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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 來
編輯|徐 來
《——【·前言·】——》
黃逸梵是張愛玲的母親,卻也是她一生里,最難以釋懷的一個人。
她風光過、漂泊過、也愛過人、傷過人,連張愛玲都說,“她活得比小說還狠。”
一段母女關係,怎麼能走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早年婚姻與出走:從顯赫家族到叛逆抉擇
黃逸梵出生在官宦家庭,祖父黃翼升,清末長江七省水師提督,手握軍權;父親黃仲實,也做過大員,可惜早年病逝,留下大筆財產和一位寡母。
這個家,從門第到規矩,全是清代末年的老法子。
黃逸梵自小受西式教育,英文流利,琴棋書畫樣樣會,卻從沒想過會在婚姻上翻船。
1915年,年僅十九歲,嫁進張家。張廷重,外祖父是李鴻章,張家的老宅在靜安寺路,是當時上海灘赫赫有名的豪門大院。
起初雙方門當戶對,看起來風光。
可張廷重是個十足的紈絝,花天酒地、沉迷鴉片,還明目張胆在家中納妾。
婚後第二年,黃逸梵生下長女張愛玲,緊接着又有了兒子張子靜。
兩個孩子還在襁褓,家裡便吵得不可開交。
她厭惡丈夫身上那種“舊時代男權”的味道——嘴裡談禮教,身子卻栽在鴉片床上。
1924年,黃逸梵突然說要陪小姑子張茂淵,去英國留學,張家也沒太攔,畢竟是自家人帶路,不想太難看。
可她轉頭就變賣掉黃家幾件祖傳古董,包括一套清宮官窯瓷器,還有一幅書畫,說是籌旅費。
張子靜多年後回憶,母親那年走得很乾脆,只留一句話:“我要過我自己的日子。”
那時候張愛玲才四歲,弟弟才三歲,連個告別都沒有。
當時張家人都覺得她“瘋了”,放着富貴不享,跑去歐洲做什麼?
可黃逸梵根本不想再做一個戴着金絲眼鏡、整天吟《女誡》的張家太太。
她上了船,從上海出發,經過新加坡、中東,最後到達倫敦,這是她第一次“出逃”,沒有任何人知道,她這一走,竟幾乎斷了和孩子們的緣分。
身份、情感與選擇的撕扯
到了英國,黃逸梵不僅是留學,更像是在尋找人生的“下半場”。
她讀書、進修藝術,也認識了不少新圈子的人。
1924年,她與中國藝術家徐悲鴻在倫敦相識——他那時在巴黎求學,經常來英國參加展覽,談畫也談感情。
徐悲鴻曾為她畫過一幅肖像,畫中人穿着英式長裙、低頭含笑。
兩人交往了一段時間,可惜沒結果。
黃逸梵太過獨立,對任何人都不願妥協,徐悲鴻後來寫信說:“她的鋒利像水晶,美得危險。”
那段情事收場得也乾淨,一張畫、一封信,便再無交集。
1928年,她正式與張廷重辦了離婚手續,徹底切斷和過去的婚姻紐帶。
離婚後,去了巴黎,又與一位波蘭外交官維基斯托夫同居。
這個人風度翩翩、會做飯、懂詩,還懂她,兩人一起住在巴黎左岸,靠翻譯和些許教學維持生計。
可很快,維基斯托夫被召回國,一走了之,再無音信。
這一年,黃逸梵已經三十齣頭,在異鄉背負情感的重量,幾乎難以喘息。
她曾在日記里寫過一句話:“巴黎的冬天太冷了,我不是怕冷,我怕一個人。”
這句後來被張愛玲用進小說《小團圓》里,只不過角色換了名字。
接下來的幾年,她輾轉香港、新加坡。
1939年,在新加坡結識美國人勞以德,兩人一起開了一家鱷魚皮手袋店。
這個男人沉穩、講信用,還帶她見識過商業操作,兩人一起進貨、做賬、擺攤,一度過上了穩定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太平洋戰爭爆發,勞以德隨軍參戰,死於前線,店也關了。
黃逸梵又一次被命運推上孤島。
她不是沒想過重新回國找張愛玲,只是她知道,那個女兒,早已不是當年院子里,追着叫“媽”的小女孩了。
張子靜後來說,母親那幾年身體每況愈下。
曾在印度一家麻風病醫院當秘書,和一位英國醫生交往過。
那醫生溫和有禮,給她買毛衣、帶她去看電影,可這種“溫柔”,也經不住動蕩年代的推搡。
幾個月後,那醫生調離,黃逸梵連句話都沒聽清,就又成了獨身一人。
她漂泊了十幾年,經歷情感起落,也拚命想在藝術和生計之間找到平衡。
唯一穩定不變的,就是那幾箱從黃家帶出來的古董,她從不肯變賣,她說,那是命根子,也是回家的門牌。
800元、洗澡事件與金條買斷
1938年,張愛玲十九歲,從香港大學請了假,跑去新加坡找母親。
那年戰爭逼近,船票難求,她一路顛簸,帶着滿腹期待,以為能從母親那兒找到些溫暖。
結果見面第一晚,黃逸梵就把話挑明:“我不是來養人的。”
張愛玲剛進門,黃逸梵問她有沒有錢。
張愛玲說獎學金剛到賬,八百元港幣,第二天,那錢就不見了,桌上的麻將還沒收。
“你不懂,打牌不是賭,是人情。”黃逸梵這樣說。
張愛玲沒吭聲,晚上她洗澡,門突然被踢開,黃逸梵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那眼神,不是母親看女兒,更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懷疑裡帶着輕蔑。
多年後,張愛玲在小說《小團圓》里寫這一幕時,改名換姓,情節卻幾乎一模一樣。
黃逸梵懷疑張愛玲“做了交易”才拿到獎學金,說話像刀:“你有沒有對不起自己?”
張愛玲不願辯解,她心裡清楚,從她母親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這段母女情,就不是完整的了。
後來從香港帶了兩根金條,說是“給母親養病”。
黃逸梵當時眼圈一紅,說了句:“你這是要把我買斷了?”張愛玲愣住,什麼話都沒說,第二天就訂了回港的船票。
她走前黃逸梵送她到碼頭,沒說留,也沒挽留。
張子靜多年後回憶,那天母親抽了一晚的煙,眼神空得像是房間里沒人。
兩年後,張愛玲在上海出名了,發表《傾城之戀》《金鎖記》,名字登上《萬象》《天地》封面。
朋友勸她找母親修好關係,她只冷笑一句:“我的過去早死了。”
有人說她狠,可知道那幾年的事,就知道不是狠,是累了。
黃逸梵曾在親戚面前抱怨:“我當初就不該收留她。”這句話傳到張愛玲耳朵里,她半天沒反應,只輕輕說:“原來我不是回來,是投靠。”
母女之間,從那一刻起,再無重合。
未見最後一面的遺憾
1957年,黃逸梵病重,住在倫敦一間公寓,沒人照料。
那時她早就沒了丈夫、沒有穩定生活,朋友來來去去,連姓都記不住幾個,靠賣些老字畫過日子,偶爾在社區教繪畫課換牛奶和麵包。
她知道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終於鼓起勇氣打電報給張愛玲。
“我現在只想見你最後一面。”
張愛玲那年也在低谷,在美國租地下室寫稿子,錢緊得連稿紙都要掰着用。
收到電報,愣了一整天,才回電:“我也過得不好,沒錢買機票。”
話說出口就收不回,像刀砍在自己心上。
她對朋友說過一句話:“很多人活着,只為了等一個人來見最後一面,我做不到”,她說的時候語氣平靜,像念稿子一樣,可眼圈紅了一整晚。
黃逸梵最後還是走了,走得悄無聲息,葬在倫敦郊外一處華人墓地。
公寓被清空時,柜子里發現一個小木箱,裡面裝着幾封信、幾件黃家舊物,還有一幅畫——徐悲鴻當年畫的那幅肖像,背面寫着:“給你最乾淨的樣子。”
她臨終前,把那箱東西託人寄給張愛玲。
張愛玲收到時,已經定居洛杉磯。
她抱着木箱,一言不發地坐了一個下午,那晚她寫了幾行字:“我以為我放下了,結果是我不敢打開。”
她把箱子鎖進衣櫃底層,從此再沒提起過黃逸梵。
晚年她寫信給好友宋淇,說夢裡總有一個人,在門口徘徊,不肯進屋。“我有時想開門,又怕她真的走進來。”
張愛玲最後一次提母親,是在《張看》中,寫到“有些人,早就不是親人了,只是我的過去。”她沒寫名字,卻知道讀的人都會明白。
2002年,《紐約時報》刊登張愛玲訃告,附了一張照片,寫着:“她曾在最光亮的地方生活,卻選擇在最黑暗的角落死去。”
參考資料:
1. 張子靜:《我的姐姐張愛玲》,三聯書店,2005年版。
2. 梁文道編:《張愛玲傳》,中華書局,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