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綜合征”?來看看古人的“躺平”生活
國慶7天假期結束,各位有過個好節嗎?疫情當下,似乎好好過個愉快輕鬆的假期都成為一種奢望,而隨着假期的結束,馬上迎來的是長達7天的工作/學習,似乎更痛苦了[捂臉]。
此時此刻,是否想要“躺平”呢?“躺平”原本指的是躺下將身體放平,現在網絡上流行的“躺平學”指的是年輕人的一種生活態度,意思是在當代社會環境中“癱倒”在地,不在熱血沸騰,苛求成功,看似是妥協、放棄,但其實是選擇以一種無所作為的方式進行反叛和申訴。
屏幕前的作者大概就是這般模樣
那麼,在“上下五千年”的中華文明的歷史長河中,有沒有“躺平文化”發展壯大的時期呢?答案那必須是有的!而且極其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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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瞅人家這愜意的生活
魏晉南北朝時期,時局混亂、民不聊生、政治黑暗,掌握社會核心財富和權力的是“世族”階層,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評判一個人入仕的標準是家世、道德、才能,家世是第一考量標準,決定了一個人的上限和下限,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在東晉時,世族甚至蓋過了皇族,當時傳有一句話:“王與馬,共天下”,這裡的“王”,指的就是當時的頂級世族琅琊王氏,“馬”指的是東晉皇族司馬氏,由此可見當時世族對於社會的巨大影響力。在這樣畸形的發展下,久而久之,家世成為了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準,在這樣的時代,可想而知,底層的窮苦百姓面對時局是多麼的絕望。
於是,在那個年代,蹦出來了幾位“躺平”達人,他們的名字,在各種野史逸聞中屢見不鮮,譬如“竹林七賢”和“田園詩人”陶淵明。
竹林七賢:阮籍、嵇康、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咸
阮籍、嵇康、劉玲是“竹林七賢”的代表人物,“躺平”方式多種多樣。阮籍是“狷狂”,晉朝司馬氏是通過卑劣的手段掌控朝政最終篡位奪權,為人所不齒,但是當時仍然有許多人畏懼司馬氏的權威,而只能依附,被稱為“禮法之士”,阮籍看不起這種人,以白眼示之,面對他欣賞的,才露出青眼。《晉書·阮籍傳》中記載:“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常言‘禮豈為我設耶?’時有喪母,嵇喜來吊,阮作白眼,喜不懌而去;喜弟康聞之,乃備酒挾琴造焉,阮大悅,遂見青眼。”他甚至作了一首《獼猴賦》,將禮法之士比作人面獸神的獼猴。但是對於掌握核心權利的朝廷,阮籍卻不敢妄言,只是躲避和歸順,這樣的“狷狂”之士,自薦做過步兵校尉,甚至代筆寫過勸進書,這種不能遵從本心的痛苦想必貫穿了他的一生,而他的“躺平”,似乎標準靈活多變。
阮籍像
阮籍好友,享有“青眼”待遇的嵇康,和阮籍相反,他很少對禮法之士惡言相向,在他的《與山巨源絕交書》中,措辭都相當客氣,但是對於朝廷和當時的不正之風,他的指責相當犀利,所著《太師箴》《管蔡論》等文,直指皇族司馬氏,甚至親身參與過毌丘儉起兵行動。他可以稱得上是“剛腸嫉惡”“輕肆直言,遇事便發”,他的言行,招致司馬昭的怨恨,最終在“呂安事件”中,被小人鍾會進讒言於司馬昭,慘遭殺害,只在歷史中留下一句“廣陵散於今絕矣”的千古喟嘆。
廣陵散於今絕矣
景元四年(263年,一作景元三年),嵇康的好友呂安的妻子徐氏被呂安的兄長呂巽迷奸。呂安憤恨之下,欲狀告呂巽。嵇康與呂巽、呂安兄弟均有交往,故勸呂安不要揭發家醜,以保全門第清譽。但呂巽害怕報復,於是先發制人,反而誣告呂安不孝,使得呂安被官府收捕。嵇康非常憤怒,出面為呂安作證,因而觸怒了司馬昭。此時,與嵇康素有恩怨的鐘會,趁機向司馬昭進言,以陷害嵇康。司馬昭一怒之下,下令處死嵇康與呂安。
嵇康行刑當日,三千名太學生集體請願,請求朝廷赦免他,並要求讓嵇康來太學任教,他們的這些要求並沒有被同意。臨刑前,嵇康神色不變,如同平常一般。他看了看太陽的影子,知道離行刑尚有一段時間,便向兄長嵇喜要來平時愛用的琴,在刑場上撫了一曲《廣陵散》。曲畢,嵇康把琴放下,嘆息道:“從前袁孝尼(袁准)曾跟我學習《廣陵散》,我每每吝惜而固守不教授他,《廣陵散》現在要失傳了。”(據傳,《廣陵散》並非嵇康獨作,而是嵇康遊玩洛西時,為一古人所贈)說完後,從容就戮,時年四十歲。海內的士人沒有不痛惜的,司馬昭不久後便意識到錯誤,但追悔莫及。
劉伶,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是“躺平”王中王,他“躺”得極其徹底,極其豪邁,極其放縱。《晉書·劉伶傳》中這樣描述他:劉伶,字伯倫,沛國人也。身長六尺,容貌甚陋。放情肆志,常以細宇宙齊萬物為心。澹默少言,不妄交遊,與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攜手入林。初不以家產有無介意。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其遺形骸如此。他唯一一次做官時,全身心“躺平”,只摸魚不幹活,可以說是但凡做一點事,也不至於一件事也沒做。不出所料或者說如他所願,“時輩皆以高第得調,伶獨以無用罷”,他因毫無作為而被罷官,之後也再沒人推他做官。他與酒有着極深的羈絆,都不是“竹林七賢”中其他人愛酒、好酒這種程度,而應該稱之為“病酒”。他甚至作了《酒德頌》,“唯酒是務,焉知其餘。”就是他對酒的真實態度。
在《世說新語·任誕》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劉伶病酒,渴甚,從婦求酒。婦捐酒毀器,涕泣諫曰:“君飲太過,非攝生之道,必宜斷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當祝鬼神自誓斷之耳.便可具酒肉。”婦曰:“敬聞命。”供酒肉於神前,請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便引酒進肉,隗然已醉矣。譯文是:劉伶喝酒過多害了酒病,非常口渴想喝酒,於是向妻子要酒。(他)夫人把酒倒掉,摔碎了裝酒的瓶子,(夫人)哭着規勸劉伶說:“您喝酒太多,不是養生的方法,一定要戒掉啊!”劉伶說道:“那好吧,我自己戒不了,只有在神面前禱告發誓才可以把酒戒掉,請你準備酒肉吧!”夫人說:“就遵從你的意思辦。”(於是),她把酒肉放在神案上,請劉伶來禱告。劉伶跪在神案前,(大聲)說道:“老天生了我劉伶,認為酒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次要喝一斛,喝五斗(南宋時十斗=一斛)才能解除酒醒後神志不清猶如患病的感覺。婦道人家的話,可千萬不能聽!”說罷,拿起酒肉,大吃大喝起來,不一會兒便醉醺醺的了。
劉伶病酒
酒,我想,大概就是劉伶避世的草廬,就像鴕鳥受驚時,掩蓋它腦袋的沙子。所以他才喜歡酒後“裸奔”,放浪形骸,大概是將一切,都寄托在了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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