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那年的情事

2022年10月08日18:43:45 故事 1610


小说:那年的情事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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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偷苹果吧。长颈鹿从水里爬上岸,抹去脸上的水,说我都闻到苹果的香味了。长颈鹿又瘦又高,像一根打枣竿子,在阳光下摇晃着身子。他歪了头,一只脚着地,然后跳了跳。耳朵进水了。他说。眼睛看着还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我。快上来!我们偷苹果去。

虽然已立秋,但天还没有处暑,天上的太阳一动不动。我看了看长颈鹿,换了个仰泳的姿势。他终于停止了跳动,但身子仍在摇晃,像一根风中的稻草。日头在他的脑袋上,从水里看去他犹如戴了一顶草帽。他使劲地抽动着鼻子,又说上来!上来!

马小虎不会游泳。他呆在岸边的一棵楝子树下,昏昏欲睡,听长颈鹿说要去偷苹果,马上来了精神。我不想从水里出来。呆在水里多舒服。马小虎说,上来!上来!我向岸边游去。这时长颈鹿已穿好衣服。他用一条树枝挑起我的裤子,说再不上来我可要把它扔到水里了。我从水里爬上岸,甩一下脑袋,说我可不想去捅马蜂窝。

走吧!长颈鹿不耐烦了。这个时候老孙头正睡午觉呢,等他睡醒后再去那才是捅马蜂窝哩。马小虎附和说,就是!老孙头的耳朵比狐狸的耳朵还灵。我们最好马上去!

老孙头的果园不远。果园的四周砌了一圈石头墙,在他的那个窝棚旁总是蹲着那条黑狗。我们都怕他的狗,因为那家伙简直就不是狗,它甚至比人还机灵,而且还能听得懂老孙头的话。长颈鹿踮起脚尖,将一块石头扔进果园里,但果园里很静,没有听狗叫声。长颈鹿回过头来,说这叫投石问路。

它肯定回村给老孙头买酒去了。马小虎说。

老孙头养的那条狗对他忠诚无比,比老孙头的儿子还听话。老孙头叫它去村里买酒,它二话不说,从不和老孙头讨价还价,永远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老孙头把酒葫芦挂在它的脖子上,然后拿钞票在它眼前一晃,它见状便张口叼住那张钞票,乐癫癫地向村里跑去。老孙头常说,养儿还不如养一条狗!狗不娶媳妇,不要房子,多省心!

老孙头的儿子早就对那条狗恨之入骨,他几次想对它下手都没有得逞。狗比他聪明,无论他怎么引诱,它就是不吃他下了毒的食物,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现在,老孙头的狗不在,那我们就无所顾虑了。我们并不怕老孙头,他的那条黑狗比他更叫人畏惧,虽然他狡猾如一只老狐狸。

一阵风刮过来,苹果的香气沁人心脾。一个个鲜红欲滴的苹果在枝叶间闪闪烁烁,泛出诱人的光泽。我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说我们赶快跳进去吧。

长颈鹿的个子高,手臂也长,所以他毫不费力地翻过了那道石头墙。我紧随其后。马小虎个子矮,力气也小,费了好大劲才翻过石头墙。马小虎在着地时,嘭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他龇牙咧嘴地笑笑。长颈鹿回过头,说别磨蹭!快动手!我抬起头,伸手便摘下一个苹果,然后对着那个苹果喀嚓就是一口。果汁从我的嘴角流下来。苹果有些酸。长颈鹿说,吃什么吃!我扔掉手中的苹果,动作麻利地去摘苹果。长颈鹿脱下裤子,将裤管扎起来,做成一个口袋。

妈呀!这是什么?马小虎声音颤抖地尖叫道。快看!

马小虎的尖叫声让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好象吓坏了,嘴唇在一个劲地打哆嗦,脸也煞白。我扭头去看,说叫什么叫?大惊小怪!

一个死人!马小虎说。

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个女的。她脸朝下趴在草丛里,头发披散在肩上,上身穿一件碎花白地的确良褂子,裤子是灰色的。我还注意到她脚上穿了一双皮鞋,高跟的,而且崭新锃亮。

我吓出一身冷汗,后退一步,撞在长颈鹿的身上。长颈鹿推开我,说死人有什么可怕!再说她死没死还不一定呢。

如果她没死,那她趴在那里干什么?如果她死了,那她怎么死在果园里?我作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胸口起伏得厉害,汗水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

马小虎肯定被吓傻了。他的眼皮一眨不眨,目光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骇。这个女人是谁呢?我说,长颈鹿,你去看看。长颈鹿大着胆子,走过去。他走到女人的身旁,蹲下来,用手去拽女人的胳膊。女人的身体在他使劲去拽的时候,突然翻过身来。

我看到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从女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死了。在临死之前她肯定万分痛苦,因为她的唇角有血,是用牙齿咬出的。她死了。可她却睁着眼睛。

马小虎!你看她是谁?长颈鹿说。她是你姐姐马小花。

马小虎扭头去看——

马小虎的姐姐可是我们村的美人。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电影《小花》中的刘小庆。那年,她还不到二十岁,喜欢唱歌,走路的时候喜欢扭屁股。我们跟在她的屁股后头唱,“妹妹找哥泪花流……”,而她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我们挥手,厌恶地说谁是小花?我叫马翠莲!她非常讨厌我们,说要是我们再喊她马小花,那她就扭掉我们的耳朵。不是我一个人认为她漂亮,我们村,甚至连外村的小伙子都说她漂亮,而且每到晚上总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她家的门前。可她眼高,对他们不屑一顾。

现在,马小花死了,就死在老孙头的果园里,这的确叫人感到莫名其妙,感到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要死呢?

是老孙头害死她的。长颈鹿说。要不然她怎么死在他的果园里?

长颈鹿若有所思,像电影中的侦探一样绕了马小花的尸体转了一圈,然后蹙起眉头。

老孙头害死她干什么?我说。难道她偷苹果被老孙头逮住了,所以……

长颈鹿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推想,看着在发愣的马小虎,说马小虎,你说是怎么回事?

马小虎毫无反应。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说。

马小虎突然张开嘴巴,呜呜地哭起来。

哭什么哭?长颈鹿说。听我说!

老孙头想占马小花的便宜,她不同意,于是就拼命反抗,他就谋害了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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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长颈鹿点点头。说马小花偷老孙头的苹果,但是被老孙头逮住了。马小花求老孙头放过她,老孙头就说放了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马小花就问什么事。老孙头说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让我看看,让我那个一回。马小花不同意,还骂老孙头是个老流氓。老孙头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用手卡住了马小花的脖子,把她活活掐死了……长颈鹿像在讲故事,但他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一个劲地点头。

不是!马小虎一边哭泣一边说。我姐姐才不会偷苹果。

她要是不是来偷苹果,那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说。这么甜的苹果,谁见了不眼馋?

别罗嗦了!长颈鹿说。我们去派出所报案吧!我们报告王所长去。

我姐姐怎么办?马小虎说。

她都死了,就让她呆在这里。长颈鹿说。我们还是快点走,要是等老孙头的狗来了再走就来不及了。

我说,马小虎,你留下来看着你姐姐,我们去派出所。

我害怕。马小虎说。我不留下。

那是你姐姐。长颈鹿说。甚至笑了笑。你难道还怕你姐姐?

要是你不放心你姐姐,那你就背她走。我说。

我们去拽马小花的胳膊,而她比一头牛还沉。她不胖,就她那身材来说,应该是非常苗条的,可她却想沾在了地上一样。我不得不用双手去拽。长颈鹿说,你看!她的手动了一下。听他这么说,我马上松开了马小花的那只冰凉的手,往后退着,差点被一块石头拌倒。

快跑啊!她又活了!长颈鹿大叫一声,撒腿就跑。马小虎没有动。他还在哭,哭得很伤心,眼泪一颗颗掉下来,砸在草叶上。哭什么哭?长颈鹿边跑边说。老孙头的狗可快回来了,你还不快跑?这时长颈鹿已翻过那道石头墙。我随后也跟着翻过去。马小虎慢腾腾地走着,而且一步一回头。你还哭!我说。要不是你姐姐,我们就吃上苹果了,那可是金帅,又甜又脆的金帅!长颈鹿说,少废话!还不快走?马小虎像一头狗熊那样翻过石头墙,身子着地时发出咚的一声。他的脸上泪痕斑斑,连鼻涕都流出来了。一阵风刮来,醉人的香气直往我的鼻孔里钻,弄得我的鼻子痒痒的,老想打喷嚏。

我们穿过一片杨树林,绕过西苇水库,来到通往去乡派出所的大路。马小虎还在抽抽搭搭,远远地落在我们的后头。

长颈鹿走得很快,我跟在他的后面,距离渐渐地拉大。马小虎的姐姐死了。想到她的那张被痛苦扭曲了的脸,我仍心有余悸。我抬头去看太阳,这时听见拖拉机的突突声由远而近。开车的是我们村的宝朝。长颈鹿朝他招手,叫他停车。

你们仨兔崽子。宝朝停下车说。你们这是上哪?

少废话!长颈鹿说。掉转车头去派出所!

去派出所干吗?宝朝莫名其妙地问。

死人了!长颈鹿说。我们去派出所报案!

谁死了?宝朝一边掉车头一边问。到底是谁死了?

长颈鹿跳上拖拉机。我接着也爬了上去。

你还去不去?长颈鹿对马小虎说。要去就快点!他吐出一口痰来,这才把马小虎的姐姐死在老孙头家果园里的事对他说了。宝朝不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大白天的竟说鬼话!她怎么会死?我今天早晨还见她去供销社呢。我说,我们也不信,可她真的死了。长颈鹿说,快开你的车!

拖拉机突突地直奔乡派出所而去。

我们激动不已,因为我们认为王所长接到我们报案后一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他还会表扬我们。长颈鹿滔滔不绝地说着,向宝朝描叙马小花的死状,听得宝朝直发愣。马小虎不吱声,不过他没有再哭。我说,我们会立功吗?长颈鹿高兴地说,当然啦!宝朝却说,立个屁功!

我们到达派出所后,长颈鹿大叫道:死人啦!王所长,死人啦!

一个满脸疙瘩的警察窜出门来,呵斥道,死什么人?你这个狗日的,叫什么叫?

马小花死了!我说。

就是马小虎的姐姐。长颈鹿指着马小虎说。你不认识他姐姐?就是那个和电影《小花》中的小花长得很像的马翠莲。那个警察不明白长颈鹿在说什么,不耐烦地说,谁死了?你慢点说。

马翠莲死了。长颈鹿说。我们石匣村的马翠莲死了。

那个警察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报告王所长。

过了片刻,王所长从屋里走出来,腰间别着手枪,神气十足地看着我们,口气严肃地问,马小花真的死了?

真的!我和长颈鹿异口同声地回答。

她现在在哪?王所长问。

在老孙头的苹果园里。长颈鹿说。

李强!去把车开过来。王所长命令道。快点!

警察李强很快就把吉普车开了过来。

上车!王所长说。

长颈鹿钻进车里。我接着也钻进车里。马小虎没有动。我从车里探出头来向他招手,他这才走过来。

我们不坐你那破车了!长颈鹿看着宝朝说。你那破车差点把我的屁股颠成两半。

狗日的!宝朝咕哝了一句。

坐在吉普车里并不比坐拖拉机舒服,我感到头晕,胃里直翻腾,想吐。长颈鹿却美滋滋的,不停地说着马小花,说马小花死了太可惜,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无端端就死了。

王所长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好象在思考问题。车开到西苇水库的岸边,王所长叫我们下车,说把村长喊来。长颈鹿说,叫马小虎去,死的是他姐姐,他应该去!王所长说,那好!我们先去老孙头的果园。

王所长从车上跳下来,哗啦一声拉了一下枪栓。我们无比激动,手心一个劲地出汗。王所长脚步沉稳,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我们跟在他的身后,也像他一样大步走着。老孙头!王所长抓来你来了。我幸灾乐祸地想。就是你有狗我们也不怕,你那狗比子弹厉害吗?你要是不老实,王所长会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长颈鹿跑到王所长的前面,一脚踢开老孙头的栅栏门,大声说,老孙头!王所长带人抓你来了!你的末日终于到了!你快出来投降吧……王所长呵斥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这么一叫不是打草惊蛇吗?长颈鹿马上噤若寒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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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嚷嚷?老孙头从他的窝棚里钻出来。当他看到全副武装的王所长后,不知所措地说,王所长,你咋来了?

少废话!王所长不苟言笑,目光逼人,看着孙老头。

王所长,你这是这是……孙老头的声音都变了。他哪见过这阵势。他忙着去掏烟,可他的手抖得厉害。

马小花在哪?王所长问。

我们赶忙带王所长去找马小花。等老孙头赶到,看到躺在草丛里的马小花后,双腿一软,瘫在了那里。这是咋回事?他嗫嚅着。王所长,她咋死我果园里了?

我还要问你呢!王所长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孙头,看得老孙头直打哆嗦。

王所长,我可没害她啊!老孙头说。

王所长说,这就蹊跷了!你没害她,那她怎么偏偏死在你的果园里了?

我怎么知道啊?老孙头都快要哭了。

不是你害死马小花,那会是谁?长颈鹿说。老孙头,你老实交代,要不然王所长拿枪崩了你!

你这是血口喷人!老孙头说。

到所里再说!王所长长说。老孙头!起来,跟我们走!

老孙头站不起来了。他尿裤子了。这个老孙头的尿真他妈的臊,而且还非常臭!王所长命令我们去搀老孙头。我们不敢违抗,只好捏着鼻子去搀他。他的身体筛糠一般抖个不止,嘴巴一张一阖,却听不到声音。他吓坏了。

我们搀扶着老孙头走,这时他的那条黑狗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对着我们狂吠不止。黑狗张开血盆大口,随时都要向我们冲过来。我和长颈鹿见状撒腿就跑。这一跑不要紧,黑狗居然向我们冲过来。王所长眉头一皱,拔枪,瞄准,只听叭的一声,黑狗倒地身亡。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王所长不无得意地用嘴吹了吹枪口,说找死!硬往枪口上撞,这可不能怪我。

老孙头的黑狗死了。他的比他的儿子还听话的黑狗终于死了。它死了,那以后我们就不用担心在偷苹果的时候被它咬一口啦。我走过去,用脚去踢黑狗,它的脑袋被子弹打开了花。

王所长的枪法真好!长颈鹿讨好说。神枪手!神枪手!

王所长说,这算什么!

到时候老孙头也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下去?就王所长那枪法,要解决老孙头,根本不用第二枪。

这时马小虎的父母来了,还有我们村长。马小虎的母亲见到自己死去的女儿,当场就昏厥了过去。马小虎的父亲喃喃着:这是咋回事?王所长,这是咋回事?

是老孙头害死马小花的!长颈鹿说。

事情没有搞清之前不要乱说!王所长说。

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老孙头!你为啥要对我闺女下毒手?马小虎的父亲说。他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眼珠子像要跳出来。我以为他会扑上去,狠狠地咬老孙头一口,比如咬掉他的耳朵或鼻子,可他没有,只是在发狠,咒骂老孙头。

老孙头说,老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杀人偿命,我还想活呢。

小李!带上老孙头回派出所!王所长说。我们走!

马翠莲怎么办?村长说。

一块带上!王所长说。

村长叫宝朝用拖拉机把马小虎拉到派出所,宝朝不干,说我那车不能拉死人。村长把眼睛一瞪,叫你拉你就拉!宝朝耷拉下脑袋。村长说,死人怎么啦?人家马翠莲活着时,你不是还打人家的主意来着!咋人一死就变成这副熊样了!宝朝说,村长,你可不能乱说,我啥时候打她的主意了?你这么说,王所长还不把我给枪毙了。

别啰嗦啦!王所长从吉普车里伸出头来,说快走!

王所长没有叫我和长颈鹿上车。我感到有些失落。不过等他们走后,我和长颈鹿相视一笑,高兴地跳起来。这回可好啦!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吃苹果了。我伸手摘下一个苹果,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喀嚓喀嚓地吃起来。长颈鹿见我大嚼苹果,也摘下一个,张嘴去啃。我们咬一口,接着扔到掉里的苹果,然后再去摘。我们吃得肚子发胀,直翻白眼,牙都被酸倒了。在我们的脚下到处都是被啃了一半的苹果。要是老孙头看到,他还不气疯了,还不心疼死。我们腆着肚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们去派出所吧。长颈鹿说。

我点点头。

我们向派出所走去的时候,看到夕阳就像一个红苹果正一点点坠落。

我再也不吃苹果了!我说。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了!

你看!长颈鹿指着远处的一个人影说,那不是宝朝吗?

真的是宝朝。他没有开他的拖拉机。我喊道,宝朝!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走他的路。他无精打采,掉了魂一般,都快走到我们身前了,他还耷拉着脑袋。

是谁害死了马小花?我问。是你吗?

放你妈的屁!他大声吼道。

那是老孙头了?长颈鹿又问。

滚开!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开!他声嘶力竭地说。

你敢骂我!长颈鹿抬手就给他一拳。

宝朝没有躲,也没有还手。他只是傻乎乎地看着我们,痛苦地咧着嘴巴,那样子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宝朝!你怎么啦?长颈鹿问。你说话呀?

宝朝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我们被他的这一举动给弄懵了。他坐在那里哭,但没有眼泪。他这是在哭马小花吗?我想。于是问道,你为什么哭?难道真的是你害死了马小花。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你哭,说明就是你害死了马小花。我又说。长颈鹿说,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不是你,那就是老孙头了?我说。

宝朝说,我喜欢马小花。

宝朝这次终于流泪了。泪水一旦流出来,他就再也控制不住。我喜欢马小花,可他却为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去死,你说她这样做值得吗?不值得!

到底怎么回事?我说。

那个家伙是谁?长颈鹿好奇地问。

还有谁?宝朝哭着说。刘光明!是刘光明害死她的!

刘光明?就是那个放电影的刘光明?我说。

宝朝说,马小花像唤狗一样使唤我,可她却喜欢刘光明。狗日的刘光明,他不就是个放电影的嘛!马小花却为他喝农药死了。

宝朝居然喜欢马小花。这不是笑话吗!你宝朝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熊样!我忍不住想笑。但看到宝朝痛苦不堪的样子,就使劲忍住了,只是嘴角抽动了两下。

马小花喜欢刘光明,但她也不能为他去死呀?长颈鹿说。

这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我说。

高个屁!宝朝说。刘光明又和另一个姑娘好上了,他不要马小花了。可马小花怀孕了……怀的是刘光明的种……狗日的刘光明,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一个马小花还不够,他还又和别的姑娘好……千刀万剐的刘光明……

马小花死了,那你怎么办?长颈鹿戏谑道。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想活了!宝朝说。我这就回家拿刀和刘光明拼命!

真相终于大白。我们对马小花的死不再感兴趣。

宝朝从地上爬起来,说我要和刘光明拼命。他摇摇晃晃地走去。这时天已黑下来。夜色很快吞没了他的背影。他要是真的和刘光明拼命,那谁会死呢?我问长颈鹿。长颈鹿说,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还是跟着宝朝看热闹去。我们向村子走去。正走着,远远地看到一束手电筒的光。那光束晃来晃去,不时打在我和长颈鹿的脸上。

谁呀?我大声问。

是我!一个声音说。你是谁?你是胡小伟吗?

是我的同学姚海霞。我说,姚海霞,你干什么去?

她说,我去许玉梅家。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问她吃不吃。

她接过苹果,说从哪弄的?

我说,吃吧!不要问从哪弄的。

天这么黑,而去许玉梅家的路又不好走,她一个人不害怕吗?我想送她去,可因为有长颈鹿在,没好意思张嘴。姚海霞和我是同学,而且还是同位,她不算漂亮,可她对我挺好。因为她对我好,所以我也喜欢她。但是,我不能告诉长颈鹿说我喜欢姚海霞。姚海霞摇晃着手电筒,一个人向茫茫黑夜走去。我想我要是提出送她,她肯定不会反对。

你是不是喜欢她?快走到村口时,长颈鹿问我。她可没有马小花漂亮。

我说,长颈鹿!你怎么乱说。

看看!长颈鹿说。真的喜欢人家吧。

我没有说什么。

长颈鹿说,要是你和别的同学好上了,你说姚海霞会不会死呢?

我没好气地说,谁知道!

长颈鹿嘿嘿一笑,说她不会死!除非你让她怀孕。

我不说话,抬头看着星空。天上的星星真多,而且非常地亮。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一个星星最多最亮的夜晚。我想,我不会让姚海霞怀孕的,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怀孕。我们没有去宝朝家。我借故说累了,然后一个人回家。等长颈鹿也回家后,我快步走出村子,向着许玉梅家走去。我想当姚海霞知道马小花死了的事后一定会害怕的,我要陪她一起回家。我用手擦了鼻子,闻到丝丝苹果的香味。这香味让我又改变了主意。苹果。死亡。马小花!我的脑海中浮出一张脸,不是姚海霞,而是马小花。

我想,我还是赶快回家吧,因为我已出来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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