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母一直都在外地打工。一次意外,我脚被砸伤了,一个人回到老家养伤。
刚下完雨,屋里有很多蚊子,嗡嗡声吵得我难以入睡。我一手拿蒲扇,一手不停的拍打爬到我身上吸血的蚊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我心里疑惑。推开门,看到邻居艳红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外。“你有什么事吗?艳红嫂子?”
艳红是前年嫁到我们村的,结婚一年多,在外打工的丈夫就出事了。艳红的娘家人想让艳红回娘家,再嫁。可她公公李老汉却不同意。
本来,李老汉是打算让艳红嫁给他二儿子的,可又担心艳红是“克夫”的命。这么多年,艳红就一直一个人过。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可以让我先进屋吗?”她拽了拽身上披的衣服。此时正值夏季,人热得没地方躲藏。可她竟然觉得有些冷。
进了屋。她问道:“你家有退烧药没?我发烧了?”
“你等下,我去找找看。”我一阵翻箱倒柜,却是一片退烧药也没找到。再看艳红,已经趴在桌子上,直不起头了。
我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很烫。
我喊醒她,告诉她,家里没有退烧药了。她抬起脚就准备回去,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就往地上栽去,我赶紧扶住了她,才没有栽倒。
“你这得吃药,要不然会出事的。”我想了想,把她扶到我房间里躺到床上。
我拿起门后的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隔壁村张医生家里。好在张医生家里还亮着灯,让他帮忙包了几包退烧药。
回家后,我喂艳红吃了退烧药,她躺下直接睡了。
我想叫醒她,可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我就去了另一家房子睡。
早上,我做好早饭,艳红还没醒。正当我准备去叫醒她时,她公公李老汉带着人就来我家了。
“李伯,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做什么?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李老汉没好气的说道,“你把人都偷到家里来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瞬间就知道李老汉的来意了。
“李伯,你误会了。”我赶紧解释道:“艳红嫂子,发高烧,来我家里找药,我家里没药,艳红嫂子准备走的时候,差点要晕倒。我去张医生那开了药,艳红嫂子喝了药就睡着了,我没有叫醒她。”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顿了顿,我又补充道。
李老汉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我说的话,直接就跑到了房间里去找艳红。当他看到艳红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床头的桌子上,还放着药时,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几分。
“咳、咳、咳......”李老汉重重的咳了几声。
艳红睁开眼,看到李老汉,瞬间就坐了起来,“爹,你怎么来了?”
李老汉冷哼了一声,道:“真是丢我们老李家的人,还不快回家去。”说完就走了。
艳红,揉了揉头,四处看了看,呐呐的道:“这是哪?我怎么在这?”看来,她是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
我摇头苦笑。
艳红走后,我陷入了沉思。
“是谁看到了艳红来我家?又是谁告诉了李老汉?”
我首先就把李老汉排除在外了。李老汉是个很重名声的人,他要是昨天晚上看到艳红来我家,他昨天就会来家里找我的,而不是等到今天早上。
李老汉今天早上才来我家,那就是李老汉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消息的。这个向李老汉告密的人,很有些居心叵测,我决心把他找出来。
下午,我带着酒,准备去找李老汉把事情问清楚。
岂料,我刚走到村里,就看到三五成群在大树下乘凉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更有人出言讥讽。我假装没有听见,硬着头皮经过村子,来到李老汉家。
“李伯,喝两杯?”我笑着道。
李老汉好酒,看到酒就迈不动步子。我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和他不停的喝酒。待李老汉喝得七荤八素时,我抛出了我的目的,可李老汉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说。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放出大招,道:“李伯,你觉得那个向你告密的人是为你好。可你细想下,他要是为你好,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告诉你?他今天早上告诉你,是要看你笑话的。”
李老汉还是无动于衷,我又加了一把火,道:“现在村里都在传,艳红在我家过夜了,这不是暗讽您家教不严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老汉听完我的话,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骂道:“好个李二狗,竟然敢阴我。”
“李二狗!你是不是觉得我脚伤了,治不了你了?”我喊来几个发小,把李二狗给堵在了家里。
李二狗,是村里有名的烂人,游手好闲,看热闹不嫌事大,经常在村里搬弄是非。为此,我没少教训他。
李二狗很是“光棍”,见我都知道了,也没再抵赖,直接就承认了。随即,就自觉得蹲到了墙角,双手抱着头。
可这次,我却不想教训他。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二狗,你起来。事情说开了,就算了。”我挥了挥手,带着几个发小就走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次的大度,竟然会让一个村里公认的烂人变好。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回到艳红这件事上来。
艳红病好之后,再次来到了我家。把我攒了好久没洗的衣服全给拿了出来,就蹲在我家门口给我洗衣服。
我家那时还没有院墙。这下,村里人都知道了。
当我处理完,二狗的事,回家时,正好看到李老汉满脸怒气的拿着擀面杖过来。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回去。”李老汉提着擀面杖,对着艳红冷哼道。
“不,我就不回去。”艳红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名声了,我受够了,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老汉把脸转向我,道:“大军,你说句话。”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艳红嫂子,衣服,我自己洗就可以。你回去吧!”
可艳红却是不作声,依旧低着头洗着衣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老汉擀面杖一扔,直接回了家。围观的人见李老汉走了,也慢慢的散去了。
“艳红嫂子,你这可害苦了我啊?”我笑着对埋头洗衣服的艳红道。
“怎么,你害怕别人说闲话?”艳红笑着道,她抬起了头。我第 一次仔细端详她的样貌,成熟中又不乏妩媚,我心神不由荡漾起来。
我笑道:“我才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我还没结婚呢?你这样,我估计不好找对象了。”
“你要是找不到对象了,我嫁给你。”艳红笑道。
“你......”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你看不上我?”艳红笑着道,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
“不,不是的。”我语无伦次的说道,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直接去了李老汉家。我看着李老汉布满寒霜的脸,嘴张了几张,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伯,能不能把艳红嫁给我?”
李老汉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我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和李老汉对视着。过了半晌,李老汉长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把她娶回去吧。”
我回到家,艳红还在洗衣服。
“我和李伯说好了,李伯答应了,我娶你。”艳红洗衣服的手停了一下,脸上流出了泪,道:“你不怕他们说的那个?”
我心中充满豪气的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和艳红结婚后,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我在坟前坐了好久好久。
艳红的老公李盛和我是发小兄弟,我一直喊他“盛哥”。李老汉同意艳红嫁给我,和艳红愿意嫁给我,都是因为盛哥弥留之际说:“我是值得托付的人,他走后,让艳红跟我。”
我不知我把艳红娶回家是对还是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自我怀疑中。
直到后来,有了孩子之后,我和艳红的感情也越来约好,我才完全打消心中的顾虑。我才知,我是娶了个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