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爸爸和我說,他和媽媽離婚了

阿淺今年26了。


在他鄉難得一知己,在認識我們的第四個年頭,阿淺終於向我們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實故事說起來大都俗套。


那年阿淺16歲,在燥熱的暑假終於過去時,阿淺穿着白色的落肩裙子,鎖骨若隱若現,扎着半馬尾,帶着行李,拿着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一個人去了學校。


阿淺爸爸經常出差,一個月能有二十九天不在家,媽媽作為某研究所的外派人員,已經在國外待了兩年。


阿淺在媽媽不在的兩年里,習慣了家裡的冷清。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安靜的時候窩在沙發里聽聽歌,看看書,經常看着書發獃。那本書是媽媽出國前送給她的,《我是貓》。



一個人在的房子是寂寥的,阿淺在等着爸爸媽媽回來,等着房子里重新充滿了歡聲笑語。


等啊等,結果等到的是爸爸媽媽的離婚。


那是阿淺17歲的生日,爸爸在家陪着阿淺過生日,許願的時候,阿淺希望媽媽快點回來,爸爸和自己在等她回家。


阿淺切了塊蛋糕給爸爸,爸爸沉默了一下,把蛋糕放回了桌子上,臉上帶着一絲沉重。


“阿淺,”爸爸停頓了一下,“我和你說件事。”


阿淺看着嚴肅的爸爸,心裡突然緊了緊,兩隻手捏在一起,有點緊張。


“爸爸,你說吧。”


阿淺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似乎已經預知這是一件不好的事。



“我,和你媽媽離婚了。”爸爸說完這句話,看着阿淺,面前的阿淺長大了,眉眼之間都是她媽媽的影子。


淚花在眼裡打轉,阿淺不知道該說什麼,匆忙低下頭,雙手緊捏着衣角,不讓自己顫抖起來。


爸爸還是看到了阿淺努力想要壓下去的淚花,心跟着抽了一下。可是阿淺長大了,她該知道真相,哪怕事實很殘酷,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幫着阿淺做各種決定了。


兩個人都在沉默,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許久之後,爸爸終於還是打破了沉默,聲音帶着嘶啞,“阿淺,你以後要跟着爸爸生活,還是去加拿大找媽媽?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爸爸愛你,你永遠都是爸爸的乖女兒。”


阿淺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着點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爸爸,我,我想過兩年再看,我先讀完高中。”


爸爸點了點頭,沉默再一次籠罩了父女倆,過了一會,爸爸起身回了房間,只留下阿淺一個人坐在餐桌前。


這一情景,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個只有阿淺一個人的周末,阿淺眼眶裡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一顆一顆,浸濕了衣衫。



阿淺回到房間,忍不住哭出聲。爸爸的手抬起又放下,終究還是沒有敲門。聽着阿淺的哭聲,一顆一顆落下的淚水寂寥無聲,卻又沉重擊打在爸爸心上。


哭累了,阿淺終於睡了過去。爸爸悄悄幫阿淺蓋了被子,坐在床邊,看着阿淺的臉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很久,爸爸終於還是起身離去了。


第二天,阿淺起來的時候,家裡只剩下了阿淺一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座只有阿淺一個人的房子。下午,阿淺收拾完,帶着行李,一個人回了學校。


阿淺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不怎麼好的夢,夢裡爸爸告訴阿淺,“阿淺,我和你媽媽離婚了。”


阿淺想,這時候的媽媽在做什麼呢?等我生日的時候,媽媽好像剛好要回來,和爸爸一起給我過生日。


但,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阿淺依舊按部就班過着剩餘為數不多的高中生活,這個不好的“夢”,就像阿淺從小到大做到的無數夢一樣,被阿淺鎖在了記憶深處。在那之後,爸爸再沒有提起這件事,媽媽也沒有。


阿淺高中畢業後,去了蓉城的一所大學。


阿淺到蓉城的那天,是個陰雨天,雨下得不大,但也有點煩人。阿淺一個人背着書包,拉着行李箱,在路邊打去學校的車。


好不容易停下一輛出租車,阿淺費力地將所有行李放在後備箱,坐在後排剛準備關車門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同學,可以拼個車嗎?我去川大。”


隨後便自來熟,直接坐在了前座,阿淺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反而是師傅操着一口川話喊小哥上車。



阿淺習慣了一個人待着,捎帶着社恐,便眯上了眼睛。師傅和小哥一路聊着蓉城的風土人情,氣氛熱烈。向前向後,彷彿形成了兩個世界。


師傅和小哥一路聊到了終點,阿淺付過車費,取了行李箱向學校的大門走去,方才的一幕不過是阿淺人生中千千萬萬的記憶碎片之一。


但不曾想到的是,這恰恰是另一故事的開始。


“同學,等等,我還沒有給你車費,你微信多少,我們加個微信吧。”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呀?哪個專業呀?”


“同學,你行李這麼多,我幫你拿過去吧。”



阿淺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小哥不由分說,拿走了阿淺手裡的行李箱,大步向前,一下子拉開了和阿淺的距離。


阿淺眼中透過一絲無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去往宿舍的一路,都是小哥在說話,阿淺安靜地跟在一旁,不言不語,思緒不知道跑到了哪裡。“不知道爸爸這會在做什麼,媽媽什麼時候回來看爸爸和阿淺?”


最後阿淺,還是加了小哥的微信。



“阿淺,你的名字真好聽。含星光淺瀨,褰霧靜疏林。”


阿淺淡然一笑,像是沒想到小哥也知道這句詩一樣。這是爸爸和媽媽結婚時說的一句詩,“影影,以後我們要是生個女兒,就叫阿淺吧。”


阿淺想,這是什麼時候爸爸和阿淺說起他和媽媽以前的事呢?


阿淺嘴角帶着笑意,和我們說起她和沈沐林的第一次見面。


我們催着她,“那之後呢?你們還見面了嗎?”



文 | 檸檬

圖 | CNU

10 | 09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