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求求你帮帮我,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1989年冬天,正要回家的孙风落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女乞丐,她身上背着个黑色的布兜,身上穿着的棉袄几乎看不见颜色,披头散发的。
虽然看着乞丐可怜,孙风落有心救助,但又怕这个乞丐脑子不好会打人,一时也不敢接近,正在犹豫的时候,女乞丐向他开口求助。
看着乞丐说话流利,不像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再说大冬天的,真把人冻坏他也不忍心,于是心里一软,就把这个女乞丐带回了家。
乞丐安定下来后,就告诉孙风落,自己名叫李芳,孤身一人没有地方可去,求孙风落收留自己。
看到李芳这么可怜,孙风落就收留了她,之后两人日久生情,就顺理成章地组成了家庭。
可谁知道二十年后,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却找上门来,他们告诉孙风落,李芳还有另一个身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离婚起风波
原来这个李芳并不是孙风落妻子的真名,她的真名叫做李培香,并且在自己老家已经结过一次婚了。
李培香是四川省雷波县渡口乡人,高中毕业之后,她就在当地的学校当代课老师,1980年经人介绍,她和同乡的罗开友订了婚。
两人虽然订婚,但是因为还没到法定年龄,结婚证就一直没领,罗开友1983年又应征入伍,直到1986年,罗开友才趁着探亲假的时候,和李培香领了结婚证。
只是还没来得及办婚礼,罗开友又匆匆返回部队,此后夫妻俩聚少离多,1988年8月罗开友探亲时听到了一些传闻,让他们两人之间本就不稳固的感情又起了波澜。
这次探亲时,罗开友无意间听到一些关于妻子不好的传闻,他当即怒火中烧,冲到李培香家里质问。
对于这些传言,李培香自然不肯承认,两个人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直到罗开友休假结束,他们两个还在不断争吵。
罗开友前脚返回部队,李培香后脚就追了上去,经过协商,两人在部队办理了离婚手续,只等回家补办离婚证。
按理说拿到了离婚手续,李培香就和罗开友一家没有关系了,但是她返回四川之后,却对罗家人说自己和罗开友在部队已经办了婚礼,随后便搬进了罗家居住。
李培香搬进了罗家居住之后,和罗家人相处的并不和睦,罗家人虽然对李培香非常不满,但是碍着自己儿子,也就忍了下来。
谁知道没过多久罗开友的信就寄回家里了,知道事情真相的罗家人对李培香就没有那么容忍了,他们把对李培香的不满又发泄到李家人身上,两家人吵来吵去,闹得不可开交。
听见家里的矛盾之后,罗开友又不得不从部队请假回家处理家事。
1989年1月9日,回家后的罗开友一见李培香,两人就又吵了起来,争执之中李培香被罗开友打伤。
在医院住了5天之后,她又被罗开友接回了罗家,当晚两人再一次就婚姻问题谈判,但是始终谈不到一起去,眼见话不投机,李培香干脆离开了罗家。
罗开友看见李培香出门,立即起身想追,李培香的弟妹见状急忙阻拦,才让李培香脱身跑了出去。
李培香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音信,但是她失踪的第9天,警察却突然找上了罗家。
1989年1月24日下午,有人在罗开友所在的渡口乡附近的金沙江里,打捞出一具无名女尸。
李培香的母亲看到女尸后,当场认定这具无名女尸,就是自己的女儿李培香,面对警察的询问,李培香的母亲指着女尸手指上的一枚顶针,信誓旦旦地说这顶针就是自己买给女儿的。
周围的群众也帮着李培香的父母说话,认定这具女尸就是李培香本人,还有同村人指证,就是罗开友打死了李培香。
辖区内出了人命案,当地警方高度重视,立即将罗开友抓捕到案。
虽然有李培香父母和村民的证词,但是罗开友却一直说自己冤枉,他的证据就是李培香本人眉毛中间有一颗黑痣,但是在金沙江打捞的女尸身上却并没有这个特征。
虽然罗开友一直否认自己打死李培香,但是当地警方的协查函送到部队之后,他所在的部队就将罗开友做了退伍处理。
无端遭受牢狱之灾,前途也成了泡影,但是罗开友却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联系家人到处写诉状伸冤。
当地有关领导了解到事情后,先后几次组织法医对金沙江打捞上来的无名女尸做了尸检,最后终于确认了女尸不是李培香本人。
在被收审21个月之后,罗开友被无罪释放,但是关于他杀死李培香的嫌疑却没有彻底洗清,那具无名女尸,也被李家人以李培香的名义安葬在罗家院子里。
设计套出李培香下落
即使恢复了自由,但是身上背着杀妻嫌疑的罗开友,仍然要承受乡亲们的非议,这让罗来友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罗开友决定自己寻找事实的真相。
只要找到李培香,自己身上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但是突破口在哪里呢?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培香的父母。
当初辨认无名女尸时,连自己都能一眼辨别那不是李培香,但是李培香的父母却一口咬定女尸就是自己的女儿。
最熟悉的父母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女儿,问题一定还是出在李家人身上,从他们身上入手,一定可以找到李培香的踪迹。
经过两年的查访,罗开友也证实了自己的怀疑,一位老乡告诉他,自己曾在渡口乡见到过李培香,当时李培香跟着一个男人上了一辆班车。
老乡对于这个男人的描述,正好符合李培香堂兄李坤华的特征,但是顺着这个线索,还是没有李培香的任何消息。
尽管李培香依旧找不到踪迹,但是在确认了金沙江那具无名女尸和李培香无关后,当地公安局为罗开友开具了无证据证明,部队也撤销了对罗开友强制退伍的决定,并给罗开友补发了这段时间的津贴,算是给了罗开友一个安慰。
罗开友后来又娶了妻子,并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但是因为他一直执着于寻找真相,2001年,不堪忍受的妻子也与他分道扬镳。
为了寻找李培香,罗开友也吃过不少苦,没钱的时候露宿街头,捡啤酒瓶卖,在饭店吃别人吃剩下的饭。
罗开友身上并没有李培香的照片,李培香两眉毛中间的痣就是他的唯一特征,为此他还很长时间站在街上,专盯着行人的额头看,差点被人当成神经病。
直到2010年,罗开友认识了一个叫姚连军的人,才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姚连军曾在派出所工作,有破案经验,虽然因为犯错误坐过牢,但是罗开友得知姚连军是主动自首的,认为他有担当,可以结交,就委托他为自己寻找李培香。
姚连军的计划是找一个李培香父亲李兴发认识的人,到李家去“卧底”,伺机把李兴发骗出家门,他们再找机会从李兴发李兴发嘴里套话。
“卧底”在李家住了三天之后,终于以做生意的名义,把李兴发骗到了云南省昭通市的桧溪镇。
罗开友和姚连军知道李兴发喜欢算命,早就在桧溪镇的大桥上安排了一位算命先生,由于算命先生已经从罗开友那里知道了李兴发的家庭情况,所以一通说辞下来,李兴发就把算命先生当成了“神仙”。
算命先生趁热打铁,以送李兴发70万元“富贵”的名义,把李兴发带到了桧溪镇姚连军的老家。
姚连军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他假做“专案组”人员,以70万的“补偿款”引诱贪财的李兴发,说只要找到李培香,这些钱就是他的了。
为了获取李兴发的信任,姚连军当场交给李兴发一张空白的银行卡,谎称上面存有100万,李兴发见钱眼开,立即说出了李培香确实还活着的真相。
李兴发说,李培香当年离开罗家之后,就和堂哥一起搭车去了成都,然后她又去徐州找李兴发的侄子,最后在李兴发侄子的帮助下,在天津落脚了。
就在罗开友寻找李培香的20年间,李培香还曾两次返回四川去办户口,可惜罗开友却没有察觉到。
2009年的时候,李兴发在重庆的七女儿家还见到了李培香的儿子,那时候她的儿子已经上了大学。
听了李兴发的话之后,姚连军便和李兴发一起去徐州找李兴发的侄子核实情况,人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姚连军却从李兴发的电话里记录本上发现了端倪。
李兴发的联系人里,有一个“走大”的名字,后面的电话号码是座机,区号是“022”。
“022”正是天津市的区号,联想到李培香既是李兴发的大女儿,天津也是她最后的落脚地,罗开友断定,这个“走大”就是李培香!
得到这个重要线索之后,罗开友让姚连军带着李兴发直接去天津,并向当地警方求助。
“李芳”就是李培香
2010年11月23日,姚连军带着李兴发,根据电话号码查到的归属地,来到天津静海陈官屯派出所求助。
随后民警把电话号码的户主带到派出所,李兴发见到人后却连连摇头,说来的人他不认识。
警察经过调查,这才知道那个电话号码不久前才过了户,李兴发又提供了外孙的名字,警方才根据这个找到了李培香的现任丈夫孙风落。
当地民警带着李兴发和姚连军找到孙风落所在的西长屯村时,孙家却关着大门,附近的邻居告诉他们,这家的女主人在附近的咸菜厂打工。
他们一行人又根据邻居的指引找到了咸菜厂,咸菜厂老板说,这里确实有一个叫“李芳”的人符合他们说的情况。
但是当李芳看到警察和李兴发、姚连军之后,二话不说,就从咸菜厂翻墙逃跑了。
这一举动让警察也产生了疑惑,罗开友听过姚连军的描述后,认定翻墙的“李芳”就是李培香,他立即向自己辖区的雷波县公安局求助,随后带着两名民警赶到了天津静海。
罗开友来到静海后,静海当地的民警立即行动起来,连夜进行走访调查,罗开友自己也找到了那位咸菜厂的老板,向他了解情况。
听过罗开友的遭遇后,那位谭老板告诉罗开友,“李芳”是2010年3月来到他这里工作的,但之后他想给“李芳”办理员工意外险时,却发现“李芳”没有身份证。
不过谭老板的口中,“李芳”的额头上却没有罗开友所说的痣,这让罗开友的心凉了半截,不过随后对孙风落家人调查时,却让他重拾信心。
孙家的亲友告诉罗开友有,“李芳”是在1989年春天来到孙家的,那时候她眉心就有一颗黑痣,不过后来被她自己去掉了。
时间上对得上,面貌特征也对得上,罗开友难掩激动的心情,真相就在眼前了。
这一边的孙风落也非常诧异,结婚21年,他一直以为妻子是无依无靠才流落到他们这里的,谁知妻子不仅结过婚,身上还背了这样一件“官司”。
为了将当年的事情了结,在孙风落的劝说下,“李芳”去了当地的陈官屯派出所,主动向民警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李培香。
李培香说,自己也是刚刚知道“罗开友杀妻”的事情,她愿意帮助罗开友恢复名誉,但是却不想见罗开友。
她说自己当初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被罗家人打怕了,不联系家人也是因为怨恨家里人当初不能保护她。
为了保护孩子,她更是不愿意以“李培香”的名义生活,所以就一直隐姓埋名到现在。
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确认,真相已经大白,但是为了谨慎办案,民警还是提取了李兴发和李培香的血液做鉴定。
做了“DNA”鉴定之后,才终于还了罗开友的清白,那具埋葬在罗家院子的无名女尸,也终于被另找地方安葬了。
李培香这边,搞清楚了当年的事情之后,她也恢复了合法身份,从此再也不是一个“黑户”。
2010年12月28日,雷波县政法委和公检法系统的工作人员来到渡口乡,召开群众大会,在大会上正是公布了“罗开友杀妻案”的来龙去脉,并向罗开友道歉,为他恢复名誉。
两天之后,罗开友领取了国家赔偿金,和政府达成和解,但是他同时也表示,不会放弃对李培香及其家人的追责。
结语
“寻妻”二十一年,罗开友花费了至少上百万,不过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什么比恢复自己的清白之身更重要了。
如今罗开友又娶了妻子,还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而且他也有治病救人的手艺,在家乡的诊所也经营得有声有色,之前蒙在头顶那个“杀人犯”的阴影,也随着事情的真相大白而烟消云散,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