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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天氣多變,上午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晌午之後便陰沉沉的,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轟隆」一聲,電閃雷鳴,狂風驟起,頓時瓢潑大雨而至,噼里啪啦的雨聲,聲聲打在人的心上。
謝府,新竹院。
房間里的婦人坐於床邊默默垂淚,一個身穿淡綠色衣衫的女子走進來哽咽道:「娘,您已經好幾日沒合眼了,先去休息一會吧,我來守著。」
丫鬟正好端來了湯藥,謝夫人抹了抹眼淚道:「我喂她喝了葯再走。」
謝夫人接過丫鬟手中的葯,將湯匙中的葯慢慢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餵給床上躺著的女子,只是,剛喂進去,那葯便順著嘴角又流了出來。
謝夫人端著葯碗的手忍不住發顫,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韻兒,我的韻兒啊......」
身邊的謝大姑娘壓低聲音哭著,一旁的丫鬟將她扶住,才沒有摔倒。
謝韻已經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了,前幾日還進得去葯,可是這幾日,甚至連葯都喂不進去了,只剩一口氣吊著,大夫換了一批又一批,卻都診不出病症,只說還是早日準備後事的好。
謝府上下都快哭瞎了眼,也不見謝韻有所好轉。
謝夫人傷心欲絕,謝韻是她的小女兒,是她的心肝兒,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怕也是活不成的。
一陣嚎啕大哭之後,謝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死過去,謝大姑娘和丫鬟顧不上傷心,手忙腳亂的喊人,這才將謝夫人送了回去。
慌亂之中,卻不見床上的人,手指微微顫動。
榮安院,謝老夫人看見姜媽媽回來,急忙問:「怎麼樣?」
姜媽媽「撲通」跪在地上,啞聲道:「已經進不去葯了。」
謝老夫人身子往後一倒,跌坐在榻上,狠狠地捶了幾下腿,姜嬤嬤趕緊上前幫著順氣。
「作孽呀,作孽呀!」老太太痛心疾首,捶胸頓足。
「當初,就不該允她與那太子往來,都怪我,都怪我呀......」
老太太悔恨,當初,謝韻心儀太子趙景,謝老夫人最是歡喜的,萬分支持孫女與太子的往來,若是自己的孫女做了太子妃,那可是謝家的萬世榮耀。卻不曾想,太子妃沒做成,倒是讓謝韻就此搭上了性命。
身邊的姜媽媽悄悄抹掉眼淚,安慰:「老夫人,您千萬別這麼想,您也是為了三姑娘著想,如今這樣的局面,也是始料未及的。」
日升月落,風起雲淡,日子還是照常過著。
今日,是中秋節,本應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但是整個謝家沒有一人臉上有笑意,這頓飯也是難以下咽。
窗外陰雨連綿,屋內燥熱得緊,謝韻有些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卻突感額頭一陣刺痛,她「嘶」了一聲,抬手探向額頭,發現頭上竟纏著葯布,她不明所以,她何時受傷了?
下一瞬,腦子「嗡」一聲,突然湧入了大片記憶,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些記憶碎片,「啪啦」一聲,門口的丫鬟一個踉蹌葯碗掉在了地上。
一邊哭笑著,一邊往外面跑:「醒了,醒了,三姑娘醒了!」
這一喊叫立馬驚動了全家,謝家大房這幾日一直在旁邊的廂房候著,聽到喊叫,什麼都顧不上,一起往謝韻屋裡去了。
謝韻也終於消化了剛才的記憶,感情,她是穿越的呀!
不等她多想,便聽見外面傳來了哭嚎聲,向來最重視規矩的謝大夫人,聽到女兒蘇醒,進了門直接撲在謝韻身上哭起來。
「韻兒,我的韻兒,你終於醒了......」
就連素來沉穩的謝桓,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醒來,也沒了往日的冷靜自持,眼淚再也止不住。
陸續進來的謝家眾人也濕了眼眶,謝韻從未見過她家娘親這般,輕輕拍了拍謝夫人的背,輕輕安慰:「娘,我已經沒事了,當心哭壞了身子。」
謝韻替她娘擦了擦淚,小聲道:「娘,我真的沒事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乖孫女,我的乖孫女呢!」
聽到謝老夫人激動的聲音,謝大夫人這才起了身。
看到床上坐著的謝韻,謝老夫人上前緊緊攥著謝韻的手,聲音微顫:「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祖母,讓您擔心了」老太太如今年歲已高,實在是經不起這一頓折騰,這些日子以來,她吃不好睡不好,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眾人擔心老太太的身子,勸了許久,才將老太太勸了回去,其他人在新竹院逗留了好一陣,直到大夫把完脈,確定無大礙,這才散去。
吃了廚房熬得清粥,喝了葯,新竹院也安靜了下來,謝韻靠在床邊又摸了摸頭上的葯布,青黛見狀心疼問道:「姑娘是不是頭疼了?」
「青黛,拿鏡子來。」謝韻披散著烏髮,未施粉黛的臉,略顯蒼白,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青黛應聲將鏡子拿來,謝韻輕輕撩開藥布,才看見自己頭上好大一個包,還破了皮,上了葯,已經糊成一片。
青黛看見自家姑娘眉頭緊皺的樣子,又心疼的開口:「姑娘放心,大夫說了,他會用最好的葯,一定不會留疤,等姑娘身子好了,婢子再陪姑娘出去散心可好?」
謝韻放下鏡子,突然聽見外面爆竹聲聲,便問:「今日是什麼日子,這般熱鬧?」
「今日是中秋,闔家團圓的日子」青黛趕緊將鏡子拿走,怕姑娘看到自己的臉再傷心。
她竟睡了十幾日?將青黛打發出去,謝韻一個人靠在床邊,額頭上的疼痛終於讓她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八月初,是謝韻的生日,她心儀太子趙景,是人盡皆知的事,她早早便告知了趙景,記得來她赴的生日宴,當時趙景也順勢答應了。
兩人也都到了婚嫁的年歲,本來已經開始商量兩家的婚事了,可是生日那天,謝韻等到半夜,卻遲遲沒有等到人來,心中自然有氣,第二日便去東宮尋了趙景。
不曾想,一進東宮,竟看到了趙景正和一女子有說有笑,舉止甚是親密,謝韻再也制止不住心中的怨氣,上前質問趙景為何食言,又看到身邊那女子笑的得意,謝韻更是怒火中燒,上前便將那女子狠狠推了一把。
這一推,那女子驚叫一聲跌坐在地,趙景徹底生了氣,將謝韻斥責了一番,還勒令謝韻賠禮道歉,謝韻自然不肯,一怒之下,趙景便要將她趕出東宮。
謝韻慌了,也顧不上心中委屈,哭哭啼啼的保證自己再也不任性了,以後絕不會再隨意吃醋,再惹他生氣。
可是趙景不聽,他鐵了心要給謝韻教訓,執意要將人趕出去,謝韻怕趙景以後都不讓她來東宮,便乖巧的走了,誰知,剛走到宮門口,便下起了雨。
她心中委屈,走路也分了神,腳下一滑,一頭栽了下去,當下便磕破了頭,昏死了過去。
這一躺,竟躺了十幾日。
謝韻微微嘆氣,想到當日在東宮失態,她便懊惱不已,謝韻啊謝韻,你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做什麼不好,非要做戀愛腦。
現在想起往日種種,不禁覺得可悲。
太子趙景,身為儲君,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心思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揣測的,況且,皇家之人,怎會是良善之輩,他那樣的人,怎會有真心。
若是真將他惹急了,用前世的話說就是,活不過三章。
這幾年,謝韻一直圍著趙景轉,他高興,她就高興,他心情不好,她便也擔心受怕。
謝韻的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趙景,她為他痴為他狂,為了他,她什麼矜持,什麼臉面,統統都不在乎,可是趙景,面對她的滿腔愛意,他無情、冷漠,不在乎,甚至無動於衷。
用前世的話形容謝韻,24k純舔狗。
如今記憶已經恢復,她再也不願如此,祈求來的緣分,不要也罷。
謝韻嘆了口氣,拋掉這些雜亂的思緒,既然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不如順水推舟,徹底斷了和趙景的聯繫。
明天開始,便是她的新人生。
第2章
翌日。
天空放晴,東方漸亮,謝府還安靜的很,謝韻便已經坐在了鏡子前,她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對著鏡子,將額頭上的傷看了又看,雖然已經結痂,但那一摔著實摔得狠了,傷口有些深,不知多久才能好,實在難看。
外面候著的丫鬟聽見裡面的動靜,揚聲問:「姑娘可是醒了?」
「進來吧。」
聽到房間傳來的聲音,青黛和小黎端著水進了房間,看到謝韻坐在鏡子前,險些將手裡的水撒出去,緊張道:「姑娘,您怎麼自己下床了,您身子還沒好呢!」
謝韻不以為然:「我得的是心病,又不是身子上的,無事,在床上躺的時間太久,起來走走。」
丫鬟怕又勾起謝韻的傷心事,便不敢再多說,上前伺候自家姑娘洗漱。
謝夫人也是早早便來了新竹院,一進門便看見謝韻出了房間,正在院中散步,可是嚇得不輕,轉頭斥責:「你們怎麼伺候姑娘的,昨兒個剛醒,今日怎麼能下地!」
青黛和小黎戰戰兢兢,低頭站著不敢回話。
「娘,您別怪她們,是我自己要出來的,躺了那麼久,我就是想出來走走,而且你看,我已經好了。」說著還活動活動胳膊腿兒。
謝夫人嚇得魂兒都快沒了:「我的小祖宗呦,你想走便慢慢走走,可別這般了!」
謝韻甜甜的笑了笑:「母親來的正好,可以陪我吃朝食。」
謝夫人又成了往日那個慈祥的母親:「今日,咱們一家人一起吃朝食。」
說罷,便看見父親、大姐姐和大哥嫂嫂走了進來。
謝韻笑意更濃:「父親,大姐,大哥嫂嫂。」
謝桓摸了摸女兒的頭,慈愛道:「往日里爹爹忙,沒太多時間陪你,今日,爹好好陪你吃頓飯。」
謝韻眼眶生出些許霧氣,燦然笑著點了點頭:「嗯。」
一家人吃過飯,謝桓與謝濯便上值去了。大姐謝盈已經出嫁,逗留了半日便也回去了。
謝韻這一次,嚇壞了謝家人,如今剛醒,身子虛,怕又犯了忌諱,便讓謝韻閉門謝客,好生靜養,謝韻也不反對,也樂得自在,出了這樣的事,她也需要低調一些。
東宮。
趙景與謝韻動怒那日,便動身前往了青州,這段時日一直不在上京,雖然謝府將謝韻病的事情瞞的好,但東宮的何總管仍然聽說了謝韻快不行的事,心中著急,但也沒個主意,便立馬派人帶信兒去了青州。
只是等將信送到,已經過了好些天,趙景正忙著公務,並沒有理會,等再想起那封信,差不多已經要啟程回宮了。
趙景拆開信,看到內容的第一反應,就是謝韻又在耍什麼花招,心中的不耐煩更甚,完全沒當回事,便將信擱置一邊,不再理會。
待回到東宮,何總管忙詢問是否收到了信,趙景口氣淡淡道:「無妨,不過是耍小性子而已。」
何總管知曉殿下是在氣上次謝三姑娘莽撞,但這次的事實在不像裝的,便斟酌著開口:「殿下,此事怕是不假,聽說謝府,已經開始準備後事了。」
趙景手中的動作一頓,瞳孔猛地一沉,何總管悲傷道:「謝三姑娘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幾日了,還摔破了頭,聽說之前還進得去葯,如今,怕是不成了。」
趙景「噌」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不想小廝急忙進來稟報:「稟太子殿下何總管,謝府那邊傳來消息,說謝三姑娘已經無礙。」
趙景冷冷的看向何獻,恢復了往日的清冷,繼續伏在桌案邊看摺子,何獻硬著頭皮問:「殿下,可需要差人送些補品去謝府?」
趙景深邃的眸子帶著些許寒意:「你很閑?」
何獻跪下請罪:「殿下恕罪,只是奴才覺著,殿下與謝三姑娘已經談婚論嫁,往日里謝姑娘送來了不少東西,您也是高興的,再者,謝三姑娘對您的一片真心,您又豈會不知?」
何獻說的這些也算中規中矩,但是趙景根本不理會,狹長的眸子里滿是不虞,冷冷開口:「孤什麼時候與她談婚論嫁了?」
何獻頓覺不妙,立馬磕頭:「殿下恕罪,是老奴說錯了話。」
少傾,趙景放下手中的摺子,對何獻道:「把前幾日孤得來的人蔘送去,再從太醫院拿些祛疤膏,到時額頭留了疤,估計又要到孤跟前哭哭啼啼,煩人得很。」
何獻一聽,神色亮了起來,立馬應道:「奴才這就去,謝三姑娘一定會明白殿下的心意。」
說罷,便樂呵呵的退下了,他就說,殿下怎麼可能對謝三姑娘真的沒有一絲情意,方才他說了謝三姑娘快不行了。殿下可是急得很呢。
何獻心中也期望著兩人能趕快和好,未來還長,可不能因為一些拌嘴的事就生分了。
何獻很快便帶人去了謝府,晌午已過,熱氣漸消,見是東宮派人來,謝太傅親自來迎,就連謝老夫人也出來見了客。
只是,謝韻出了那樣的事,如今整個謝家對東宮也熱絡不起來,只是客套了幾句便讓人帶著何獻去了新竹院。
謝韻此刻心情正好,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旁邊是一片花圃,桌子上擺著些水果,身邊還有青黛搖著扇子,愜意得很,只是大病一場,傷了元氣,臉色蒼白,氣色也不怎麼好。
何獻一進來便看到這一幕,心中不免感嘆,往日里跳脫的人兒,如今這般模樣,看來真是遭了不少罪。
不過就算氣色不佳,這張小臉還是怎麼看怎麼好看,正配他們殿下。
只是心中還是有些惋惜,謝三姑娘對殿下的情意,他是瞧得真真的,只是殿下有時性子冷了些,不免拂了謝三姑娘的意,這幾年,謝三姑娘沒少在殿下那碰灰。
其實何獻也大膽猜測過殿下的想法,無非是覺得謝三姑娘對他用情至深,不論如何,心裡都會念著他,絕不會被旁人勾了去。
青黛看見院子里進了人,立馬知會自家姑娘:「姑娘,有人來了。」
謝韻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向來人。
何獻帶人上前,「見過謝姑娘。」
謝韻自然認得何獻,以前每次去東宮,何獻幫了她不少,整個東宮,何獻也是對她最為親厚的。
謝韻坐起身,柔聲道:「何公公怎麼來了?」
何獻笑著將帶來的補品藥膏放在了桌子上,「殿下知道姑娘受了傷,便遣奴才送些滋補之物,還有一些去疤的藥膏,都是太醫院特供,藥效極好。」
謝韻看破不說破,這些東西,怕不是趙景自願送的,上次鬧成了那樣,她不相信趙景會這麼好心,這些大概都是何獻的意思,只是,皇后娘娘待她一向親厚,她卧床這些日幾乎日日派人來,也送了不少好東西。
何獻也一直有助於她,看在這兩個人的面子上,謝韻也不想和趙景徹底撕破臉皮,趙景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皇后娘娘和何公公對她不錯,她也不能讓兩人難做。
謝韻笑了笑:「多謝何公公,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領了,只是,我已無大礙,大夫也叮囑過,我這身子不宜過度滋補,藥膏我留下,這人蔘,公公還是拿回去吧。」
謝三姑娘心中有氣,何獻也明白,只收了一樣也好,總比什麼都不收強。
青黛將那些藥膏拿回房間,趁著這個間隙,何獻有意無意的說:「姑娘一定要保重身體,等將身子養好了,就可以來東宮玩了。」
謝韻豈會不明白何獻的意思,但是她避重就輕,回答道:「有勞何公公關心,我一定好好養身子。」
沒聽到自己想聽的,暗暗咂舌,也不再追問:「那老奴也不叨擾姑娘了,這便回去了。」
謝韻笑著頷首,吩咐一旁的青黛:「青黛,幫我送送何公公。」
直到他們走出院門,謝韻也沒再叫住他,好在謝三姑娘收下了祛疤膏,他回去也好交差了。
回到東宮,進了主殿,趙景正伏在案上揮筆批摺子,何獻進殿的時候,便抬頭掃了一眼,淡淡問:「送去了?」
「回殿下,送去了,只是~」何獻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麼?」趙景抬頭,眸子里閃過冷意。
「只是,三姑娘只收了祛疤膏,這人蔘並未收下。」
趙景微微挑眉,嘴角輕笑,隨後便再未抬過頭:「知道了。」
何獻壯著膽子問:「殿下,那,以後還送嗎?」
趙景睨了他一眼,「不必了,孤也省的費那個心。」
何獻從殿里退出來,微微嘆氣,這兩人,都等著對方低頭,奈何兩人都是倔的,這怕是不好辦吶。
第3章
謝韻在府里生活的是有滋有味,又將養了十幾日,這才被允許出門,只是她還未踏出院門,便來了客。
是她二叔三叔家的姐姐妹妹。
幾人坐下,青黛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謝瑤將謝韻看了又看,這才稍稍放心:「確實比之前好多了,看到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謝韻知道家裡人都擔心她,「勞煩姐姐挂念,我已經好了,你們不用擔心。」
謝晴在一旁紅了眼,她前些日子真的快被謝韻嚇死了,母親說三姐姐怕是不成了,她當晚便哭腫了眼,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三姐,心中實在酸澀。
謝韻替她擦了擦淚,安慰:「好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嗎,別哭了,一哭就不好看了。」
正說著,門外便響起一道聲音:「謝韻,我來看你了。」
穆雪容一進門便拽著謝韻瞧了又瞧,擔心道:「我聽說你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謝韻對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哭笑不得:「先坐吧。」
穆雪容,是穆大將軍家的姑娘,也是謝韻在上京城裡為數不多交好的姑娘,她出身將門,性子豪爽,心裡也沒有那許多彎彎繞繞,和謝家姐妹很是要好。
「我剛從城外練兵回來,就聽說你病了,還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真的假的?」
謝韻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只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一月有餘,現在府上都很少提及此事了,日子過的太過安逸,她竟都有些忘了,便輕輕點點頭:「真的。」
得到當事人的肯定,穆雪容竟大笑起來,「恭喜你跳出火坑,我就說嘛,那太子可不是什麼好人!」
「噓」謝瑤緊張道:「雪容妹妹,這話可不敢亂說。」
穆雪容大大咧咧:「沒事,我和趙景那廝不和,又不是什麼秘密。」
謝韻輕笑,穆大將軍曾經是太子趙景的武學先生,便自然而然認識了穆雪容,只是,穆雪容從小便對趙景不待見,若不是顧及趙景的身份,她怕早就將趙景收拾了。
穆雪容討厭趙景的理由倒也簡單,就是每次不管做什麼,她總是贏不過趙景,偏偏趙景還擺出一副不過如此的態度,久而久之,兩個人的梁子就結下了。
「放心吧,以後我保護你,趙景那廝打不過我」穆雪容很是自豪。
「好,那以後,出門在外,我的安全可就交給你了。」
「只是,現在外面都是些閑言碎語,三妹妹以後,這婚事怕是麻煩了。」謝瑤擔心道。
「二姐不必擔心,鬼門關走了一遭,妹妹也想通了,自是不會往心裡去。」謝韻釋然道。
「你能這麼想就好,你是咱們家的心頭肉,何苦去受那委屈。」謝瑤是打心裡心疼這個妹妹。
「就是,我那軍營里男人多的是,你要想嫁了知會我一聲便是,我帶你去挑!」穆雪容很是豪爽。
「噗嗤」三姐妹都笑了,謝韻故意道:「那,我挑幾個都成嗎?」
......
屋內笑語陣陣,門外的青黛和小黎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也高興,她們姑娘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了。
翌日,謝韻早早便去了榮安院請安。
她與太子的事,謝老夫人是支持的,如今兩人的事已然不可能,謝韻怕祖母想不開,畢竟能嫁入東宮,是光耀門楣的事,如今化作泡影,老太太心裡自然不得勁兒。
謝韻一進屋子,便跪下行禮:「給祖母請安。」
「快起來,這病剛好,到我這請安也不急這幾天。」謝老夫人心疼道
姜媽媽趕緊上前將謝韻扶起來,謝韻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最後索性就直說了:「祖母,孫女辜負了您的期望。」
老太太就那麼看著她,不說一句話,謝韻繼續道:「我知道,祖母希望孫女能進東宮,光耀門楣,可是如今,怕是不能夠了。」她低下頭,不敢看祖母的臉色。
良久,才聽到一聲嘆息,「傻丫頭,說這些作甚。祖母雖然希望你能光耀謝家門楣,但本意也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一輩子吃穿不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謝家的門楣自有你那些哥哥弟弟們支撐。」
謝韻抬起頭,上位的老太太已經紅了眼,謝韻趕緊上前安慰:「祖母,您怎麼哭了,當心身子。」
謝老夫人緊緊抓著孫女的手:「那太子確是人中龍鳳,但讓我乖孫女受了這麼大的罪,祖母哪能看不出來,這太子並非良配,以後,咱們謝家的女兒,絕不登他趙家的門。」
「只要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祖母就放心了。」老太太抹了抹眼淚,將謝韻緊緊摟在懷裡。
以前謝家三兄弟外放做官時,謝老夫人是跟著大兒子謝桓生活的,謝韻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對謝韻自然是百般疼愛,如今孫女受了委屈受了罪,怎能不心疼。
謝韻吸了吸鼻子,哭笑:「嗯,祖母放心,孫女以後一定會給您找一個比他好上百倍的孫女婿。」
姜媽媽擔心兩人的身體,老太太年紀大了,謝韻才養好,哭這一陣,哭壞了可怎麼好,便勸道:「老太太,三姑娘如今了好了是好事,您快別哭了,三姑娘剛好,這會兒可哭不得。」
謝老夫人果然慢慢平復了心緒,祖孫兩個有說了好一陣子話,等幾個兒媳婦進來,這才分了神。
謝韻很慶幸,在這個世界,她有護著她的家人,向著她的朋友,家中長輩慈愛,兄弟和睦,朋友也一心為她,這麼多愛她的人,她何其幸運,往後,她們才是她想要護著的人,是她割捨不下的存在......
謝韻回到新竹院,剛想在榻上休息片刻,突然瞥見了梳妝台上的一根碧玉簪,那簪子輕盈剔透,雕刻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趙景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當時的她拿著這簪子愛不釋手,日日戴著它,就連睡覺都要將它放於枕邊,可是讓她如此寶貝的禮物,卻也是她自己硬求來的。
雖然之後趙景也送了不少,但她知道,這些東西大概也都是何獻準備的,趙景怕是根本就不知都送了些什麼。
如今再看那簪子,謝韻只覺得可笑。就為了這麼一根簪子,她跟趙景磨了兩日,趙景實在煩了,才將這根簪子送給了她。
看著梳妝台上靜靜躺著的碧玉簪,謝韻腦子裡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既然趙景不知送了何物,那這些東西豈不是可以賣錢?
這個想法一出現,謝韻剛才那股子疲憊便頓時消失不見,將那些放在屋裡的金銀首飾搬出來,便開始清點數目,這一數,謝韻也吃了一驚。
就光這一個箱子里的,就有三十幾件,謝韻看了看一旁的三個箱子,陷入了沉思,這還是只屋裡的,小庫房裡的還沒算,沒想到,臨了了,還能靠趙景賺一筆,這樣一想,她好像也不是很吃虧。
青黛進來送點心,就看到這樣一幕,她家姑娘埋在一堆首飾里,正數的起勁兒,青黛認得這些,都是何公公送來的。
「姑娘,您這是做什麼?」青黛不由得問。
「閑來無事,就想著看看這些東西。」說完嘴裡還嘟囔著「三十,三十一......」
青黛以為她又睹物思人了,擔心道:「姑娘,若您實在放不下,去看看也成,何必如此呢。」
話音剛落,謝韻便抬頭,將幾支釵遞給青黛:「明兒個你找個時間,將這些拿出去問問,看看值不值錢。」
青黛不解:「姑娘,這些,可都是殿下送的呀。」
「我知道,你儘管去便是。」
青黛欲言又止,往日里,姑娘對這些東西寶貝的很,時常會拿出來看看,今日,竟要賣了?
「姑娘,這若是讓殿下知曉了,會不會責怪姑娘啊?」青黛還是不放心,上次就已經和太子生了嫌隙,這要是被太子知道,怕是又免不了一番問責。
「無妨,你只管把事情辦好,我心裡有數。」
有了上次的事,她和太子便再無可能,既然要斷,那就段哥徹底,還是儘早將這些處理掉,以免夜長夢多。
第4章
第二日,青黛便拿著金釵出門去了,等回來,已經是晌午時分,青黛一回來便進了屋,謝韻急忙問:「怎麼樣?」
「姑娘,婢子問了,那些釵都是上品,只一個最便宜的便值好幾百兩銀子。」說著將銀票交給謝韻。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又吩咐青黛:「我那些箱子里的東西,隔幾日便拿出去賣一些,盡量不要在一個地方,免得被懷疑。」
「婢子明白。」 青黛應聲。
「明日,母親要去白檀寺上香,你和小黎便在家替我守著這些寶貝,出去的時候別被府里的人瞧見。」謝韻小心吩咐。
「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小心行事。」
晚間,謝韻獨自躺著,想想自己的那些寶貝,心中甚是感慨,趙景啊趙景,遇上我,也算你倒霉。
而此刻東宮,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何獻垂頭站著,不敢發一言,趙景一言不發坐於案前,偌大的殿內,只能聽見開合摺子的聲音。
今日外頭來了信兒,說是謝三姑娘身子早已大好,只是一直沒有出門,今日那穆家姑娘進了府,待了大半日還吃了午食,日落西山才回去。
謝三姑娘穩得住,這幾日,硬是沒來東宮。
何獻知曉殿下心中有氣,殿下心中不快,最後遭罪的還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這不,剛剛又發落了一個。
何獻跟在趙景身邊多年,對他的性子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實在是怕更多人跟著遭殃,還是開口道:「殿下,這謝三姑娘身子剛好,確實也不便出來走動。想來過些日子,就能恢復往日了。」
只是何獻說完,趙景面上沒有任何波動,仍然低頭看摺子,見趙景沒有出口斥責,何獻繼續道:「謝三姑娘年紀小,總有不懂事的時候,殿下是儲君,自然不會與她一般見識。」
其實何獻是擔心的,上次在謝府見到謝韻,雖然還是一副病態的樣子,但是感覺卻不一樣了,以前性子毛毛躁躁,也驕縱了些,但是上次再見,竟覺地穩重了些,看到殿下的賞賜,也沒有以前的興奮,只是淡淡的道了聲謝。
按照殿下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歡他的,這輩子怕是娶妻無望了,好不容易有個花兒似得姑娘,如何能就這般撂著呢。
趙景終於放下手中的摺子,抬眸看向何獻,「無事提她做什麼,你若真閑來無事,孤倒是可以幫你。」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里一片冰涼,讓何獻頓時生出一身冷汗,但是他也清楚,若長此以往,怕是不妙啊。
為了主子以後不後悔,何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殿下贖罪,只是奴才覺得,殿下和謝三姑娘就這麼僵持著也不是法子,謝姑娘畢竟是個女子,臉皮兒薄,想來是不好意思來見殿下,姑娘家總是會有些小心思,殿下若是說幾句軟話,謝姑娘也定會向殿下服軟的。」
趙景饒有興緻的看著何獻,卻是冷笑一聲:「呵,孤可沒學過哄人的那套,往日里孤對她過於寬容,才讓她這般肆無忌憚,若是她不想來,孤自然隨她的意。」
何獻還想說什麼,那冷冽的聲音又響起:「以後,若讓孤再聽到這樣的話,從哪來的,你就回那去吧。」
何獻聞言,自然是噤聲不敢再言語。
翌日,天氣清朗,入了秋,上京也涼爽了不少。
謝府門外,早早地就開始忙活了起來,謝夫人帶著謝韻和謝晴要去白檀寺上香。謝韻這一遭,讓謝夫人覺著女兒一定是犯了什麼忌諱,硬是要帶著她去寺里求個平安,這心裡才能安穩。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苦了謝晴,一大早就被三嬸從床上拉起來,塞上馬車,說什麼都要帶她去求個姻緣。
白檀寺內,香火正盛。
謝韻和謝晴乖乖跟在謝大夫人和謝三夫人身後進了殿內,兩人嘴裡念念有詞,在佛像前跪拜,之後便帶著她們去了旁邊的禪房去求平安符。
將平安符收好,謝三夫人陪著謝晴去算姻緣,謝晴一百個不樂意。
「好端端的,算什麼姻緣啊?」謝晴嘟囔著。
謝三夫人睨了一眼:「下個月你可就及笄了,算一算我這也好安心。」
說罷轉頭看向謝韻:「韻兒正好也問問大師,聽說這白檀寺算姻緣准得很。」
謝韻一向不信這些,好不容易來一趟,她想在寺里轉轉:「三嬸帶著四妹妹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寺里轉轉。」
想到之前的事,謝三夫人便也沒有強求,只囑咐:「那成,自己當心,若是累了便去禪房尋你母親。」
待人走後,謝韻便朝反方向走去,後院有一大片竹林,靜謐怡人,清幽靜雅,陣陣秋風拂過,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謝韻獨自漫步在小路上,經過一道拱門,入眼便是院中那巨大的榕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綢帶,上面寫的是每個人的祈盼。
謝韻從一旁的小僧手中接過一條綢帶,拿起一旁的筆,在綢帶上寫了幾個字,謝韻找了個自己夠得著的樹枝,將綢帶掛了上去,那綢帶隨著風飄飄揚揚,甚是好看,謝韻滿意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謝韻前腳剛離開,院中便出現一人,他看向那些紅綢帶,頗為不屑。轉頭吩咐何獻:「去摘下來。」
何獻應聲將剛剛謝韻掛上去的綢帶小心摘下,雙手遞給趙景,趙景看了一眼綢帶上的字,順頌事宜,百事從歡。
輕笑一聲,趙景將紅綢攥在手裡,「病了一場,竟也有這覺悟了,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一旁的何獻問:「殿下,可要奴才去將謝三姑娘請來?」
「不必,隨她去。」
謝韻出了剛才的院子,再往前走,身邊的人倒多了起來。只是人多的地方,就必然少不了一些嚼舌根之人。
「欸,那不是謝韻嗎?」不知是誰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聽說她自上次被太子殿下趕出東宮,便很少出門了。」
有人附和:「可不是,若是我,怕是也沒臉見人了。」
「呵想來是覺得嫁入東宮無望,到這求姻緣來了吧。」
謝韻如今對這些閑言碎語倒是不甚在意,便轉身往禪房去了。只是半路便遇到了熟人。
來人手持一把玉竹摺扇,一襲淡藍色蠶絲長衫,墨發披肩,霞姿月韻,只是那一雙桃花眼,美得驚人,倒是給他填了幾分風流。
「謝三姑娘,好巧啊。」李遇打開摺扇,輕搖著,一副浪蕩子的模樣。
謝韻微微嘆氣,說實話,李遇,是她最不擅長應對的人,實在是,臉皮太厚。
「李公子今日竟也到這寺中來了?」
「見慣了燈紅酒綠,偶爾來這清凈之地走走,也頗有一番趣味。」
「既如此,李公子自便,我先走了。」謝韻很是不客氣,面對李遇這樣的人,就不能太客氣,不然這人就會蹬鼻子上臉。
見謝韻要走,李遇「啪」合上扇子,擋在謝韻面前。
「怎麼都是老朋友見面,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本來很正常的一句話,不知為何,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覺得輕浮。
好在他們所在之處,避開了人群,不然謝韻都不敢想,明日上京會有什麼樣的傳言。
「說吧,什麼事?」
李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聽說,你被太子殿下趕出了東宮?」
「怎麼,你也是來奚落我的?若是這樣,那你怕是失算了,我現在堅強得很。」
「呵,不愧是你,不過,那太子眼光不行,竟放著你這樣的美人兒不要,不如,你瞧瞧我?」李遇笑的放肆。
謝韻在心裡白眼都翻上天了,下一瞬,「啊!」變傳來了李遇的痛呼聲。
李遇抱著腿,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控訴:「你怎麼還這麼凶啊?」
「你若是小時候還沒被我欺負夠,我隨時奉陪!」謝韻得意道。
「我那是讓著你,不然,你以為那你打得過我嗎?」
謝韻點點頭:「有道理,我是打不過你,但是,雪容總可以吧。」謝韻那狡詐的笑,讓李遇一陣惡寒。
說完,謝韻便大搖大擺的往禪房走去。
身後的李遇站起身,無奈搖頭,果然,從小到大,想從這丫頭身上佔便宜,真是比登天還難!
謝韻尋了母親,幾人便坐馬車回去了。
與此同時,白檀寺後山。
秋風習習,天高雲淡。一名男子站於高處眺望著這片大好河山,聽到身後的動靜,淡淡道:「來了?事情可辦妥了?」
身後之人上前,與男子並肩而站,開口道:「人死了。」
「可有留下什麼線索?」
「已經查實,你沒猜錯,確實是那人的手筆。」
「記得處理乾淨,別給我惹麻煩。」男子冷聲警告。
「放心吧,已經處理掉了。」那人說完,看了看身邊的男子,嘴角輕輕一揚:「行了,沒其他事我便走了,和你待著,著實無趣。」
第5章
近幾日,謝韻幹了一件大事。
她買了一家酒樓。
自白檀寺回來後,謝韻就將那些存貨陸續賣掉,從此以後,她便有了她兩輩子都沒賺到的錢。
這一大筆錢,看的謝韻眼睛都直了,之前她便有想法開一家自己的店鋪,如今有了本錢,立馬將之前看好的店面買了下來。
是一家老舊的酒樓,雖然面上破舊了些,但勝在地段好,原東家年紀大了,不久便要回鄉,只是這酒樓卻一直沒有賣出去,倒是不少人有意買,但最後一聽條件,紛紛搖頭。
若是想買這酒樓,就得將酒樓里原來的夥計都留下,不然不賣,若是答應,這酒樓便能賤賣,但只這一個條件,就讓想買的人望而卻步了。
誰家買酒樓不想安排自己的心腹,自己的酒樓,還放著原東家的人,誰能放心,而謝韻不同,她正好缺人手,如今既省了銀子,又有了人手,一舉兩得。
她看過酒樓現在的布局,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不過酒樓老舊,還是需要先加固一番,再進行後續的裝修,得大改。
這些日子,謝韻一直窩在房間里寫寫畫畫,已經有了酒樓大致裝修的樣子,不過具體還要看現在的做工了,她想達到的效果,怕是這個世界還達不到。
青黛從門外進來, 就看見自家姑娘埋頭書案,一會笑嘻嘻的,一會眉頭緊皺,青黛上前,將手裡的盒子放在書案上,忍不住打斷:「姑娘,您畫什麼呢?」
謝韻抬頭,這才發現青黛進了屋,笑道:「閑來無事畫點東西,這是何物?」
青黛開心道:「今日二姑娘的聘禮送來了,裡面給咱們家每位姑娘都準備了一套頭面,這是姑娘的,姜媽媽剛送來的。」
說著,將盒子打開,謝韻朝盒子里看了一眼,確實漂亮,不由咂舌,傅家還真是大手筆,這麼一套頭面可值不少錢。
「青黛,讓小黎將我那盆鈴蘭花送給二姐吧,雖然比不上這套頭面,但也是我精心培育的,想來二姐姐會喜歡的。」
「婢子這就去安排。」
「等等。」謝韻起身,「還是我親自去吧。」
謝韻帶著青黛去了青竹院,一進門便聽見了屋內的笑聲,謝韻笑著進去道:「大老遠就聽見了晴兒的聲音,要是被三嬸聽見了,又該說你舉止粗魯了。」
謝韻進去福了福身:「二姐。」
「三姐,你還好意思說我,我還不是跟你學的!」謝晴撇撇嘴。
「三妹來了,快來坐。」兩個妹妹都來了,謝瑤也高興。
謝韻坐下,拿過青黛手中的花:「妹妹也沒什麼可送的,這盆鈴蘭花,是我親自培育的,今日送給二姐,還望二姐不要嫌棄才是。」
「你送的,我怎麼會嫌棄。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說著讓丫鬟將花擺在窗戶邊。
謝晴不樂意了:「三姐偏心,這鈴蘭花我之前可是跟三姐求了好久,三姐都不給。」
謝韻失笑,調侃道:「等哪日你也要嫁人了,我也給你。」
謝瑤也來了興緻:「不過,聽說上回三嬸帶著你去白檀寺求姻緣,不知結果怎麼樣?」
謝晴頓時紅了臉:「二姐,你怎麼也跟著三姐欺負我?」
謝瑤性子溫婉,落落大方,舉止端莊,平日里最是守規矩,也只有幾個姐妹在一起時,才會稍微跳脫一些。
謝瑤去年便和丞相家的公子定了親,下個月初十就要成婚。現在謝瑤更是不敢犯一點錯,越臨近婚期,這心裡就越是緊張。既有嫁人的歡喜,也有成婚的忐忑。
但是,最讓她心裡一直記掛著的,便是謝韻。
她的這門婚事,本應該是謝韻的。
當初,傅丞相有意與謝家結親,謝太傅嫡長女謝盈已經出嫁,最有資格的便是謝太傅的嫡次女謝韻,但是,當時謝韻年紀還小,且那會正痴迷太子,謝太傅自然不想給女兒這麼早定親,這門親事,便落在了最年長的謝瑤頭上。
整個謝家都依仗著大老爺謝桓,二老爺和三老爺雖在朝為官,但論身份家世和丞相府還是有差距的,,所以,這門親事對於謝瑤來說,算是高攀。
雖然謝韻本人並不知曉此事,但她還是覺得心中有愧,如今謝韻和太子的事也泡了湯,她心裡更是過意不去。
謝韻看著謝瑤欲言又止的樣子,問:「二姐,你是不是有話說?」
謝瑤支支吾吾:「三妹,其實,二姐這樁婚事,本應該是你的。」
謝韻驚訝,二姐的婚事,怎麼還有她的事?
謝瑤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了謝韻聽,謝韻這才知道,原來當初還有這麼回事。
只不過,不管什麼時候,謝韻對傅家公子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謝韻笑了笑,開解謝瑤:「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二姐,這是你們的緣分,和我可沒什麼關係,再說,我可一點都不想嫁人。」
「所以,二姐,你千萬別多想,我相信,咱們謝家上下都不會這麼想的。」
一旁的謝晴附和著點點頭。「二姐,三姐說得對,而且,傅家公子我也見過,他看你那眼神,可是騙不了人的。」
姐妹二人一番勸解,謝瑤心裡才好受了些,自定親,她每日都心懷愧疚,她覺得自己變壞了,搶了自己妹妹的姻緣,許給傅家公子,她心裡竟是開心的。
如今說開了,心中頓時舒坦了一些,往後,也可以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
謝韻從青竹院回來,便繼續完善她的設計圖,早日畫完,她的酒樓便可早日開張。
只是,酒樓原來的掌柜跟著原東家一起走了,只留下一些跑堂的夥計和大廚,謝韻還得找個掌柜替自己看著。
她自己沒有人手,又不能從府里找,看來,只能從牙行里招人了,
翌日,謝韻帶著自己的圖紙,先去了酒樓,安排夥計去找找上京城好一點的匠人,一般的匠人,怕是做不出她想要的樣子。
從酒樓出來,謝韻便直接去了牙行,從眾多契書當中,挑選了幾個她覺得還成的,交給老闆:「這些人,我想見見。」
老闆立馬派人將這些人叫來,給主顧過目。
一盞茶的功夫,幾人便都被叫來了,一群興緻勃勃的人,規規矩矩的站在謝韻面前,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們年輕不少的少年公子,一開始的那股子激動的勁頭也散去不少。
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一個年輕人,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老東家。
謝韻今日出門換了男裝打扮,若是著女裝,還是招掌柜,這些人怕是都望而卻步了吧。自古女子都在內院相夫教子,這種拋頭露面的事,自然都是以男子為主。
謝韻只問了他們的家庭情況,其他一概沒問:「我想問的都問完了,青黛。」
青黛意會,上前道:「諸位,下面是我們公子開出的條件,每月二十兩銀子的月錢,另外,若是幹得好,酒樓也會不定時為大家發放相應的賞賜。」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他們沒聽錯吧?每月二十兩月錢,平日里還會有賞賜?這,這樣的好事,還能輪得到他們?
要知道,上京城最大的酒樓東華庭的掌柜,每月也就十兩銀子的月錢,那也是掌柜這一行擠破頭都擠不進去的,如今,竟有人開出了這麼高的月錢,誰能不心動。
謝韻起身,「行了,各位回去等消息吧,三日之內,便會有結果,這期間大家若是有問題,都可以寫了信送到這裡,明日,我會來取。」
第6章
翌日。
青黛匆匆從外面回來,直奔謝韻房間,「姑娘,取來了,還真有!」說著將手中的信遞給謝韻。
謝韻拆開一一查看,看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青黛一旁輕輕問:「姑娘,這信上寫了什麼呀?」
謝韻笑著將信遞給青黛看,青黛看完甚是驚訝:「這,這......」
「沒想到吧,只是一個晚上,就寫了這麼多。」
青黛不明白:「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寫這種東西啊?」
「大概是因為,咱們開出的條件太誘人了,這些人想減少自己的競爭對手,所以,就寫了對方的一些污糟事給我。只是,他們這麼努力,難道就不怕我是個騙子?」謝韻開心的笑著。
「噢~原來是這樣,那,咱們還怎麼選人啊?」
「自然是,誰沒寫,選誰嘍!」謝韻眉眼一彎,嘴角微微揚起。
三日後,天氣舒朗,香風陣陣。
謝韻早早便來了自家酒樓,夥計們已經將原來的東西搬走了,接下來就該著手進行翻新裝修階段了。
謝韻叫來張久,問:「匠人找好了嗎?」
張久恭敬地站在一旁,躬身回道:「回東家,找了城東的李家,他家世代都是工匠,也是上京城裡有名的工匠世家。就是,這費用高一些。」
「只要活做的好,錢不是問題,你一會再去跑一趟,我想見見他們當家的。」謝韻吩咐。
「是」張久應聲。張久是原東家留下的,謝韻觀察過了,這人聰明,腦子靈活,做事也周到,謝韻很看好他,若非他不認字,她都想讓他做掌柜了,所以準備讓他做個頭兒,這麼多夥計總得有人管。
張久走後不久,青黛便帶著新掌柜回來了。
青黛進了門,上前行禮,將手中的契書交給謝韻:「公子,人帶到了。」
孫盛恭恭敬敬上前拱手行禮:「見過東家。」
謝韻莞爾一笑,說:「不必多禮,我這沒那些規矩,既然我招你進來,你放心,之前的那些條件不變,只要你忠心,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孫盛還是有些拘謹,畢竟,這大概是上京城裡唯一一家會要他的酒樓了。
「東家放心,小人一定不負東家期望。」
「這幾日,會有工匠來修葺房子,這些事,我就交給你和張久了,我不能日日來,就勞煩你們幫我多看著了。」
「東家放心,小的一定時刻盯著。」
片刻後,張久帶著李家的當家人回來見了謝韻,謝韻將自己畫的圖紙給李師傅看後,李師傅看了許久。
謝韻看他一直不說話,便問:「李師傅,能做出來嗎,可是有什麼問題?」
李師傅搖搖頭,說:「我做了一輩子工匠,還沒見過這樣奇特的布局,能不能做出來,也只能試一試。」
「好,若是李師傅有什麼問題,可隨時來問,錢不是問題,但是一定要做的牢固,質量要過關。」
「東家放心吧,我李家世代都是幹這一行的,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差錯。」李師傅做了一輩子工匠,對於這一點他還是有信心的。
「好,那接下來的事,就拜託李師傅了。」
裝修的事搞定,謝韻總算是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接下來,她的任務,就是定個菜單出來。
等菜單定好,裝修完成,她的酒樓就可以開業了,到時,她的創業,也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酒樓裝修期間,謝韻不放心,也去看過幾次,雖然沒有完美達到他的語氣,但是能有八分相似,她也很滿意了,畢竟這個年代,科技不發達,很多東西都實現不了。
李家世代都是工匠,做工人數眾多,所以,只半月時間,整個酒樓的裝修工作便已經接近收尾,謝韻找了一些綉娘做的一些裝飾品,也終於派上用場了。
把所有裝飾掛上去,再擺些花草,整個二樓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靠窗戶的一圈都做成了雅間,從房間里,可以眺望外面的好風景,門外做了一圈走廊,中間做成挑空,很有空間感。
等整間酒樓布置完,整個酒樓的人都滿心歡喜,他們是親眼看著酒樓的變化,如今的酒樓大變樣,他們也頗有成就感。
酒樓煥然一新,謝韻也高興,便召集酒樓所有人來開會。
謝韻設計酒樓的時候,專門留了一個會議室,現在便派上了用場。
「諸位,目前,我們酒樓已經建成,接下來給大家安排一下之後的任務。」
眾人聞言,馬上嚴肅起來,謝韻繼續道:「錢師傅,陳師傅,食材的進購就交給二位,我們盡量找幾家能夠為我們長期提供食材的主家,相對穩定一些,還有前些日子交給二位的菜單,這幾日可以提前做給大家,算是試菜了,若是有什麼問題,也好提前改。」
「放心吧東家,我們常年與這些人打交道,找幾家不成問題,那菜單,我們這幾日已經在研究了。」
謝韻頷首,繼續道:「張久,店裡的夥計就交給你了,開張之後你們需要做什麼,先前已經都交給你了,還有提前定做的一些桌椅杯盞今天應該可以取貨了,你帶人把東西搬回來,沒問題吧?」
「東家放心,沒問題。」
「孫掌柜,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你負責查缺補漏,還有賬上的事記清楚,若是酒樓缺人手,你看著招人就行,先看人品,再看能力。」
「小的明白,東家放心。」
一切都安排妥當,眾人都按照分配的任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謝韻的任務,就是得趕緊給酒樓想個名字。
但是她自己實在是個起名廢,已經想了很多天了,想出來的,不是來福,就是招福,還被青黛吐槽太土了。
愁了好些天,也沒想出來。這日,謝韻去了大哥與嫂嫂的院子,看到書案上放著一本書,謝韻正好看到一句話,主人心安樂,花竹有和氣。
謝韻突然有了主意,這個好啊,接地氣,寓意也好,正好做她酒樓的名字。
安樂居。
等牌子掛上去,謝韻越看越滿意,萬事俱備,只差開張了。
第7章
晚間,謝府。
興安院的丫鬟來到新竹院,恭敬行禮:「三姑娘,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謝韻正在寫寫畫畫,抬頭問:「可有說什麼事?」
那丫鬟低著頭道:「婢子不知。」
謝韻遂放下手中的活,跟著去了興安院。
一進門,謝夫人便拉著她坐下來,問:「我聽說,你這幾日老是往外跑?」
謝韻瞬間提高了警惕,不免有些心虛,輕輕點了點頭。
謝夫人神色嚴肅起來,問:「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又去找太子了?」
謝韻瞪大眼睛,老天爺,這是什麼天大的誤會!
「娘,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去找他呢!」謝韻趕緊解釋。
謝夫人睨了她一眼,追問:「下人說,最近看見你經常往外跑,我是你娘,我還不知道你這腦袋裡想的什麼,我可告訴你,上次的事,你爹可生了好大的氣,若是被你爹知道,娘都救不了你。」
謝韻哭笑不得:「娘,我真的不是去找他,我就是前段時間悶在府里太久,就想出去走走。」
謝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兒,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女兒對那太子用情至深,徹底放下談何容易,就是在家裡人面前死要面子。
得,謝韻算是知道了,她聲名在外,在自家娘親面前,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解釋了,誤會她去悄悄找太子,總比知道她開酒樓要好。
「娘不管你別的,只這件事,全家都不會同意的,明日清平郡王府舉辦賞秋宴,你同娘一起去。」 謝夫人說的不容置疑。
清平郡王府往日里從來不參與這些,今年竟然辦起了賞秋宴,還廣邀上京的未婚貴女。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為了世子衛子清的婚事郡王府才想到的這個辦法。
清平世子今年已經17歲了,就讀於國子監,上京有名的如玉公子,這樣的人物,婚事卻沒有半點著落,所以郡王妃不免著急。
帖子之前就已經遞了進來,但謝韻對此實在提不起興趣,她剛從一個坑裡爬出來,可不能再跳進另一個坑。
男人靠不住,封建社會的男人更靠不住,當然她爹除外,她現在一心只想搞錢,這些兒女情長只會影響她搞錢的速度。
謝韻撒嬌:「娘,咱家又不止我一個女兒,不是還有姐姐妹妹嘛,您帶著他們去就行了。」
謝夫人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嘖,你二姐如今已經定了親,不方便再去,現下就只有你和四丫頭了,你不去怎麼成。」
「您就說我病了,實在去不了!」
謝夫人立馬變了臉色,嚴厲道:「胡說什麼呢,這種借口怎麼能隨便說。」自從上次謝韻出事,謝夫人便神叨叨的,最忌諱謝韻說這些,禍從口出,若是再出事,不是要她的命嗎!
「好好好,女兒不說了,娘別生氣。」謝韻馬上服軟。
謝夫人嘆了口氣:「你已經及笄,這親事也該考慮了。那太子不是良配,娘都是為了你好。」
「娘,我都知道。」
「反正明日你必須得跟娘去,這事,沒得商量。」謝夫人態度強硬,不容拒絕。
謝韻無奈,這內院之事,她娘想向來說一不二,就連她祖母也都對自己這個大兒媳婦很是滿意。
謝韻沒轍,只能妥協,只是,明天安樂居的開張,怕是去不成了。
謝韻派青黛去安樂居告知了一聲孫掌柜,明日開張,只能讓他們多盯著了。
翌日一早,謝夫人便派人早早來催謝韻,興安院的吳媽媽親自看著她梳妝打扮,謝韻苦笑,不愧是她親娘,知道她會偷懶,便派人來看著她。
等謝韻到門口的時候,謝夫人和四姑娘謝晴已經等在大門外了,看見謝韻出來,立馬揚聲打招呼:「三姐!」
路上,謝夫人千叮嚀萬囑咐:「韻兒,一會到了郡王府,你可得給我規規矩矩的,要是還像以前那樣,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娘,一路上,這些話您都說了七八遍了,女兒真的記住了。」謝韻無奈道。
終於到了郡王府,大門外已經停了不少馬車,剛下車,謝韻一眼便看到了上次在東宮和趙景卿卿我我的女子,謝韻的視線沒有多停留,便跟著母親進了郡王府。
進了府,幾人被引進一處園子,秋菊盛開,桂花飄香,加上園中已經來了不少官家女眷,一眼望去,確實好景緻。
謝夫人作為太傅夫人,一來,便被請去了內堂說話,謝韻和謝晴也不敢亂走,就隨便在院子里逛逛。
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謝韻坐在廊亭出,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閑言碎語。
「那不是謝韻嗎,她怎麼來了?」 那人小聲說道。
有人附和:「還能為什麼,被太子殿下拋棄了,怕嫁不出去唄。」
說完,傳來刺耳的嘲笑聲。
謝晴氣不過,想要上前理論,謝韻一把拉住她,搖搖頭,嘴長在別人身上,怎麼會管得住呢,索性被說幾句也不會少塊肉,她也不在意。
突然,「哎呀」一聲,從她身邊路過的女子往她的方向一傾,那女子手中握著的茶水,盡數灑在了謝韻身上,之後故作抱歉道:「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我沒看到這還有個人。」說著,嘴角還扯出一抹得意的笑。
謝韻抬頭,這不正是方才在門口見到的當日在東宮的女子嗎?看來,又一個趙景的愛慕者出現了,來算她當日壞她好事的賬來了。
謝韻看了看她,笑道:「恕我眼拙,不知姑娘是?」
一旁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連她都不認識,這位可是武陵侯之女,永華君主。」
那女子驕傲的抬頭,在謝韻的眼裡,彷彿一隻驕傲的花孔雀,恨不得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
怪不得謝韻不認識,武陵侯歸京不久,謝韻便病倒了,之後再府里待了一月有餘,對這位永華君主也只在東宮有過一面之緣。
武陵侯謝韻倒是聽說過,武陵侯江岩常年鎮守在南邊,當年武陵侯的父親率軍投靠了先帝,有從龍之功,先帝登上皇位,也頗受先帝器重,便封他做了武陵侯,往後代代世襲。
武陵侯手握重兵,一向在南邊安分守己,很少回京,如今卻回到上京,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第8章
謝韻笑的無害:「原來是郡主,真是失敬。」
江婉得意之色更甚:「知道便好,不過小小太傅之女,也不掂量掂量。」
謝韻本不打算理會的,只是這江婉話里句句帶刺,看來今日是想給她個下馬威了。
謝韻笑的和煦:「郡主說的是,我父親身居一品太傅,我的身份自是比不上郡主,武陵侯居功甚偉,郡主的身份,自是可比公主的。」
此話一出,一些人瞬間變了臉色,謝桓如今已經是一品太傅,太子的老師,深得陛下和太子殿下器重,身份自不是一般人可比,連謝韻都比不上的,不就是宮裡的公主了嗎?
奈何江婉一心要給謝韻教訓,根本沒動腦子想這話有什麼不對,趾高氣昂的看著謝韻:「那是,我父親掌兵百萬,位高權重,又得陛下器重,我5歲便封為郡主,自是可以和公主比擬。」
謝韻的話,本來還有好些人沒反應過來,江婉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紛紛默不作聲,雖然武陵侯確實得陛下器重,但話可不能亂說,能和公主平起平坐,這武陵侯,怕是存了不臣之心啊。
「所以郡主放心,郡主想要的東西,我怎麼敢和你搶呢。」謝韻仍然保持著微笑,好像真的對江婉心悅誠服。
「哼,算你識相。」說著,扭著腰朝後堂去了。
等江婉離開,眾人看向謝韻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但也沒再說閑話,便各自散開了。
謝韻則是奇怪,這江婉不是意在太子嗎,怎麼今日竟來了清平世子的相親宴?以江婉的傲氣,一個小小的清平郡王府,怕是也入不了她的眼。
謝晴在一旁擔憂的問:「三姐,你沒事吧?」
謝韻輕輕笑了笑:「放心吧,我沒事。」
正說著,突然整個園子的姑娘們開始激動地低語,都朝著一個方向跑去,謝韻抬頭看去,原來是不遠處亭子里坐著兩人,一位便是清平郡王世子衛子清,另一位,竟是太子趙景。
江婉歡快的跑到趙景身邊,扭扭捏捏的坐在趙景身邊。
怪不得江婉今日會來,原來是追著趙景來的,謝韻心下瞭然。不過,趙景和江婉,一個俊美,一個柔美,倒也般配。
園中的姑娘們,也不敢上前,只在離亭子最近的迴廊里看一眼,她們當中,大部分還是沖著衛子清去的。
現在的清平郡王府,都是清平郡王在在管家,他母親清平長公主一直在莊子上清修,早已不理世事,而且,清平長公主與當今陛下年紀相差較大,兩人關係並不算親厚,甚至有些針鋒相對,所以,這幾年,清平郡王府便沒了當年的顯赫。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現在郡王府式微,總歸是沾了個王字,若是進了郡王府,那就是皇親國戚了。
太子雖然天人之姿,身份尊貴,但進了東宮,以她們的身份也只能做小,何如去做那正頭夫人。
謝韻對今天的賞秋宴本來就沒什麼興趣,如今看見趙景,她更不可能去湊那熱鬧。
「四妹,你也去看看吧,不用陪著我了。」從剛才謝晴就好奇得很,一直往亭子的方向張望。
謝韻發話,謝晴歡快的也跑到迴廊上去了。
謝韻轉頭朝身後的青黛道:「我們去別處走走吧。」
謝韻這邊人剛轉身,亭子那邊趙景便側目看過去,眸子里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謝韻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下來,心裡一直想著安樂居。今日安樂居開張,也不知可否順利,她現在可真是理解了關二爺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心情。
「謝三姑娘?」一道溫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謝韻轉身,竟是衛子清!
衛子清作為清平長公主的親孫子,絲毫沒有祖母的半分影子,長公主性子剛烈,手段狠辣,是當年有名的鐵血手腕,但是她的孫子,卻是溫潤如玉,芝蘭玉樹般的人物。
謝韻上前福了福身:「世子。」
衛子清與謝家大公子謝濯相熟,對於衛子清謝韻也不陌生。
衛子清笑問:「謝姑娘怎麼跑這來了?我看前面園子里熱鬧得緊。」
「我喜靜,不習慣這樣熱鬧的場面,這便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要離開,既然衛子清出來了,想來太子也回去了,她也該回去了。
「謝三姑娘。」衛子清叫住她繼續問:「姑娘知道今日的賞秋宴是為了什麼吧?」
「自然知道,郡王妃為了世子的婚事,確實操心了。」謝韻笑道。
「既然知曉,謝姑娘為何要來?」衛子清嘴角依然帶著淺笑,笑的人畜無害。
「上京城這麼多未婚女子都來了,我為何不能來?」謝韻明白衛子清的意思,謝韻心儀趙景不是什麼秘密,衛子清知道也不奇怪。
「世子也不必套我的話,我既然來了,自是真心實意來的。」說完越過衛子清出了亭子。
等看不到衛子清的身影,謝韻吩咐青黛:「你去跟夫人說一聲,就說咱們先回去了。」
青黛應聲離開,謝韻獨自還沒走兩步,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何獻上前,帶著一臉笑意道:「謝姑娘,殿下有請。」
謝韻沒想到這人陰魂不散,她真是小看了他,郡王府人多眼雜,他不便出來,竟讓她進去見他。
謝韻自然不願意再見他,便推脫:「勞煩何公公告知殿下,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園子了,不然母親該等著急了。」
何獻早就料到謝韻會是這番推辭,若是這回請不去,下回也未必能請去,他不知為何謝韻現在變了性子,但是殿下這次終於軟了態度,若是這人請不去,殿下怕是得扒他一層皮。
「謝三姑娘放心,殿下不會耽誤姑娘太多時間,若是謝夫人問起,老奴代姑娘去向謝夫人回話。」
謝韻被這句話嚇得不輕,現在整個謝家都不待見趙景,若是讓她娘知道了,趙景身份尊貴,自然不會有事,但是她可能就完蛋了。
而且,按照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只要謝家在上京一日,他們便避免不了要見面。
「還勞煩何公公帶路。」
何獻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這就對了嘛,有什麼事,說開就好了,一直這樣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
謝韻跟著何獻來到了後堂的一處屋子,何獻將門輕輕推開,謝韻走了進去,何獻又將門緩緩關上。
入眼的便是對面背對著她站著的人,男人今日身著月白色便服,一頂白玉冠將髮絲鬆鬆束起,雖然只一個背影,卻也能看出這人桀驁不馴,不可一世。
第9章
謝韻往前走了幾步,行了一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聽到謝韻說話,趙景才轉身,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看向謝韻時帶了些笑意。
謝韻低著頭,不肯看他,趙景無奈,他以前只知道這丫頭脾氣倔,沒想到,這次竟真的能沉住氣。
這是自兩人吵架之後,謝韻第一次見趙景,她不明白趙景此番叫她來是為何事,若是要治她的罪,她怕是也只能聽之任之。
「怎麼,你打算一直這樣低著頭跟孤說話?」趙景那低沉的聲音嗓音響起,謝韻這才回神。
她微微站直身子,但並未抬頭:「殿下恕罪,我,臣女只是一時走神。」
趙景淡淡道:「無妨,孤又沒怪你。」
「謝殿下。」
謝韻話落,房間內一陣沉默,只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間。
少傾,「抬頭。」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謝韻硬著頭皮緩緩抬頭,一眼便撞進了那雙她從來都沒有猜透的眸子,只是經過上次一事,他們兩人再無可能,那雙眼睛到底蘊藏著什麼,她也不想去探究。
「坐吧。」
謝韻抬眸看了看椅子,恭敬道:「臣女不敢。」
聞言,趙景轉頭看向她,眸子里好似不滿與驚訝,往日里,就算他不說,謝韻也會歡快的坐在他身邊,然後紅著臉看向他,恨不得能再多靠近他一些。今日,竟是這般反應。
趙景嘴角一撇,也並沒有強求,但是心裡總歸是帶了幾分不快。
「孤聽說你病了,可好些了?」趙景淡淡問。
謝韻在心裡「呸」了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在這裝什麼好心,只是,心裡不管怎麼不滿,面上還是不敢露出半分:「回殿下,已經無事了。」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後趙景才道:「你就沒什麼想跟孤說的?」
若是此刻謝韻能跟他服個軟,那他便既往不咎,給她說幾句好話,也不是不行。
奈何謝韻現在只想快點離開,一刻都不想與他多待,回答:「沒有。」
趙景抿了抿嘴,眼睛直直的盯著他,謝韻知道,他生氣了。以往每次生氣,都是這個樣子,眸子里冷冷的,直勾勾的看著她。
往日里,一看到這樣的眼神,謝韻便不敢再任性,小心翼翼上前,輕聲軟語的去哄趙景,直到把趙景哄高興了,才有些笑顏。
謝韻就是不低頭,原來把她叫來這裡,就是為了讓她認錯的,前有江婉給她下馬威,後有趙景找她麻煩,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既然沒有要說的,那今日為何要來?」就在謝韻以為趙景要發火時,他突然開口。
謝韻不明所以,疑惑地「啊?」了一聲。
趙景嗤笑一聲,語氣淡淡道:「你是怎麼知曉孤今日在這裡?」
謝韻愣住,一時間沒明白趙景問這句話的意思,呆愣了片刻,突然聽到趙景的輕笑聲,她瞬間瞪大眼睛,趙景不會是以為她今日來,是為了他吧?
老天爺,他是不是有病啊,這人怎麼這麼能腦補。
謝韻抿了抿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是太子,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就當是報答他資助了自己那些錢了。
再說,剛才就已經生氣了,她若是駁了他的面子,怕是今天都走不出這門。
「小小年紀,脾氣倒不小,你若說了實話,孤又不會怪你。」
「殿下,您今日喚臣女前來,到底所為何事,還請殿下明示。」
趙景站起身,朝謝韻走來,謝韻無奈,只能往後退。
「這麼久了,還在同孤置氣?」若是以前,這麼久沒見他,怕早就黏在他身邊不離開,如今,卻是正眼看他一眼都不肯。
謝韻雖然恢復記憶,但是以前對趙景的那些感情也不是假的,如今站在這裡,她心裡竟也生出一些委屈。
只是,無論如何,她也怨不得別人,當初,是她對趙景死纏爛打,最後成了眾人眼中那個被太子拋棄的人,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趙景壓根兒就對她無意,所以根本就沒有拋棄一說。
謝韻垂眸:「臣女不敢。」
趙景冷哼一聲:「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如今,這脾氣是越發大了。」
謝韻不說話,心裡早就將趙景罵了一遍又一遍。
見謝韻不說話,趙景微微嘆氣:「上次的事,孤已經不追究了,你還想怎麼樣?」
謝韻低著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實在沒忍住,反駁:「殿下,想來您可能是誤會了,臣女今日是同母親來,參加郡王府賞秋宴的,並不是因為殿下。」
說罷,福了福身:「若是沒別的事,臣女先告退了。」說完便轉身離去,腳步匆忙,沒有一絲猶豫。
趙景站在原地,看著謝韻消失的身影,瞬間勾起了往日的回憶,記憶中的謝韻,不應該是這樣的。
今日的謝韻,讓他有些陌生,他拿起桌子上謝韻的那條許願綢帶,那上面的字,好似在告訴他,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候在不遠處的何獻看到謝韻出來,滿臉笑容的上前:「謝三姑娘,您」
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謝韻臉色不虞,步履匆匆,越過他離開了。
何獻本來還樂呵呵的,這一瞧,瞬間苦了臉,得,又沒談攏。
謝韻回到園子,一些管家女眷已經回去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娘親和四妹妹焦急地身影,青黛也在一旁急的跺腳。
幾人見了謝韻,謝夫人急道:「韻兒,你上哪去了,害得我們好找。」
「我本是想早些回去的,結果在院子里迷了路,讓你們擔心了。」
謝夫人終於放了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行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新竹院。
謝韻坐在梳妝台前,手裡把玩著那根碧玉簪,腦海里不斷出現今日在郡王府她與趙景對話的一幕,微微嘆氣。
這些日子,本來她都已經忘了先前在東宮的事,可是今日見了趙景,竟勾起了那日的事。
那日在東宮,趙景大發雷霆,要將她趕出東宮的畫面,歷歷在目,今日,他卻站在制高點上,先發制人,自戀自大不耐煩地教訓她。
謝韻思緒雜亂,再這麼下去,沒完沒了,謝韻決定不想了,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0章
晚些時候,謝韻正想著怎麼出府,就聽到門外有人來報,穆雪容來了。
「快請她進來。」謝韻笑道,她正愁著該怎麼出去,有了穆雪容,就好辦多了。
穆雪容一進門,就揚聲喊道:「謝韻,走,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什麼好吃的?這上京城不都被你吃遍了嗎!」謝韻調侃。
「我聽說,東街那邊,今日新開了一家酒樓,我有兄弟晌午去過了,說是菜式新穎,味道也是一絕,我就想帶你去嘗嘗。」說罷,便要拉著謝韻走:「哎呀,咱們趕快走吧,我已經讓人幫我們預定好了,去了就可以上菜。」
「東街?叫什麼名字?」謝韻問。安樂居不就在東街嗎。
「聽說,好像叫安樂居。」
果然,看來今日開張情況應該不錯。
跟著穆雪容,很容易便出了謝府,到了安樂居門口,一派熱鬧的景象,兩人下了車,直接上了二樓,進了川字型大小雅間。
從進門,到上樓,生意火爆,座無虛席,謝韻也沒想到,今日剛開張,這名聲就打出去了?
進了雅間不多時,小二便端著鍋進來了。
「二位客官,您要的暖鍋來了。」
暖鍋,是謝韻改的名字,火鍋這個名字感覺與這個時代不太搭,菜一上桌,聞著鍋里散發的香味,穆雪容就有些迫不及待。
「怎麼樣,這裡不錯吧,我白日里進來過一次,這裡的格局裝扮,我還是第一次見,很是精巧。」穆雪容一副向姐妹介紹好東西的樣子。
「你好像,很喜歡這裡?」穆雪容那激動樣,謝韻實在沒想到,穆雪容十歲開始便經常和穆大將軍外出打仗,走南闖北,什麼新奇玩意兒沒見過,今日,竟能讓她得出如此高的評價,謝韻心裡是開心的,看來,她這酒樓,算是成功了。
「對啊,上京城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看來看去每年都一個樣,如今這個,也算是合我心意。」
謝韻朝外看去,景緻不錯,外面行人來來往往,歡聲笑語不斷,一派祥和,當初將所有房間都靠窗,就是為了這一刻。
「唔唔,你快嘗嘗,真的好吃。」說完,還不忘給她碗里夾了塊肉。
沒人打擾,和好姐妹就這樣有說有笑,好好吃一頓飯,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兩人吃飯的時候,謝韻便向青黛使了個眼色,青黛會意,便悄悄退了出去,直接去了後院。
孫掌柜抽空進了後院,將今日的情況告知了青黛。
「孫掌柜辛苦了,今日東家不便來,還望您多看著些。」
「姑娘抬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韻和穆雪容從安樂居出來,青黛回到她身邊,輕輕點了點頭。
回到新竹院,謝韻立馬問:「怎麼樣?」
「姑娘放心,孫掌柜說,今日一切順利,第一天開張,就座無虛席,可謂是上京城頭一份兒了。」青黛甚是激動。
有了准信兒,謝韻這才心裡踏實了,一切順利,看來她運氣還不錯,這創業的第一步,也算是開門紅了。
「這幾日母親看得緊,過幾日咱們再去,不過,咱們目標還是太顯眼,長此以往,怕是瞞不住。」謝韻擔憂道。
「姑娘,到時婢子來跑腿就行。」
也是個辦法,但是青黛一樣不安全,時間長了難免會被家裡人懷疑。
謝韻在家乖乖待了幾日,謝夫人很是滿意,謝瑤的婚事已經提上了日程,謝韻自然也要在家多陪著一些。
正好今日,謝府大姑娘謝盈也回來了,家中姐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大姐,自然高興,就連幾位哥哥弟弟今日都沒有出門。
謝家,就數謝盈最為年長,還未出嫁之前,對家裡的弟弟妹妹照顧有加,幾個小的,更是謝盈的跟屁蟲。
當初謝盈突然就嫁了人,嫁的還是齊國公的獨子齊朗。齊國公是大承國第一位異性王,當初與先帝征南戰北,立下赫赫戰功,因為打仗,這親事也就耽擱了,最後還是老來得子,才有了齊朗這個兒子。
齊朗雖然沒什麼建樹,但是有他爹給他掙得家業,倒也一輩子不愁吃穿。
齊國公雖然年邁,但是齊家的人脈勢力都還在,所以,這上京城,就算是王公貴族,看到齊家人也是要敬三分的。
只是,他們這些小的,都不知道當年謝盈為什麼匆匆就嫁給了齊朗,謝韻也問過她母親,但是母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晚間,謝盈留在了新竹院。
兩姐妹許久未見,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謝韻抿了抿嘴,問:「姐,我能問你個事嗎?」
謝瑤溫柔的笑了笑:「問吧,什麼事?」
「姐夫對你好嗎?」
謝盈一愣,滿臉的笑意瞬間僵住,而後扯了扯嘴角:「怎麼突然這麼問?」
「當初,你匆匆就出嫁了,除了長輩,家裡人都不知道你為什麼嫁的如此匆忙,我就想問問,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韻疑惑。
謝盈沉默了一瞬,笑了起來:「你這丫頭,想什麼呢,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你姐夫他很好,對我也很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姐姐怎麼會騙你呢。」謝盈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頭。
「姐,要是姐夫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回家來說。」謝韻還是不放心,她總覺得大姐嫁人的事沒那麼簡單。
謝盈幫她蓋上被子,安撫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如今瑤兒就快成婚了,接下來,就該你了。」
「嫁人有什麼好,我可不想嫁人。」謝韻撇撇嘴,嘟囔道。
「咱們身為女人,娘家的日子再好,總是要嫁人的,我聽說,你自從上次和太子殿下吵架之後,便再沒了聯繫?」
謝韻將臉往被子里埋了埋,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若是你真的嫁了他,以後出了什麼事,爹娘怕是也護不住你。」 謝盈心裡很清楚,高嫁雖然體面,但是內院的日子,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齊家在朝中勢力龐大,她已經走到這一步,這輩子再也沒有了希望,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步她的後塵。
她的妹妹比她勇敢,比她果敢,實在不該在那深宅後院里蹉跎半生。
如侵立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