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都大会师
1931 年 6 月,中央苏区军民胜利粉碎国民党军队的第二次“围剿”。但蒋介石不甘心失败,正调兵遣将,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围剿”。为加强中央红军的实力,积极参加新的反“围剿”战斗,红 7 军军委决定率部往中央苏区。几个月来,红 7 军在生活、工作、战斗等方面已和湘赣苏区的党、政、军、民相处得很融洽,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在此期间,湘赣革命根据地的党组织,先后动员了 700 多名青年参加红 7 军。现在要离别了,大家都感到依依不舍。为了帮助发展湘赣苏区,红 7 军军委决定留下了袁任远、林茂同志率领的百人教导队和百名伤病员,归湘赣军区建制。这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军便向赣县之沙地开去。6 月下旬的一天早晨,我们的队伍迎着朝阳出发了。
当地党、政、军领导同志张启龙、袁德生、甘泗淇、李天柱、谭余保,以及成群结队的群众,都到郊外欢送。铁流在公路、旷野上流动,我军马不停蹄地沿遂川、万安、泰和地区前进。沿途禾苗青青,灰尘滚滚。虽然连续几天紧张行军,个个汗流浃背,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因为大家知道,前面光明大道,就是向往已久的中央革命根据地。部队日行夜宿,经过一个星期的急行军,经遂川,到达了沙地镇。沙地,是赣江边的一个小镇,过赣江,便是中央苏区。附近没有敌情,我们便在沙地休息 3 天。这时,红 7 军军委对于下一步的行动问题发生了争论。
张云逸等同志坚决主张过赣江与 1、3军团会合,而另一些同志则不同意过赣江,主张到上犹、崇义等湘赣边区活动。双方意见相持不下,张云逸同志要求军代政委许卓同志召开营以上干部参加军委扩大会议。经开会讨论,多数同志主张过江,去找中央红军。正当部队准备过江的时候,湘赣边区党委书记干首道同志从中央革命根据地请示汇报工作回来,向我们传达中央红军总前委的指示,并代表中央前来欢迎我们过江。
当晚,王首道同志在军连以上干部会议上,代表党中央向红 7 军全体指战员致以亲切的慰问。他说:“党中央派我来欢迎你们到河东去!为粉碎敌人的进犯、解放全中国而共同奋战!”1931 年 7 月 11 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碧绿的赣江水向东流去,晨风吹动,江面波光闪闪。10 多只帆船早已等在那里。帆船载着红军战士,在江中穿梭,直至夕阳西沉,我军才全部过江,进驻良口。
13 日,我们从良口经赣县的白露圩,进入兴国县。一进中央苏区,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喜人的景象:田地里,翻身农民在辛勤耕种,黄橙橙的禾穗迎风起伏,不时传来阵阵悠扬的山歌。一队队农民赤卫队员英姿飒爽,练兵习武,站岗放哨。当我们进入兴国时,成千上万群众手持纸旗敲锣打鼓站在街口两旁夹道欢迎,放鞭炮,呼口号,个个喜气洋洋;全城张灯结彩,到处贴着一幅幅大标语“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红七军!”“向英雄的红七军学习、致敬!”“粉碎敌人的‘围剿’,巩固中央苏区!”据说这样隆重的欢迎场面,在兴国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兴国县苏维埃政府召开隆重的万人欢迎大会和游艺会,盛况空前。部队在兴国休整,该县党政负责同志给我们作了几次有关形势和中央苏区情况报告。我们也看到了中央苏区发行的报纸。使我们明白了革命斗争形势,了解整个中央苏区的范围和情况,大家深受鼓舞,开阔眼界,感到中央苏区真了不起!尤其令我们赞叹的是中央苏区的干部、群众政治觉悟高,懂得许多重大的政治军事问题。我们在与干部、群众接触中,他们对毛泽东同志的政治主张和军事路线都比较熟悉,谈起来头头是道,还有声有色地向我们介绍粉碎敌人第一、二次“围剿”的战斗情况。这说明毛泽东同志的主张,已在中央苏区人民心中扎下了根。
我军在兴国驻了约一个星期,听说中央红军主力正从 600 里外的福建建宁那边胜利归来,为了与中央红军会合,我们于 7 月 21 日移驻于赣江上游的于都县桥头圩。次日,中央红军主力从福建绕道千里到达于都县的银坑和桥头圩一带。彭德怀同志率领的红 3 军团进驻桥头圩。我们红 7 军与中央红军胜利会师。从此,红 7 军编入红 3 军团战斗序列,隶属 3 军团指挥,成为中央红军的一部分。张云逸同志脸上浮着微笑,勉励大家说:“从现在起,我们便在中央红军总政委毛泽东同志和总司令朱德同志的领导下战斗了,今后,我们要以新的姿态,迎接新的战斗任务,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出新的贡献!”
半年多来,红 7 军在党的领导下,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惊人的毅力,打破了敌人的围追堵截,战胜了种种艰难险阻,从险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先后辗转广西、贵州、湖南、广东、江西 5 省,行程 7000 多里,终于完成了与中央红军会合的伟大历史使命!可以无愧地说,这确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间奇迹!由于“左”倾路线的影响,红 7 军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挫折和损失。红 7 军从河池出发时,浩浩荡荡, 7500 人,到了江西,却只剩下 1300 多人。多少优秀的指挥员、英雄健儿,血染沙场,长眠山野。在欢庆胜利大会师的时候,我们更加怀念为革命捐躯的战友,更加认识到党的正确路线对于取得革命胜利的极端重要性。坎坷铸大志,险境砺将才。红 7 军在漫漫北上征途中,虽然遭受到严重的损失,但在艰险的战争环境中,锻炼得更加坚强、成熟!同时,在沿途中播洒下革命火种,扩大了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震撼了敌人的反动统治!
“从军有苦乐,所问从者谁?”随红 7 军北征,使我经受了一次严峻的锻炼和考验。历尽磨难终不悔。更加促使我世界观的转变,坚定了革命志向,令我终生难忘。中革军委和苏维埃政府为表彰这支来自壮乡、经过千锤百炼英勇奋战的队伍,特奖给红 7 军锦旗一面,上面写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转战千里。1978 年,我写了《转战千里》一诗,记述了这一段壮丽的烽火征程:
转战七千世人惊,足跨五省山岳倾。
酷日草履脚伤裂,草地单衣唇色青。
肉瘦发长筋骨壮,心红胆大耳目精。
苦战七月终胜利,汇合朱毛请长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