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衛校畢業後,帶女朋友來廣東,三個月後被拋棄,如今只能嘆息

長文預警:本文6500餘字,真實記錄上世紀90年代,第一代農民工的打工戀情和成功心酸,您閱讀完需要花十五分鐘左右。

1995年,我衛校畢業後回到益陽農村的老家,因為那時候的中專已經不包分配了,大部分的衛校畢業生都得自謀生路。於是,我也只能在家一邊做點力所能及的農活,一邊籌建自己的診所。

阿純是我的女友,我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雖然我們不是同一個村的,但五年級的時候,我考上了鄉里的重點小學,然後繼續上初中。而重點小學和中學,都在阿純她們家所在的村上。

但從小學到初中,我和阿純都是「相安無事」,一直到後來同時考上了衛校,我學的是醫,她學的是護,這才開始熟絡起來。說是「同是天涯」之人相互抱團取暖也好,在衛校的第二年,我們就戀愛了。

畢業之後,我們的關係也就浮出水面,雙方的家長都很滿意這門親事,就差一點要給我們訂婚辦喜事了。只是我們都以「業未立,何為家」來搪塞。畢竟,剛滿二十歲的我們,都不願意這麼早就被家庭束縛住。

就這樣,我和阿純雖然沒有什麼名分,但經常兩家走動,去對方家裡也沒有之前的畏手畏腳,完全就當是自己家裡一般,父母們都相信,再過一兩年,等我們都玩累了,婚事就成了。

我很快就拿到了鄉村醫生資格證,但阿純的護士資格證卻一時間無法考。因為那年代,農村個體戶根本沒有什麼護士可考。

正在我緊鑼密鼓準備開真診所時,阿純的舅舅從廣東回來,得知外甥女衛校畢業回家無所事事,便提供了一個好消息,說他在廣東認識了一個老師,剛開了一個藥店,可還沒有請到醫護人員,就讓阿純去打工去。

但我和阿純那時候雖然不同意訂婚結婚,卻正是如膠似漆難捨難分的時候,阿純雖然很嚮往去外面闖一闖,卻又不願意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便悄悄問我願不願意一起走。

我當然也不願意和自己的愛人分開,得知這個消息後,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和阿純一起去廣東。

父母對我的決定並不是太同意,只是因為那時候家裡暫時還沒有籌集到足夠的資金,診所一時間也開不起來而已,最後也就同意了。但還是反覆交代我說,到了廣東如果混得不如意,那就儘快回來,在家裡自己開個診所,衣食無憂還是可以滿足的。

就那樣,我和阿純稍作準備,帶著簡單的行李就跟著他舅舅出發了,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儘管在此之前,開放的廣東確實是我心目中的熱土,我也知道,那裡遍地都是機會,但直到我出發之前,還真沒有多少要來廣東闖一闖的念頭。

長沙坐上到廣州的火車,然後換乘長途汽車,我們的目的地是惠東吉隆鎮。那時候的交通還不是很方便,上午九點多從廣州出發,直到下午將近六點才到吉隆,中間還在博羅吃了一頓飯。這樣坐汽車還要下車吃飯的經歷,也是我生平的第一次。

一切都那麼新鮮,但這份新鮮感沒有保持太久,在吉隆一下車,進了阿純舅舅住的小旅店,我的直覺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好,甚至連鼻子里聞到的空氣都充斥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後來才知道,那就是荷爾蒙的氣息。

那個小旅店規模並不小,五層的建築,只是沒有什麼裝飾,一些基本的粉刷而已,每一層的房間都是很小的那種,一張床一個小柜子,不知道為什麼,白灰牆上卻糊了一層廣告紙,就是那種衣著暴露的女星圖像,倒是窗帘顯得很厚實,拉上後整個房間立馬黑漆漆的。

阿純的舅舅反覆交代我們,晚上千萬別亂走,不管聽到什麼聲音也別出門看,如果有人敲門,也一定要先問對方是誰。除了自己的老鄉和店老闆之外,誰都不要管,明天再帶我們去彭老師的藥店。

我對這個囑咐很不理解,但隨即一想,人在他鄉嘛,謹慎點肯定是好事,或許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

果然,第一個晚上,我們真的就住得心驚膽戰的。一開始倒也算平穩,但到九點多開始,竟然陸續有客人入住,樓板上總是聽到人來人往的動靜,這種動靜一直維持到凌晨兩點左右才漸漸消停。但沒多久,就聽到閔老闆在門外輕聲地喊,說等一下有警察查房。

我一直沒有睡著,在牆壁上敲了幾下,阿純就住在隔壁,竟然很快也收到了回應。我趕緊裝著睡著了,沒多久就有人敲門,說是警察查房。

我裝著睡眼朦朧的樣子起來開門,遞上身份證,警察看了我幾眼,似乎一眼就認為我不是壞人,只是問了我一些簡單的情況,得知我是今天剛到就出去敲阿純的們了。

我也跟在後面走了過來,說這房間里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是來這裡的診所上班的。阿純聽到我說話也打開了門,老老實實遞上證件。

但警察似乎不大相信,拿著阿純的身份證看了很久,又問她還有其它的證件沒,阿純只好把自己的畢業證和車票之類的都拿出來。

警察在手裡翻了很久,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我們,最後雖然沒有為難我們,但臨走卻說了一句,你們明天最好別住這裡了。

警察走後,阿純有點害怕就搬到了我的房裡,我們雖然戀愛兩年多了,但除了親吻拉拉手之外,真的沒有其他、也沒有想其它的。如今出門到了廣東,竟然就那麼自然地住在同一間房裡,心裡反倒沒有什麼新的期待。

那一晚什麼也沒有發生,我一直在想,這地方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根本沒有睡什麼,但我還是起得很早,一起床就去找阿純的舅舅。他不好意思地說,這裡其實就是一個「雞窩」,因為店老闆是老鄉,住宿費也便宜,所以才住在這裡。

我一聽恍然大悟,難怪昨晚的警察不怎麼在意我,反而盯著阿純不放地盤問。或許在他們眼裡,我和阿純也是那一類人,只是因為剛從家裡出來還沒有下水而已。

我心裡很不舒服,阿純一開始也是一臉的鬱悶,但在他舅舅幾句解釋後就釋然了。

吃過早餐,舅舅帶著我倆去了一家藥店,其實就是過了馬路走一兩百米就到了,一路上舅舅就叮囑阿純說,你上班的地方離我不遠,今後有時間就可以來看我,那樣就不會心裡慌了。

到了那個藥店之後,確實是一個新開的店,裡面所有的葯架和葯櫃明顯就是新的。我一看就羨慕得不得了,因為自己在老家已經籌辦了半年了,不但還沒有開起來,就算是開起來了,裡面的葯架用具肯定不會如此高檔。

那天好像是周末,自稱是彭老師的老闆就坐在店裡,還有一個比我們大一點的年輕男子穿著白大褂,貌似是坐堂的醫生。

阿純的舅舅向彭老師介紹了我們,老闆很說前幾天已經招到了一個醫生,還是湖北人,現在就缺一個護士了,意思就是說,阿純可以留下,但我卻只能另謀高就。

阿純一臉的不愉快,但阿純的舅舅卻勸她說,先安排下一個也是好事,你一個女孩子到處浪也不是辦法,男人就大方多了。

於是,阿純不情不願地留在了診所,我則有點垂頭喪氣地跟著她舅舅回到了住的地方。

其實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既然這個診所不需要我了,那我就應該有兩條打算,一是在附近找個其他工作,二是回家去。

但第一天五點多的時候,阿純就下班了,一下班就跑回來我們住的旅店,第一件事就是問我怎麼辦。我笑著說沒事做就只能回去了,她聽了馬上就多陰轉晴,一臉的不開心。

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最後我還是答應她就在吉隆附近找個事做著先,反正吉隆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鞋廠,找份工作應該沒有什麼難度。

那天晚上,阿純說死說活也不肯住在旅店了,說老闆已經安排了一間小房子,住那裡既不會有人查身份證,也不會有人吵哄哄的,要不是老闆交代不能帶外人去,她還想著讓我也跟她去住呢。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住在旅店裡,到了九點多依舊又是昨晚那個動靜,我似乎也習慣了這種狀況,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出門去找工作了,一開始就在阿純上班的附近轉悠,希望隔得近一點,今後就不用到處跑了。

可找了一上午都不是很如意,倒不是沒有人要你,而是給出的工資都太低,完全就是盤剝新手。

這期間,店主人閔老闆也混熟了,有一天吃午飯的時候,硬是把大堂上的那塊寫菜單的小黑板摘下來請我給寫好一點。還說你戴著眼鏡肯定是個學問人,我這飯堂的菜單寫得太差了。

我也不客氣,接過他遞上的粉筆,龍飛鳳舞地寫了一通,他不知道的是,我曾在學校出了三年的黑板報,粉筆字確實寫得還挺自信。

閔老闆拿著手裡的黑板,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好,硬是免了我一天的吃住,說你寫的字比廣告公司的還好之類的奉承話。

這是一個小插曲,我繼續在吉隆盪悠,連續三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事情,阿純每天下班都會來陪我一陣,只有我自己心裡卻開始鬱悶起來。

到第五天總有,閔老闆突然和我說,你願不願意去廣告公司干,你寫的那張菜單被一個朋友看上了,他在黃埠開廣告公司,你要是願意就馬上去上班。

黃埠和吉隆隔得也不算遠,這幾天來,和那些「雞頭」老鄉混熟了,多少也知道一些附近的情況,我自然願意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如果不是顧忌阿純,我早就走了。

我把去黃埠上班的事和阿純說了,出乎意料的是,阿純並沒有反對,反而安慰我說,黃埠到吉隆也就五塊錢車費,我們有空就能見面,反倒能增加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浪漫。

算起來我到吉隆已經是第七天了,頭天晚上,閔老闆就和黃埠的老鄉通了電話確定讓我過去,第二天我就出發了,按照對方提供的地址,很順利地找到了他的廣告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也就是一個手工作坊而已,主要就是做一些廣告牌和橫幅,老闆也是我們縣其他鎮的人,自己又當老闆又當工人,確實忙不過來,但又想著弄台電腦搞點時髦的廣告設計,就想著請一個讀了點書的人幫自己。

老闆叫阿強,對我倒是很客氣,我不好意思地告訴他說,自己是學醫的,和你這做廣告根本不搭邊,只怕做不好啊。

阿強卻爽朗地安慰我,說自己當時也是啥都不懂的門外漢,不也開了個小店做起來了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絕對做不好的事,只看你用不用心而已。

我非常認同阿強的話,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沒有讀什麼書的人,話里卻含有很深的哲理。

就這樣,我就跟著阿強做起了廣告生意,一開始就連自己要做什麼也無從下手,阿強就開始手把手地教我。

我力氣也不大,一些需要點力氣的活,阿強都是自己上架子,反倒讓我在下面看著,指揮有沒有掛平之類的,弄得我有時候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或許是我的學習能力確實不錯,反正就那麼一兩個月下來,基本就能自己處理好一些簡單的業務了,客戶要求做個什麼架子牌子之類,我的思路比阿強似乎還略勝一籌。

而阿強根本不在意這些,反倒和我商量,要儘快買台電腦回來,到時候你就專門搞設計,我這個老闆給你「打工」。

最開始的一個多月,只要一有空我就會去吉隆,有時候吃過晚餐沒事做,也會坐個摩托車過去和阿純見面。而她除了周三會有一天假期外,其他時間白天都得上班,因此,周三的早上,阿純都會準時來黃埠見我。

隨著我和阿強的廣告生意越來越好,我心裡也越來越相信,這麼搞一兩年回去,我就能賺到和阿純結婚的本錢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大概從第二個月開始,阿純就不怎麼來黃埠了,我每次問她,她總是說診所太忙,我偶爾去吉隆找她的時候,那個湖北的醫生也沒在了,藥店里似乎就只有阿純一個人。

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多想,以為阿純也是認為我做廣告做得很不錯,還很有發展潛力,也就沒有和老闆說讓我去診所上班的事。

但到第三個月的時候,阿純突然打了個電話來,很平靜地和我說,我們分手吧。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簡直是下意識地吼了句:為什麼?

阿純在電話那頭顯得很平靜,說我們相處這麼久了,尤其是最近幾個月來,總覺得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然後就沒有了然後了。

電話里穿來嘟嘟聲,我茫然地放下聽筒,痴痴地坐在那裡,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了。

阿強一開始並沒有在意我,而是在低頭忙他自己的事。等我吼了幾句之後肯定是注意到我的不正常,看我坐在電話旁邊發獃,便走過來塞了一支煙在我嘴裡點上,問我是不是失戀了。

我其實算得上一個非常冷靜的人,如果沒有外人在,我或許還會在心裡糾纏一段時間,但在阿強面前,我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句「大丈夫何患無妻」……

那天吃過飯之後,阿強主動邀我去吉隆玩,說你要想知道為什麼,我現在陪你過去,或許能看到一些能讓你轉變的事情來。

我們倆叫了一輛摩托車到了吉隆,特意在阿純上班的那個診所前面下了車,繞著小巷子走了一段路,才遠遠看到那個診所。

診所依舊是幾個月前的樣子,但接診的生意應該不咋的,我們在那裡看了半個小時,反正沒有一個人在診所面前停留。兩個門面,一邊的卷閘門已經放下,另外一邊的玻璃門還虛掩著,裡面也看不到什麼人影。

沒多久,大概到了八點多的樣子,一倆車停在了診所門口,彭老師、也就是診所的老闆從車上走下來,朝裡面喊了一聲什麼。

很快,阿純從裡面出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很親呢地挽住了彭老師的手,兩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就一起上了車,朝著惠州市區方向開去了。

那一剎那間,我馬上明白了阿純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原來,我是被她拋棄了,她追求的應該就是能做診所的老闆娘,和本地老闆比起來,一文不名的我有什麼資格讓她幸福?

阿強一言不發地陪著我,等汽車走遠之後,我們當然還是返回了黃埠。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心裡反倒輕鬆了許多。

第二天開始,我基本就恢復了之前的心態,和阿強也有說有笑起來,有時候甚至主動和阿強開一些葷玩笑。

而阿強多次和我說,他自己的遭遇和我也差不多,得知阿純要和我分手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看破了這個局,於是才有約我一起去吉隆「偷窺」了一晚上。

阿強的生意逐漸好起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是他的貴人,雖然在我心裡一直很尊重他,但他還是說我是個有文化的人,能夠幫他做很多自己做不到的事來。

因為在黃埠一帶逐漸打開了局面,阿強決定邀請我入股合夥拓展規模,買了兩台電腦回來,他一台我一台,又請了兩個小工。

就這樣,我和阿強的廣告生意逐漸壯大,後來甚至也陸續接到一些吉隆和附近幾個鎮的生意。

但每一次經過吉隆的時候,雖然我不再和阿純聯繫,但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感覺,甚至都不願意和在吉隆「打拚」的老鄉們聯繫。

大概到了2000年,那時候,阿強突然告訴我說阿純出事了,問我要不要去吉隆看看。

得知她出事的那一瞬間,我心裡確實有那麼一種觸動,甚至沒忍住站了起來,把鍵盤都扯亂了。

原來,阿純和彭老師的「愛情」雖然一直在地下進行著,,盡量不讓別人看出端倪,彭老師的妻子也稀里糊塗到最近才發現,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阿純,不但把她掃地出門不說,還被人打了一頓。

我其實很想去看望一下她,但隨即就想到,或許現在見面反倒增加了她的尷尬。

想到這裡,我便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見的好,然後偷偷發了個信息給她:多保重。她並沒有回我的信息,我也不再糾纏那個事情,沒幾天似乎就忘了這件事。

我和阿強的生意越發紅火起來,我一直感謝他當年對我的「收留」之恩,也感謝他後來邀請我入股的提拔之恩。

但阿強一直傻傻地笑著說,你沒有我,或許在這裡會吃點苦為點難,但絕對不會呆多長時間;而我沒有你,我的店也一定還是那個店,不大可能會有多少的發展,或許很久之前就關門歇業也未可知。

不得不承認命運的奇妙,我和阿強兩個陌不相識的人,就因為閔老闆一塊菜牌的緣故而走到一起,最終竟然相互支撐著有了一份共同的事業。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阿強對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了,2001年國慶的時候,他神神秘秘地和我說,她妹子阿艷要從深圳過來了。

阿艷這個名字我早就知道,也就是阿強的妹子,一直在深圳打工,據說在公司還做了點領導,但一直沒有來過這邊。

後來的事情就很一般了,原來,阿艷是被哥哥拉過來相親的。然後我們就對上了眼,為了愛情,阿艷甚至主動辭掉了那份還算體面的工作,一直陪在我身邊。

就那樣,我和阿艷婚後,依舊還是和阿強合夥經營著廣告公司,在黃埠一帶也算是頗有點口碑名氣吧。

一轉眼已經是2023年了,我們都年近半百了,手裡的生意也慢慢交給了晚輩,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免會回首自己曾今走過來的路。

回想28年前,也曾意氣風發地帶著「家眷」來到廣東,但誰也想不到三個月後就成了被拋棄的人。而一些年後,卻還是帶著家眷衣錦還鄉,只是身邊的人已不是曾經的人了。

前幾天和妻子回到老家,家鄉的一切如今都顯得那麼陌生了。甚至要算起來,村裡的很多路,我已經十幾年沒有走過了,於是便決定走著去姐姐家一趟。

沿著村裡河邊的大路一路走下去,最後過了一座去年才建起來的步橋,橋的那一頭就是姐姐所在的村子,只是需要走一段路才能上到公路。

下了步橋沒多遠,路過一戶人家時,看到地坪里有一些人在圍著,裡面有兩個人在扭打,應該是夫妻倆吵架吧。

我遠遠地看了一陣,那個男人應該是很兇的那種,一手揪住女人的頭髮,一隻手在她臉上扇了一個耳光,嘴裡還在惡狠狠地罵著什麼。

那個女人應該在哭著,但哭泣的聲音並不大,被男人打了一個耳光,竟然堅強地昂起了頭,甚至還甩了甩蒙在臉上的頭髮,眼睛露出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種雪亮的刺眼,那一剎那間,我馬上就認出,她竟然就是阿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