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證制度,絕對不是中國人的最先發明,而是中國在受到美國人的實體清單制度反覆“傷害”之後練就的一件新利器,而且,現在論中國人自己,還是美國人,或者歐洲人,忽然又發現,中國的許可證制度遠比美國的實體清單制度更有力量——但討論到原因,我認為還是在於中國人手裡的“乾貨”太多了。
宇航員頭盔面窗
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
比如,宇航員頭盔面窗作為具有戰略意義的產品的出口已被中國列入出口許可證制度。
出口該產品的中國企業需要提出申請,並註明客戶名稱和產品的未來用途。這種機制使生產國可以在它認為合適的時候,尤其是在其選擇的目的地方面收緊約束,就像一個可以隨時關閉的水龍頭。
設計一套宇航服需要幾十年時間,而設計一個讓宇航員能夠看到外界、同時又受到保護的航天面窗則更為複雜。據估計,一套美國宇航服的成本為1.5億美元,中國生產的宇航服雖然成本會低一些,但也昂貴之至,作為一項技術瑰寶,頭盔的觀察窗是熱屏障,還必須防止輻射和射線,同時又能讓部分光線通過。它通常由聚碳酸酯製成,然後經過紫外線處理,並帶有一個帽檐,以限制微隕石的撞擊。
而更為反常識的是,其實在某些工業設計軟件領域,中國已經擁有了真正的戰略優勢地位,所以,法國媒體評論說,“與商品一樣,北京對某些軟件的出口也變得吝嗇,航空航天領域尤其如此。”2024年7月,中國發布了一份產品清單,這些產品在出口前需要獲得寶貴的許可證,其中就包括:與航空航天結構部件和發動機製造相關的軟件,以及用於燃氣渦輪發動機設計的軟件。
另外,在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UHMWPE)領域的出口,也必需獲得正式許可證。
這是一種合成材料,它在1950年代就開始商業化,兩大主要品牌Spectra和Dyneema分別來自美國和荷蘭,主要用於繩索市場,為漁業、帆船、攀岩或滑翔傘提供裝備。然而,除了這些無害的日常活動,UHMWPE的耐用性使其具有出色的防彈性能,甚至在某些製造中取代了凱夫拉(Kevlar)——即美國杜邦(DuPont)研製的一種芳綸纖維材料產品的品牌名,原名叫“聚對苯二甲酰對苯二胺”;而基於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的軍用頭盔、車輛和防彈衣已經被設計出來了。很明顯UHMWPE已經具有了顯著的軍民兩用性質,這就是為什麼自一年前起,這些中國產品的出口需要許可證。
大疆無人機
還有,就是近年來最著名的民用無人機。
中國已經把對民用無人機的出口限制作為在俄烏衝突雙方中作為公平第三方角色的一種象徵,俄烏衝突已經揭示了小型民用無人機的巨大戰爭潛力,軍用無人機自然是要受到特定許可證的限制,然而,從2024年9月起,中國企業所有出口的無人機——包括玩具形式的無人機——都必須獲得許可證才能將其產品銷往國際市場。
正如中國駐聯合國高級外交官耿爽所言,如果中國真的對俄羅斯實施了所謂軍事援助(比如放開對俄羅斯的無人機出口),俄烏衝突絕對不會打成現在這個樣子——恐怕烏克蘭早就被俄羅斯打得稀巴爛了。
當然,即使如此,烏克蘭這個美國實質上的白手套國家對中國其實也並不領情,這也是另一種現實。
而且,受這些出口許可證措施影響的不僅是無人機整機,其所有部件,如激光、通信、機翼、發動機等等,現在也同樣受到影響。今年4月,中國已將11家美國企業列入黑名單,這些公司都是無人機或零部件的設計商,現在被禁止向中國出口,也被禁止對其進行任何的進口,原因是這些公司“與台灣在軍事技術方面進行了合作”。
還有,對乙酰氨基酚、布洛芬,以及被特朗普政府反覆拿來說事的芬太尼,中國也已限制了藥品的出口。中國現在佔全球對乙酰氨基酚產量的一半,2022年末,由於國內新冠疫情反彈,政府徵用了約10家生產基地,這些工廠被迫停止了國際出口,並將銷售重心轉向國內需求,國家直接控制其調整生產方向。而口罩和抗原檢測試劑盒也曾出現類似的情況。
醫藥產品的出口許可證看似是雙刃的,比如芬太尼,美國政府一直呼籲中國限制出口,並經常拿着芬太尼和芬太尼前體的出口找中國麻煩,本質上還在於中國已經在這種藥品的生產上擁有巨大優勢;但是,現在也不斷有美國媒體和美國專家擔心,中美關稅戰、稀土戰之後,如果兩國的貿易關係繼續惡化下去,中國未來也有可能主動限制另一部分的藥品或藥品前體對美國市場的出口,那時候美國就會成為完全被動的一方,那時,作為全球最大醫藥消費市場的美國會受到重大打擊。
不過,我相信,通過一次次如此的中美之間進出口關係的博弈,美國終將頭腦清楚過來,因為他們正確認識到中國在大多數製造業領域擁有其根本無法撼動的優勢地位——那時候中美關係反倒更容易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