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岁高龄的余慕莲,依然像她演绎过的那些角色,倔强、温柔、坚毅和真实。
她不是当今娱乐圈闪闪发光的流量明星,也不是登上国际红毯的影后,但她却是那种我们看着长大、不会忘记的小角色,一开口就有浓浓的“港味人情”。
最近,有博主拜访余慕莲,发出几张饮茶合影,照片中,88岁的她穿上牛仔外套配牛仔裤,白恤衫系上红白蓝丝巾,一抹红唇格外亮眼,整个人精神得很。她笑说:“不咳嗽的时候还好,可是一咳起来,眼泪鼻涕全流出来。”
咳得那么厉害,她还能穿得这么有型,坐着轮椅也笑容满面,实在叫人敬佩。要知道,过去几年,她先后患上耳石症、血液炎和肺纤维化,甚至一度被送进深切治疗部(icu),不少人以为她熬不过去了。
可她又撑下来了。
她一生都在演丑角,却活出了最干净的样子。你可能不记得她的名字,但你一定记得她的脸。乱蓬蓬的假发,厚重的油彩,做鬼脸、放大嗓门、装疯卖傻。她总是站在那些俊男靓女的身边,像是为衬托他们的美丽与光鲜而存在。
在《封神榜》里是忠心的姜王后贴身宫女,在《陀枪师姐》里是市井的八婆邻居,在《金枝欲孽》里她几句台词却让人泪目。
尤其是在周星驰电影《整蛊专家》中,余慕莲饰演富婆朱太太,略带夸张的演技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自己也说:“我不求风光大葬,只希望观众记得我演过的角色。” 余慕莲从未走进镁光灯的中心,但她却从未远离观众的情感核心。
有人笑她丑,她笑得更疯。有人嫌她吵,她吵得更响。她就像一个甘愿扮丑的小丑,在众人欢笑的背后,默默擦干眼泪。
可谁会想到,这个“最丑”的女人,她的人生,比任何一部悲剧还要沉重。
余慕莲的母亲,是当年的艳星邓美美。风情万种,美得像海报上走出来的人物。但这样的美,是短暂的,是带刺的。父亲受不了花边新闻,母亲受不了贫穷和现实。结果,就是在她四岁那年,家破人亡。
从此,她成了皮球,被踢来踢去。
母亲对她没有丝毫母爱,把她当杂役使唤,甚至让她去借钱、做饭、照顾家务。一个孩子,居然没学上,整天泡在片场里当跑腿的。别人读书时,她扫地、打水、给化妆师递东西。
她曾说:“我像佣人一样生活,没人把我当女儿。”
11岁读小学,17岁小学毕业就被家人赶去打工。她不被允许有梦想,不被允许有依靠。哪怕向上挣扎的心,也被现实一遍遍按进泥里。
她那时候,租的是连客厅都要分租出去的小屋,五人共挤,厕所、厨房全要抢。她一个人搬砖挣钱、深夜回家、孤独流泪。
可她从没喊过一句苦。她咬牙说:“我只是个弃儿,靠自己。”
其实她一直懂戏。毕竟从小泡在片场,对表演,她有自己的直觉。
哪怕跑龙套,哪怕只有几句台词,她也演得入骨。别人靠脸,她靠狠劲、靠熬、靠不服输。
32岁开始扮丑出圈,36岁凭《香港七三》的“卖鱼妹”一角引发关注。从此之后,港片里但凡需要“丑角色”,导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甘愿被人笑、被人讽刺,被定格为“最丑女演员”,从不争不抢。她说:“没人做的,我来做。没有人跟我争,我就稳稳当当接着演。”
她活得豁达,也活得透彻。外界越在意颜值,她越要拿“丑”开玩笑。她甚至自己给自己取名“鱼毛姐”,不是鲨鱼,不是鲸鱼,她是最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说:“我不怕丑,只怕没用。”
余慕莲并非没人追。年轻时,她也曾收到情书,也有人深夜想送她回家。可她一概拒绝。
她撕碎情书,头也不回地走开。她说:“我不敢恋爱,怕受伤。”
童年的破碎家庭,让她对感情极度悲观。她从小看到母亲身边的男人来来往往,眼神里只有欲望。她觉得:“爱情是假,欲望才是真。”结婚也没用。嫁有钱的怕他风流,嫁没钱的怕他赌博。
她最终选择了孤身一人。不是没人爱她,是她从没学会怎么相信爱。
2005年,68岁的她退休了。没人知道她省吃俭用,却把钱全拿去贵州盖了所希望小学,资助了300多个孩子。
她说:“我无儿无女,要钱也没用。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不让妹妹给她买墓地,说自己“占地方”,也没人拜祭。她唯一的愿望,是火化后撒骨灰入海。
2007年,她的亲妹妹去世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一句“我没有亲人了”,说得像是在宣判自己的一生。
她真的很怕孤独。怕有天倒在街头没人知道,怕有天病了没人照料。可她又不愿意麻烦别人,朋友嘱咐她要打电话,她都装作什么都好。
直到身体撑不住,才请了个佣人。83岁时住进icu,她对朋友说:“如果醒不过来,我们来世再见。”
余慕莲是那种早早把“生死”这件事想得很透的人。
去年8月,她在好友米雪和安德尊的协助下,完成了捐赠财产的安排。对于“走”的那一天,她说:“希望走得安详些,别躺到屁股长褥疮、身上也烂了,最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睡着,醒来时灵魂已经不在了。”
她不奢求“有人送终”,只希望不要造成别人的负担,甚至生前早早立遗嘱,把所有东西“喜欢就拿”,把钱留给最需要的人。
她对探望她的朋友坦言:“我一个人不敢上街。我咳得很厉害,我写了遗嘱,因为我万一第二天不在了,东西就全都丢掉,喜欢拿就拿吧。” 她还特意交代,银行里的钱将捐给“三行”的工人,“那些建筑行业摔死、摔伤的人,他们很惨的。”
这样一句话,听着轻描淡写,但背后的意思沉甸甸。
如今的她,每月靠着标靶药物与疾病抗争,可惜效果有限。她已经换成每周要花两万四千港元的特效药。
她说,“睡醒就赚到一天啦!” 这句话,很多人听完,可能会一愣,原来“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胜利。
在一堆新生代偶像频频“塌房”的时代,余慕莲这样的老戏骨,总是让人无比怀念。不是因为她演过多少经典角色,而是因为她的“真实”。
她真实地老去,真实地疼痛,真实地说出“我未必过到今年”,也真实地说出“我还可以笑,还可以饮茶”。
你说她丑吗?她确实不漂亮。可她丑得坦荡、丑得真实,丑得干净。她不像某些明星,明明丑,却非要扮美。她就是个市井里长大的女人,心比谁都善良,命比谁都苦,却从不抱怨。
她这一生,没有父母的爱,也没感受过恋人温柔;没有儿女相伴,也没有婚姻依靠。她不是主角,不是红花。但她是那片不被记住,却始终衬着舞台的绿叶。
在此,也希望她能长命百岁,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