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的教師生涯結束了,退休時我已年過花甲。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定居,到處奔波,很少回老家。如今有了時間,我決定與妻子一起回到生我養我的農村老家,在那裡度過餘生。回鄉的路上,我滿懷歡喜。能再見到父母,兄弟,鄉親們,真叫我喜出望外。當我的車駛入那條熟悉的鄉間小道,周圍的一切景色都那麼親切,我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見到父母,我們久違的擁抱使我深深感動。剛到家,一群鄉親就來串門道賀。我熱情招待大家,大家也談笑風生。我以為,重返故鄉,餘生定能在這裡吃土長眠。
沒過多久,一切都變了。大家不再上門來串門聊天,也不再像先前那麼熱情。有次在集市買菜,聽到一位鄉親對另一位說:“他回來也就這幾天,過不了多久又要回外地去了。”我驚訝之極,怎麼會有這樣的誤會?我明明已經退休了,打算在這裡長住。 我立刻找鄉親們說明,說我退休了,會長期在這裡居住。鄉親們聽後雖然理解,但好像有些不太高興,彷彿我會徹底留在這裡成了他們的累贅。我不解,自己難道不該回老家養老?
接下來的日子,鄉里的種種變化使我越來越不安。許多曾經親密的朋友現在也變得生疏。達官顯貴回鄉探親,卻對我視若無睹。我時常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議論與冷言冷語,說我已經不是這個鄉里的人了,成天只知道吃裡扒外。我覺得自己彷彿成了異類,深感無地自容。 可我明明已經回到故鄉,我本該屬於這裡。我儘力討好鄉親們,參加各種鄉間活動,也慷慨解囊資助公益事業。但大家還是冷眼旁觀,甚至責難我說我要臉面,還不如滾回城裡去。我十分沮喪,卻又無能為力。
最後,我還是決定離開。儘管我渴望留在這裡,但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當我駛出故鄉,回首鄉家,淚水奪眶而出。故土雖然還在,但我已經不屬於這裡。時代變遷太大,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像從前。我曾經最熟悉的人和事,也變得那麼陌生。 重回故鄉,我本以為能重溫舊夢,安享晚年。但事與願違,這裡的一切都不再屬於我。人世滄桑,變化莫測,我只能離開,不舍地尋找新的歸宿。故鄉啊,你依然美麗,但我卻永遠也回不去了。一切都變了,唯有記憶里的老家,還將永遠留在我心中。
離開故鄉,我找了所城裡的小院落。每天聽着城市的喧囂,我越發思念鄉間的寧靜。可我明白,那裡的寧靜已不再屬於我。
有時,聽說鄉親中有喜事或喪事,我會想起從前,每個家庭的事都是大家的事,大家會齊聚一堂。現在,卻沒有人會告訴我這些消息,更別提邀請我去參加。我似乎已被遺忘,成了過去。 兒時,我們一群小孩總是在田間山野里玩耍。記得有次,我們在河裡釣魚,我不小心滑倒,口中進了一大口河水,害怕被大人責罵,我們就在河邊干吐了一陣。想起來,我們的笑聲還依稀在耳邊。怎知道,我們曾經如此要好,如今卻都成了陌路人。 有時,躺在床上,閉上眼,我仍能看見從前的種種畫面:青山綠水,田野溪流,還有父母慈愛的面容。多年來,雖然離家在外,但心中總惦記着能有朝一日重返故鄉。誰知,等我終於重返故鄉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變了,我已不屬於這兒。
人世變遷,父母離世,兒時的夥伴各奔東西。唯有記憶是不變的,它將老家的美好模樣永遠保留。而現實是殘酷的,它將我與故鄉無情地隔絕。 雖然離開了,但故鄉對我來說,仍是遙不可及的夢。它存在於我的記憶深處,將永遠美麗如初。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活在追憶里,活在那個已經消逝的年代裡。那個屬於我的故鄉,已經成功地逝去。現在的,已不再是我的故鄉。重回故土,我本以為能重拾舊夢。但結果卻是,舊夢已碎,故土已遠。我只能帶着記憶里的故鄉,一輩子流浪。重返故鄉,最終只有失落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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