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被綁架的那天我夫君卻在娶他的青梅 後來我們死了他卻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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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匪綁架了我們母女時,

  夫君正在府中迎娶他的青梅為平妻。

  我倉促跑回府中籌借贖金,求他給五千兩。

  可他卻冷漠道:「為了霸佔我,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及。」

  我跪在地上磕得滿頭鮮血,

  他卻無動於衷摟著青梅回屋洞房。

  「想用女兒綁著我,做夢!」

  「你們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如他所願我們真的死了,他卻瘋了。

  1

  山匪綁了我們母子時,我卑微祈求,蕭祈不會管我們的死活。

  他們不信,「就算不在乎媳婦,還能不在乎女兒?」

  他們扣押了女兒蕭茗,給我兩個時辰回去籌贖金。

  回到府中的時候,蕭祈正在和秦梅馮瑤拜堂成親。

  滿目紅色喜字映襯下,他溫柔多情地凝視著眼前的女人。

  「瑤瑤,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他的聲音那麼輕柔,彷彿怕驚碎一場美夢。

  好不容易熬到送入洞房。

  我瞅著人少上前一把拽住蕭祈的衣袖,懇求道。

  「蕭祈,山匪綁架了茗兒!求求你,借我五千兩!」

  他停下腳步,回頭冷漠地看著我。

  「馮思恩,這種把戲玩多了就沒意思了。」

  「為了霸佔我,竟然想出綁架茗兒這個主意,你這個母親可真是無所不用其及!」

  時間不夠了。

  我顧不上自己的尊嚴,噗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拚命磕頭,鮮血很快染紅了身前的青石。

  「求求你,就這一次。你不是要我讓位嗎,我答應你,只要你現在給我五千兩。」

  「蕭祈,求你了……」

  他不等我說完,重重踢了我一腳,滿目怨恨和疏離。

  「想用女兒綁著我,做夢!」

  「你們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說完不等我爬起來,他轉身關上了房門,乾脆又決絕。

  2

  尋蕭祈未果,我又倉惶跑到婆婆的院子。

  她凝眉閉目,良久嘆了口氣。

  「思恩,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有之事,你何必作踐茗兒!」

  我心急如焚,拚命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茗兒真的被綁了。求您,借我五千兩,以後我一定還!」

  她揮了揮手。

  「下去吧!以後要賢惠淑德,不要再做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我要去陪著茗兒,就算死我也要陪著我的女兒。

  綁匪見我兩手空空而歸,不耐煩地上前扯住我的頭髮,將我的頭撞向山洞的石壁。

  「臭娘們,耍我們呢!」

  他們猶不解恨,幾個人上前對著我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疼,好疼。

  「別打我阿娘,別打我阿娘!」

  年幼的蕭茗狠狠咬住了綁匪頭目的腿。

  綁匪頭目眼神陰狠,重重一腳將蕭茗踢到了牆壁上。

  我可愛的茗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腦袋重重磕在凸起的石頭上,沒了氣息。

  我瘋了一般衝過去,緊緊抱著我的女兒,痛不欲生。

  綁匪猶不死心,寫了一封勒索信送到蕭府。

  誰知只帶回蕭祈的一句話。

  「要死趕早!」

  綁匪氣急敗壞,抓住我的頭髮一拳拳砸在我的臉上,一腳腳提在我的身上。

  我閉上眼睛大笑起來。

  綁匪捏住我的脖子,罵道:「別笑了,再笑老子弄死你。」

  我嘴裡的血噴了出來,耳朵里滿是尖銳的轟鳴聲。

  「那你就弄死我啊。」

  拿不到贖金,他徹底失去了理智,發瘋似的打我一頓出氣。

  末了還商量將我賣到最破爛的勾欄,讓我日日賣身賺錢。

  茗兒已死,我對這世間再無留戀。

  趁他們不備,我逃上山頂跳下了高高的懸崖。

  突然身體一輕,我高高飄起來。

  看著自己的身體快速墜落,摔在崖下的亂石中,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夜間閃著綠光的餓狼撲上來,最後只余累累白骨並破碎的衣衫。

  3

  本已摔死的我,此刻卻回到了蕭府。

  蕭祈並不在新房中,而是懨懨地呆在書房,默默地出神。

  我一個健步上去,對著他那張如刀斧雕刻一般的臉狠狠揮了過去。

  我的手消散又聚合,而他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未看我。

  他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

  死了?

  我又上前對著蕭祈就是一通抓撓,但他仍然毫無感覺。

  我真的死了呀!

  我都死了為何還要回來看蕭祈這張討厭的臉?

  蕭祈還穿著大紅的喜袍,臉上卻無白日見到的喜慶,疲憊地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外面的腳步聲打破了一室的靜謐。

  管家上前彙報:「大人,前去護國寺打探的人回來說,夫人和小姐並不在寺中。」

  聽到管家的話,閉目凝神的男人眉頭一皺,睜眼時,眼裡滿是冷意。

  「她整這一出又不是第一次,何須大驚小怪。」

  管家想說什麼,但在看到他不耐煩的神色時,又閉了嘴。

  「等她鬧夠了,自然會乖乖回來!」

  可是蕭祈,這次我不會再回來了。

  當年蕭祈並不是自願娶我。

  不知因為什麼酒後我們睡在了一起,還被人眾目睽睽之下撞破。

  這麼多年,蕭祈對我一直不冷不熱,非常冷淡。

  但和他睡在一起也並非我所願。

  我曾經解釋過,卻不想他依舊對我誤解如此深。

  竟然會認為這是我自導自演的把戲。

  蕭祈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最後揉揉眉心甩袖轉身出了書房。

  我一路跟著他走在偌大的蕭府,不知不覺來到我的院落。

  院中燈火寂滅、黑沉沉一片。

  蕭祈站在門口往裡望了望,不知在想些什麼。

  往日我在的時候,總是在門口留一盞燈,就怕他回來時看不清回家的路。

  而我自己則在屋內一邊綉著花一邊等他。

  想想自己那時的痴情,真是可笑的厲害。

  蕭祈站了半晌,轉身朝著新房走去。

  哼,真是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們母子生死未卜,他還有心情去洞房。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會為這種人傷心難過。

  我跟在蕭祈身後,對著他揮了幾拳頭,儘管無濟於事傷害不到他,但還是想出出心中鬱氣。

  我想轉身離開,不想看他們恩愛的畫面,但是還未走幾步就被一陣強大的力量給拽回來。

  上天真是可笑的很,活著時讓我求而不得,死了卻被困在他身邊。

  誰知他在新房外躊躇片刻,又轉身回了書房。

  我真是有點搞不懂這個男人了。

  4

  回到書房的頭,揉著額頭,煩躁地吩咐管家去準備醒酒湯。

  管家很快端了上來。

  蕭祈端起喝了一口,瞬間緊皺眉頭,一臉嫌棄。

  「馮思恩,你怎麼煮的醒酒湯?」

  成婚五年,我每天小心照顧他的生活。

  因為他說不喜歡大廚房醒酒湯的酸味,我親自拜訪宮中退下的御廚、尋訪民間藥方,一次次嘗試終於熬出了酸甜可口的醒酒湯。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醒酒湯,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我也費盡心思盡量將他照顧得舒適貼心。

  我飄至他面前,看著他因發酸緊皺的五官,幸災樂禍。

  「酸死你得了!」

  活著時我時時以他為天,時刻關注他的感受,哪怕自己受盡委屈。

  如今死了,倒是可以肆無忌憚罵他,減輕心中的鬱結。

  管家惶恐道歉。

  「大人,醒酒湯是大廚房端過來的!」

  「以前,您的醒酒湯都是夫人親自熬的,具體配方我們也不知道……」

  「大人,您看還需不需要派人出去找找夫人?」

  蕭祈神情有點茫然,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緊緊抿著唇,滿臉冷漠。

  「馮思恩,好樣的,演戲演得這麼逼真!但告訴你,我不會上當!」

  「不用找,若真出了意外也是她咎由自取!」

  蕭祈,蕭祈,好硬的心腸。

  就算不在乎我,但蕭茗好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卻如此冷血!

  心口空蕩蕩,卻還是感到了徹骨的疼痛。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馮瑤率著丫鬟仆眾來書房找蕭祈。

  我下意識地往人群里躲,可當別人從我身體里穿過去時,我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馮瑤看不到我的。

  「蕭郎,洞房花燭夜你為何扔下我一個人獨守空閨?你可知他們會嘲笑我的。」

  「你是不是因為馮思恩才這樣?」

  馮瑤撒著嬌,硬生生擠進蕭祈懷中。

  難道蕭祈真是因為我才獨自睡在書房?

  已死的我竟然心中還抱有那麼一絲幻想,他心中是不是還有我。

  「想什麼呢?我怎麼會為了馮思恩冷落你!」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畢竟你的肚子里如今可是有我們的兒子。」

  蕭祈的回答徹底摧毀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

  難怪他昨天不在乎茗兒的死活,原來他和馮瑤早已珠胎暗結。

  還未出生就篤定是個兒子。

  難怪婆婆會同意蕭祈迎娶馮瑤為平妻。

  馮瑤自得地摸了摸自己還未顯懷的獨自,略顯憂傷。

  「蕭郎,這可是我們的兒子,雖然我如今是平妻但孩子終歸不是嫡出,以後若姐姐生下嫡子,那他可怎生是好……」

  說著說著,馮瑤的眼淚如同掉落的珠子一般,從粉腮一顆顆滾落下來,好不楚楚可憐。

  蕭祈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寬慰她。

  「放心吧,不會的。」

  5

  「早些年我已給她喝下絕子湯藥,這輩子她不可能再有子嗣!」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將我劈愣在原地。

  我和蕭祈成婚第一年生下蕭茗,後來肚子再無動靜。

  婆婆先是暗示,後來當著面赤裸裸指責我成婚多年未有嫡子。

  為此這五年,我頂著巨大的壓力,喝進了不知多少湯藥,以致於我現在一聞到湯藥就噁心。

  京城的神佛道觀幾乎被我拜了個遍。

  我始終愧疚,小心翼翼抬不起頭。

  卻不知都是他在背後搗鬼。

  他眼睜睜看著我自己掙扎、折騰自己而無動於衷。

  我同蕭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成婚後更是對他百依百順極盡溫柔。

  他怎能如此冷血,就算不想我生他的嫡子,他大可以明說。

  我憋足了勁,攥緊了拳頭,眼神里滿是憤怒和恨意。

  用手朝他臉上打去,一次又一次,巴掌從他臉頰穿過,消散又凝聚。

  明知道這樣做無濟於事,可我卻不肯停手,彷彿這樣真的能打到他。

  「可惡、可惡,蕭祈你怎麼不去死……」

  在蕭祈看不到的地方,馮瑤得意地揚了揚眉,繼續嬌滴滴。

  「聽說姐姐昨晚未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生氣了?」

  「蕭郎,我們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蕭祈聽聞此言瞬間陰沉了臉,不自覺推開馮瑤,返回書桌後面,從鼻子里冷哼一句。

  「甭管她!」

  「愛回不回,不回來正好!如果明兒再不回來,我就進宮稟報將你升為正夫人。」

  馮瑤眼冒精光,歡喜之色躍然臉上。

  蕭祈,如你所願,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沒人阻擋你們感天動地的愛情了。

  馮瑤在蕭祈的安慰下眉開眼笑離開。

  我跟著她走出屋門,見她一下陰下臉,偷偷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顏色,附耳說起悄悄話。

  「找人去問問,馮思恩和她的賤種怎麼樣了。」

  「告訴他們手腳麻利點,最好讓她們永遠別回來!」

  看著她扭曲的表情,原來是他指使人綁架的我和茗兒。

  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我茗兒。

  我一下下上去撕扯她的頭髮,卻是徒勞。

  她們漸漸走遠,我想要跟上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吸力拽回了蕭祈身邊。

  我朝著蕭祈大喊:「就是你的好青梅馮瑤綁了我和茗兒,你知不知道?」

  6

  「你這個混蛋,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你們要如此糟蹋我們母女?」

  蕭祈當然聽不到我的怒吼,他陰沉著臉,一聲不吭走到書案後。

  拿出壓在一堆公文下的兩張紙。

  上面寫著「和離書」,看樣子像是寫了很久的樣子。

  原來他早已準備好了跟我和離。

  早在我苦苦問醫求子的時候,還是在他和馮瑤苟合之時?

  他盯著和離書半晌,又煩躁地將其推至一邊。

  我現在一點不想看到他這張臉。

  我只關心我的茗兒怎樣了,在那漆黑骯髒的山洞中,何時才能被人發現,何時才能入土為安。

  想起茗兒,我又是一通心碎。

  她命苦生在我的肚子里,爹不疼娘又是個沒用的護不住她,讓她小小年紀就失去生命,如今還一個人孤零零被扔在不知名的山洞。

  「蕭祈,求求你,你去找找茗兒,好好收殮她。」

  「只要你做到了,我們就恩怨兩清,互不相欠!」

第二章

  無論我再如何哀求,蕭祈都聽不到。

  也是,活著時候哀求他尚且當做沒看見,更何況死後。

  這是我死後的第三天,也是他和馮瑤三朝回門的日子。

  一大早他和馮瑤就收拾了整整三車的禮物,浩浩蕩蕩往馮府走去。

  他果然是真心喜歡馮瑤,願意給她做足臉面。

  想當年我和他成婚回門時,他借口公務繁忙,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回了娘家。

  我看著他們闔家團圓、好不熱鬧。

  蕭祈卻不合時宜問了一句。

  「思恩最近有沒有回來跟你們借錢?」

  馮父和馮母對望一眼,連連搖頭。

  騙人,那天我來過馮府的,正好碰到馮母。

  只是我無論如何哀求,她還是狠心叫人將我趕了出去。

  親身經歷一遭,才知自己這一生活得有多失敗,大難關頭,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

  「蕭郎,你是不是還在擔心姐姐?」

  「要不,你去找找她們吧?」

  馮瑤半是委屈半是誠懇地建議,大眼睛水汪汪,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馮母適時插話。

  「思恩自小心思重,嫉妒心強,許是躲在哪生悶死呢!」

  才不是,嫉妒心強的一直都是馮瑤!

  原來我自小敬重的養母,在背後是如此形容我。

  蕭祈並未附和,心事重重吃著飯。

  飯後他坐立難安,以公務為名提前離開了馮府。

  誰知道他騎馬徑直回了家。

  剛進門便問:「夫人回來了嗎?」

  管家擔憂地搖搖頭,「沒有。」

  「這兩天也沒人再來送信?」

  「沒有!」

  「你去將前兩天收到的勒索信拿來,我再瞧瞧!」

  管家一臉為難,躬身小聲回復。

  「那封勒索信被大人您丟進了火堆!」

  7

  他猛地抬頭看向管家,嘴唇動了動卻未出聲。

  他煩躁地撓了撓頭,憤怒地將身邊的凳子踢倒在地。

  管家在旁邊瑟縮著身子,探著頭小心翼翼猜測。

  「夫人的娘家還未去看過,您看……」

  「還不快派人去看看。」

  管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暴躁的蕭祈打斷。

  管家正要轉身去吩咐,蕭祈又將他叫回來。

  「算了,我親自去一趟吧。」

  他騎馬奔著京郊而去,出了京城下了官道,路面開始崎嶇不平。

  這還是我們成婚後他第一次來我家,卻是因為要找我出來和離讓位。

  何其諷刺。

  鄉村的屋子並不比高門大院,只是簡單的幾間草房,籬笆紮成的院牆。

  還未走到跟前,就聽到我娘和弟弟的談話聲。

  我娘因著這個月我未使人來送錢,正喋喋不休罵著我。

  罵著罵著卻說出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和馮瑤出生被抱錯。

  我這個假千金鳩佔鵲巢在馮府金尊玉貴長大,更是早早和蕭祈定下了親事。

  從小到大,我都跟在蕭祈身後,是他寵愛的小尾巴。

  他說會照顧我一輩子。

  只是所有的美好都在及笄那邊變了顏色。

  及笄那年,京郊一對村民找上門,說我是他們抱錯的親生女兒,而他們領來的女孩才是馮府真正的千金。

  滴血認親後,我這個假千金毫無懸念被打回原形。

  馮家父母抱著馮瑤喜極而泣。

  而我的親生父母對著馮家父母千恩萬謝,感謝他們將我養大成人。

  為了感念他們的養育之恩,甚至將我的名字改成了「馮思恩」。

  希望我一輩子記得他們的恩德。

  養父母原本不介意讓我繼續留在馮府,但馮瑤卻激烈反對。

  「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告訴你們,有我沒她!」

  無奈之下,蒼白的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親身父母拽著回了京郊所謂的家。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事實的確如此,漏風的房間冬天冷得要死,夏天又擋不住蚊蟲。

  嬌養了十多年如青蔥一般的手,只是過了一個冬天,就長滿了凍瘡和老繭,慘不忍睹。

  我不怨怪生活的艱苦,如果要怪只能怪命運的無常。

  我唯一難以割捨的也只是心心念念的未婚夫蕭祈。

  但是他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剛開始馮府還會使人來看看我,後來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再後來沒了任何音訊。

  此時我的親生父母終於露出了他們本來的面目。

  8

  他們之所以換回我,只是因為我的弟弟得了一種怪病。

  神婆說需要嫡親血脈的心頭血入藥方可成。

  親生父母捨不得自己的身體受到一點傷害,於是想起了我。

  為防止我逃跑,他們將我囚禁起來,非打即罵。

  我一直祈禱蕭祈能來看我一眼,如此也能求他看在以往面子上救我於水火。

  但是希望在一天天漫長的等待和煎熬中一點點破滅。

  我只能裝作對他們言聽計從,來換取虐待能少一點、看管能松一點。

  我終於等來了一個機會,偷偷跑了出來。

  光著腳跑了好幾十里的路跑回馮府,卻被他們當做乞丐趕了出來。

  我又偷偷跑到蕭府外面等。

  等到蕭祈一臉溫柔將馮瑤請下花轎。

  他們郎才女貌如此般配,而我只是陰暗角落的臭蟲,上不得檯面。

  從我回自己家的那刻起,我和蕭祈之間已是天塹鴻溝。

  求助的腳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

  毫無目的行走著的我,很快被後面追上來的父母抓了回去。

  一頓毒打在所難免,只是都比不上心已死。

  因為長期遭受折磨,心頭的傷口反覆無法癒合,再加上我心如死灰,身體一日日虛弱下去。

  及笄後的第二年,父親外出採藥摔下懸崖。

  母親認為我是掃把星,剋死了父親,更是對我非打即罵。

  家中銀兩越來越少,母親將主意打到了我頭上。

  我生辰前一天,她跑到馮府,巧舌如簧,以對馮瑤的養育之恩及馮家父母對我多年的照顧之情,懇求他們接我回來過最後一個生辰。

  馮家來人接我的時候,我真是萬分感念上天,以為終於要出那個火坑。

  馮家父母見我短短時日老了很多的樣子,起了惻隱之心。

  連蕭祈也同情地多看了我幾眼。

  母親卻哭訴我是因為過慣了好日子,回家過不了苦日子,自己將自己折磨成這樣。

  所以她才厚著臉皮希望馮府能將我接回來過個生辰。

  她將慈母心腸表演得淋漓盡致,而我成了十足十嫌貧愛富的膚淺之人。

  生辰宴那天,母親端來羹湯,我毫無防備吃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卻是眾目睽睽之下,和蕭祈躺在一張床上。

  地上凌亂的衣服、身上曖昧的痕迹,昭示著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9

  蕭祈當時看我的眼神,裡面透著死寂和厭惡。

  「馮思恩,你可真是下作噁心!」

  那時已經發懵的我不懂他為何如此說,畢竟是他碰了我,我並沒有強逼他。

  馮家父母更是對我失望透頂,他們好心接我回來過生辰,卻讓他們成了京城的笑柄。

  馮瑤更是因此發了瘋,她上前撕打著我。

  「馮思恩,你思的恩在何處?」

  「你這個卑鄙小人,偷了我十幾年的人生還不滿足,還要搶我未來的夫君?你要不要臉!」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但是無論如何,眾目睽睽之下我失身於蕭祈。

  再加上馮府真假千金的事捂著並未傳揚。

  最終我嫁進了蕭府。

  而蕭祈、馮家父母和馮瑤恨毒了我。

  這場鬧劇終於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原來是母親為了傍一個長期的搖錢樹,算計給我和蕭祈都下了葯。

  他一直以為是我不知自愛主動獻身,婚後更是對我冷淡疏離。

  蕭祈緊緊攥著拳頭,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

  他勒轉馬頭,瘋狂奔跑起來。

  不知是風沙眯了眼還是突如其來的真相太過赤裸裸。

  他眼睛泛紅,雙手死死抓著疆繩,手掌被勒出了鮮血,一滴滴滴落在來時的路。

  「馮思恩,你在哪裡?」

  「你出來,你快出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是被逼,為何不告訴我你的處境?」

  我說過啊。

  那件事發生之後他一直躲著我,好不容易堵住了他想要解釋。

  但他冷冷將我推倒在地。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相信,你就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蕭祈騎著馬奔回府中,在門口遇到了從娘家回來的馮瑤。

  「蕭郎,你去哪了弄得身上髒兮兮的。」

  蕭祈丟下一句「還有事忙」就匆匆進了府。

  他直奔我的院子而來,一腳踢開塵封了好幾天的屋門。

  桌上一張紙被風帶起,飄至空中最終飄到了他眼前。

  「和離書。」

  10

  是了,我突然想起。

  之前他說要娶馮瑤為平妻時,我就做好了和離的準備。

  只是那段時間我總也等不到他,只好自己寫了和離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只要簽字送去官府備案就會生效。

  只要他過來看過,哪怕一眼也能看出我已存了和離的心。

  那時見他忙著籌備婚禮,我不願成為府中眾人憐憫的對象,所以想帶著茗兒去護國寺住一段時間。

  只等他簽完和離後,我就帶茗兒遠離京城。

  只是沒想到卻遭到了綁架。

  「大人,您看,夫人桌子上還留下了一根簪子!」

  他瞳孔微縮,臉上出現了震驚的神情,自言自語道。

  「怎麼會,這跟簪子怎會在此……」

  成親至今五年,這跟簪子是我最愛的,日日別在頭上。

  馮瑤及其他人曾嘲笑過,說我窮瘋了,日日只有一根簪子做裝飾。

  但他們不知,這跟簪子是蕭祈送我的。

  成婚後一個月我診出了身孕。

  那晚蕭祈喝得有點多,他進了我的屋子,動作輕柔撫摸著我還未顯懷的肚子。

  「這跟簪子被護國寺高僧加持開光,能保佑你們母女健康平安,是我特意求來的!」

  「從今往後你要一直戴著它。」

  那個簪子是我喜歡的芙蓉花玉簪,芙蓉花的樣子設計得如同一個「思」的樣子。

  因為一根簪子,我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我相信他心中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願意等他放下心結與我在一起。

  如今回頭看,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只是一根簪子罷了。

  他輕輕撫摸著那根瑩潤的玉簪,眼底情緒翻湧。

  「思恩,別玩了,快回來吧!」

  話音剛落地,外面下人匆匆來報。

  「大人,京畿衙門接到報案,護國寺附近的西山山洞有人遇害,疑似小姐……」

  下人跪在地上,聲音越說越低。

  「啪嗒!」

  蕭祈手中的簪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如同我們之間脆弱的感情,早已千瘡百孔。

  11

  他整個人如同失去了靈魂,癱坐在地上。

  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會的!」

  「思恩和茗兒不會有事,他們肯定弄錯了,我要親自去看看。」

  說完徑直衝出了蕭府,隨著候在門口報信的衙役一起來到當初關押我和茗兒的山洞。

  剛進山洞,我一眼看到了我可憐的茗兒。

  身體已經腫脹發臭,面目被野物啃咬的已辨不出了模樣。

  「茗兒、茗兒……」

  我痛心地跑過去想要再抱一抱我的女兒,

  我的茗兒那麼乖,笑起來眼睛彎彎如同月牙,小嘴甜甜地喊著「娘親、娘親……」

  如今卻這般凄慘!

  蕭祈,馮瑤,這都是你們害的!

  我都願意和離成全你們,你們為何還要如此殘忍!

  我又返回身對著蕭祈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蕭祈看著洞中的情景,如同受到驚嚇一般退後了一步。

  「你們弄錯了,弄錯了,這不是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蕭茗和她阿娘在一起,這裡沒有她阿娘,一定是搞錯了。」

  蕭祈踉踉蹌蹌轉身,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

  管家卻上前一步,從茗兒袖袋中拽出一個小小的荷包,裡面是用草扎的一個螞蚱。

  「大人,這個您認識嗎?」

  蕭祈猛地睜大了眼,神色惶恐悲痛,伸出手顫抖地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蕭祈對我冷淡,連帶著對茗兒也不熱絡。

  前一陣蕭祈生辰,茗兒偷偷想準備一份生辰禮。

  我告訴她親手做的禮物更有意義。

  為此她跟手藝人偷偷學師,自己親自扎了一個草螞蚱,準備送給蕭祈。

  只是生辰那天剛拿出來就被眾人嘲笑。

  馮瑤更是說她上不得檯面。

  茗兒很傷心,我安慰鼓勵她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她竟然偷偷藏起了那個螞蚱。

  蕭祈茫然無助地看著那隻已經褪色的蚱蜢,閉了閉眼,拚命搖頭。

  「這一切肯定都是馮思恩的詭計!」

  「她上一次就是這樣不見了,讓大家興師動眾找尋!」

  「這次也是她故技重施對不對?」

  兩年前一個大雪天,我被人綁架。

  蕭府全體出動找尋失蹤的我。

  我被扔在冰天雪地的山洞,周圍是閃著綠光的狼群。

  蕭祈找到我時,我已經嚇傻。

  「別過來、別過來……」

  蕭祈一把將我抱住,柔聲安慰「別怕別拍……」

  那是成婚後他第一次正面回應我的感情。

  我覺得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誰知幸福只是短暫的那麼片刻。

  前來幫著尋找我的公公被狼群攻擊、大雪天又看不清山上的路,一腳踩空摔了下去再也沒醒過來。

  婆婆看我的眼神滿是怨恨,蕭祈對我的態度越發冷漠。

  馮瑤更是挑撥離間說綁架只是我自導自演的把戲。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他們漸漸將悲傷轉移成對我的怨恨。

  「如果不是,為何當初只有你自己在山洞?」

  「綁匪綁了你為何不來要贖金?」

  是啊,我也不理解為何綁匪那麼對我,他們將我打暈扔在山洞自生自滅。

  我的沉默成了他們攻擊我的理由。

  我和蕭祈剛緩和的感情急轉而下。

  他日日借酒澆愁,喝醉了搖晃著我。

  「馮思恩,你怎麼不去死,你要是死在那場綁架中多好!」

  如今我真的死了,遂他願了,他為何又擺出這副悲傷的樣子?

  正在此時一個獵戶打扮的人慌慌張張跑來。

  「大人,山下疑似有失蹤人員的蹤跡。」

  12

  他猛地上前,緊緊抓住那個獵戶,急切地問:「人還活著嗎?」

  獵戶見此嚇得瑟瑟發抖,咽了咽口水低頭小聲說道。

  「已被野獸啃噬得只剩白骨。」

  「小的只是看著周圍散落的衣物料子金貴,猜想應該是高門大戶的人,所以前來稟報。」

  蕭祈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眼神空洞木訥。

  「不會的,肯定不是思恩!」

  「思恩小時候最怕疼了,她怎麼會被野獸噬咬?一定是弄錯了。」

  蕭祈,小時候的馮思恩只是恃寵而驕仗著有人疼有人愛才嚷嚷怕疼。

  長大後的馮思恩早已不怕疼了,因為疼了太多次,因為身邊再也無人在乎我是否會疼。

  管家默不作聲隨著衙役到了山崖下面,看著散落的衣物,終於確認了那就是我馮思恩。

  管家一臉哀傷,嘆了口氣湊到蕭祈身邊。

  「大人,周圍散落的衣物確認是夫人失蹤時所穿戴!」

  「應該可以確定夫人她……已經沒了。」

  蕭祈聽聞此言,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怪我,都怪我,思恩求我借她五千兩,說只要五千兩就可以救他們娘倆,可我卻不信,我怎麼可以不信她……」

  他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悔和悲慟。

  「我該死,我才該死!」

  「是我害了她們娘倆,是我……」

  半晌他站起來,臉上已恢復了平靜。

  「吩咐下去,動用蕭家所有的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綁匪的下落!」

  他一步一步走向散落的白骨,仵作正在詳細地檢查。

  「死者生前應該受到強烈的毆打,胸骨骨折、頭骨前額凹陷……」

  蕭祈的手在身側越攥越緊,雙眼通紅。

  檢驗完畢,他如同珍寶一般一根一根將我歸攏至木盒中。

  「思恩、茗兒,我們回家了……」

  早幹什麼去了,如今裝作一副深情痛苦的模樣給誰看。

  我百無聊賴打著哈欠,最近感覺精力越來越不濟。

  如今他已發現我們娘倆,能將茗兒妥善安置,我已放了一半的心。

  我不知自己為何還逗留在人間,不過也好,如果能看到歹人的下場我想自己也能安心輪迴。

  蕭祈到家時,馮瑤正在門口焦急地等著。

  一看到蕭祈,她迎了上來。

  「蕭郎,聽說找到姐姐了,她人呢?」

  蕭祈默不作聲,繞過她往裡走去,突然停下腳步陰沉沉看著馮瑤。

  「你說誰會綁架思恩?」

  馮瑤閃爍著眼強撐著笑。

  「妾身哪知道,興許是姐姐在外面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蕭祈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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