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席间,难免相互间问及身世,原来这好的人身世各有不同,这寒微的身世大概整个世间都差不多,都是失了田地,死了爹娘,亲朋不顾,或跟本就无亲朋。
正是流泪眼关心流泪眼,断肠人济断肠人。因此才有今天那求之不得,舍之相助的一幕。
晚饭过后,三人扯起了家常。垚坤道:“好大姐,我们两个比起来,你是佛爷我是和尚。”
那女子道:“小女子德浅福薄,岂敢与佛相提并论,这样说怕折了奴家寿岁。”
垚坤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师尊常说:‘心好不必佛,人好不必斋。’又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藏。’其实吃斋念经只是和尚们修练的一种形势。重要的是要修好心,养好性。心善即佛,心好不佛也佛了。穿着佛衣,戴着佛帽,心里藏的男盗女娼,岂能是佛。”
那女子道:“小师傅,你别把我也化进去当了和尚,小女子没有和尚之身。”
垚坤道:“和尚不一定心好,心好不一定就是和尚。有的人当了和尚,可是他的思想境界还不如普通人呢。”
他们两个说道了半天,壵干才插话道:“依我看,只有有佛心的人才有大丈夫行为,那些个大男人又怎么样?关键时刻,把那钱袋子捂得紧紧的,把那钱都捏得出水来,都舍不得用一文,舍不得接济别人一文,哪还有吃了↑顿,不顾下顿,救急他人者孚?”
垚坤心里暗服这个小女子大丈夫,不竟开口问道:“大姐何方人士?欲到何处去。”
那女子道:“奴家孤身一人,已漂流多年,无处存身。奴家是襄阳人,那边闹兵灾,日子更难混。有钱人的日子不好过,无钱人的日子更难过,因此才逃到这边来。”
垚坤道:“大姐不如在这城里,找个合适的人家安顿下来,这样岂不稳定得多。”
那女子道:“想是这么想,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百姓罗雀掘鼠、各人顾自个都顾不住。哪有余钱剩米养老婆。”
垚坤道:“似大姐这等人才,寻个大户人家,做个小妾,也强似在外流浪安稳。”
那女子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那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争风吃醋,相互倾轧,打打闹闹,吵闹得鸡犬不宁,不可开交,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更有甚者,那些过有钱的老爷,那可是玩花了心的,没把女人当回事。稍不如意,今天休了这个,明天又休那个,到头来还不是提篮打水一场空,流浪街头。因此小女子认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是不走那一条路的好。”
垚坤道:“说得也是,这个社会,世风日下,男人有钱便学坏。”
好大姐道:“这世间无价宝物易得,有情郎难求。”
“垚干接口道:“要是女人学坏那不更比男人还有钱吗?”
那女子道:“小哥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妓院里的女人不就是有钱的女人吗?可是天下的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为之,更不是人人都愿为之。否则这钱也就不叫钱了。”
垚乾道:“若钱容易得、便作风尘女。”
大姐笑道:“小屁孩,你懂得什么叫风尘女?”
垚乾道:“不就是卖……”
垚坤心中暗想:“此人真奇女子也。入污泥而不染,志坚不曲,守节安贫,正所谓∶不学桃李花,乱向春风落。怜尔洁根能自保,不随寒暑换贞心。真难得也。”
小女子问道:“二位兄弟。又是因何到此,欲向何方?”
垚坤道:“我兄弟二人自幼父母双亡,田无耕,地无块,更无亲戚可投靠。因此,为逃离那饥饿寒迫之地,据师尊指点说,南方气候炎热,一年四季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因此我兄弟二人欲逃向南方。但不知道哪里为家,何处是涯。只是想寻个赖以生存的地方落脚,不知道普天之下是否有此乐土。”
那女子道:“天底下之事,有志者事竟成。据说我们的祖先原先也是从几千里之外的大漠荒野,来到这富饶美丽的大平原上,通过无数次流血流汗的斗争,才在这块土地上定居下来,繁衍子孙。依我看,这普天下流动之人,大概都像我们的祖先一样,都是为了寻找到合适自己生存之地而奔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