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書籤了一半時，我吐了。
老公目光緊盯著我。
「都要離婚了，你送我一片綠？」
「……」
我氣笑了，索性筆一丟。
「撫養費重新清算，還得算上奶粉錢。」
1
看著驗孕棒上那兩條鮮明的紅杠杠，我一口氣沒順上來差點直接在衛生間里厥過去。
老天這是給我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離婚手續還沒辦完，你告訴我懷孕了？
我和我老公相識於大學。
準確說來，是我單方面認識他。
校草加金融系學霸，在學校里想找一個不認識他的人都難。
追求他的人很多，而我只不過是那芸芸女生中很普通的一員。
畢業那年，在大家還在忙著找工作的時候，顧宇已經順利繼承了他爸的公司，成為全球top級金融公司的總裁。
我和他之間的差距，難以望其項背。
我爸媽在我畢業不久後出了車禍，司機肇事逃逸，至今還沒有抓到。
我爸當場離世，對於還沒有找到工作的我來說，一時間根本無法承擔我媽的巨額醫藥費。
那時的我，只覺得整片天都塌了。
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畢業的狂歡，現實的殘酷就已經壓的我喘不過氣。
我一個人蹲在房間的角落，從天黑到天亮，天亮到天黑。
壓力和痛苦使得我整晚整晚睡不著覺。
我多麼希望，出車禍離世的那個人是我。
不知道那是出事後的第幾個早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戶落入我的眼裡。
恍惚間，一個人影緩緩向我靠近。
「我可以幫你。」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顧宇是如何找到的我。
但我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和我的家早就完了。
顧宇說自己還年輕，只想一心撲在事業上。
只是迫於家人的壓力，他需要找一位名義上的妻子回去幫他解決下家庭難題。
我聽明白了。
協議結婚。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暗戀多年的男神居然會因這樣一個原由找上了我。
我說不出那時的心情。
欣喜？還是無奈與悲傷。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承諾會給我一筆足以過完這輩子的巨額補貼。
這些就夠了。
現實面前，浪漫什麼都是沒用的。
我幾乎沒用多想，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不知道顧宇是怎麼看我的。
我猶如多日未進食的野獸在捕獲到食物後瘋狂撕咬，拿著他預先支付的定金轉頭奔向了醫院繳費處。
在拿到收據的那一刻，我終於笑出了聲來。
那時，距離我媽被趕出醫院就只剩一天了。
或許是積攢在心口的不安一時間得到釋放，我隨即眼前一黑，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2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醒了？」
顧宇坐在床邊，語氣冰冷。
在逆光下，我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我……」
太久沒睡個安穩覺的我醒來腦子有些迷糊。
我睡多久了？
醫藥費！
我一個激靈想要起來，但奈何渾身上下已沒有半分力氣。
「你媽媽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
顧宇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你這段時間就在醫院好好休養，過幾天我再帶你去見我爸媽，然後把手續給辦了。」
見顧宇的爸媽？
還有什麼手續？
這時，我緩緩記起在我暈倒前發生了些什麼。
為了不被醫院趕出去，我答應了顧宇要和他協議結婚。
「為什麼是我？」
在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問出了聲來。
原來我還是介意的。
介意自己暗戀多年的人，用這種方式來到了我的身邊。
那張協議一簽，是不是會意味著我和他真的不可能走的長遠。
也不知是怎的，我心底忽然生出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顧宇現在是不喜歡我的，但以後呢？
說不定相處久了，他對我也會有感情了。
只是顧宇接下來的話，狠狠戳滅了我一廂情願的念頭。
「你和她很像。」
我不需要再問她是誰。
也不需要問顧宇為什麼不和她在一起。
一句簡簡單單的我和她很像，我便對他不敢再抱有任何期望。
「好。」我死死的握住衣角，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我簽。」
我和顧宇約定五年為期，在這五年里我們會像正常夫妻一樣同住於一片屋檐之下。
周末時候我會陪他去看望父母，做好我應飾演的角色。
而在其餘時間，我們不會互相干擾對方的生活，更不會有肢體上的接觸。
「就算是名義上的夫妻，我也不允許我的妻子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他的意思我了解。
身為顧氏集團的總裁，總不能因一些家裡的緋聞而被鬧上微博熱搜版面。
「我需要一份工作。」
我深切的知道，就算顧宇給我的補償再多，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只依靠他而活。
在失去這棵大樹之前，我得給自己謀出一片天地。
或許是我的錯覺，顧宇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分讚賞。
「明天起來我公司上班吧。」
「做我的秘書。」
就這樣，我和顧宇本該是兩條平行的世界線忽然發生了交集。
而這一糾纏，就是好幾年。
3
這幾年裡，我都老老實實的做著妻子應該做的事情。
當然，共寢除外。
顧宇對我也不錯，吃穿住行方面從未虧待過我。
結婚不到半年，他便將一套房子和一輛車過到了我的名下。
而我媽則被他送到國外醫治。
在外人看來，我可以說是活到了人生巔峰。
對於眼下的生活，我也很是滿足。
只是那顆愛慕著顧宇的心，在與他點滴的朝夕相處之中逐漸放大。
成為他的妻子後我才發覺，原來看上去如此冷漠的他也會有十分細心的一面。
他會與我共度每個節日。
就算是名義上的夫妻，鮮花禮物也從未落下。
他記得我的喜好習慣，有時候甚至比我還要清楚。
我曾在好幾個恍惚中認為，他是喜歡我的。
但每當這個時候，我的耳畔就會迴響起當初他對我說過的話。
「你和她很像。」
我和她很像。
就因為我是個替身，所以顧宇才會對我這麼好吧。
我收起了那不該有的奢望，繼續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只是生活中絕大多數時候，我都摻雜了自己的真心。
我知道，我完了。
我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到五年期滿。
直到有一次顧宇應酬後回來，一身酒味的他迷迷糊糊中上了我的床。
顧宇很少喝酒。
我知道他酒量不行，這次估計是生意場上有什麼挫折。
「宋怡。」顧宇從身後環住了我的腰。
我渾身驚的一顫，隨後心底竟生出了幾分欣喜。
「出什麼事情了嗎？」我握住了他的手。
顧宇將腦袋靠在了我的背上，像個孩子般呢喃搖頭了起來。
「就是有點累。」
顧氏集團那麼大一個公司，顧宇做事都力求親力親為。
他的辛苦，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握住了他的手，無言安慰著。
夜靜的厲害，周遭一切細微的聲響在此刻都被盡數放大。
我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在我耳邊的喘息聲。
顧宇的手襲上了我的肩膀，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翻身壓在了我的身上。
「顧宇……」我的臉滾燙的厲害，心也跟著亂跳個不停。
眼神迷離間，顧宇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理智幾次試圖將他推開，但最後還是敗倒在了他的溫柔旖旎中。
4
在顧宇醒來前，我飛快的穿好衣服去到了他的卧室。
我害怕面對清醒後的他。
不知道對於昨晚的行為該做出何種解釋。
說什麼？難道告訴他我喜歡他嗎？
算了。
在他眼裡，我不過是其他女人的替身罷了。
次日清早下樓後，我便看到顧宇坐在客廳里。
「昨晚？」顧宇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
「你昨晚喝多回錯房間了。」我笑著解釋道。
「你的衣服都被吐髒了，所以我幫你換了下。」
顧宇沉默了片刻，「我還以為……」
「你放心，我不會趁你喝多的時候占你便宜的。」
我假裝開朗的笑著，心底卻滿是複雜的情緒。
我不想用一個意外而將顧宇拴在我的身邊。
在這之後，我和顧宇的關係似乎變得有些微妙。
好像近了些，又好像遠了點。
可就在我還沒弄清楚我和顧宇間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她回來了。
在客廳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是她的替代品。
祝薇薇那雙眼睛和我很像。
不過不同的是，她相較於我對顧宇要熱情活躍的多。
「顧宇哥哥！」
我和顧宇一同回的家，在開門的一瞬間便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個人。
祝薇薇完全忽視了我，親熱的稱呼著顧宇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那一刻的我宛如小丑一般，窘迫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應該默默回到房間，還是作為房子的女主人向她問句好。
亦或者是以妻子的身份，勸告她不要和我的丈夫發生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
很快，祝薇薇就給了我下了指示。
「幫我把行李箱拿上去。」
祝薇薇和我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顧宇的身上。
「收拾出一間房間給我。」
「好。」我下意識的應出了聲來。
正要接過祝薇薇的行李箱時，顧宇按住了我。
「你怎麼來了？」
顧宇的反應比我想像的要冷淡許多，好像不是很歡迎她的到來。
「顧宇哥哥！」
祝薇薇喊的是更大聲了，語氣間儘是撒嬌與曖昧。
「我們這麼久不見，難道你都不想我的嗎？」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對我的。」
祝薇薇說著，幽怨的瞟了我一眼。
她似乎在說，我才是那個插足在他們感情中的第三者。
5
「你怎麼回了？」
見顧宇終於關心起了自己，祝薇薇又恢復到之前那笑靨如花的模樣。
「我還不是為了見你，人家想你了嘛！」
祝薇薇十分自然的坐了下來，眼角瞟了我一眼。
「顧宇哥哥，她是誰？」
「你嫂子。」
「什麼？！」
從聽到這三個字開始，祝薇薇便哭哭唧唧喊叫個沒完。
或許是不想讓我看到這荒唐的場面，又或許是不想讓我聽到他是如何安慰自己的這位白月光。
顧宇隨便找個理由讓我回了卧室。
我看到了祝薇薇那得意上揚的嘴角，但仍舊按照顧宇說的話去做了。
關上房門，雖說聽得不清楚，祝薇薇那一聲聲抽噎還是落入了我的耳里。
他們好像是在爭吵，又好像是在埋怨。
顧宇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
只是知道祝薇薇一遍遍詢問顧宇為什麼趁她沒回過就結了婚。
問他是不是心裡沒有她。
問他是不是也覺得我和她很像。
我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不願意再聽到有關祝薇薇的任何話題。
正主回來了，我這個替身是不是到了該走的時候。
我不知道顧宇是如何穩住了祝薇薇的情緒。
在吵鬧了一個多小時後，客廳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不過祝薇薇心裡還是有氣的，晚飯時候她並沒有出現。
「先讓她暫時住在這裡。」顧宇對我說道，「過幾天我會把她安排好的。」
是安排她還是安排我？
我低著頭，默默不語。
無論怎麼看，該走的那個人都應該是我才對。
「她住在這裡也沒關係，你不用顧及我。」
我本就是承人恩惠留在這裡，若不是有著一雙相似的眼睛，顧宇當年也不會選上我。
這麼說來，我應該感謝祝薇薇才是。
「你要是想提前結束合約也可以。」
在顧宇身邊的這幾年，我賺的錢再加上他日常補貼給我的，已經足夠我和我媽這輩子的開銷。
讓我這個時候退位也是沒關係的。
就是……
心裡有些難受。
「你什麼意思？」
顧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突如其來的一聲清脆響嚇得我渾身一顫。
我從未見他表情如此嚴肅過。
凌厲間，帶著點諷刺。
「賺夠錢就想跑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真沒這麼想過。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但顧宇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是我。
6
我不過是按照他心裡想的來做，為什麼顧宇還要發脾氣？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眼眶不覺有些泛紅了起來。
「時間沒到，你哪兒都不許去。」
顧宇依舊冷漠，「做好你身為妻子該做的事情。」
接下來的晚飯，我們都沒了食慾。
草草吃了幾口便各自回了卧室。
第二天等我下樓的時候，只見祝薇薇一個人樂呵的看著電視。
或許是她看到我在張望什麼，笑著說道：「你是在找顧宇哥哥嗎？他一個人先去公司了。」
原來如此。
我的心情變得更為複雜。
這是這些年來里，顧宇第一次扔下我一個人去上班。
他是怕祝薇薇介意嗎？
可既然如此的話，他為什麼不同意終止合約？
「宋怡，我算是看出了你和顧宇哥哥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祝薇薇翹著二郎腿，得意笑道：「他根本就不喜歡你，我猜你不過是他娶回來應付家裡人的而已。」
「不然，你們兩個人為什麼會分房睡呢？」
對此，我無話可說。
祝薇薇說的並沒有錯。
「說完了嗎？說完我就去上班了。」
祝薇薇見我失了勢，立馬來了興緻開始拉著我說哥沒完。
「都怪我回來的太晚了，不然顧宇哥哥的妻子應該是我才對。」
「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還是早點退位讓賢吧。」
我根本無心聽她的話，眼見時間一分鐘一分鐘流逝，我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她是大小姐，不知賺錢的辛苦。
可我不一樣。
「放開。」我沉這一張臉，「我上班要遲到了。」
「呦，這是生氣了？」
祝薇薇笑的是更歡了，「我倒是要看看，我若是不放手你能拿我怎麼樣。」
好，你要看怎樣是吧。
不等她將話說完，我猛的抽回手反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你打我？！」祝薇薇瘋一樣的尖叫著便要打回來，但我很快就將她壓制了下去。
「你是不是沒有上班過？」
在她不斷亂喊叫，說著要找顧宇為她撐腰時，我反反覆復說的只有這一句話。
「你是不是沒有上班過？」
她見我拿了沒轍，沒好氣的回道：「是又怎樣？我家裡有錢，不需要我上班。」
果然。
我冷笑著鬆開了手，將她推向了一旁。
「那你不會明白我們打工人的心情。」
「上班遲到，是會扣錢的。」
在走到玄關時，我說出了我對她最終的警告。
「你想怎麼折騰，我都隨便你，但是不要妨礙我賺錢。」
幹完這一年半，也許是更短的時間，我就會離開。
顧宇想要什麼我都會聽。
既然他讓我做好妻子該做的事，那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小客人，想來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問題。
7
上班期間，我和顧宇依舊沒有說話，他甚至是提前下了班。
「你自己回去吧。」顧宇看了下手錶，「要是沒什麼事，你自己也可以下班了。」
「好。」
我心不在焉的應著，低著頭來回摸索著手裡的鋼筆。
我看到顧宇沒有馬上走，只是站我身邊站著。
見我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這才離開了辦公室。
砰。
關門聲音是不是太響了點？
我拭去了額角的汗水，渾身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從今早開始，我的腹部就微微有些疼痛。
不行，得去醫院看一下。
才走到醫院門診大樓，我便看到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熟悉身影。
「李毅？！」
李毅是我的大學時候認識的朋友，沒想到他畢業後進了這家市醫院。
「宋怡。」李毅也認出了我。
開心之餘，我稍稍也有點尷尬。
李毅在大學期間同我表了白。
但那時的我一心都撲在了顧宇身上，沒有多想便就拒絕。
原本親密無間的好友，也因這樣的事情而有了隔閡。
自那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要不一起出去坐一坐吧？」李毅主動邀請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
「你上班？」
「沒事。」李毅脫下來外套，「我也到下班的時間了。」
見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再拒絕。
李毅告訴我，他畢業後因家裡的關係順利來到這家醫院工作。
如今也成了這家醫院小有名氣的醫生。
「你不知道有些病人還有家屬特別熱情，總是吆喝著要給我介紹對象。」
李毅這麼多年當真是沒有變，還是這麼開朗。
真好。
「你呢？」他在問我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下。
「我？」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因為和顧宇是協議結婚，我和他只是草草領了證，連婚禮都沒有辦，更別說是告知親戚好友了。
我應該說自己結婚了嗎？
這算結婚了吧。
「幾年前結婚了。」我還是選擇了如實相告。
李毅低頭看了我一眼，「是過的不開心嗎？」
「你知道的，你的情緒一向瞞不過我的眼睛。」
8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沒出息的想到了顧宇。
若是他對我能像李毅對我這般，我們應該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和他分開吧。」我無奈苦笑道。
祝薇薇回來了，我已經沒有了繼續留下的理由。
「不合適就分開，沒必要委屈自己。」
「嗯。」我點了下頭，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這一刻我深切的意識到，我根本就不想離開顧宇。
李毅或許是不想我不開心，很快轉移了話題。
他和我說了不少他在工作時候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
也說了其他家庭的歡喜與離別。
在聽了這麼多事情後，我心情確實輕鬆了不少。
「李毅，謝謝你。」
「沒事，我們是朋友啊。」李毅將他的聯繫方式告訴了我。
「以後心情要是不好的話，隨時可以聯繫我。」
「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看向他真誠望向我的眼神，我覺得十分熟悉。
那是我望向顧宇的時候會出現的表情。
原來他對我就像我對顧宇一樣。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
「李毅，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以後肯定會遇到一個和你相配的人。」
「早在大學時候，我就已經遇到了。」
我沒有接他的話題，找了個理由便草草離開了。
等我到家的時候，顧宇已經在了。
「來我書房。」
丟下這句話，他便很快去到了樓上。
我從他的語氣中能夠判斷，他心情似乎很不好。
「你去哪兒了？」顧宇向我問道，「你不是提前下班了嗎？」
「去了……」
我本來想說醫院，但很快就改了口。
畢竟今天也沒去檢查成，說些讓別人誤會的話也不太好。
「沒什麼，就是和老朋友見了下面。」
「老朋友？」顧宇直接氣笑了。
「你說的是李毅嗎？」
「你怎麼知道？」這下我也懵了。
難道那個時候他也在附近？
可他不是去別的公司談合作去了嗎？
但更奇怪的，是我好奇他為什麼會知道李毅的名字。
「你認識他？」
一個醫學生，一個金融生，我很難想像他們之間在大學會發生什麼交集。
「這不重要。」顧宇依舊是沉這一張臉，「你提前上班就是為了見那個男人？」
「什麼叫就為了見那個男人？」
我自認脾氣較為溫和，可此刻不知為何也生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9
我和李毅之間清清白白，怎麼被他說的像是在背後有一腿一樣。
「再說了，不是你讓我提前下班的嗎？」
「那也不是為了方便你去見別的男人。」
好。
我冷哼著，心裡只覺唏噓。
在顧宇的眼中，我就是這麼不知檢點的女人嗎？
「我和李毅沒什麼，你與其有時間來說我，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祝薇薇。」
「什麼叫我的祝薇薇？」
見顧宇眉頭緊鎖著，我突然痛快了不少。
反正我和他不可能有以後了，倒不如趁現在把所有話都說清楚。
「你不是說我是別人的替身嗎？這個別人指的就是祝薇薇吧。」
「現在她也回來了，你是不是該放我走了？」
顧宇的肩膀抖了下，「你就這麼想離開？」
「是。」
這沒有結果的感情，不如趁早斷了。
「顧宇，我們離婚吧。」
「是我先提出的毀約，協議上你本該支付的工資，現在起就可以停了。」
我沒有回頭，轉身進了卧室將門反鎖。
我整個人縮在被子里不停發抖著，眼淚也跟著落下。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跟誰置氣，又到底是在氣些什麼。
「我這是怎麼了？」我被自己給逗樂了。
我不是一向自詡冷靜沉著嗎？
怎麼現在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住了。
在失眠一整晚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原因是我太喜歡顧宇了。
天微微泛白的時候，我終於有了困意。
可還沒休息一會兒，我便被腹部的一陣痛意給疼醒。
在家政阿姨的幫助下，我勉強上車趕去了醫院。
出了醫生辦公室後，我坐在院子里的長椅上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宋怡，你怎麼了？」李毅發現了我。
「李毅。」此刻的我已經哭成了淚人。
「醫生說我懷孕了，這是騙人的對吧？」
我一個要離婚的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懷上了孩子呢？
李毅也怔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的笑著安慰道：「說不定是檢查出錯了呢？」
我知道他這不過是想要平復我情緒的話。
這種事情，很難出錯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買了根驗孕棒。
坐在家裡的馬桶上，我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根紅杠哭笑不得。
好消息，我懷了顧宇的孩子。
壞消息，我和他馬上就要離婚了。
只是一秒鐘的功夫，我甩手將它扔進了垃圾桶里。
眼不見為凈。
我心裡一陣煩躁，轉頭回到了卧室。
10
或許是昨天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我才剛沾上了床便就睡著了。
而我又一次醒來的原因，是祝薇薇在客廳里大喊大叫。
「顧宇哥哥，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我揉著眼睛出了房門，在看到她手裡的物件時頓時困意全無。
那是……驗孕棒？！
我胸口一陣噁心，不知道祝薇薇是出於什麼心理翻開了廁所的垃圾桶。
又是如何將它給拿了出來。
「顧宇哥哥，你老婆出軌了。」祝薇薇的語氣里更多的是得意。
「你和宋怡都沒有睡在一張床上過，她怎麼可能會有你的小孩？」
顧宇站在門前，沉默了許久才向我問道：「那是你的？」
「是我的。」
這一點，我並不否認。
「你！」
顧宇朝我舉起了拳頭，就在我以為他要對我動手的時候，我被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眼。
一陣悶響後，我卻見到他砸向了一旁的牆壁。
「宋怡，我們結婚前不是都說好了嗎？」
我頭一次在他的眼裡讀到了悲傷兩個字，「你不可以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沒有。」我每個字都說的鏗鏘有力。
我想要努力控制住情緒，但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祝薇薇還在旁邊，我實在是不想當著他們的面暴露我如此狼狽的樣子。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沒有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真的，最近真的好累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好像睡一整個禮拜的覺。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宇看著我，似乎在期望著什麼。
他在等什麼？
我看向一旁的祝薇薇，瞬間就懂了。
「你說的是離婚協議是吧？我們明天就去把手續給辦了吧。」
不再理會顧宇的反應，我再一次反鎖了門。
沒事的宋怡。
我在心裡一遍遍的安慰著自己。
等明天過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宇這一次十分的配合，一早便叫來了張律師。
離婚協議在他書房進行著，任憑張律師和顧宇討論些什麼，我都一律點頭應下，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從起床起，我便覺得胸口悶得難受，噁心的直想吐。
顧宇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冷言嘲諷道：「有這麼難受嗎？」
我懶得搭理他。
你不是孕婦，自然無法體會我此刻的感受。
11
「像你這樣的人，你覺得我應該分你多少錢好呢？」
「張律師，婚內出軌過錯方應該怎麼判？」
顧宇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嘲諷我，我聽得出來，但不想爭辯。
「能不能快一點？」
我拿著筆，恨不得當下就簽字離開，「我可以一分錢都不要。」
只是我話還沒有說完，那陣噁心的感覺突然湧來，我立馬跑到廁所里嘔吐了起來。
張律師有些心疼我，詢問顧宇要不改天簽字算了。
「這怎麼能算？」顧宇冷笑道，「她還忙著和她的情婦廝守終身，孩子也很想見他爸吧？」
別說，吐完後當場舒服了許多，大腦瞬間也清醒了過來。
見他爹？
要是寶寶知道他爸爸這麼嘲諷他的話，指不定會給他一拳頭。
我洗了把臉，重新在桌旁坐了下來。
「剛剛說的全都不算。」我笑道，「撫養費重新算，我還要奶粉錢。」
「？？？」
顧宇瞪大了眸子，「什麼意思？」
「你和別的男人懷了孩子，還好意思讓我出奶粉錢？」
「什麼叫別的男人？」我反駁道，「你是孩子他爹。」
張律師一個激靈立馬站起了身來，「不好意思，我想起了還有些事，我先走了。」
他是個明白人，知道這裡馬上淪為戰場。
所以選擇先跑為敬。
顧宇在愣了好一會兒後，冷冷笑道：「宋怡，我突然發現這麼多年我白認識你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法設法找我要錢？」
「你的小白臉有這麼窮嗎？連奶粉錢都出不起？」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動氣。
這樣對自己和孩子都不好。
「你不信？」
「我為什麼要信？」顧宇反問道，「我和你這些年都是分房睡，我從來都沒有碰過你，你怎麼可能懷了我的孩子？」
好傢夥，關於那天的事顧宇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承認那天我是騙了他，但他不能稍微動動腦子嗎？
難道他醒來後沒什麼肌肉記憶嗎？
「愛信不信。」我也懶得和他繼續爭辯，「孩子的撫養費和奶粉錢麻煩出一下。」
「叫孩子他爸出，我不是那個冤大頭。」
行，不出是吧。
我拿起了背包，站起身來拍桌道：「行，不出就不出。大不了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我宋怡向來說到做到，當即跑去了醫院。
在進門前，李毅反覆問了我好幾次。
「這個孩子你真的不要了嗎？」
我搖了搖頭，「反正我和顧宇要離婚了，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宋怡。」李毅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要是你不介意的話……」
我明白他的意思，瞬間將手抽了回來。
李毅是個好人，但我不可能仗著他對我的喜歡而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
「李毅，你還年輕，值得去遇到更好的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開門坐在了醫生面前。
醫生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孩子很健康，確定不要了嗎？」
「確……」
「要，這個孩子我們要。」
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顧宇喘著氣出現在了我的眼裡。
顧宇？
他怎麼來了？
「你是？」醫生問道。
「我是孩子的爸爸。」
醫生對於這種事情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擺了擺手就示意我們出去。
「那你們可以商量好了之後再來找我。」
12
醫院花園裡，顧宇握著我的手死活不願鬆開。
「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好不好？」
「留下來幹什麼？」我淡淡道，「留給你做冤大頭還是綠帽子嗎？」
「……」
「宋怡，我真的知道錯了。」
顧宇將我抱進了懷裡，「李毅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之前是我不相信你的話，是我不對。」
我果然就是太喜歡顧宇了。
不然怎麼可能在他抱住我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就落下來了呢？
「顧宇你放心，我不會用孩子捆綁住你的。」
「你不是說我是祝薇薇的替身嗎？現在她回來了，你們可以在一起了。」
「那都是我騙你的。」
看著顧宇如此真摯的望著我，我也懵了。
騙我的？
什麼意思？
在顧宇解釋了一切後我才明白，原來我對他的喜歡，從來就不是單相思。
早在大學時候，他也對我一見鍾情。
只是那時我和李毅走的比較近，再加上同學之間的緋聞，他一直以為我是李毅的女朋友。
「難怪你會知道他的名字，原來背地裡一直都在觀察我。」
我細數著顧宇的不是，心裡卻格外高興。
畢業後他無意得知了我家裡的情況，他知道以我的性子不會隨便接受他的幫助，所以想出了這個法子。
「你說實話，主要原因是不是你想娶我？」
面對我的質問，他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只是你對我的態度一直都比較平淡，我還以為你始終放不下李毅。」
「我和李毅之間從來就沒什麼。」我很是無奈，「我之所以這樣，還不是因為你告訴我我是祝薇薇的替身。」
「那個理由是我隨口編的。」
李毅告訴我，祝薇薇是他在做交換生的時候認識的。
他在看到祝薇薇的時候便覺得我們的眼睛很是相似，因此在讀書期間對這個學妹多照顧了些，沒想到卻因此被誤會了。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祝薇薇那邊我會處理好的。」
他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那你現在願意留下這個孩子，跟我回家了嗎？」
我靠在他的懷裡，幸福的閉上了眼。
「那得看你的表現啦！」
話音未落，顧宇一把將我抱起。
「你這是在幹嘛？」我的臉上一陣滾燙，低頭向周圍掃了一圈。
果不其然，一旁的路人都在看著我和顧宇。
我的面子有些拉不下來，低聲道，「旁邊都是人呢。」
「你是我的老婆，我抱你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說著，他又親了下我的臉頰。
「宋怡，我們辦一次婚禮好不好？」
「把當年我們漏掉的儀式全部都補回來，我向你保證，以後我會用力對你一個人好。」
「這一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我沒有說話，只是埋在他的胸前，用力的點了下頭。
「我願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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