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
(1)、早上,庄之岸、吉春雨夫妇起床。
吉春雨从衣架上拿下庄之岸的西装,说:“这衣服穿好几天了,我去上班的路上,顺便送洗衣店干洗。你是个有身份的人,总是不注意形象,别人怎么看。”
平时,右春雨总是对庄之岸一些生活细节唠叨。这是妻子对丈夫的一份爱。
吉春雨要掏干净衣服的口袋,再拿去干洗。却掏出一个避孕套。她愣怔一下,然后一股火气往上冲,脑子炸了。
吉春雨转身朝正要出卧房门的庄之岸喊道:“庄之岸,你给我站住!”
庄之岸站住,转过身来,看见吉春雨右手举着一只避孕套,怔住了。
吉春雨愤怒地说:“你的衣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俩夫妻性生活,从来不用避孕套。庄之岸回到吉春雨的面前,拿过避孕看,心想,衣袋里怎么会有避孕套?
吉春雨大声武气地说:“你不要装装聋作哑,说话呀。”
庄之岸说:“你嚷嚷什么,你容我想想。”
庄之岸之所以这么镇静,是他没有像吉春雨想象的那样,做了对不住她的事。
吉春雨却没有这么想,丈夫背叛妻子,这世界多去了:“做了就做了,不要装模作样。虚伪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庄之岸依然平和地说:“我们结婚十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吉春雨的怀疑,哪容易消除?
“十多年?说不定你一直在隐瞒我呢,平时对我虚情假意罢了。”
庄之岸有点生气了:“你真是不可理喻!”
吉春雨咆哮道:“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你说清楚呀。我昨晚等你,你三更半夜才回来,不是和哪个狐狸精鬼混,我才不相信呢。”
庄之岸说:“你越说越离谱,懒得理你。”
庄之岸说完离开了卧房,吉春雨泪水流了出来。她脑海里满是庄之岸和别的女人鬼混的场面。
庄之岸洗刷完,早餐也没吃,上班去了。他怕吉春雨没完没了地纠缠。而吉春雨连脸也不洗,出了门,班也不上,直接回娘家。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和丈夫吵架,就回娘家。
(2)、庄之岸上班时,无心工作,他在想避孕套的事,无缘无故的,自己的衣袋里怎么会有避孕套?这一定是有人放进去的,为什么?理由无非有两个:一是开玩笑,恶作剧本,二是想害他。
昨晚,庄之岸和同学吃饭,是一个从省城回来的同学约的饭局。在县城工作的,来了六位男同学。吃完饭,去OK,七位同学,有六位叫了陪唱小姐,只有庄之岸没叫。
有一位姓曾的男同学说:“庄之岸,你是吝啬不想给小费,还是怕老婆?”
庄之岸笑了玩笑道:“我怕染上性病。”
曾同学说:“带套嘛,我有,给你一个,要不要?”
庄之岸笑笑:“你留着用吧。”
别一位同学说:“你别逗庄之岸了,正人君子一个。”
庄之岸回想起这个场面,心想,是不是曾同学开玩笑,趁他不注意时,将避孕套放进他的衣袋?
庄之岸打电话给曾同学:“你昨晚将避孕套放进我的衣袋?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会害死人的。”
曾同学:“你说什么呐,我也没有避孕套啊,跟你开玩笑罢了。”
庄之岸挂了电话,想,这就奇怪了,避孕套是动物啊,会爬到口袋里?
庄之岸一个上午都在想避孕套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庄之岸下班回到家里,妻子吉春雨还没回来,他便进厨房做午饭。做完午饭,吉春雨还不回家,他就打电话给她。
吉春雨接了电话,火气十足地说:“我不跟你过了,你好自为之吧。”
庄之岸和吉春雨结婚十多年,说得上是恩恩爱爱,就算偶尔有小吵小闹,不到半天就没事了。看来这次她认定他在外面和女人鬼混了。这可是大事了。
庄之岸无心地扒了一碗饭,就放下饭碗。这时,在市一中读书的儿子打电话来:“爸,我没伙食费了,转点钱过来。你给妈听电话,我要问她一句好。要不她又怪我总不给她打电话。”
庄之岸说:“你妈中午不回来吃饭。”
“哦。”儿子说,“那你晚上跟我妈说,我问她好。”
(3)、吉春雨晚上也没回来,庄之岸没有给她打电话,中午她的火气那么大,估计现在还没消,再打电话也无济于事。
岳母却打来电话:“之岸,你和春雨闹什么啊。她早上回到家里,满脸泪痕,你们结婚后从没有这种情况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庄之岸明白吉春雨没跟岳父岳母说避孕套的事,就说:“妈,没什么大事,等春雨气消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去接她回来。”
岳母说:“我看情况不妙,她说要和你离婚,看那态度,很坚决。”
庄之岸说:“妈,您放心,不至于的。”
庄之岸安慰岳母,也是安慰自己,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焦头烂额。
十多天过去了,无论是岳父岳母怎么劝,庄之岸上门去怎么求,吉春雨就是不肯回家,连儿子都惊动了,她都不为所动。
吉春雨咬定一句话:离婚。
最要命的是,庄之岸和吉春雨离婚的事,在庄之岸的单位传开了。传开也就罢了,传来传去,成了谣言。有人说吉春雨之所以闹着要离婚,是庄之岸在外面乱搞女人,甚至有人说庄之岸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孩子都十岁了。
这谣言啊,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庄之岸就算十万八千嘴,也说不清了。
庄之岸那个气啊,不知道向谁出,那个无名之火啊,不知向谁发。
(4)、庄之岸和吉春雨的离婚的事,也在吉春雨的单位传开了,只是没有庄之岸的单位谣传得那么厉害。
吉春雨和刘青莲像亲姐妹一般,她来到吉春雨的办公室,关上门。
刘青莲说:“春雨,你和庄之岸这么多年过来,不是很恩爱的吗?因什么事闹到要离婚?”
吉春雨犹疑了半晌,才将避孕套的事情说了。
刘青莲连连眨眼,说:“一只来路不明的避孕套,不至于闹到离婚吧?”
吉春雨有点惊讶地看着刘青莲:“来路不明?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刘青莲说:“我觉得庄之岸不是这样的人,我想是事出有因。比如会不会有人陷害他。”
吉春雨说:“遇上这种事,男人没有不抵赖的。你多想了。”
刘青莲听吉春雨这样的口吻,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庄之岸犯了错,让他改过不行?”
吉春雨拉了拉嘴角:“这种错不可以原谅。”
刘青莲说:“现在,许多男人都犯这样的错误,闹过了也就过去了,日子照常过。”
吉春雨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刘青莲:“如果换是你,你能日子照常过吗?”
刘青莲不出声了。
吉春雨咬牙切齿说:“这婚我离定了。“
(5)、从市学习回来的办公室主任陈挺,听到了有关庄之岸的那些谣传,拉上庄之岸去喝酒。
庄之岸和陈挺关系非常好,私下称兄道弟,甚至有人说他们是“死党”。
两人在一家小酒馆喝酒。
陈挺叹气道:“陈局,我去市学习时,就提醒你,关键时刻要提防吕宾,你怎么不放在心上呢。”
陈挺说这话是有来由的,单位正职将要退休了,单位有三个副局长,有一个年纪大了,就剩下庄之岸和吕宾竞争了。无论业务能力,或政绩,庄之岸都高出陈挺一个档次,单位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正职非庄之岸莫属。但事情的结果往往不以人们所认为的那样。
陈挺提醒庄之岸,两人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看不惯吕宾平时做人行事的两面三刀和他那阴暗心里。
庄之岸说:“他吕宾,有本事将避孕套放在我的口袋里?”
陈挺说:“你小看他了,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庄之岸说:“我也想过是不是他搞的鬼,却没有蛛丝马迹啊。我觉得他没这个本事。”
陈挺又叹道:“正道他没本事,要说歪道,他可擅长了。”
庄之岸说:“他要上位,就上吧,我不在乎。”
陈挺说:“你不在乎职位,我不好说什么,但那些谣言你不在乎?这关系到人的一生名誉。”
庄之岸自我安慰道:“谣言止于智者。”
陈挺摇摇头:“迂腐。真拿你没办法。那你和吉春雨怎么办?”
“唉——”庄之岸长叹一声,“避孕套的事无解,那只能离婚。”
陈挺说:“要不要我跟吉春雨谈谈?”
庄之岸说:“你能证明避孕套的来路?证明不了,说什么都没用。男人出轨,女人是最不能原谅的。”
(6)、半个月后,庄之岸和吉春雨离了婚。
一个月后,吕宾上任单位正职。
单位的干部职工,在议论庄之岸和吉春雨之余,也叹息他那么有才华、有能力,却因避孕套的事上不了位。
有一天,吉春雨走在街上,一边走着,一边看手机,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春雨。”
吉春雨抬头一看,是吕宾,吉春雨要绕过吕宾,被他拦住。
吕宾皮笑肉不笑面对吉春雨,说:“当年你若答应嫁给我,你今天就享福了。”
吕宾和吉春雨是大学同学。吕宾从大一开始追求吉春雨,没有追到手。大学毕业后,两人回县城考入体制单位。吉春雨在乡镇工作三年才调上县城环保单位,与吕宾所在的单位几乎没有交集,很少见面。后来,吉春雨嫁给和吕宾同单位的庄之岸。庄之岸知道吕宾和吉春雨是大学同学,但并不知道他追求过吉春雨。
吉春雨不想和吕宾说话,转身想离开。
吕宾说:“想不想知道,那只避孕套怎么跑到庄之岸的衣袋里的?”
吉春雨停下来看吕宾。
吕宾说:“有一晚,庄之岸在一家饭店吃饭,我也在那家饭店吃饭,我看见了他,而他没看我。我给饭店服务员三百元钱,让她寻机会将避孕套放入庄之岸的衣袋里。就这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箭双雕?今天,我报了你当年不肯嫁给我的仇,又坐上了本该是庄之岸的正职。懂了吧。你以为自己了不起?一个愚蠢的女人罢了。”
这太侮辱人了,吉春雨一巴掌朝吕宾的脸刮过去,哪里刮得着,他一闪,就躲过去了。
吕宾哈哈大笑地离开,留下挪不动腿脚的吉春雨,呆呆地站着。
吉春雨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记不得了。她回到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流泪一边说:之岸,我错了,对不起……
未完,明天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