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化成殉国180周年
在1842年的吴淞战役中,江南提督陈化成英勇战死。上海士民纷纷建祠崇祀之。抗日战争爆发后,逃难的百姓将陈化成塑像抬入上海城隍庙供奉,甚至形成了上海城隍庙“一庙三城隍”的格局。一百多年来,陈化成与上海城市历史和文化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为一种集体记忆。
原文 :《集众多“得号”于一身的陈化成》
作者 | 中共上海市宝山区委党校 仓基武
图片 | 网络
世人常把林(则徐)邓(廷桢)并列,关(天培)陈(化成)同提。论及陈化成,除了敬重其在上海吴淞口抗击外侮的不朽功绩,据《清史列传·陈化成》《陈化成将军年谱》《大清建威将军江南提督忠愍陈公神道碑》等记载,其众多的“得号”同样令人津津乐道。
乱世入仕,得号“奇人”“名将之才”
陈化成(1776—1842),字业章,号莲峰,“幼端重”“尚气节”“常慨慕古忠义风烈”,立志建功立业。出生时正值乾隆四十一年,这一年英国发明蒸汽机,开始第一次工业革命;美国发布《独立宣言》,成为独立国家。反观清朝,沉浸于所谓的“康乾盛世”“天朝上国”不自知。底层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众多贫民流落海上,逐渐变成劫掠烧杀,甚至走私鸦片、荼害国民的“海寇”。
嘉庆二年(1797),22岁的陈化成入伍闽浙水师,打击“海寇”和鸦片走私。因“善泅水,裹甲溯流,可历三日”的潜水硬功夫,被称为水中“奇人”。嘉庆六年(1801年),浙江水师提督李长庚接见陈化成,深感“大奇”,赞“此名将才也”,“命麾下善视之”。“自此从长庚习兵事”,屡立战功,成为远近闻名的“名将之才”。
骁勇善战,得号“陈老虎”
陈化成素以骁勇善战闻名,人送绰号“陈老虎”。嘉庆二年(1797),“连杀海上亡命数起,生擒三十五人,斩五人,功最”……至道光元年(1821)升任副将之前,“在闽粤洋面,手擒盗匪四百八十余名”。因“历著战功”,闽浙总督董教增、提督王得禄举荐时称其“缉捕勤奋”“结实可靠”,闽浙总督颜检再荐时称其“屡次受伤”“实为勇往”。
道光三年(1823),清政府颁行《失察鸦片烟条例》,陈化成开展鸦片缉私。道光十二年(1832),“英吉利船驶入闽浙各洋”,他督率水师,枕戈海上,“严行堵截,毋令北驶”;道光十九年(1839),“有英船三只,停泊梅林洋面”,他亲自督帅舟驱逐,敌人仰仗船坚炮利,“仍然抛泊不动”,蓄意挑衅,“即令各船整备炮火,联艘驶进,连环轰击”,英船“一面挂帆,一面用炮抵故,随拒随走,情形狼狈,立向外洋逃驶”;道光二十年(1840),面对敌人屡进骚扰,虽已奉调任之命,他仍“督率战哨各船”,开炮轰击,“英船先后逃逸”,自身“足受炮伤,犹鼓勇督师进”……道光帝五次接见他并称赞“身经百战,勇敌万人,宜膺重任”。
从严治军,得号“廉将”“老佛”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文官爱钱又惜死,武将惜死又爱财”。嘉庆后,贿赂成风,军备废弛,国力日渐式微。反观陈化成,治军严格,严于律己,“官兵都吸民膏髓,陈公但饮吴淞水”的歌谣在吴淞地区广为传唱。
道光三年(1823),他任台湾水师副将,“驭军有纪律,约己尤严”,被誉为“廉将”。道光十六年(1836),已升任福建水师提督的陈化成巡阅台湾,官员按例“供应馈遗”,但“一无所受”,且舟师经过,秋毫无犯,“如未尝有兵者”。道光二十年(1840)鸦片战争爆发,莅任江南提督,驻防吴淞口,“宿帷幕,饭籼米,馔干鱼”,与普通士兵无异。两江总督牛鉴“疑其囊涩”,“饬军需局每十日馈白金二百五十两”,其“坚决不受”。
陈化成“在官爱民,尤礼贤下士。拊循部曲、妪姁如家人,军中呼为老佛”。到任后,“不入官衙,即驻吴淞海口”,谢绝江苏巡抚梁章钜安排的行署公馆,在破旧营帐中“与士卒同薪胆者三年”。而提督帐房“与海塘民若邻里”,一农民担粪路过,臭味四溢,帐前“兵叱之”。陈化成闻声责兵:“农工灌溉第一要务,我辈安然食馕,彼汗血淋漓,而尚叱之乎?”七月的吴淞,“暴雨倾注,潮溢塘面”,部将劝其移帐,被严词拒绝:“大帐一移,三军掠扰,且我就高燥,而士卒湫溢,于心何安?”将师正,士卒从,“观其驭军,纪律委然,庶几临淮之风矣”,吴淞口防务大为改善。
壮烈殉国,得号“忠愍”
1841年5月,中英休战,清政府以战事终结裁撤兵勇,但陈化成持异议:“犬羊有信哉?”如其所料,英军头目璞鼎查认为,“沿海地区的胜利,不足以震撼清廷”,“惟溯江而上”,进发南京,“必要时,占领故都”。恩格斯也在《英人对华的新侵略》中直指:“夺取这个重要的水道,置北京于死地,并逼迫清帝立即媾和。”侵略者沿海北犯,必经扼江海咽喉的吴淞口。
吴淞口有东、西两座炮台,互为犄角。陈化成亲自驻防西炮台,参将崔吉瑞驻守东炮台,徐州镇总兵王志元驻守小沙背(宝山西北)。1842年6月13日,英舰队司令巴克尔驰援,军力遂超吴淞守军。两江总督牛鉴见英舰“连樯内进,枪炮相接”,异常恐慌,而陈化成认为“无恐”“颇有把握”。16日晨,英旗舰“皋华丽”号率舰猛攻。67岁的陈化成“挥旗发炮”,轰击近三小时,击中“白龙特”号14次,打死海军少佐海会德;击中“布朗底”号14次,打死海军中尉希威特;击中“皋华丽”号后樯3次;击中“西索斯梯斯”号11次……而东炮台“徒壁上观,炮不发”。牛鉴见初战告捷,以总督仪仗巡视,引英军炮击,方寸大乱,“亟弃冠靴,杂军校而走”,并令王志元即来保护。王志元即弃守小沙背。陈化成腹背受敌,仍亲燃大炮,“炮震伤手,血流至胫”。牛鉴两次派人劝退,“终不为动”。从东炮台和小沙背登陆的英军拥至,陈化成身中7弹,“血涔涔下沾袍泽”,英勇就义。璞鼎查感叹:“自到中国,所至披靡。惟吴淞力战昼夜,受创实深!设沿海皆如陈将军,船虽坚利,无能为矣!”吴淞兵败后,上海沦陷,镇江失守,清政府被迫在英舰“皋华丽”号上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
陈化成殉国后,百姓“罢市哭奠”,道光帝“愤懑填胸”,赐祭葬,谥“忠愍”。遗体归葬老家,多地建祠,以示对这位民族英雄的敬仰和纪念。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1812期8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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