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有一次曾参加鲁国的蜡祭活动,仪式结束后,他对身旁的弟子子游满怀深情地大讲了一番“大同社会”与“小康社会”的远景和道理。后世“太平盛世”的理想即源于此。
太平盛世,是封建社会一代又一代有良知有抱负的政治家及深怀家国天下的读书人在经邦济世方面永远怀有的远大理想。而据史书记载,所谓的太平盛世,似乎还真的有那么几次。
《贞观政要》卷一载:“官吏多自清谨。制驭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迹,无敢侵欺细人。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又频致丰稔,米斗三四钱,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粮,取给于路。入山东村落,行客经过者,必厚加供待,或发时有赠遗。此皆古昔未有也。”
如此看来,唐太宗的“贞观之治”,大约就是太平盛世了,然而,据史书记载,隋炀帝时百姓为逃避频繁苛重的徭役兵役,自残肢体,在当时被称之为“福手”“福足”,而在贞观年间,这种“遗风”竟然还有存在,说明在所谓“贞观之治”的太平盛世,百姓的负担依然沉重,生活依然艰苦。再看唐太宗之为人,杀兄灭弟,霸占弟媳,对其兄其弟的孩子,也是斩尽杀绝。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也曾广开言路,但因魏征批评过于大胆直接,几次差点杀了他。后来魏征去世,唐太宗又写诗哀悼。此后过了若干年,他忽而又想不通了,下令让人推倒了魏征的墓碑。对于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千古明君,对于“贞观之治”,究竟如何,我向来是心有所疑的。
其它如汉代“文景之治”、唐代“开元盛世”、清代“康乾盛世”,都与“贞观之治”大同小异而已。
清·昭梿的《啸亭续录·千叟宴》中分别记录了康熙、乾隆时期举办千叟宴的盛况:“康熙癸巳, 仁皇帝六旬,开千叟宴于乾清宫,预宴者凡一千九百余人; 乾隆乙巳, 纯皇帝以五十年开千叟宴于乾清宫 ,预宴者凡三千九百余人,各赐鸠杖。丙辰春,圣寿跻登九旬,适逢内禅礼成,开千叟宴于皇极殿 ,六十以上预宴者凡五千九百余人,百岁老民至以十数计,皆赐酒联句。”
康熙、乾隆多次举办“千叟宴”,其目的不外乎向世人昭示,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天下已然太平矣,即封建史家所谓的“康乾盛世”。
然而,康乾时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贪腐现象普遍存在,在文化教育方面,推行八股文,大兴文字狱。康熙后期,国库严重亏空;乾隆时期,还出了个富可敌国的巨贪和珅。这些本身就是对所谓“康乾盛世”的莫大讽刺。
汉文帝、汉景帝时期,由于政策准许,“卖官鬻爵”现象普遍存在,杰出的政治家晁错被冤杀,随后爆发了规模空前的“七国之乱”。所谓的“文景之治”,只不过与秦末汉初战乱频繁、经济崩溃、百姓流离失所的社会状况相较,稍好而已。
至于“开元盛世”,具有初中学历者大都知道,其后不久便是唐玄宗沉溺酒色,不辨忠奸,李林甫、杨国忠先后专权,祸国殃民,不久便爆发了令唐帝国大伤元气的安史叛乱。
综上所述,对于所谓的“太平盛世”,还是鲁迅先生看得穿,看得透。他在《坟·灯下漫笔》中如是言道:“复古的,避难的,无智愚贤不肖,似乎都已神往于三百年前的太平盛世,就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了。”
鲁迅先生的话,若要说得再明白一些,那就是:在封建皇权治下,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就是广大百姓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