞花狩獵,好不快活。
江南美人的確多啊,不光男人,女人更是風情萬種。
嘿嘿嘿,美女姐姐,我來了~
就這般過了大半月,楊家似乎急了,傳信問我何時回京。
我爹揚言,楊玦若是不來親自接我,新婚夜就獨自一人抱着嫁衣睡去。
楊小將軍找到我時,我正獨自一人在雅間里飲酒。
我抱着他撒潑耍酒瘋,說我想吃東街袁記糕點,他若是不給我買,我就不和他走。
他買糕點回來時,卻看着我正壓着一位公子調戲。
「你鬧夠沒有?」他皺着眉看我,一把將我從那位公子身上拉起來。
我藉著醉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小將軍,我蕭暮雨從來不欠你的,陛下賜婚,我知道你不願,我也別無他法。你喜歡溫柔可人的女子,我無話可說——為了你,我每日都在學習如何做出好的糕點,就為了能看你對我笑笑,可你呢?」
我冷眼瞧他,控訴着他的罪行。
「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你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我,你從來都是是聽信他人讒言,便認定了我囂張跋扈,蠻橫無理。
「我累了,多說無益……我自會向皇帝伯伯退婚,還你自由。」
我走的很決絕,沒再看他一眼,可身體卻突然懸空。
回過神來,他竟是將我扛在了肩上。他翻身上馬,我被迫被他安置在馬上。
馬鞭一揚,沙石飛滾。
我聽着風聲在耳旁呼嘯,勾了勾唇角。
「楊玦,你混蛋,放我下來!」
「別動,摔下馬我可不管。」
他在我耳旁輕輕道,箍在我腰間的大手愈發用勁。
我沒出息的紅了臉。
登徒子!
7.
郊外,我見馬終於停了下來,連忙推開他下了馬,卻把他一把扯住,就近將我圈在了顆大樹下。
我的背被樹皮硌的生疼。
我罵著他,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嫌我括噪,直接用吻堵住了我話語。
本郡主人生第一次被親。
這是我第二次在楊玦面前流淚。
不是裝的,是真哭了。
8.
一路無言。
我被小將軍押回了郡主府。
楊玦派了許多人看着我,美名其曰讓我安心待嫁。
太后想念我,在大婚前一日傳我進了宮。
我跪在地上,義正言辭楚楚可憐添油加醋地控訴着楊玦的種種罪行,說要退婚。
皇帝伯伯很為難,最後還是答應了。
大名鼎鼎為人正直的楊小將軍深夜潛入我的閨房,一臉憤怒地質問我為什麼。
「楊小將軍心繫國家,自是不能拘泥於我這一方小小天地。」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蕭暮雨,你好得很。」
他看着我,放下狠話,再次離開。
他說,定要我後悔。
我怔怔地撫上自己的臉龐,感受到一股濕意。
可笑,我為什麼要哭。
這不就是我的目的嗎?
讓他從厭惡我,到喜歡我,再被我棄之敝履。
什麼時候亂了心神呢?
他親我那日?
他愧疚那日?
他在槐花樹下為我取風箏那日?
亦或更早。
他班師回朝,街上策馬奔騰那日?
不重要了。
今後,他是心繫天下的楊小將軍,我是京中囂張跋扈的蠻橫郡主。
井水不犯河水——
再無交集。
8.
第二日,他自請去邊關平叛,帶着軍隊,將一直騷擾着邊疆百姓的蠻夷解決了個乾乾淨淨。
一去就是三年,硬是收了許多個附屬國回來。
我也繼續當著我的郡主,不過為了婚事而苦惱。
太后做主,將我嫁給了新中的探花郎。
我穿上火紅嫁衣的那一刻,還在恍惚。
原來,距離我們兩個撕破臉,已經過了三年了啊。
探花郎長得玉樹臨風,當夫君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我不喜歡他的膚色,白白凈凈的,比我這個女人還要白。
坐上花轎,我聽着外邊喜氣洋洋的樂曲,總感覺心裡不安穩。
直到外邊突然響起一陣騷亂,我無奈笑笑。
嫁個人怎麼這麼難呢。
突然,有人掀了花轎的帘子,拉着我就上了馬。
風聲呼嘯着,一如三年前。
我慌亂極了,蓋着蓋頭,什麼也看不清,對方明明也穿着一身紅喜服——難道探花郎喜歡玩花樣?
可是我摸到了男人手裡的繭子。
不對,這不是探花郎。
我一把掀了蓋頭,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卻不由得一怔。
楊小將軍,一身紅喜服,新晉探花郎大婚那日,劫了坐在花轎里的新娘子。
他那般肆意張狂,與三年前意氣風發在街遊行時一模一樣。
那般直直地,攪亂了一位……囂張跋扈的小郡主的心湖。
(楊花落盡子規啼·完)
作者:憶江南
出處: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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