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以鲍甘默的身份保下一个人并不费劲,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善后,于是他起草的电文,向保密局报告了事情的经过,还有就是给表弟求情,接着又去找观前街“丰韵面馆”门前摆测字摊头的哑巴秀才。、 这个哑巴是联系人,鲍甘默打着看相算卦的幌子,将密码电文夹在钞票之中塞给对方。
按说有“保密局”过问,表弟滕巧生不但不会受到军法处置,说不定上司还要嘉奖一番,然而出乎鲍甘默意料之外的是,次日上午,保安团大门口贴出一纸布告,意思就是别动队长滕巧生违犯军纪,未报上峰擅自出动武装,造成重大伤亡,江苏省保安总队司令马长官闻讯电令对滕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鲍甘默看后气得要死,最初以为是保密局没有帮忙,直到半月以后,他才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当时解放军即将发起渡江战役,可苏州并没有受到影响,就在这个时候,伙计来找鲍甘默说,有人要找他。
鲍甘默让伙计把此人请来,当此人进屋之后让鲍甘默大吃一惊,来人竟是“保密局”人事处的科长斯醒天。二人对上接头暗语后,对方给了三根“小黄鱼”(三两黄金)和一封密码写就的密函,密函是老上司“苏116”主任任合鑫。任合鑫在密函中告知,三根“小黄鱼”对“苏089室”4月5日之举的内部嘉奖,至于前往临顿路执行抓捕的滕巧生,毛局长认为,为保证“苏089室”之安全,需要有人作出牺牲。鲍甘默听后只能作罢,这就是鲍甘默向警方所有陈述。
余瘦君听后认为,这个口供是可信的,于是在讯问结束后向甄主任汇报,甄主任让余瘦君调查一下滕巧生被处决一事的真伪,再就是去年4月5日随滕巧生前往临顿路“避风堂别馆”的全部人员名单,以及这些人在解放后的去向,最关键一点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余瘦君听后就让景远望和宋烈夫分别进行调查,二人接受任务后,前往档案室查找档案,说白了就是从保安团的角度,对发生在去年清明节的“临顿路血案”进行了还原。特别动队长滕巧生的确是未向上司报告就擅自集合队员全副武装出动。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不过都发生在前任保安团长蒋开康任上。蒋开康调离之后,一个叫钟略的军官接任吴县保安团长一职。上任那天,钟团长召集连以上军官训话,滕巧生迟到,被当众喝斥,就此二人就闹掰了。
去年4月5日傍晚,滕巧生擅自集合武装人员出去抓人,钟团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下恼羞成怒,直接就关了禁闭,再一查才知道,这一去竟然伤亡了十几个弟兄。而且滕巧生因得到过鲍甘默的关照,拒绝透露他这么做的理由。钟团长立即向军法科长柳巽超下令,将其军法审判的,就在审案的时候,上级命令下来,立即处决。
案发时,滕巧生一共带了三十个人,当时他们也不知道别馆内部有多少人,后来才弄清楚,原来只有五个人,可即便如此自己也死了七个人,负伤的六个人,伍石公是用最后一颗子弹自尽的。滕巧生被枪毙之后,所有参加行动士兵未受处分,但伤者也没拿到营养费,死者没有抚恤金,这些特务中,只有三个是苏州本地人,其余都是外埠来苏人员,目前下落不明。
景远望、宋烈夫要对三名本地籍贯的士兵调查。经调查得知其中一人解放后次日即被两个江湖人物持刀杀死,声称“要他还命债”。两人作案后从容遁去,至今没有破案,另外二人在解放后投奔了太湖匪伙,具体下落不明。
甄真主任听后表示不必再查了,找到了用处也不大,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找到个向吴县警察局打电话告密的人。余瘦君认为从梁敬佛的供词判断,这个告密者不太可能是“保密局”等国民党情报机构安插在苏州的特务,因为这样的人有专门的传递情报的渠道,可这主儿却直接给警察局的局长专线打电话,因此很有可能是旧警局高层安插在“避风堂别馆”主人伍石公身边的密探。
只是,这个密探的身份依旧成谜。于是余瘦君建议,再次去临顿路现场看一下,隔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发现什么线索,不过,置身现场设身处地还原当时的情况,也许对我们有点儿启发也说不定。”甄真表示同意,并表示要和余瘦君一道前往。
苏州公安局局长丁兆甲接到电话之后,派出公安对“避风堂别馆”所在地段布置秘密警戒,甄真和余瘦君进入“避风堂别馆”后,楼下楼上各间屋子查看了一番,对一些重点位置拍摄了照片,就现场情况进行了简单交流。
在进入现场后,两人的着眼点也各有不同。余瘦君根据先前查阅过的吴县旧警局的勘查材料,与现场对照,对枪战情状进行还原,甄真的注意力则放在现场一些物品上面,还时不时用警用高倍放大镜对若干物件的表面、缝隙仔细观察。尤其是放在客厅一角雕花红木架上的电话机,当时案发后,旧警局没有留下指纹照片和鉴定报告。
余瘦君对甄真说,我还亲自找过当时进入案发现场的旧警察小俞问过,小俞表示,他们到了现场,照例是法医、刑技人员先进去,小俞等一干刑警则按事先的分工,或走访邻里路人,或在周边踏勘,待法医、刑技人员初步查看完毕,他们才能进入核心现场。
当时国民党政权已是日薄西山,警察局内部早就是人心惶惶,有几个肯好好干活?法医、刑技人员在别馆现场的工作进度可想而知,一直折腾到下半夜两三点钟还没弄完,小俞等外围的警察一直进不去,就在外面干等着。
就在法医、刑技人员还没完成初步勘查的时候,公安局局长的秘书小麻子驾着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而来,直接来找负责此案的何队长并递给他一封密信,何队长拆开信封匆匆扫视一遍,马上吹哨子让大家集合宣布,上峰有令,所有立刻退出现场,返回警局。
余瘦君对此分析,就此旧警局留下的卷宗里没有指纹照片,也没有任何鉴定报告,这应是保密局方面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报告,上级命甄真主任速返上海,中央社会部李克农部长有十万火急的公务要当面向甄真交代。
当下,甄真对余瘦君说:“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目前看当初旧警局的刑技人员勘查现场时,是提取过这部电话机上的指纹的,我们沿着线索顺藤摸瓜,看能否查出点儿什么,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这部电话,应该查出点什么。
余瘦君便去检查那部电话机,拿着放大镜反复查看,并未发现曾被提取过指纹的迹象,接着又动手把电话机的手柄拆了下来,这次知道甄主任真是高人啊,在拆开的电话机边沿缝隙里,发现了细微的白色粉末,那是旧警局刑技人员提取指纹时留下的。苏州解放后,市公安局派员前来别馆查看并进行简单清理时,把电话机表面遗留的残粉擦拭掉了,但没把电话机拆开清理,这个细节被甄主任留意到了。
返回章公馆驻地,余瘦君开始思考,之前的案情分析已经确认,“避风堂别馆”主人接待那位来自北方的贵客时,告密者就是通过客厅里的这部电话机向警察局通风报信的,如果能够获取电话机上的指纹,与法医提取的死者指纹进行比对,就可以知道告密者究竟是何人了。
于是余瘦君请联络员吴滔通知俞黎明、尹午生、陆炳笙等三位留用警员立刻赶到市局接待室,另外,请食堂准备待客标准的四人早餐。半小时后,三人赶到市局大院接待室里,余瘦君进门后跟三人一一握手,对天没亮就把他们唤过来表示歉意,余瘦君向三人说明紧急约见的用意,请他们再次回忆去年清明节晚上去临顿路“避风堂别馆”出警的情况。这三位都是科班出身的刑警,解放后虽然离开刑侦岗位了,但那份刑警素质还在。果然,余瘦君提出几个问题,也就不过半个小时,就弄清楚了以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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