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大小姐。
联姻后,老公对我冷漠疏离,更是在白月光回国的当晚夜不归宿。
无所谓,各玩各的。
可当我把小情人带回家后,他却突然红了眼眶。
「你一个小三还敢登堂入室?」
我的小情人浑不在意,讥诮地看着他。
「你也可以把小三带回来啊,姐姐不会在意的。
「毕竟人多热闹。」
01
许晨烨开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
他动作微妙地停顿一瞬,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心虚和狼狈。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声音罕见地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我没说话。
啪的一声,客厅瞬间明亮如白昼,刺眼无比。
而更刺眼的,是茶几上散乱堆放的照片,多到掉了一地。
有许晨烨和别的女人接吻的、拥抱的、出入酒店的......
他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薄唇紧抿。
「你想怎么处理呢?」
我缓缓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眉眼依旧从容温和。
许晨烨死死盯着那堆照片,眼神充血,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你竟然跟踪我?」
我嘴角始终带着微微的弧度,没有开口。
窒息的沉默弥漫在空气里。
许晨烨似乎也意识到了,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咽下去,眉心皱成一道川字。
以我们的身份,多的是人盯着我们。哪怕我什么也不做,这些照片依旧会送到我手上。
他眸光微闪,俨然在权衡利弊。
我陡然觉得厌烦和心累。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对于许晨烨来说,我只是一个有权势的联姻对象。
可谁也不知道,他是我生命中的一个例外。
初中时,我路过一间老旧的门庭时,看到了许晨烨。
那天雨很大,他用自己的校服包裹住一只淋湿的小猫。那扇门落了锁,屋檐只能堪堪遮住门槛那一小处地界。
他大半个身子被雨淋湿,可是怀里的小猫却被保护得很好。总是撑起小小的身子想去亲吻救命恩人的侧脸。
少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眉眼温柔。
我破天荒地让司机停车,所幸那棵低矮葱绿的大树遮掩住了车身。
许晨烨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十岁那年。
我也捡了一只小野猫。
那天是我的生日,因此我鼓足了勇气将它带回家。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顿骂和一夜的禁闭。
在我的生日宴上,大人们谈笑风生,完全忽视了我这个消失的主角。
司机王叔悄悄告诉我,他给小野猫找了一户人家领养,让我不要担心。
可我心里的无力的愤怒却越来越重。弱小的我连养只猫都保护不了。
从那之后,我主动学习各种繁杂的商业课程和严苛的豪门礼仪。
在其他孩子看动画片、玩过家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童年时。
我看财经新闻,上投资课,学习马术、高尔夫、钢琴、油画......
从小就浸淫在名利场中,学习人情世故。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最得体的角度。
完美朝着一个优秀继承人的模样长大。
但我仿佛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能力。
面对别人的恭维或艳羡,我淡淡笑着道谢,内心却一片麻木和冷漠。
许晨烨的出现像是在我灰色的世界里破开了一个角,一丝明亮的光倾泻下来。
他依依不舍地将小猫放在门口,澄净的眼里写满了哀戚。
我猜他也和我有相似的经历。
于是我让王叔将那个破旧的院子买下,给小猫安了一个精致的猫房。
王叔笑容满面:「小姐,您真的心地善良!」
我眉心微动,但笑不语。
善良,对于一个继承人来说是致命的。
事实上,做完这一切我就后悔了。
但是那只小猫晃晃悠悠地来蹭我的裤腿。
某种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心里那道尘封的口子也在隐隐作痛。
我摸了摸小猫的头,它乖巧地往我手上蹭。
说不清是帮了许晨烨和猫,还是救赎了曾经无助的自己。
02
王叔给了我很多许晨烨的资料。
许家次子,没什么存在感。
但我的目光却总是会被他吸引。
食堂里,他每天必吃糖醋排骨和清蒸花菜。有时候来晚了,菜被打完,他干脆不吃。
从来不去三楼富家子弟的专属食堂。
奇怪的习惯,我看得好笑。
打点好了打菜阿姨,让每天给他单独留一份。
食堂阿姨的笑脸和分量足够的热菜似乎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被人偏爱的感觉让他感到高兴,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许晨烨喜欢放学后去打篮球。每次都会被值班大叔不耐烦地催促才走。
我如法炮制。
从此值班大叔总会给他开后门。
许晨烨酣畅淋漓地迎着夕阳回家,时不时被抛起的篮球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王叔站在我身旁,笑容慈祥地看着许晨烨欢快的背影。
「小姐这是在玩养成吗?那孩子挺不错的,跟小姐很相配。」
我笑着回应:「也许吧。」
养成这个词,确实很准确。
王叔笑得揶揄:「小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王叔,少看点小说。」
「哈哈,好的。」
......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叠,最后汇聚成眼前这张成熟精致的脸。
那股青涩温暖的气质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算计和虚伪。
他终究变成了我最厌恶的模样,所以我不想跟他玩了。
我咬了根烟,打火机的声音清脆,摇曳的火光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可以解释......」
他嘴唇几经张合,最终只吐出这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别解释了,你想怎么处理?」
我再次提醒他,语气中渐渐染上不耐。
许晨烨眼睫颤了颤,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茫然和不解。
他喃喃道:「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我乐了,出轨的是他,我说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离婚?或者让我成全你们?」
「不离婚——」
许晨烨猛然拔高声音。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不同意离婚。」
许晨烨很快恢复冷静,仿佛刚才的失态是一场错觉。
我微微错愣。
他不是应该巴不得离婚吗,毕竟唐琳都回国了。
他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我给你许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离婚,互不干涉。」
原来是舍不得许氏掌权人的身份。
安静对峙片刻。
我站起身,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成交,祝你们百年好合。」
离开之后,他看着我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03
王叔说:「小姐,许晨烨简直狼心狗肺,您就这么放过他吗?」
我疑惑地看向他:「在您眼里我居然这么善良吗?」
他表情微妙,垂下眼不再开口。
我:「......」
别人不知道,但王叔了解得一清二楚。
许晨烨几乎是被我逼婚的。
他曾经为了唐琳做尽了荒唐事。
京城里人尽皆知,唐琳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
他为她逃学、打架、喝酒、飙车......甚至发誓这辈子非唐琳不娶,许父一度被气得要跟他断绝关系。
像是被下了蛊,那段时间他叛逆反骨到了极致。
我完全无法将他跟当初那个将流浪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眉眼温和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许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给他施压。扬言他如果执意跟唐琳在一起的话,将会失去继承权和股份。
许晨烨甘愿放弃家族财产,但唐琳却抛弃他跟富二代出了国。
他消沉了整整一个月,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
......
时许两家在我出生前就有婚约。
但谁也没想到我居然会选许晨烨作为联姻对象。
许家所有人的表情都跟吃了苍蝇一样。
唯独两个当事人,一个淡然,一个震惊。
毕竟许晨烨只是次子,还远远没有大哥许晨熙优秀。
但现在,我时澜做的决定,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包括我的父亲。
许晨熙也有一个喜欢的女孩。
我这个举动算是给他递了一个台阶。
他甚至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谢谢。
而许晨烨看我的眼神堪称阴沉。
某种程度上,两兄弟都是大情种。为了爱情甚至可以放弃继承权。
倒显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
我跟许晨烨的婚礼如期举行。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因为唐琳在国外结婚了。
婚礼当天,我笑容大方,他沉着脸,麻木地走完流程。活像是被我逼婚的新郎。
宾客没人在意,或者说习惯了。
联姻是维系两家商业利益往来最好的方式。
生在豪门,婚姻都大多数都身不由己。绝大多数的豪门儿女都逃不开联姻的命运。
我是时家唯一的继承人。
只要我手段再强硬一点,也可以让这项婚约作废。
但想到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
我竟然也隐隐生出期待。
只是,物是人非。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04
几天后,公司门口。
「姐姐!」
沈函一见到我,就红了眼。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长睫轻颤。
我上下打量他,衣服没换,沾染了一些清晨的寒意。
眼下带着轻微的乌青,平常晶亮的黑眸黯淡了下去。
「你在这里等了我一晚上?」
他敛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怕你生气,再也不见我了。」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唐琳回国那天,许晨烨彻夜未归。
他语气含糊地说自己要加班,漏洞百出的借口,但我没有拆穿。
我像往常一样笑着应了声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心里产生了某种隐秘的希冀。
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和唐琳只是单纯的老友重逢。
期待他不要背叛这场本就一碰就碎的婚姻。
期待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足够他拒绝诱惑。
那头一道短促的惊呼声,是唐琳的声音。
电话骤然被挂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寂。
王叔握紧了方向盘,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小姐,要上去抓奸吗?」
我没有回答,点了根烟,视线落在那家灯火通明的酒店。
车子在楼下停了一整晚,指尖的烟不知道燃尽了多少根。
漆黑的夜渐渐露出鱼肚白,晨光熹微,霜雾凝结在车窗上。
而许晨烨始终没有出来。
我自嘲地哂笑,喉间的苦涩不断往外涌。
期待只会带来失望罢了,我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不是吗?
沈函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我视线的。
王叔难得带了点恶劣的笑。
「小姐,您不是喜欢玩养成吗,之前的号废了,换一个不就行了?喏,这个小孩比许晨烨好看多了。」
我愣怔一瞬,荒唐地笑出了声,复杂的思绪也被暂时抛掷脑后。
「王叔,您别笑话我了。」
他不赞成地看着我,还想说些什么,被我及时打断。
「走吧,去公司。」
车子发动机启动那一刻,那个精致漂亮的男孩死死地扒住我的车窗。
明明指腹攥得发白,眼尾也紧张得泛红,脸上却固执得不行。
他拿着酒吧的传单,几近哀求地看着我。
「办、办个卡吗?」
湿漉漉的眼里写满了痛苦和抗拒,却一步也没有退缩。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太过直白。
05
我让他上车,王叔识趣地打开了挡板。
他踌躇了很久,下唇被咬得发白,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拉开车门。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几岁了?叫什么?」
「十九,我叫沈函。」
沈函攥着那张皱巴巴的传单,死死低着头,耳根子红了一片。
莫名想起某个朋友的一句话:「十八岁太嫩,二十岁太成熟,十九岁刚刚好。」
我看了他片刻,缓缓开口。
「应该在上大学吧,第一次出来……兼职?」
沈函的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和羞耻。
「我需要钱,奶奶还在医院......」
见我没有开口。
他突然抬头看向我,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甚至沁出了泪花。
「求您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王叔不合时宜地咳了一声,顿时沈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看得好笑:「走吧,去医院。」
王叔:「好嘞!」
沈函慢慢红了眼眶,晶亮的眸子泛起了粼粼的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他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成绩优异,考上了帝都大学音乐系。
但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他只能靠不停兼职来结清昂贵的医药费。
现在老人家突发心脏病,需要做手术。
沈函实在走投无路了才选择这条路,结果遇见我了。
我替他结清了所有费用,给了名下一套房的钥匙让他暂住,算是一种投资。
他是京都大学音乐系的大二生,出了名的钢琴天才。
无论是技巧还是灵气,他都做到了完美。
可以预见他的前途不可估量。
他缺钱,我恰好有的是钱。
那就勉为其难当个伯乐吧。
06
从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给我发十条消息起步。
【姐姐,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可以弹给你听吗?
【姐姐,奶奶今天好了很多,我……她说想见你,可以吗?
【姐姐,今天医院楼下的橘猫生了一窝崽崽,要不要来看?
【姐姐,那个出轨的渣男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值得更加年轻优秀的(害羞)......】
......
不知道王叔跟他说了什么,天天变着法地劝我离婚。
再好的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了。
面对眼前这个话痨小鬼,我心里只有无奈。
「没有生气,快回去休息。」
沈函抬起头,狭长的眉眼笑得弯起。
但嘴唇发白,额角开始渗出细汗,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你怎么了?」
他捂了一下腹部:「就是胃有点疼,老毛病了,姐姐不用担心我。」
「是吗,我办公室有药,看来你不需要——」
「要去!」
沈函声音猛然拔高,眼里掩盖不住的雀跃。
我的心情也被他感染,忍不住唇角上扬。
到办公室后,我让助理去买些吃的。
沈函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谢谢姐姐!」
他一点也不见外,把我办公室当家了一样,懒散地摊在沙发上。
引得助理频频用八卦的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荡。
我刚想提醒他注意影响,门猛然被人大力砸开。
「时澜!你为什么要把股份转让给许晨熙?你明明知道——」
看到沈函后,他顿时噤声,目光寒气四溢。
「这是谁?」
进来送早餐的助理见状默默将东西放下,出去前还将门贴心地关上。
沈函一脸桀骜与散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不屑。
「这位大叔——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啊?」
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哪还有在我面前的半分乖顺。
许晨烨死死盯着他,薄唇紧抿。
眼看着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重。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许晨烨,既然股份给了我,那我总该有支配权吧?」
「而且,」我面带笑意,「我认为你哥比你更适合跟我合作。」
许晨烨转让给我的股份被我低价卖给了许晨熙,又卖了他一次人情。
时氏和许氏的合作只会更为稳固。
这本来就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但这释放出一个信号,许晨烨被彻底放弃了。
他眉头紧缩,双唇死死抿着,眼里的愤怒几乎掩盖不住。
几秒后,竟然缓缓笑开了。
「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商业联姻,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喜欢我啊?」
他走近我:「因为我不爱你,所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我表面无波无澜,心脏却骤然收紧,几乎快喘不上气。
许晨烨眼里闪着恶劣的光,脸色阴沉,唇角却微微勾起。
「那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爱你!你这种卑劣至极的人,永远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他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试图找出证明我痛苦不堪的蛛丝马迹。
窒息的感觉涌遍全身,藏在桌子下的手轻微颤抖。
一直保持安静的沈函猛然冲过来狠狠朝许晨烨的脸打了一拳。
他捂着眼睛往后踉跄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函手背青筋暴起,眼里是从未见过的阴沉和晦暗。
「你懂什么,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值得这世界上上最好的爱!只有你这种瞎子才会把鱼目当珍珠,对明珠的光辉视而不见,活该你一无所有。」
我怔愣地看着沈函,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许晨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狂般地冲上来要打沈函。
「你用什么立场这么跟我说话?时澜的小情人?我才是她的合法丈夫!」
沈函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呆愣,一抹红晕飞上了双颊。
他喃喃道:「小、小情人?」
我顿时感到有些无语和荒唐。
那股凶狠的劲瞬间消失,手也不还了,硬生生挨了一拳。
助理带着保安进来将两人拉开。
对上我的视线时瞬间眼观鼻鼻观心。
我:「......」
许晨烨红着眼睛质问我跟他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沈函,我的小情人。」
我微笑着将沈函拉到身后,他低着头不敢看我,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许晨烨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声音带了一丝轻颤。
我没理他,直接带着沈函离开。
车上,沈函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姐姐,你刚刚说……是什么意思?」
我握着方向盘,没有看他。
「刚刚谢谢你为我解围,那都是骗许晨烨的,没有其他意思。」
他瞬间蔫了下去,声音闷闷的。
「哦,知道了。」
「还记得你在医院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我会站在顶峰,然后好好报答你......」
「嗯,我等你。」
「哦……啊?」
他猛然抬起头,表情呆愣,眼睛里的光逐渐变亮。
我忍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等你站在顶峰后,再报答我怎么样?」
成年人的话大多都心领神会。
他红了脸,却孩子气地勾起尾指,要我盖章。
「一言为定!」
我顺着他的意勾上他温热的手指。
他终于绽开笑容,眼里细碎的光像星辰般绚烂。
养成游戏换一个主角而已。
我玩得起。
07
我带沈函来参加一场拍卖会。
结果居然又碰到了许晨烨,还有唐琳。
她紧紧挽着许晨烨的手,十分警惕地盯着我。
似乎对我格外忌惮。
许晨烨神色阴沉地看着我和沈函,他刻意地扣住唐琳的腰,俯身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笑得暧昧,惹得唐琳红着脸捶了他一下。
他拥唐琳入怀,却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春天到了,哪里都有野狗在乱叫。」
沈函咬着后槽牙,看样子气得不轻。
我静静地看着许晨烨玩这些幼稚的把戏。
脑海中那个少年的模样渐渐模糊,像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我冲他扬起一个客套的微笑,然后淡淡移开视线。
从此之后,我的心不会再有许晨烨一丝一毫的位置。
他愣在原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拍卖会开始后,许晨烨像跟我杠上了一样。
我拍什么,他都会紧随其后加价。
时时刻刻都在彰显他的存在感。
沈函脸色沉得能滴墨,唇角紧抿,精致的下颌线更加锋利。
「姐姐,这个渣男怎么还是个学人精啊,真没品!」
我好笑地看着他。
「你这小孩气性怎么这么大?想要给他就是了,我们也不亏。」
这些拍卖品中没有我特别想要的,只是给主办方一个面子而已。
既然许晨烨愿意当大冤种,那就帮他一把。
沈函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许晨烨紧紧盯着我和沈函的方向,甚至没有发现唐琳脸色难看得出奇。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个品相极佳的翡翠手镯。
原本絮絮叨叨的沈函忽然噤声,直勾勾地盯着托盘里的手镯。
「怎么了,你喜欢?」
他垂下眼:「这是我爷爷送给奶奶的定情信物。」
王叔给我的资料中提到当年沈家也是名门望族,可惜后来家道中落。
这个翡翠手镯应该就是当初变卖的首饰之一。
我点点头,在报价后率先举牌。
沈函骤然侧头,漆黑的瞳孔映着颤动的光。
「姐姐,不用的......」
我认真地看着他,语气温柔。
「这些钱你以后都能赚到,但这个镯子的价值是无法用钱衡量的,你明白吗?」
他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
毫不意外,许晨烨依旧和我杠上。
我没有再退让,不断加价,到最后全场只有我们俩在较劲。
唐琳脸上带着深深的难堪,她咬牙扯了扯许晨烨的袖子。
可他恍若未觉,眼眸晦暗不明,紧紧盯着我。
我嗤笑一声,直接加到了一千万。
不好意思,本人最不差的就是钱。
全场哗然,许晨烨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眼瞳中莫名闪过一丝哀戚。
主持人眉开眼笑,重重击槌。
拍卖会结束后,这把翡翠手镯递给了沈函。
「物归原主。」
他笑得狡黠:「我不能拿,会被奶奶打死的,谁买的谁送!」
远处许晨烨的身影朝我们走过来。
我立马上了车,原本气势汹汹的沈函也不情不愿地上来。
「干吗要走,他来得正好,我刚好骂他一顿!」
我睨了他一眼,唇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这小情人还挺横,人家现在好歹还是原配呢,你还上赶着去闹,不怕上社会新闻?」
他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
「你又不承认,怕他干什么!」
「嗯,怕。」
沈函:「......」
08
沈奶奶虽然满头银发,但依旧优雅从容,总是慈祥地笑着。
手术很成功,她的脸色透着健康的红润。
我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还想着用什么说辞来劝她接受。
她打开一看,眼眶渐渐红了。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呢。」
沈奶奶抬头看我,眉眼泛着感激的光。
「时小姐,我就不推辞了,这个玉镯对我来说有很深的意义。」
我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她话锋一转:「为了表示感谢,我把小函送给你吧?」
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僵在两侧。
「别看他年纪小,但是会疼人,长得也还凑合。」她咂了咂嘴,「就是没他爷爷帅。」
「奶奶,别踩一捧一行吗!!!」
沈函像一只炸毛的猫,眸光闪烁就是不敢看我,脸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原本到嘴的话被我掉了个头,我噙着笑缓缓开口。
「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奶奶笑得意味深长:「那我就放心了。」
沈函梗着脖子不肯抬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病房里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我也不自觉柔和了神色。
也许这就是沈函历经无数苦难却依旧能保持坚强乐观的原因。
09
公司的几个项目进入比较繁忙的阶段。
我一连几天都睡在公司。
许晨烨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我按掉。
对于这个塑料丈夫,实在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有份文件在家里,我得回去取。
王叔开车时幸灾乐祸地汇报许晨烨的近况。
许晨熙收购了一些散股,再加上我给的股份,如今已经是许氏名正言顺的掌权人,这都是许家刻意纵容的结果。
许晨烨渐渐被边缘化。
但他本就无意接管许氏,现在还和白月光破镜重圆终成眷属。
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我。
王叔神秘兮兮地笑了:「他这几天都在客厅待到很晚,视线总是落在大门的方向,应该是在等小姐吧?」
我头也不抬:「王叔,您最近看什幺小说呢?」
「……《娇妻来临,时少狠狠爱》。」
翻文件的动作猛然一顿,王叔心虚得移开了视线。
「王叔,要不然我给你放两天假,跟李婶去度假吧,我报销。」
不能再让他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小姐,别吧......」
我微笑抬头,语气不容置疑。
「去。」
「……好的。」
......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没想到许晨烨真的在家。
他像个石雕一样坐在沙发上,视线在我进门时亮起几分微弱的光。
许晨烨闷闷开口:「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我脱下高跟鞋,揉了揉酸胀的肌肉,没分给他一点眼神。
「许总,不是说好互不干涉,您失忆了吗?」
他摸了摸鼻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如意见我回来,亲昵地跑过来蹭了蹭我的手心。
它是当年许晨烨救下来的那只猫。
当初这场毫无感情的联姻,对许晨烨来说是出卖尊严的妥协。
以至于新婚之夜,许晨烨清隽的眉眼浮现了深深的厌烦和无力。
他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径直往外走。
我叫住他:「你打算去哪?」
「联姻而已,难道你还想让我留宿?」
他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在冷光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更加冷峻。
我蓦地笑了:「新婚之夜丈夫去外面鬼混,你想让我成为笑柄?」
许晨烨停下脚步,转身向我走过来,漆黑的眼珠泛着某种恶劣的光。
「想要我留下来?」
他微微俯身,双手压住我身后的沙发,温柔的嗓音像羽毛滑过我的耳廓。
温热酥麻,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那你求我啊。」
我没再开口。
他抬脚离开,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婚后第二天,王叔笑容慈爱。
「小姐,新婚快乐,终于得偿所愿了!」
想到许晨烨憎恶的眼神,我敛下眉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王叔扫了一眼满桌子冷掉的菜。
放在中间的糖醋排骨和清蒸花菜格外刺眼。
他叹了口气:「您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王叔不懂,许晨烨厌恶我至极。
这些事换一个人做,于他而言是心软的神明。
如果对象是我,他只会更加惊惧自己从中学开始就被这么阴暗的人给盯上而已。
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都是自我感动罢了。
就像我那个为爱自杀的母亲。
明明是各取所需的联姻,她却爱上了那个小三成群的男人。
注定了她悲剧的一生。
心境平复后,我笑着夹了一块冷透的糖醋排骨。
「王叔,我和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呢,慢慢来。」
......
出乎意料的是,许晨烨将那只小猫带了回来。
曾经瘦弱不堪的弱小生命已经长成了圆滚滚的猪咪。
他冷漠又别扭地说:「我要养它,你没意见吧?」
我扬唇:「它叫什么?」
说到这只猫,他语气也放得柔和了些。
「它叫如意,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漾着清浅的温柔。
我微微一怔。
如意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当年王叔怕许晨烨误会小猫被别人养了,就给他留了言。
王叔问我要不要给小猫取名字。
我随口说了句:「就叫如意吧,希望它能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原来,许晨烨保留了这个随意的名字。
我笑意从容,俯下身轻轻揉着如意的头。
「养它可以,你以后每天回来吃饭,饭后陪我散步。」
如意意外地亲我,总是往前蹭我的手,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许晨烨看到这一幕,眼底露出些许讶异。
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看了我一眼,眉头轻皱,又很快松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可以。」
从这天起,我们无论多忙都会在一起吃晚饭。
我让厨师每天都做那两道菜,确保和食堂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微微一怔,又将脱口而出的追问咽下去。
日复一日,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产生了某种变化。
10
我将如意抱起来,许晨烨眉眼渐渐柔和,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
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一个平常的夜晚。
我向楼上走去,许晨烨叫住了我,声音急促。
他垂下眼,清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茫然和委屈。
「我们很久没有去打篮球了,你也很久没有给我送汤了......」
指尖颤了颤,忽然心里一阵厌烦,抑制不住想抽烟的冲动。
记忆跳转到红霞洒满天空的那一天。
饭后,许晨烨主动问我去哪里散步。
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二人生活。
我换上运动服:「今天不散步,去做点不一样的。」
许晨烨抿了抿薄唇,顺从地跟我出了门。
到了篮球场,他眼里的惊喜和诧异一闪而过。
愣怔地看着我。
我投了一个优美的三分球,微笑着邀请他。
「比比?」
他眼睫微动,夕阳模糊了他的轮廓,披着霞晖缓缓朝我走来。
许晨烨很快发现,我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
这场比赛逐渐被重视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们酣畅淋漓地坐在篮筐下。
「你什么时候学的篮球?」他微微喘着粗气。
我喝了口水,水顺着我的脖颈滑落。
他盯着我,眸色变暗,喉结微微滚动。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
得知许晨烨喜欢篮球之后,我也让王叔暗地里给我报了个兴趣班。
每天在众多课业中硬生生挤出时间训练。
教练很欣赏我这种热爱篮球的精神,夸我有天赋。
我没有解释。
我不爱篮球,只是为了......
算了,就当我喜欢吧。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了手,眼睛目视前方没有看我。
「你是个好对手,下次再来吧。」
我难得愣怔,看到眼前白皙的手和他耳尖的嫣红。
某种暧昧的气息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
嘴唇不自觉上扬,不是最完美的弧度,却是发自内心的。
我搭上他的手,并排走了很久。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渐渐拉长,直至重叠在一起。
许晨烨习惯了有我的生活。
王叔说,他提前下班回家,会不自觉寻找我的身影。
偶尔加班不回,佣人也说他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胃口。
许晨烨有胃病,我每天都会让人给他送养胃汤。
时刻备好应急的药。
哪怕他曾经恨我入骨,如今也习惯了我的存在。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能摧毁一切,也能治愈一切。
我以为自己带给他的,应当是后者。
可还没来得及检验成果,唐琳回国了。
那些约定,都变成一场笑话。
11
这些记忆不断提醒着我当初是多么愚蠢天真。
竟然产生了许晨烨渐渐喜欢上我的错觉。
许晨烨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只有他是唯一的色彩。
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脑海中放映。
狠狠闭上眼,把这些乱如麻的情绪一刀斩断。
我时澜,拿得起放得下。
「抱歉。」我疏离地看着他,「我很忙,这些事你可以和别人一起做。」
许晨烨眼里希冀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我的眼里,再也不会有他的影子。
......
这天之后,许晨烨再也没有回来过。
把王叔打发去旅游,耳边终于难得清净。
沈奶奶出院后,沈函简直化身拼命三郎,每天都在训练室待到最晚。
跟我联系的频率减少了很多。
但他絮叨的模样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一天的疲惫好像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我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徐清秋,国际上最负盛名的钢琴家之一,也是我之前为沈函引荐的老师。
圈内人都知道徐老严厉古板,无论多有权势的人都请不动他。
他只看天赋,因此徒弟屈指可数,但每一个都是国内外知名音乐家。
我也是凭借跟他孙女的交情才为沈函争取到一次会面。
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原本严肃不情愿的徐老立马就喜笑颜开了。
看向沈函的眼神无比满意,当即让他喝了拜师茶。
我刚一接通,那头就是劈头盖脸地兴师问罪。
「时小姐,我为沈函争取到去国外进修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居然拒绝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老声如洪钟,震得我耳膜发疼,我只好将听筒拿远了一些。
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哪怕我是时家掌权人也照骂不误。
我抿了抿唇,安抚道:「徐老您先别急,他可能是担心奶奶的身体,回头我问问他。」
那头沉默了几秒,声音深沉。
「这个孩子也不容易,但是这个机会错过真的很难再有了,你得好好劝劝他。再说了,你不是他对象吗,他的亲人帮着照顾一下很难吗?!」
我硬着头皮说:「您误会了,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小沈一提到你就眉开眼笑的,你可别欺骗我宝贝徒弟的感情!知道你们这些豪门玩得花,他都甘愿为爱当小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被他一吼,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久违地涌上一丝心虚。
我捂着脸,微弱地回应:「……是,我会好好劝他的。」
「哼,这还差不多!」
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12
我认命地驱车去找沈函,结果他就蹲在公司楼下。
眼神躲闪,两只手无处安放,像犯了错的小狗。
原本一堆质问的话瞬间烟消云散。
我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他。
「为什么不肯出国?」
他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委屈。
「怕你跟野男人跑了。」
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的品德?
我看上去很像个渣女?
淡定如我,听到这句话都不免觉得有些荒谬。
他仰头看我,路灯的光在他眼里晃动,看上去乖顺得不行。
「因为王叔说你是因为喜欢那个渣男才跟他结婚的。我怕出国后,他趁我不在撬墙脚。」
我被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震得说不出话。
从某个角度说,他似乎才是那个墙脚的人吧?
恨不得每天撺掇我离婚八百次。
我气笑了:「小鬼,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
沈函连忙开口:「没有!」
他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嚷嚷:「反正人家就是没有安全感!」
空气凝滞几秒。
我淡淡开口:「如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那我们的约定就不算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他冲上来死死箍着我的腰,紊乱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洒在我的耳廓。
身体条件反射般僵硬。
一颗滚烫的泪没入我的脖颈,他声音哽咽晦涩。
「我去!你别不要我!」
心跳漏了一拍,加速的呼吸暗示着我的情动。
「哪有男子汉整天哭哭啼啼的,出国之前带你去玩好不好?」
我温柔地哄着他,声音带了些微哑。
沈函又红了脸,垂下头不敢跟我对视。
「嗯,说话算话。」
这次我主动勾起他的小拇指,郑重地盖了章。
13
不是要紧的工作我都推给了特助。
我带沈函去听演奏会、看落日、吹海风、喂鸽子......
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到处拍照留念。
整趟旅行,沈函嘴角的笑意就没压下来过。
但这趟行程还是不得不提前结束。
许爷爷生日,我作为许家名义上的儿媳还是得出席。
沈函得知我得跟许晨烨一起去,气得在飞机上全程头偏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许晨烨已经在家里等我。
他看见沈函的时候眉峰一凛,眼里压抑着怒气。
「你居然把他带回家了?」
沈函立马垂下眼,抿着唇可怜巴巴的,跟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大相径庭。
「对不起啊哥,这里不好打车,是我求姐姐送我的。」
我的眉心猛然一跳。
这茶味都快溢出来了。
许晨烨气得说不出话,许久不见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眼底的青黑不容忽视。
他胸腔剧烈起伏,眼眶泛红,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我掠过他,径直上楼换衣服。
楼下,沈函立马变得散漫随意,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王叔立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
许晨烨握紧了拳:「你一个小三还敢登堂入室?」
沈函无所谓地往后靠,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
「你也可以把你的小三带来啊,姐姐不会在意的。毕竟人多热闹。」
「混蛋!」
许晨烨猛地冲上去揍了沈函一拳。
沈函不甘示弱地回击,两人扭打在一团。
女佣尖叫起来,王叔见差不多了象征性上去劝架。
但沈函的右手被猝不及防地狠狠砸在茶几上,玻璃应声碎了一地,血混着玻璃蜿蜒而下。
他痛苦地捏着手腕,嘴唇苍白,冷汗直流。
我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我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王叔,上医院!」
许晨烨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额角混着些血迹,表情愣怔茫然。
我第一次冲他发火,声音冷如寒冰。
「要是他有什么事,你别想好过。」
沈函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姐姐,我是不是弹不了钢琴了?」
我轻声安抚:「别怕,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行人快速朝外走去。
许晨烨僵硬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薄唇止不住地轻颤。
他注视着大门的方向,慢慢红了眼眶。
14
沈函的手好在只是一点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
他朝我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姐姐,怎么了?」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凝固。
我面色冷淡:「沈函,好玩吗?」
抽出根烟放进嘴里才意识到这是医院,又烦躁地扔进垃圾桶。
他眸光闪了闪,声音弱了下来。
「姐姐,什么意思......」
「你激怒许晨烨,让他故意伤你,事后又扮可怜,你真当我是蠢货?」
他脸上血色尽褪,薄唇翕动,却开不了口。
心中有股火气被死死压住,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隐隐发痛。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手真的毁了,你怎么弹琴,你的梦想怎么办!」
我将包狠狠砸在他脸上,他丝毫不躲,眼睛都没眨一下。
胸腔气得剧烈起伏,情绪失控。
不可避免地,我想到了那个冷到可怕的夜晚。
寒风刺骨无比,可是母亲穿了一身红裙站在巨大的窗前翩翩起舞。
音乐结束,她流着泪看了我一眼。
「生了你又有什么用,连你爸爸都留不住。就算是死,我也要在他心里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癫狂地笑着,在我面前一跃而下。
红裙在空中烈烈飞舞,我抓不住。
她想用自己的死亡换回父亲的后悔。
可令她失望了,那个男人只是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后。
更加明目张胆地找情妇,私生子一个接一个地生。
那身红裙终究被大雪掩埋,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冷冷地看着沈函,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爱你。」
我转头离开,沈函也没再开口。
15
许父生日宴,我挽着僵硬的许晨烨。从容大方地跟宾客攀谈。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许晨烨不和,但表面上依旧笑得滴水不漏。
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罢了。更有甚至还有人笑眯眯地称赞我们夫妻恩爱。
我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反倒是许晨烨一反常态地揽住了我的肩。
「谢谢夸赞。」
对方尬笑两声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却令我感到不适。
制香是我的一大爱好,因此我对香味很敏感。
拍卖会那天,唐琳喷的也是这款香水。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
许晨烨神色黯然,扯了扯嘴角,缓缓收回手。
回到家后,我刚要下车离开,许晨烨猛地从背后抱住我。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贴着我的耳廓传来浅浅酒气。
「时澜,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许晨烨嗓音沙哑,语气卑微得几近乞求。
「我好像习惯了有你的生活,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打篮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下班后家里有你,我就满是动力。你像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会为我准备养胃汤,跟我很合拍,我的生活已经处处有你的痕迹。」
「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语气茫然又委屈。
霎时心脏狠狠一跳。
曾经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真实发生。
换作以前,我也许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只剩下厌烦和恶心。
他早该明白,从他出轨的那一刻,我们就再无可能。
我时澜,可不会要一个回头的浪子。
嫌脏。
我轻蔑地看向他:「那你的白月光唐琳呢?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现在说放手就放手?」
许晨烨怔愣一瞬,眼里希冀的光渐渐熄灭,收紧的手指缓缓松开。
我下了车,转过身朝他笑得灿烂。
「我知道唐琳怀孕了,成全你们,离婚吧。」
给我的小情人先腾个位置。
许晨烨讷讷看着我,半张脸笼罩在车内的阴影中,灰败又不堪。
一行清泪缓缓从他眼角落下。
而我迎着路灯明亮的光,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今天格外想他。
16
医生告诉我沈函发了高烧。
我轻轻推开病房门,月光落在他清隽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额角上冒出细汗,眉心紧蹙,像是做了可怕的噩梦。
我抬手摸了摸沈函的额头,烫得不成样子。
碎发湿淋淋的,全被冷汗浸湿。
他惨白的薄唇微微嚅嗫,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俯身去听。
他说的是:「姐姐别走,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反反复复的几句话,破碎又压抑。
像被针扎了一样,心上泛起微弱却细密的窒痛。
不免有些好笑,每次情绪失控都是因为沈函。
我很清楚,对他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
先是欣赏、怜惜,到后来逐渐被他感染,渐渐感受到心脏鲜活的跳动。
也许,我应该再勇敢一次。
月光下,指腹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他长睫微颤,喉结也不自觉滑动。
鬼使神差地,我吻上了他的唇。
滚烫的气息刹那间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刚想撤离,他睁开了眼,猛地扣住我的后颈,用力回应。
情到浓处,沈函落了眼泪。
他嗓音沙哑,雾蒙蒙的黑眸映着月光,晶润明亮。
「姐姐,是梦吗?」
我眉眼温和:「不是梦,我来陪你。」
「姐姐!」沈函瞬间带了哭腔,「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不给我离开的机会。
「我不会走的,放心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
他没再说话,就这样紧紧盯着我,生怕我是一场幻觉。
无奈下,我躺到了他旁边。
距离近在咫尺,他呼吸灼热滚烫,眼里闪过不敢置信。
「再不睡,我立马就走。」
沈函连忙闭上了眼睛,还死死攥着我的手。
我没有挣开,任由他拉着。
借着月色,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抚平他的轻蹙的眉心。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轻缓绵长。
沈函,做个好梦吧。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17
他出国之后,我搬来跟沈奶奶一起住。
离婚相关事宜委托律师全权负责。
沈奶奶不仅不抗拒请保姆,反而还跟我开起了玩笑。
「没想到还有一天能过上这种奢靡的日子,舒坦!
「以后我和小函各论各的,甩了他可以,甩了我不行哦!」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无奈。
她既有种历尽千帆的从容,又天天上网,化身搞笑女冲浪。
哪怕我并不擅长和长辈相处,沈奶奶也总是令我如沐春风。
在她身边,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
心底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似乎也在渐渐愈合。
......
我没想到和许晨烨会再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砸开我办公室的门,下巴缀满了短茬,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浑浊又疲惫。
不到一个月,就憔悴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许总,你不会敲门吗?」我摘下眼镜,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因为,」他瞬间红了眼眶,嘴唇轻颤,「你不愿意见我。」
「我们好像没必要见面。」
「有必要——」
他慌乱地摸着自己的衣兜,视线却不肯从我身上离开,几近贪婪地盯着我。
当他拿出那枚猫咪钥匙扣的时候,我的呼吸不可抑止地滞了一瞬。
「我在你房间的玻璃柜里看到的。」
许晨烨的指尖不停颤抖,嗓音沙哑到了极致:「是你!当初是你救了如意对不对?我早该想到的,它对生人十分警惕,却这么黏你......」
我让王叔准备了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挂在了猫屋的旁边。
谁知道王叔促狭,竟然还买了一对情侣钥匙扣。
美其名曰,定情信物。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食堂阿姨会知道我喜欢的菜,门卫为什么会给我开后门,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许晨熙说,我爸原本已经打算放弃我,你是为了帮我才会跟我联姻,对不对?」
他急切地逼问我,像溺水的人,迫切地想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我喉头忽然干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原本以为将永远尘封的秘密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揭开。
像没入湖中的石子,浅浅激起几圈波纹,又转瞬即逝。
「是或不是,有什么意义吗?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许晨烨怔怔地看着我,情绪猛然崩溃,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
「不值一提,好一个不值一提!那你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也是不值一提吗?!」
他绝望地嘶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掌猛地攥住,空气骤然稀薄。
18
那是一段窒息又不堪的回忆。
学校组织同年级野外郊游。
我透过大巴的窗户看到了许晨烨。
他不太合群,绕过人群自己去了树林深处。
旁边一个女生抱怨蚊虫很多,看到她身上密密麻麻被蚊子咬的包。
我把自己调制的香水借给她,有防蚊虫的功效。
她受宠若惊地说了声谢谢。
这个女生就是唐琳。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老师让我们立刻返程,没人注意到未归的许晨烨。
我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冲进了树林。
许晨烨的电话打不通。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前面居然发生了山体滑坡。
我颤抖着拨打王叔的电话,再也顾不上暴雨,扔掉伞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小腿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一道道伤痕,我浑然不觉,一遍又一遍大喊许晨烨的名字。
终于在经过一处被掩埋的陡坡时,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心脏瞬间高高吊起,没有工具,我用两只手艰难地刨开泥石。
等看到许晨烨的时候,他已经几近昏迷,脸色苍白,额角上还混着血迹。
我费力地把他搬出来,正打算拨打 120,就看到了远处的救援队。
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我悄悄绕到另一边离开了这里。
回家之后,我因为发高烧陷入了昏迷。
一醒来就被祖父关进禁闭室,连着跪了好几天。
时家未来继承人竟然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祖父用他的拐杖狠狠打在我身上,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你妈就是个耽于情爱的废物,居然还为了男人去死,你也要效仿她吗?你知道你爸有多少私生子在盯着你吗,你一旦犯错,多的是人顶替你!这件事传出去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软肋是那个男的,你以为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只会被生吞活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喜欢许晨烨。
只有毫无干系,我们两个才能安然无恙。
我跪着求祖父,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痛进心里。
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助又无能的自己。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祖父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成为最完美的继承人。」
他拄着拐杖,眼神幽深地看了我很久。
良久,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我再次回到学校之后,许晨烨已经开始围着唐琳转。
我看到他温柔地喂唐琳吃冰淇淋,眼里的宠溺怎么也遮不住。
阳光太刺眼,我的眼眶不可抑制地泛酸。
这件事成了永远的秘密。
我被迫出国留学,和许晨烨再也没有交集。
直到正式回国接手时氏,许晨烨和唐琳分手。
兜兜转转,我以为这是缘分,所以牢牢抓住。
但终究只是我的执念罢了。
19
许晨烨颤抖着拿出那瓶香水。
「我当年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唐琳跟救援队一起过来,我以为是她救了我......」
他声线涩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崩溃到了极致,眼里只剩下痛苦和不甘。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
我深吸一口气:「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怪不得唐琳看我的眼神忌惮又躲闪。
怪不得许晨烨会突然喜欢上毫无交集的唐琳。
原来是她将错就错,冒名顶替。
「过去?你告诉我怎么过去!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
他双眼猩红,死死咬着牙关,脖颈的青筋应激虬起得可怕。
「还是说,高高在上的时大小姐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逗乐的玩物,兴致来了就高高捧起,一旦厌烦就随意丢弃——」
他猛地冲过来,狠厉地禁锢住我的肩膀,指节发白。
「时澜,你没有心吗?!」
一字一句破碎又卑微,眸子被雾气浸得灰败不堪。
我气急反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那你想听什么?想听我为了救你高烧不退,被罚跪了整整五天?想听我回到学校后,看到的是你和唐琳嬉戏玩闹?或者,你想听唐琳回国的那天,我在你们的酒店楼下等到天亮?」
许晨烨消瘦的身形摇摇欲坠,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和无法言喻的恐惧。
我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许晨烨,你配吗?谁救了你你就爱谁,你怎么不去爱救援队,怎么不去爱医院?随便到无可救药!你明明结了婚,可还是选择出轨,丝毫没有道德底线,下贱又无耻!认错人的是你,做错事的也是你,你倒有脸反过来指责我——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唐琳,你都是一个只会推卸责任的蠢货罢了!」
我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血色就褪一分,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麻烦把离婚手续办了,你已经拖了两个月了,我没时间陪你玩。」
许晨烨眼瞳失了焦,脸色麻木又惨白。
他别过头,手指颤抖地按着眼睛,倏然嘶哑地笑了。
「好,如你所愿。」
20
一得知我离婚的消息,父亲就怒气冲冲地上门质问我。
「当初是你要跟许家次子结婚,现在说离就离,你把时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我从容地坐在沙发上,随意捞起一本财经杂志,不紧不慢地开口。
「放心吧父亲,对时许两家的合作没有影响。」
「你个孽障,翅膀硬了是吧?!」
我淡淡抬头,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暴怒的中年男人。
多年纵身在酒肉情欲中,他的身体已经溃败得差不多了。
每天都要靠各种昂贵的进口药物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
可他丝毫没有收敛之意,依旧出入各种风月会所。
我眼里的厌恶几乎快掩饰不住。
自我出生起,他就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反而是为私生子谋划如何将我拉下时家继承人的位置,甚至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在这个家里,我从未感受过亲人的爱。
围绕我的,永远只有阴谋、算计、压迫、承担......
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我缓缓笑了。
「父亲,您这些年满天飞的各种桃色新闻,说起丢脸,女儿还是比不过您啊!私生子跟批发似的,不少人想跟你求生子秘方呢,真给咱时家长脸啊。」
他瞪圆了眼,一张老脸不停抽搐,显然没想到这个向来乖巧的女儿会忤逆他。
「谁允许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反了天了!」
一个巴掌高高扬起,我站起身,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再也不得寸进。
「你!你!狗娘养的!」
他气得浑身颤抖。
我轻轻松松掀开他,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眸色一片森寒。
「看来您还是没看清时家现在是谁做主,再搞小动作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您还能过上现在的奢靡生活。我不会给你的私生子任何好处,劝您还是多活几年,给宝贝儿子攒老婆本吧。」
他的表情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可我却看到掩藏在眼底中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我嘴角的笑意肆意又嘲讽。
主导者的身份骤然转换,我早就不是连一只猫都做不了主的小女孩了。
21
三年转瞬即逝。
我来参加好友姜澜的生日宴。
她笑眯眯地打趣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我抿了口酒,但笑不语。
姜澜眸光闪着八卦的光,歪了歪头,朝角落里沉默不语的许晨烨投去视线。
「你们离婚后,他就后悔了,一直跟在你后面跑,你就没想过回心转意?」
离婚后,我不想再和许晨烨有什么交集,可他却总是出现在我视野中。
每一次都自然得像是偶遇,让我连驱赶都找不到理由。
听说唐琳的孩子是前夫的,他们大吵一架,正式分了手。
许晨烨还给了唐琳一大笔钱,彻底坐实了最强舔狗之名。
许父一怒之下将他扫地出门。
最后唐琳也没有讨到好,她回到前夫身边之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孩子没保住。
然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眉头舒展开来,戏谑地睨着姜澜。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回心转意?」
姜澜:「......」
「行了,知道你有新欢了!」她没好气地嗔了我一眼。
「那个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我摸出一根烟,刚放进嘴里,就想到某人的叮嘱。
笑了笑,扔了。
「快了。」
宴会结束后,我揉了揉眉心,打算让王叔来接我。
许晨烨跟了出来。
他喝多了,身形有些不稳,看见我回头的那一瞬间红了眼眶。
「时澜......」
声线颤抖,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三年前,许晨烨放弃股份,求许父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进入子公司历练。
他不负所望,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
现在成绩斐然,外人都夸赞许父两个儿子都有大出息。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碰面时还是要客气地叫一声许总。
对比三年前,他现在沉稳又克制,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再也没有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然而这一刻,深不见底的眼神中却久违地看到了脆弱和隐忍。
他嘴唇轻轻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转身往前走,他竟然大步冲上来从背后抱住我。
「放手!」我蹙眉用力挣脱,他反而越箍越紧。
「不放!澜澜,我真的错了,这三年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我努力变好,只想配得上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唐琳的孩子不是我的,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吗?我甚至开始感激她,因为我终于有了再次追求你的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和如意真的很想你......」
我没有开口,耳边只有冷风吹过枯叶的簌簌声。
倏然,一颗滚烫的泪水没入我的脖颈,许晨烨哽咽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每天都洗三遍澡,你不要嫌我脏好不好?我不在意你和沈函的关系,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哪怕做个情人,我也愿意,行吗?」
我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卑微至极,他呜咽出声。
「澜澜,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求你,不要这么轻易把我丢开好不好?」
「不好——」
22
我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
沈函站在不远处,一身风衣衬得他身形颀长。
三年时间,他褪去青涩,面容更加冷峻,隽秀的眉眼多了几分锋利。
跟当初那个黏人的小孩判若两人。
他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眼神阴沉地盯着许晨烨。
「前夫哥,你想对我女朋友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把我逗乐了。
我忍着笑拍了拍他:「好了,回家吧。」
沈函立马变得温和乖顺,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笑容扬起,像得到糖的孩子。
许晨烨呆愣地看着我们旁若无人的亲昵。
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只剩无穷的悔恨。
他扯开嘴角惨然一笑,踉跄着后退两步。
嗓音涩哑又颤抖。
「时澜,看来我真的没机会了,对吗?」
我看向他,微微弯唇。
「给自己留一点体面吧,许晨烨。」
眼泪瞬间如开了闸的洪水,他胡乱擦了擦,抿唇深吸一口气,自嘲地低下头笑了笑。
「沈函,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弄死你!」
沈函挑了挑眉:「大哥,我可不像你一样眼瞎,放着明珠不要,偏偏把野女人当成宝,实在太蠢了。」
「不过,」他笑得单纯,「真是谢谢你了,前、夫、哥!」
许晨烨死死攥着拳,青筋从手背蜿蜒而上,凸起得恐怖。
可眼神却藏着深深的无力和悲痛。
沈函向来会杀人诛心。
我扯着他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沈函紧紧牵着我的手,温暖的体温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居然碰到了挖墙脚现场——」
他停住脚步,落寞地垂下眼睫,闷闷开口。
「姐姐,我好吃醋。」
心底莫名软了一角,我神色柔和下来。
在他面前,所有的情绪仿佛终于有了栖息地。
「沈函。」
「在呢。」
「我想吻你。」
在他呆愣的表情中,我轻轻压下他的后颈。
呼吸骤然拉近,温软的触感传来,他身上的淡香将我覆盖。
在霓虹灯下的映照中,初雪缓缓落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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