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55年至公元前763年,這八年以來是唐朝的一個大劫。也是由盛到衰的一個節點,還是中國兩千多年帝制社會的分界線。
以前說唐近乎於古,宋以後近乎於今,其實這條界線劃於唐宋之間不是很合理,如果劃於“安史之亂”就能更加清晰。
“安史之亂”發生在天寶十四年冬,這一年唐玄宗年逾七十。
太子李享即位,李亨在位的七年,整個執政期間都在平復“安史之亂”。
直到唐代宗李豫即位,才結速了長達八年的“安史之亂”。
也是從代宗李豫開啟改革,發展身產,與民休養,養民為先,安定社會。
李豫執政十八年,唐朝才得以恢復,《舊唐書》對李豫的評價非常高:“古之賢君,未能及也”。可見李豫把衰敗的唐朝治理的非常好。
唐朝發展至此,盛唐的一些大詩人李白、杜甫、王維、高適等人都在此時先後過世。
而晚唐一些大詩人白居易、劉禹錫、柳宗元、元稹等人確在此時先後出生。
“大曆十才子”在夾縫中橫空出世,可以說這一時期是唐詩的轉折期,承先啟後“大曆以還,詩格初變”。
司空曙“大曆十才子”之一,作品存世量多,《全唐詩》收錄有一百七十多首之多。他的五律、五絕,很得好評。
《喜外弟盧綸見宿》
靜夜四無鄰,荒居舊業貧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訪頻
平生自有分,況是蔡家親
外弟:指表弟,即姑舅兄弟。
見宿:指盧綸到司空曙住宅住宿,盧綸和司空曙是表親關係。
見:仿
古代旅館業不發達,在關係近的人家中留宿非常普遍,現代人情感與古代人的差距較大,比較難以體會久未見面親人留宿的快樂。
司空曙首聯即交代了自己的處境:“靜夜四無鄰,荒居舊業貧”四周無鄰居的家,孤獨的佇立在荒郊野外處,家裡是一貧如洗。
這一聯僅說明自己的狀況,並無不安,也無嚮往,冷靜的敘述而已。
得以引出頷聯:“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對仗自然又工整,暗中交代了一年之秋,而後又交代了一生之秋。
“雨”與“燈”“黃”與“白”。
從景別到顏色都讓人感受到了凄涼之感,語言技巧上卻不曾使用形容詞。
將個人感受降至最低,不感慨不糾結,冷靜又客觀的描述場景,讓此聯不着力卻力頂千斤。
頸聯:“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頻”。我一個在此沉寂太久了,愧對你這麼頻繁地來探望我。
司空曙在表弟盧綸面前吐露心聲,兩人在荒郊野外的茅屋裡,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室內的油燈忽忽悠悠,兩位血親兄弟對座閑聊,凄冷寒涼中卻溫馨可人。
尾聯順勢推出:“平生自有分,況是蔡家親”。我們兄弟本來是有情誼的,何況我們還沾着親帶着故呢!
古代人比今天的人重視血親,一般血親要近於姻親。民家諺語說:“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着筋”。
《喜外弟盧綸見宿》一詩通篇不見喜,最後一句略帶幽默,還用一個典故玩笑似的結速這首詩。
悲情入場,玩笑結束,全詩充滿對世事冷靜的哀怨,知道人生已經過半,沒有機會再有成就,司空曙性格耿直,不巴結權貴。
題目之“喜”僅是司空曙見到盧綸的“親”,他把這層親情當作人生末途之喜,才寫了這首詩給盧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