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连载小说
上一章:
他一动不动,似乎眼前只是只普通兔子。
兔子还没死透,胸膛还在有规律地起伏。
张北川忽然起身,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然后顺着兔子的脊柱轻轻一刺。
瞬间,原本还在扑腾的兔子没了生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慢慢擦了擦手和眼镜片上的血迹。
周雄发被他的动作吓住了,讪讪道:“张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淡淡道:“你不会杀兔子,我可以教你,脊椎动物都有命门,只要找准了,杀人也只需要一秒钟。”
周雄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下一秒,他立马又恶狠狠道:“你别吓唬我,咱们两家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你要是想耍赖,老子保准你走不出今天这个门。”
他冷笑一声道:“我要是出事,横竖也要带走一个。”
张北川倒是也不怕,来之前他就跟陆沉打好招呼,江城说到底还是陆家的地盘,要是对方敢乱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对方或许也是出于忌惮,迟疑了一下没有立马发作,只道:“张教授,你是知识分子,我原本也不想与你交恶,但是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的好。”
“五年前你在霖州这么大一副阵仗,硬生生把我连襟送了进去,张东来这头号人物可不是一般的大佛,你有手段我佩服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要揪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放呢?”
张北川将手术刀藏进袖子里,沉声道:“你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是指我父亲当年二审的判决吧?”
看来江淮插手这件事情后,果然有人按捺不住又要起来兴风作浪了。
周雄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声好气道:“就当是卖我个面子,这事儿别提了,咱们就当是交个朋友,以后你在江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张北川反手一个掣肘将人摁在桌子上,袖中的手术刀一伸,下一秒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划过他的皮肤组织,瞬间沁出一行血珠子。
2
他动作太快,周雄发甚至没有感受到痛意就见了血。
他原本就是个傍大腰粗外强中干的憨货,这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周雄发,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警告我的,但是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但凡有人伤害我的家人或者为了旧案威胁我,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张北川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人,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游走在人世间的恶鬼,这数十年间他修炼的一身儒雅气质也不过就是为了掩盖身上的戾气。
周雄发吓白了脸,哆嗦道:“咱有话好好说,别动刀行吗?”
他松开手,对方立马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张北川丢给他一张酒精湿巾,平声道:“还有你儿子在幼儿园欺负九九的事情,如果你这个当爹的管不了,那下一次就由我来管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阴恻,硬生生叫人打了个冷颤。
这几句话似乎真的镇住了场子,周雄发看他的眼神显然已经有了畏惧。
他咽了口口水,假意道:“一定一定,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但是退到安全线以外,忽然又改了口,叫红馆里的那帮小弟上去拿人。
一众小弟刚刚见识过张北川手里那把快刀,枪打出头鸟,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3
正当两边的人对峙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商务车冲破红馆的大门,堪堪停在铁炉子前。
车内的秘书讪讪地看了眼后座的江淮,尴尬道:“江总,我这一时刹车没踩住,撞破了人家的大门算谁的。”
江淮推了推墨镜,看了眼外面,笑笑道:“那你下去挨两刀,算是给人家赔罪吧。”
秘书哭丧着一张脸,委屈道:“是您说的,阵仗要大,排面不能输。”
“可我也没说让你把人家红馆的碑撞破啊。”
秘书一探出头,发现门口那块雕着龙凤呈祥的石碑,被撞得四分五裂。
好在今天他们带来的人多,身后乌泱泱地站了一堆,看起来比周雄发还黑社会。
秘书扶着江淮下车,一群人走进红馆的时候,周雄发和他的小弟们还没反应过来。
江淮倒是先礼后兵,先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才命人动手砸了场子。
所谓江湖规矩,先报名号后动手。
红馆原本是周雄发用来招待狐朋狗友的地方,平日里这里养了七八个厨子,摆了几十张桌子,娱乐设备一应俱全。
张北川看了眼江淮,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忽然出现。
4
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场子已经被砸得稀巴烂。
周老鬼自己也没料到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接连踢到两块硬铁板。
江淮接过身后的人递过来的一个血红瓶子,狠狠朝着上堂一砸,瞬间四周布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来的时候碰到个不长眼的东西挡了我的路,我就好心放了他一点血,周老板闻闻看,这血腥味是否够浓?”
这一通操作,人狠话不多。
江淮朝张北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但是对方没有动,而是径自走向周雄发,平声道:“是谁指使你的?”
一个地头蛇而已,未必有这个胆量敢跟他们过不去,这后边一定有一个更大的人物在操控一切。
可是按理说,张东来已经被抓,周雄发又能受谁指使对他们下狠手?
5
夜已经深了,外头稀稀疏疏地开始下起了小雨,九九睡下后,时愉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张北川还没有回来,电话也关机了,她有些担心。
她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决定准备出门找人。
刚一出去就碰见了对面水果店的老板娘,关心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时愉不想多说,只道:“出去买点东西。”
对方显然有些关心过头了,追问道:“那孩子呢,孩子一个人在家吗?我刚刚看你先生开车出去了,这会儿家里应该没人吧?”
时愉挣开她的手,不悦道:“保姆在家。”
她打车寻着地址找过去,在红馆门外发现了一排商务车,里头灯火通明,但从窗户看进去却是狼藉一片。
时愉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张北川的影子,但是却不小心瞥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
那人生得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一双眉目含笑桃花眼,眼尾一点痣,似乎永远点着春风少年郎的气息。
没由来的,她的思绪就像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仿佛那些挣扎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循规蹈矩地回来。
时愉忽然觉得头晕,短时间的停药反应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体中挣扎的那段记忆就要破壳而出,只差一个契机了。
可是再看那人的时候,她却只觉得胸口发闷,曾经梦中那些悲伤又令人难以忘却的梦境,似乎在此刻重现了。
时愉捂着心口,瞬间天旋地转,险些晕倒。
她强撑着身子站直,正盘算着要不要报警,这时候红馆里的人就陆陆续续散了场。
6
两人走出门外。
张北川忍不住问道:“那血是怎么来的?你真的伤了个人?”
江淮哈哈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夜市,道:“找了个黄牛馆,买了瓶牛血,吓唬吓唬那帮孙子足够了。”
他一顿,随即也觉得好笑,江淮从前一个遵纪守法的好检察官,现在也干起了这种行当。
如果不是迫于局势,他未必肯和周雄发这种地头蛇打交道。
秘书战战兢兢地走上来,腿一软差点在他面前跪下,他干的是正儿八经的秘书活,可不是什么黑社会狗腿子。
江淮散了根烟给张北川,缓声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手上捏着周雄发不少资料,足够他消停一阵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愉就后面走上来,看见他衬衫衣领和袖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急切道:“你受伤了?”
江淮手中的烟无声地消散,
这夜色中的冷风仿佛有无数张嘴,在他耳边叫嚣着过去种种。
这五年朝思暮想,想看的山河湖泊,日月星辰,如今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内心的感觉不是欣喜,而是惶恐和难受。
他毫无防备,就这样和故人见了面,那些至此经年中的爱与恨,此刻就犹如翻涌而来的红尘往事一般,搅弄着他的肺腑,叫他喘不上气来。
人生的其他五年只是五年,而过去这五年,几乎就是他的一辈子了。
据秘书说,当年他见到时愉的时候面色极差,就像是一个瘫痪了十年脑血栓患者丧失了语言系统。
张北川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时愉,这位是江淮。”
江淮?
白天她在那本笔记本上见过这个名字,如今见到真人,脑子里却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句话“天将长夜,临朽欲明”。
仿佛很多年前时愉见到他的第一面,脑海中出现的也是这八个字。
江淮努力扯出一个笑。
“小程医生,别来无恙。”
(本章完)
点赞收藏转发加关注你会发现更多精彩内容....
下一章预告:难道我忘了“他是不是之前欠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