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1927)三月,他在太原海子边(今儿童公园)建佛殿为市佛教会会址,又募资铸万斤铜佛像,供瞻仰参拜。十七年(1928)五月,赴北平任京西万寿寺方丈,募资数千元清理寺院积债,修缮寺院。翌年,任北平佛学会副会长,主持出版《佛学月刊》。
他去北平后,太原佛教会会长由赵次陇兼任。民国二十年,他返省任山西省佛教会长,值市政当局将崇善寺改为关押小偷、烟鬼的“自新讲习所”,经他多方奔走,带领佛徒请愿,方将寺院争回,使崇善寺古刹得以保护。他对省内古寺庙,五台山广济茅蓬、北山寺、高平金峰寺、南大寺、赵城兴唐寺、晋城青莲寺,广灵小方壶等建筑,都曾募资修葺,做了不少工作。
他保护佛教文化,也勤于佛事,民国二十四年(1935)三月,受晋城县县长张澄秋(佛教徒)邀赴青莲寺,《佛教杂志》曾以要闻刊登“力宏和尚人晋城青莲寺志盛”:“各处张贴标语,由城达寺,四十里连接不断”。睹楹联以力宏与慧远对,宏愕然随答一绝云:“莫漫区区说姓名,千年对比可相衡?师名慧远慧真远,我号力宏力岂宏”。他虚怀若谷,不以长老自居。“自念景近桑榆,筋力衰迈,本难胜此重任,第一息尚存,曷敢自弃”。他主持寺院后,改“以尼为妻,生儿育女,承继僧籍”的子孙制为十方长住“卒奏成效”。他虽身人佛门,但念念不忘国家大事,他希望当局切实做到,“政在养民惟德惠,情殷忧国在忠勤”(《沁县道中》)。“奉行天道施仁术,海宇承平德化隆”(《诣天王殿》)。希望国家政治清明,“行当天下为公日,民安物阜海宇清”(《行经高平》)。当然,他的一瓣心香在当时的山西和中国是无补于事的,直至抗日战争爆发前一年,他还到归绥观音寺主持佛教受戒大会,那时他已 64岁。
抗日战争开始后,他归乡务农,耕作之暇,同三个孙子讲授经史,教育孙辈“不读日本书,不做日本事,不赚日本钱”,以民族气节砥砺。一次,敌伪入村,弹穿入室,他镇静不乱,日军破门持枪威胁,他打坐自如,蔑然视之。然而,他有时以驴代步去外边办事。每人入村,必下驴步行,逢人拱手,恭桑敬梓,热情昭然。在敌伪面前,他一身正气,日宣抚官汉奸多次重礼请他“出山”、“维持”,他以“已出家”拒之。后来敌人带着宣纸请他写字,他大笔直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南无阿弥陀佛”。敌人阴谋不逞,以后就很少“登门拜访了”。
1939年春,当年同盟会知友续范亭率新军暂编第一师驻宁武,五寨一带,数次派人送信请王建屏去,他如约前往。在忻县抗日县政府陈县长,县委书记鲁践,公安局长郁峰护送下进人云中山芦子沟,老友相见,畅论时局,互倾块垒,共同发表了《拥护国共合作,反对晋西事变》的通电,续范亭担心他受日伪迫害,劝他到根据地去,他以出家人身份在敌占区做抗日工作更方便谢绝,那次,续将军送他数里才挥泪而别。
1941年 4月,他再次受续范亭约去宁武云中山窑匡村,村里贴着“欢迎力宏大师”的标语,举行了欢迎会,他在会上发表了“拥护共产党八路军,团结抗日”的讲话。当时被邀请的还有梁硕光,梁因故未去,他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老友,他没来,我代表就行了”。会后,联合发表了“反对皖南事变”的通电。那时,抗日根据地的生活很艰苦,他比续范亭大 20 多岁,续将军想招待老前辈一下。工作人员四处找不下白面,只找了几斤莜面吃了一顿山药蛋酸菜“猫耳朵”,算是很丰盛了。此次他给毛主席写了信,表示即使风烛残年,也要抗战到底。
他几次同续范亭会面都带着小孙子,这一回,又是孙子纯文给他牵驴。返回的路上,天亮前路过云中河,刚出了高家庄(忻县抗日县政府驻地),日伪军就进了村,过河时,一脚踏空毛驴受惊,老人跌人河中,河水不深却很冷,他站起来拉着小孙子藏入芦苇中。他对孙儿说“国难当头,虽死何惧,如遭敌手,要有硬骨,此次事绝不要对别人言”。敌人远去,祖孙俩才湿淋淋地上路。
1942年5月,庄磨镇伪区长肖某扣押了月蜍村抗属霍维成。老霍是抗战前就参加革命工作的霍士廉同志的父亲,王写了一张条幅,“维成老汉是好人”。让人送到伪区公所,伪区长怕八路军找他算账,当时就将人给放了。
1941年7月,妙舫法师圆寂于赵城兴唐寺,他受妙舫遗命主持寺院。1942年3月,风闻日军要抢走佛教经典赵城广胜寺《赵城金藏》,他同师弟力空(广胜寺住持)和抗日县长杨泽生联系。经太岳区领导人薄一波等决定抢救,很快由抗日政府组织部队和兵民将这一珍贵国宝《金藏》送往太岳区保藏。是年7月,日本高僧常盘大定率领日本佛教代表团来太原,他和常盘大定会同中日佛教徒举办了严修昙鸾大师圆寂一千四百周年法会,他为大会撰写了《净土四大师列传》。就在其时日军追查《金藏》,残杀兴唐寺僧众十数人,伪省长苏体仁亲到赵城调查,他据理力争,说他是住寺方丈,到太原同日本僧众举办纪念县鸾法会,“金藏”事与寺无关,他强烈要求处理僧众善后,苏体仁无词以对,只好不了了之。
日军侵占太原后,海子边市佛教会改“东本愿寺”,住有日本僧众,日军将殿内万斤铜佛砸碎充作军用,为维护佛法尊严,他在举办纪念昙鸾法会后,在太原住于崇善寺向日本军方抗争,并得到日本僧众支援,日酋迫于情势,只得赔款重塑了佛像。
抗日战争胜利后,胡宗南调集兵力进犯陕甘宁边区,他在太岳《新华日报》发表了“劝胡宗南勿攻延安”的声明,斥责蒋军“戕民害国”,呼吁停止内战。并上书毛主席,赞扬八路军抗战艰苦备尝。并预言“马克思主义乃今日民生主义之巨臂,较之孙中山平均地权之说不无过之,数十年后自昭著于世间”。现在事实证明他说的对。他不愧是一位孙中山先生的忠诚追随者。他住太原崇善寺,并以佛教会名义举办觉民小学帮助穷苦儿童人学。
1949年4月,太原解放,他参加山西省首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为特约代表。并积极参与了省博物馆和省佛教协会成立的筹备工作,为配合庙产登记,他发表了《忠告佛教徒文》“慨佛教丽自东法以来,凡为僧者,半皆游手好闲,此实国家之蠹,伤害民生”。
“为僧者宜知佛之设教,原不使人素餐,所制为乞食之化者,去其贪心,而为众生立心制行,纯为高洁”。“今者政府允许各色人民皆有分地之权,则种地不惟不碍佛教,而且补助佛教,免人谓之为僧实为劫民之财以养游手之谤。为佛教徒者,尚其勉旃”。
1950 年 3 月 25日,力宏法师以 80 岁高龄在崇善寺与世长辞,省人民政府领导程子华、裴丽生,王世英同志给他送了挽联:“大政需建设,方资倚畀宣扬,讵感端阳成明日;民气正蓬勃,痛惜老成凋谢,惟留法语在今朝”。
力宏法师圆寂后,省佛教协会为他在南十方院建塔,塔于文革中被毁,他一生不置家业唯藏书累屋盈栋,所作诗文垒几三尺,也于文革中被抄焚,殊为可惜。
作者
尚操(袁汉城),太原市人
郝树侯,定襄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