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老兵16歲替父從軍,首戰全班僅他倖存,親歷長沙文夕大火焚城

2022年06月29日23:25:14 軍事 1105

1937年,抗戰爆發後,國民政府在徐萬盛的家鄉抽壯丁。他的兩個哥哥聽說當兵蠻苦,要上前線打仗,就說自己身體不好,不願意去,離家跑到其他地方躲起來了。鄉公所就找他50多歲的父親徐孫治要人。

徐父交不出人,鄉公所就把他抓去做籌碼,在鄉里了關了兩夜,逼徐家兄弟去交換。結果沒有人去換,鄉長鍾統把徐父押到梅仙區政府,一天只給一餐飯吃,說過半個月後再沒有人來換就將他帶走。

家裡的一個嫂子對徐萬盛說,如果父親被帶走,這個家庭就會散掉,她要他去把兩個哥哥找回來一起商量,看是自己去當兵呢還是出錢買壯丁,反正要把父親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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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萬盛告訴嫂嫂,兩個哥哥他也找不到,就是找到他們也不會去,自己讀了書,不如自己去。嫂嫂說你去可以,只怕部隊不要你,你才這麼高,槍都拿不起。徐萬盛無奈地說,到部隊廚房打雜總可以,只有他去了才能把父親換回來。

嫂嫂一想也只能這樣,就要他去試一試。於是徐萬盛找到保長,說自己去頂替父親。保長要交兵,也沒別的辦法,就說只要部隊同意也可以。為防止徐萬盛逃跑,他就用繩子把徐捆住。當時區公所一共有十多個壯丁,第二天徐萬盛就被送到30里外的梅仙區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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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徐萬盛,湖南平江人

區長看到徐萬盛就問:“這小鬼是搞什麼哩的?”

徐回答:“是來當兵的。”

“你來當兵行么?槍都拿不起。”

徐萬盛說:“在廚房做事不用拿槍。”

“要得,要得,這小鬼蠻頑皮!”徐萬盛說父親還關在這裡,如果自己要得就得把父親放回去。區長問了他父親的名字後就把他放了出來。父親看見徐萬盛就放聲大哭。徐萬盛後來給了父親兩角錢要他回去,父親沒有要錢就回去了。

到縣城後,徐萬盛在青石巷(如今的平江縣城伍勝路和文勝路之間)報到參軍,一兩個月後到了南江橋,加入第87軍119師57旅1148團1營3連。第87軍實質是由湖南省地方保安團總隊改編組建而成的,軍長劉膺古,師長羅樹甲,旅長羅思家,團長鬍思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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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5月,部隊開赴江蘇南京,剛到安徽合肥,就遭遇日寇,在大蜀山與日軍發生激戰。

大蜀山被日軍佔領,為了奪回陣地,徐萬盛所在的3連作為先遣部隊就往山上衝鋒。日軍發現後用機槍隊掃射,“噠噠噠”的槍聲響個不停。戰鬥持續了七天六夜,3連犧牲了好多戰士。

由於沒有援軍解救,3連被日軍包抄。在這種情況下,班長楊本友帶領全班開始突圍,14個人在衝鋒的時候,不幸犧牲12個,只有徐萬盛和楊本友幸免於難。

班長抓着他的手說:“小鬼,別沖了,現在日軍機槍正對準着咱們,再沖也是白白送死。小子你拿着旗(衝鋒用的)往團部駐地撤退。我拿着槍和彈藥馬上過來。”

由於日軍火力太密集,他們撤到山下一口乾了的水塘內,趴在裡面不敢動彈。等日軍火力稍弱,徐萬盛就趴在堤邊還擊,總算打傷一個日軍機槍手。但總是窩在裡面也不是事,他們也遲早會被日軍活捉。

於是班長又說:“小鬼,我是沒辦法,一打敗仗,排長就要追究我的責任。你不要怕,我去把鬼子的火力引開。”看到徐萬盛的手受了傷,流着血,班長用布條幫他把傷口捆住,然後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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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萬盛後來回憶:“看到班長要走,就剩自己一個人了,我十分害怕。班長再三叮囑,不要亂跑,要跑也只能匍匐前進。”

於是我拿了一支步槍,一把刺刀,4個手榴彈,還有60發子彈,隨時準備撤退。班長又反覆交代,在躍出干水塘的一剎那,我要先對着山頂猛烈射擊。

我打了一陣,感覺手好痛,就找了一個樹枝支起槍,又打了三排子彈,然後匍匐前進。這時日軍的炮、機槍都一齊對着我開火,把我的衣服打得稀爛,身上全都是血。我一看,自己的左手臂中了彈,打了一個大洞。

由於手痛得厲害,實在動不了了,我就把步槍、刺刀、手榴彈都扔掉了,躺在塘內。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我聽到日軍的槍聲似乎小了,就慢慢滾到一條戰壕內,這些戰壕都是打仗前戰士們挖的。就這樣,我總算擺脫包圍,跑回了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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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團長,徐萬盛傷心欲絕,又哭又喊:“團長,我掛了花,我的手只怕被打斷了。”

團長過來揉了一下,說:“小鬼,不要緊,骨頭沒斷,診得好。”就喊劉副官,要他給徐萬盛兩張票子。

徐萬盛連忙給團長敬了一個軍禮表示感謝。別的傷兵都只發一張票子,為什麼團長要給自己兩張呢?他有點疑惑。原來,在小千山打仗時,他給團長放過崗哨。

團長又說:“小鬼,你到團部來當勤務兵,可以么?”

徐萬盛心想,在團部要伺候人,不想去。第二天碰到團長,他又說團部缺一勤務兵。徐萬盛依然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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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說:“嘿,小鬼蠻頑皮,你槍都拿不起,還不想來團部!”又說:“小鬼,到後方醫院去療傷,千萬別坐擔架,坐汽車去。如果他們不停,你就到前面攔。

徐萬盛回憶:“按照團長的吩咐,我來到馬路邊,看到路上都是傷兵,有的包着腦袋,有的包着腰部,有的躺在擔架上被抬走,有的是坐汽車,還“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我總算攔住了一輛汽車,兩個士兵拖的拖,拉的拉,把我拽上了車。我看到,汽車是分兩邊坐人,中間不讓站人。一夜行了200里,到了河南潢川縣。

我這時才明白,難怪團長要我坐汽車,原來這麼遠。本來我是要在信陽養傷的,因為日軍來了,部隊又把我們送到武漢。在那裡,護士天天幫我上藥,每天吃三餐飯,每餐只要五角或一塊錢,條件蠻好。

戰友們還告訴我,合肥一仗,119師被日軍包圍,全部被俘,沒剩下多少人了。犧牲的戰士屍體都沒有弄出來,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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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前繁華的長沙街市

後來有幾個被俘的士兵逃回來後說,他們被俘後有的給日軍修路,有的在工廠做工。任務完成後,日軍不需要俘虜了,就叫他們自己挖好坑,再將他們趕到坑裡,用機槍掃射,現場慘不忍睹。

在武漢療養一段時間後,徐萬盛的傷好了許多。因武漢會戰在即,他又轉到了長沙休養。

1938年10月武漢淪陷。11月,日軍攻入湖南北部,並轟炸長沙。徐萬盛轉到長沙養傷時,經常看到日軍飛機來轟炸,每次3架、6架、9架,還丟硫磺彈。飛機一走,救火車就去撲火。

後來徐萬盛曾到爆炸現場去看過。每次都要炸死一些人,到處塵土飛揚,人也跑馬也跑,汽車也跑,街上亂鬨哄的。接着又是文夕大火。

國民政府為防止長沙城內的物資為日軍所用,實行焦土政策,張治中下令火燒長沙城,這就是著名的文夕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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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夕大火中的長沙古城

由於焚城的計劃是嚴格保密的,焚城的行動又是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突然發生的,所以火起時,留城的老百姓尚在睡夢中,有的從夢中驚醒,還以為是日軍打進城來了。徐萬盛正準備奪路逃命,但烈火已經臨門,大多數的街巷已被煙火封住。

熊熊大火中逃命的人們,在擁擠和混亂不堪中,有的被人群踩死,有的被汽車壓死,有的被大火活活燒死。凄厲的哭喊聲,恐怖的嘶叫聲,連同建築物燃燒時的爆炸聲,交織成一個悲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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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夕大火後的長沙城已成一片廢墟

徐萬盛親眼目睹無數市民爭相逃命,在長沙城的湘江渡口還發生嚴重的踩踏事故。這場大火一直燒了五天五夜。3萬多人在大火中喪生,全城90%以上的房屋被燒毀,長沙古城成了一座完完全全的廢墟。

彈指一揮間,現在還健在地參加過抗戰的老兵已經不多了,希望老人家們都能安享晚年!

活着,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英雄,萬人敬仰!

逝去,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豐碑,永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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