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虎為患
話說玄宗見了羅公遠的書和葯之後,命內侍快去查看已埋葬的棺木。
棺內一無所有
開棺一看,棺內一無所有,玄宗後悔無比,大嘆道:“仙人幻化如此,朕真要被天下人嘲笑了。”
再說宰相李林甫自妻子死後,自己也患病在床,聞聽羅公遠未死,心裡驚懼,想着自己過去曾在天子面前彈劾過他,如果他來報怨,怎麼是好?
自此後天天驚惶不安,病勢越來越重,不幾日就嗚呼哀哉了。
李林甫在位時,為了奪寵固權,妒賢嫉能,排斥異己,甚至屢屢誅殺親貴,自太子之下,朝臣無不怨恨。
太子得知李林甫已死,嘆道:“我今日睡覺才算踏實了。”
李林甫活着時,楊國忠難與他爭權,積恨日久,李林甫死後,怎麼也得出了這口氣,便奏天子說李林甫生前在府宅聚集了許多敢死之夫,早就圖謀不軌。
楊貴妃更恨李林甫挾制安祿山,也在玄宗面前數說他許多奸惡的地方。
玄宗方才徹悟天下為亂多因李林甫,於是下詔宣布李林甫的罪惡,頒布天下,追削官位,將屍首殺戮。
其子李岫削去官職,永不再用。李林甫這身後之禍,李曾有預感,羅公遠也曾預言過,可見惡人必有惡報。
李林甫死後,楊國忠兼左右相,獨掌朝政,大施威風,文武各官,沒有不畏懼害怕的。
安祿山不來見楊國忠
再說那安祿山,只懼怕李林甫,李林甫一死,他絲毫也不把楊國忠放在眼裡。四處藩鎮都拿賀禮去京城見楊國忠,獨有安祿山不來。
楊國忠大怒,密奏玄宗說安祿山本是個番人,心地狡猾,要提防他。玄宗卻不以為然。
楊國忠便打算結交隴右節度使哥舒翰,要排擠安祿山,當時隴右自安遠門西到唐境,富庶天下,麻遍野,百姓生活富足安寧。
楊國忠奏請天子獎哥舒翰之功,天子下詔,命哥舒翰再兼河西節度使,總制兩鎮。
安祿山得知,明白是楊國忠的陰謀,於是人前人後,常借酒醉漫罵楊國忠。
楊國忠更加怨恨,幾次三番的說安祿山早先與李林甫狼狽為奸,現在又很久不入朝拜禮,必心懷異謀,力勸玄宗召安祿山進京,以查其心。
玄宗把楊國忠的話告訴給楊妃,楊妃大驚道:“我哥哥為什麼認定祿山謀反?既如此,不妨召他來,若他肯來,我哥哥與陛下您都可以放心了。”
玄宗於是命內監輔琳到范陽召安祿山。
楊妃將輔琳叫到私室,交給他一封信,信中要安祿山一定要來京,凡事有自己從中周旋。若不來,恐天子起疑。
安祿山見詔
安祿山見詔,遲疑不決,輔琳拿出楊妃的密信,安祿山方才放心,收拾起程。
星夜兼程,進京面聖,玄宗大喜道:“人都說你不來,我卻信你必來,果然如此。”
於是在內殿賜宴,因過去曾認安祿山為義子,所以行的是家人禮。安祿山假意跪泣道:“臣蒙陛下恩寵,雖肝腦塗地不足報恩,無奈被楊相嫉恨,臣離死不遠了。”
玄宗急忙撫慰道:“有朕在,你不必擔心。”
次日入宮見楊妃,彼此自是另一番情景,楊妃叮囑安祿山不可久留,安祿山點頭會意。
過了兩天,安祿山辭朝,說邊鎮重地,不敢久離,玄宗允奏。
自此後,玄宗對安祿山深信不疑,有人告安祿山欲反,便命將人交給安祿山處治。自然再無一人敢說。
安祿山愈加肆無忌憚,想着把守險要關卡的重將,都是漢人,不如換成番將,更利於自己調遣。
上疏給玄宗,說漢將柔弱,不如番將勇猛,請求將守邊的三十一名漢將,全換成番將。
玄宗與朝臣商議
玄宗與朝臣商議,同平章事韋見素奏道:“安祿山久有異志,現在換番將,反心已明顯。”
玄宗卻不高興的說道:“以前邊鎮都用文臣,以致於武備廢馳,安祿山是為國家着想,要堅守邊庭,怎麼能輕易說他謀反?”
於是批旨允奏,安祿山得旨,將漢將全部換掉,番將據守邊關各險鎮,一切俱聽安祿山之命,邊事全掌握在他手中。
一天,韋見素與楊國忠同在天子眼前,高力士也在旁邊,偶然提到南詔叛反,邊將擁兵太眾,朝廷必須有制約之策。
楊國忠見提到南詔叛反,急忙岔開話頭,把話題引到安祿山身上,說他兵強勢橫,不可不防。
原來南詔即是雲南地方,雲南王舉兵反叛,劍南節度使率兵對戰,被殺得大敗。
楊國忠與劍南節度使交好,便掩蓋失敗的情況,不報告天子。
楊國忠密派大兵征討,卻屢屢敗回,但仍不敢讓天子知道,別人也不敢說。
現在見高力士提及,所以忙忙岔開,說到安祿山之事,韋見素在旁邊獻了一計。
韋見素奏道:“可以召安祿山進京為平章事,再另派三大臣分任范陽、平盧、河東三鎮。奸謀就可自消了。”
楊國忠道:“此計甚妙,望陛下允奏。”玄宗猶豫不決。
玄宗問楊妃如何辦
入宮後,玄宗問楊妃如何辦,楊妃恐怕安祿山入宮後,被楊國忠謀害,便竭力阻止。建議玄宗可派輔琳到到范陽去察看。
玄宗於是再命輔琳到范陽,暗暗觀察安祿山的行為,看他究竟如何。
安祿山早已得知消息,知道輔琳的來意,於是設宴款待,將金帛珍玩送給輔琳。
輔琳受了賄賂,回京復旨時,極力說安祿山在邊庭忠誠供職,並無二心。
玄宗信以為然,對楊國忠道:“安祿山必能盡忠報國,朕可擔保,你等不必再疑。”
楊國忠不敢再爭,唯唯退下。玄宗自此竟以為邊庭無事,又想着年事已高,正應該及時行樂,於是早晚與嬪妃、宮監、梨園子弟,征歌逐舞,十分快活。
又在華清宮中新置湯泉十六所,準備嬪妃等洗浴,建築極其精雅。
每逢宮眷洗浴之後,池裡的水退出御溝,流出街渠,其中簪耳釵環,行人時常能撿到,奢靡可見一斑。
天寶十年仲夏,玄宗與楊妃在驪山避署,宮中有殿,極其高敞涼爽,名曰“長生殿”。
七月七日夜,玄宗與楊妃同坐殿中納涼,二人也不呼喚宮娥伏伺。
半夜時分,萬籟俱靜,楊妃嘆道:“人間歡會,終有散場,怎能如天上雙星,千秋萬古常能相會。”
玄宗心懷感動,說道:“你我這般恩愛,豈忍言離?今夜你我二人索性盟誓,願生生世世常為夫婦。”
玄宗、楊妃互發誓願
楊妃點頭道:“雙星為證,願來世再結夫妻。”玄宗大喜,二人於是互發誓願,這就是白居易《長恨歌》中所詠:“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情景。
後人又有詩譏諷玄宗:“皇后無端遭廢斥,今行夫婦且乖張,如何妃子偏成寵,來世還期莫散場。”
自此,玄宗更加驕寵楊妃,這年九月秋,蓬萊宮中一顆多年不結果的柑桔結了二百多顆果。
玄宗大為高興,親自臨視,命摘下果賜給各朝臣。
柑桔中有一個合歡果,內侍進上,玄宗喜得對楊妃道:“此果知道朕與妃子同心一體,所以結此合歡之體。”
楊國忠趁機獻媚,說柑桔盛開是國泰民安之兆,合歡果更是非常祥瑞,應該大大慶賀。
玄宗心花怒放,選擇了吉日,率眾嬪妃及諸王到勤政樓親視,與民同樂。
臣民士庶,男女老幼,擁集在樓前,好不熱鬧。
教坊中有一個叫王大娘的女子,身懷舞竿絕技,將一丈八尺長的一根竹竿,捧置頭頂,竿兒上綴着一坐木山,讓一小孩手扶竿節,上下出入其間,口中歌唱。
王大娘頭頂着竿兒盤旋交舞,與小兒的歌聲節奏相應,玄宗等人看了,大為稱奇。
歡宴至晚上,樓上掛起各式彩燈,光華炫目,樓下百姓人聲鼎沸,擁擠喧嘩。
玄宗傳旨令樂工李謨吹羌笛
玄宗傳旨令樂工李謨吹羌笛,李謨自幼好吹笛,技藝精妙。
李謨到樓前,按着一支紫紋雲夢竹的笛兒,嗚嗚咽咽的吹起來,果然是清冷幽脆,樓下沸騰之聲頓消,萬人皆側耳定睛細聽。
當晚歡會直到天明,玄宗經此通宵歡宴,更認為天下太平無事,絲毫不覺危險已臨近,終日沉醉於歌舞中。
玄宗與楊妃後又創了一個遊戲為“風流陣”,玄宗率小內侍百餘人,楊妃率宮女百餘人,在庭中排陣,兩邊各持竹竿戲斗。
當時的人們聽說後,認為遊戲暗含戰爭之狀,已有不祥之兆。
再有,楊妃的一隻愛鳥死去,是安祿山送的,妃心內傷感,時常一副淚容。玄宗見了楊妃模樣,倒愈覺可愛。
宮中嬪妃紛紛效仿,梳洗後,故意在面頰上抹兩行淚粉,美名叫淚妝。後人有詩道:“無淚裝成淚兩行,縱然嫵媚也非樣,馬嵬他日凄惶態,可是描來做淚妝?”
再說范陽安祿山,時常想念貴妃等人,無奈被楊國忠所忌,不能入朝重續舊歡。
心想着只有奪國篡位,才得歡聚,便先想出了獻馬一招,試探朝廷動靜。
玄宗見了獻馬的奏章,上面說有三千匹良馬獻給天子,由六千名軍將護送。玄宗嘀咕道:“獻馬固然是美事,要這麼多軍將護送是為什麼?”
把奏章交給中書省複議,楊國忠便說道:“如此多人馬,有攻城奪地之勢,安祿山心地難測,不可輕信,應降旨嚴責,破他奸謀。”
河南尹達奚恂有密奏到
玄宗猶豫,正此時,河南尹達奚恂有密奏到,說安祿山獻馬之事,實在可疑,千萬阻止。
玄宗仍不信安祿山有詐,退朝後,在便殿便對高力士道:“祿山受我深恩,應不至於負我,上次輔琳去范陽回奏說安祿山忠誠無二心,難道忽然變了不成?”
誰知高力士平素與輔琳不合,趁此機會便把輔琳到范陽受安祿山賄賂,捏造謊言回奏的事說了。
玄宗大驚,問高力士怎麼得知,高力士說前幾天到輔琳家時,見書桌上有安祿山的一封書信,信中詳細詢問了朝中舉動與宮中之事。
玄宗大怒,即刻傳輔琳當面問訊,一面命高力士率領羽林軍校到輔琳家中搜取信件。
高力士將輔琳與安祿山來往的私信,及所受的禮物盡行搜出。
查看信件時,凡涉及楊妃與安祿山言語的信,高力士卻給銷毀了。因此宮中私情,幸未敗露。
玄宗見人贓俱在,怒不可遏,當即就要把輔琳處死。
高力士密奏,可將輔琳在內廷殺死,對外另編一個借口,以免聲張出去引起激變。
玄宗點頭,命將輔琳立地處死,對外只說是採買沒有遵循聖意,所以賜死。
玄宗方知安祿山有異心
玄宗至此方知安祿山有異心,楊妃見事情到這一步,再不能替安祿山分辯,只有暗中嘆息。
玄宗降旨,差中使馮神威帶手詔到范陽,只說馬行須在冬日,現在剛初秋,不必着急,到冬天再獻。
馮神威來到范陽,安祿山早已知朝中發生的事情,心中十分惱怒,竟不出營接聖旨。
馮神威驚懼,勉強開詔宣讀,安祿山穩坐胡床,並不跪拜。
讀罷,安祿山滿面怒容,開口道:“我好意獻馬,既是詔書如此,不要算了。”
接着又道:“到十月份,我不獻馬,也要親自到京師看看朝廷政事,我也不寫表文了,你為我口傳即可。”
回京復命
馮神威不敢多言,唯唯點頭,見安祿山也沒有設宴款待的意思,只好星夜回京復命。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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