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商元偶遇盲老頭,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司馬德休放下仇恨

後續三俠劍32:老劍客司馬德修為了給徒兒冷雲報仇,要殺勝英。但是,他又左右為難,正在猶豫之際,忽聽店門外一陣大亂,有個家人喊:「老劍客,來客人了。」司馬德修閃目觀瞧,就見從外面擁進一伙人來。

為首的是個個頭不高的老者,就見這位老者,頭大如斗,骨瘦如柴,大禿腦門,窪口臉,一對深眼窩裡鑲嵌著鋥明瓦亮的兩顆黃眼珠,小鷹勾鼻子,薄嘴片,一部山羊鬍須,往前撅著,兩片扇風耳,頭上都禿了頂了,就是後腦勺還有百十來根頭髮,梳成一根小辮,辮根上拴著一根紅攏繩,身穿藍布長衫,補丁摞補丁,都分不出顏色來了。

前膝後背兩肩全是漬泥,光著腳丫子,穿著一雙草鞋,前邊露腳趾頭,後邊露腳跟,腰裡系著根麻繩,背後背著個皮褡子,兩隻手好象炭條,但是兩隻眼好似金燈。在這老者的背後,跟著兩個怪人,都是翻穿皮襖,毛朝外,每人戴一副木頭框的眼鏡,手中拿著銅鍋大煙袋,再後面還跟著自己的好朋友沈九公,一共有十多個人。

勝三爺回頭一看,驚叫了一聲:「師兄」,便說道:「您這是從哪來?」勝三爺轉回身去給這大頭老人見禮。書中代言,來者正是本書最了不起的人物--震三山挾五嶽趕浪無絲鬼見愁夏侯商元。老劍客怎麼來得這樣及時?他是從哪來的?書中交代,三年多前,勝英辭職不幹了,他一走,很多人都散了心。

夏侯老劍客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回到自己的家中--羅浮山觀桑林,閉門謝客,每日苦練氣功。光陰似箭,轉眼三年多過去了。這天早晨,夏侯商元正在門前散步,忽然發現順這盤山道來了一人,此人走得急匆匆,速度甚快,等來到近前才看出來原來是六弟海底撈月葉成龍。夏侯老劍客大喜,急忙迎上去把葉六爺的手拉住:「兄弟,你是從哪來?莫非你我在夢中不成。」

葉成龍把頭上的汗擦了擦,倒身便拜:「大師兄,一向可好?恕小弟沒能來問安,當面恕罪:我給您叩頭了。」「起來,起來,快請屋裡坐。」夏侯商元拉著葉成龍的手,來到屋中分賓主落座,僕人獻茶。葉成龍看看大師兄,笑著問:「您這幾年過得可好?」「哎!」夏侯商元晃晃腦袋:「兄弟你還不了解你的大師兄嗎!我這一輩子與名利無爭啊!就是混吃等死而已。賢弟,您是從什麼地方來?」

「我從咱老師那兒來。」「噢,師父可好?」「很好,請大師兄不必挂念,我來這有事找您。」「說吧,什麼事?」「師兄,您這個地方太閉塞了,消息隔絕,什麼情況您也不知道。最近,天子發下聖諭,決定在三月十五那天,在香山大佛樓前,設擺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英雄盛會,這個熱鬧太大了,由禮部主辦此事,禮部發下請帖,送到松竹觀,邀請您、還有我老師、師叔等人參加,師父怕您不知道消息,才派我前來邀請。」

夏侯老劍客就是一愣:「六弟呀,為什麼要舉辦這次盛會呢?」葉成龍滿面是笑:「大師兄,還不是因為我三師兄勝英嘛,現在我三師兄和勝奎露大臉了,當今萬歲傳下旨諭,命禮部主辦這次盛會,據說要當著天下練武人的面前,給我三哥和勝奎、三太等人掛匾、敬花,樹為武林的楷模,讓天下練武之人,向勝家父子學,就是為這事才開的大會。」

「噢。」夏侯商元點了點頭,替勝英高興。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好事當中也有壞事,很可能引出一系列的麻煩。夏侯商元心裡是這麼想,嘴可沒說。他把葉成龍留下,哥倆兒一起吃了飯,夏侯老劍客把東西收拾收拾,在懷裡揣上那對鋼膽,這鋼膽就是手球,不過他這對鋼膽,個頭非常大,使用了多年鋥明瓦亮,平日拿著它可以舒筋活血,一但緊要關頭,還能當暗器使用,幾十年來,左右不離。

他把鋼膽帶好,跟葉成龍說:「賢弟,咱們一起走。」葉成龍一笑:「師兄,不行啊。我還有事,還有幾份通知我沒送到,咱們香山再見吧。」夏侯商元一看不好勉強,只得和葉六爺分手,孑身趕奔北京。三年多他沒離開家鄉,冷不丁這一到外面,感覺到耳目一新,心情非常舒暢。但是,由於南方多雨,耽誤了時日,眼看著到了三月十五,他也沒趕到,好不容易在三月十六的這天晚上才來到興隆鎮。

老劍客到了鎮子,矇頭轉向,也不知道勝英他們住在什麼地方,腹內還覺著挺空,他一琢磨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再打聽,做決定。抬頭一看路北有家飯館,老劍客就奔這兒來了。可是,剛進飯館就被夥計給擋駕了。「老爺子,您來晚了,我們要關門了,請您再換一家吧。」夏侯商元一聽,真不湊巧,跟這夥計商量:「小兄弟,老朽是從外地來的,人生地不熟,您看,天到這般時候,要我到哪裡找飯館?我這個人沒挑剔,有點剩的就可以,我照樣付錢。」

夥計很為難,返回身同掌柜的商議,掌柜的思索片刻:「好吧,老爺子,您往裡請吧,不過呢,我們的火已經封了,現炒來不及了,您就湊乎著吃吧。」「行行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夥計把椅子擺好,讓夏侯老劍客坐下,先給端過一碗茶來,而後,端上一盤饅頭,一盤麻花,一盤五香豆腐絲,一碟鹹菜,還給沏了碗清湯。

夏侯商元一看,半夜下飯館有啥算啥吧,所以也沒挑剔,拿起饅頭就吃,一邊吃著,一邊打聽:「夥計,聽說本地召開了英雄盛會,有這麼個事嗎?」「有啊,可熱鬧了。」「開了幾天了?」「兩天了。」「你去看過熱鬧嗎?」「沒有,咱們小店太忙,想去也去不了。」「夥計,你沒聽說會上發生什麼事情?」

「聽說了,都是往來吃飯的客人說的,說頭一天出了人命。」「啊!把誰打了?」「這咱就不清楚了,好象是有個姓蔣的,說這人能耐挺大,不知怎的,把一個年輕人給踢死了,為這事引起挺大風波,到現在還不知結束沒結束。」夏侯老劍客就是一愣,心中暗想,姓蔣的沒外人,肯定是我五弟蔣伯芳

他不由埋怨五弟,你也不小了,怎麼專捅婁子呢?那裡有你,哪裡就熱鬧。可又一轉念,也未必怪老五,也許其中另有緣故。他又向夥計打聽:「您知道勝英這個人嗎?」「太知道了,這次會就是為他開的。」「他們住在什麼地方,你清楚嗎?」「住著不遠,離這兒不遠有個廟,叫玉佛寺,那就是他們的公館。」

「這玉佛寺往哪邊走?」「不遠,出了鎮子往北拐,奔東北去,不到五里地就是。」夏侯老劍客一想就問到這吧,便忙低頭吃飯,眼看這頓飯要吃完了,就聽門前有腳步的聲音,抬頭一看,從們外走進個盲人。這盲人歲數不小了,比自己大,頭上戴著開花帽,身穿開花袍,肩頭上扛著個錢褡子,手裡拄著個明杖,衣服襤褸光看腳丫,鬍鬚都擀了氈了,滿臉的漬膩,翻著兩隻大白眼睛,正往裡邊摸。

夥計一看,急忙把他攔住了:「哎,老先生你往哪闖啊。快點請出吧,我們這兒關門了。就聽著老盲人說:「哎呀,我說這位先生,您行行好,讓我吃點東西吧,我一天水米沒沾牙了。」「老先生,不行,我們這兒早就該關門了,您得替我們想一想,我們從早到晚累得腰酸腿疼,已經深更半夜了,請你走幾步,另找一家吧。」

老盲人聞聽,手扶著門框,打了個「唉」聲:「難哪!人要殘廢就不是人了,吃口飯都這麼難,再說我又不白吃,該多少錢給多少錢,就這樣連飯還都吃不上。」夏侯老劍客一看,動了側隱之心,跟夥計和掌柜的商議:「二位,你們就行行好,讓他進來吃吧,讓他快點吃,你們晚些關門不就行了?」

「老爺子,您就夠晚的了,還替別人求情,真沒辦法。好吧那就請進來吧!」「謝謝,謝謝!」老盲人晃晃悠悠地用手摸椅子。夥計說:「您就坐到這張桌子吧,別的桌子、凳子我們都刷了。」就把這老盲人讓到夏侯商元這張桌上,爾後,端來饅頭、清湯、麻花、五香豆腐絲。

這盲人把明杖放在旁邊拿起饅頭就吃,狼吞虎咽,瞬間,吃了個碗干、盤子凈。這盲人擦了擦嘴:「飽嘍,飽嘍。夥計哥哥。你算算賬吧。」「這好算哪,一共是二錢銀子。」「不多,不多。」這盲人一邊摳著牙縫,一邊掏錢,結果摸著摸著不動了。夥計一看,這位一定沒錢。真叫夥計猜對了,就見盲人一樂:「我說夥計哥哥,實在對不起,我這兜兒有個窟窿,把錢都漏丟了,你看這怎麼辦?」

「老先生,這可不行,吃飯得給錢吶,那你沒進飯館之前,你沒摸摸有沒錢呀?紅嘴白牙地吃完了,說銀子丟了,誰相信?您要不給錢,您可走不了。」「夥計哥哥行個方便,先給我記上賬,明後天我再把錢給你送來。」「老先生,您貴姓啊?在哪行發財呀?我上哪兒找你去?您就別開玩笑了,今兒個不給錢,我是不能放你走。」

夏侯商元也樂了,心說這位真有意思,人要到老了就糊塗了。因此,把夥計給攔住了:「夥計,算啦,這位的飯錢我給了。」夥計一看真有好心人,說道:「既然您樂意給,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盲人一聽很受感動:「哎喲,您這心可太好了,剛才給我求情讓我進來吃飯,現在又替我還賬,叫我怎樣感謝你?」

夏侯商元說:「算啦,天下人管天下事,一頓飯錢能值幾何呀,您就不必客氣了。」「謝謝,謝謝!好心人,您貴姓?」「免貴,我姓夏侯。」「噢,還是複姓,夏侯好人那,您積了大德啦,我這失目人感恩不盡哪,我可不能讓您白給我墊飯錢,我現在就報答報答。我不會別的,就會摸骨相,您把手伸出來,我給您摸摸。」

夏侯商元一樂:「老先生,我不怕您不愛聽,我這一輩子不信服這個,就免了吧。」「別、別。恩人哪,您可不應該這麼說話,我這骨相跟別人可不一樣,別人那是騙錢,我這可是真的!百靈百驗,沒有不準的時候,不信我給你摸摸,您看準不準?」「算啦,我吃完飯還急著要趕路,沒有這份兒閑功夫。」

「好心人,這可不是閑功夫,我能斷出你的吉凶禍福,對你可太有用了。即使你耽誤一會兒,也是值得的。」這個老盲人糾纏個沒完沒了,夥計和掌柜的也樂了,心說這位是個瘋子,也想看看熱鬧,就對夏侯商元說:「老先生,你就叫他摸摸唄!看看到底准還是不準。」夏侯老劍客無奈,只好把左手遞給他,「好吧!你就摸摸看。

「哎,這就對嘍。」老盲人拉住夏侯老劍客的左手,這頓摸呀!突然,老盲人一愣:「好心人哪,從手相上看,您可有大災大難哪!」「嗯,請問先生,這話怎麼解釋?」「您可要留神哪,眼前就有一場大禍,雖然不是你本身的事,跟你也有直接的關係。我再摸摸啊,哎喲,好心人你也有禍!不出百日,你有三難,你要有個精神準備,要闖三關,闖不過去,也許把老命搭上,千萬要留神哪!」

夏侯商元心中好笑,他明白是江湖術士都會這一套,你要問,怎樣才能過難關?他好和你多要錢,這是變相的勒大脖子,敲竹杠。夏侯商元心裡這麼想,嘴上並沒說。這時就見失目的老盲人把臉一沉:「好心人哪,您是不是認為我在嚇唬您,為騙你的銀子?你要真這麼想,你可就錯了!我這可不是嚇唬人,這是真事,你記住百日之內,你有三大難關,要身逢三險,稍一疏忽,便把命搭上,我這可是金玉良言哪!」

「好、好。多謝老先生,我記住就是了。」夏侯商元一看他怪可憐的,摸出塊銀子給他:「老先生,這是卦禮,留著吧。」「不,不。你替我墊了飯錢,我哪還能要你的銀子。」「不,我比你富裕,這點銀子,你當零花錢吧。」「天下的好心人還是多呀!要這麼說我可收了。」老盲人把銀子拿過來揣到懷裡,伸手拿起明杖,剛走了一步又把身轉回來了:「好心人,你賞給我銀子,給我墊了飯錢,我怎麼想,怎麼過意不去,這樣吧,我多少也給您留下點紀念。」

說著話在兜里瞎摸,摸完了什麼也沒有,又從他那口袋裡摸,結果摸出一件東西,往桌上一放:「好心人,就把它送給你吧。」夏侯老劍客一看,喲!原來他給了自己一隻鋼膽,個頭挺大跟我的鋼膽差不多少。老劍客往懷中一摸壞了,少了一隻鋼膽,弄了半天這一隻就是自己的。老劍客心中暗想:不好!這哪裡是盲人,分明是一位極高的武林高手,人家什麼時候把我鋼膽偷去,我都毫無察覺,可見他功夫之高,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想我夏侯商元闖蕩江湖六十餘載,所遇高人數也數不清,可是從來還沒遇到過這樣的高手,他是誰?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可是,再抬頭看,那位老盲人已經蹤跡不見。夏侯商元追到飯館門前往街上張望了一陣,是蹤跡皆無!夏侯老劍客這才後悔是自己眼拙,心說:我白活了,這樣的高人在我面前,我居然沒有識破。他把鋼膽裝起來,無心再吃,把飯錢給了,直奔玉佛寺。

五里多地,時間不大就到了。當他叫開門一看,老少英雄都在這兒。賈明一看是夏侯老劍客,樂得一蹦多高,過來把老劍客抱住了:「我的大爺!您是從哪來?莫非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下鑽出來的?」「混帳東西,我是從家裡來的。」老少英雄全都圍攏過來,拉住夏侯商元問長問短,親熱得不得了。因為夏侯老劍客為人隨和,不拘小節,不管什麼人都處得來。

同時老劍客還愛開玩笑,哪裡有他,哪裡就十分活躍;哪裡有他,哪裡就充滿了笑聲。本來大夥的心情是比較壓抑的,他一來,頓時感到輕鬆愉快。夏侯商元坐下之後,往左右看看:「哎,我三弟勝英怎麼不見了?」還沒等別人說話呢,賈明就說了:「我三大爺,凶多吉少啊!「啊?明兒,此話怎講?」「您聽我道來。」

賈明就把冷雲被踢死,司馬德修不依不饒,勝英沒辦法,單身一人趕奔興隆客棧去交涉此事,至今未回等等講說一遍。夏侯兩元一聽就是一愣,心中埋怨三弟太任性了,這麼多人你都不帶,你怎麼一個人去呢,倘若遭到毒手,怎麼了得!他回頭看了看蔣伯芳:「五弟,你怎麼沒去?」蔣五爺一跺腳:「大哥,他不讓我去呀!都跟我翻臉了,您叫我怎麼辦?」

夏侯商元思索了片刻,最後,打定了主意:「我看這樣吧,我帶著老五去一趟,看看我三弟究竟有沒有危險,如果出了事,必然要找司馬德修算這筆賬;如果沒有事,我就給和解此事。」蔣伯芳點頭:「大哥,還是您辦事痛快,不象我三哥那樣優柔寡斷、前怕狼,後怕虎。」夏侯商元聞聽把眼一瞪:「老五,你可聽清楚了,我帶著你去,可不是為打仗,你必須得賠禮認錯,向死者致哀,別認為你有理。倘若不聽我的話,愚兄可不答應!」

「好吧。我聽師兄的。」就這樣,夏侯商元讓人準備了些紙馬香燭,讓蔣伯芳提著,哥倆兒剛要往外走,歐陽天佑不讓了,也要跟著去,後來,湊了老少十二位趕奔興隆客棧。沈九公跟司馬德修不錯,由他作嚮導,眾人就來了。當夏侯商元走進興隆客棧,勝英急忙進前迎接,夏侯老劍客一看三弟平安無恙,這才把心放下來。看了看靈堂停著的死屍,老劍客心中也是一陣難過。

大家往左右一閃,蔣五爺走在最前面,原來蔣伯芳憋了一肚子火,就認為這司馬德修不懂人情,這此來就準備打仗,結果一看和心裡想的不一樣,三哥沒事,蔣五爺也就放心了。往床板上一看,停著冷雲,蔣五爺這心就一翻個兒,想起兩天前,在彩台上相遇的情景,真好比萬把鋼刀往心中刺來。這叫英雄愛英雄,好漢愛豪傑呀!活蹦亂跳的小夥子,那麼有出息,沒想到死在自己的腳下,怎麼不讓五爺痛心哪!

蔣五爺把紙馬香燭放在供桌上,親手拈香,然後,倒身便拜,雙目之中,掉下了眼淚。蔣五爺一哭別人的眼淚也止不住了,夏侯老劍客不住地口打唉聲。當蔣五爺叩完了頭站起來,夏侯商元這才對司馬德修說:「請問,您就是司馬德修老劍客嗎?」「不錯,正是老朽。假如我沒認錯的話,您就是夏侯老劍客。」

「司馬老劍客,我聽說發生了這件不幸的事情,真是痛斷肝腸,但是,經我多方了解,這本是一場誤會,希望老人家諒解,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也深感惋惜,希望老先生能想出個和解之策,不要把事情逼得過急了,要到了那一步就不可收拾了,不知老先生以為如何?」司馬德修冷笑一聲:「夏侯老劍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也替蔣伯芳辯解不成?」

「別看他是我師弟,我決不袒護他,我舉一個例子,你就清楚了。想當初,銀面鬼秦天豹強霸民間少婦長女,被我三弟勝英得知,警告他,他不聽,被我三弟一鏢打死,他們可是叩頭的把兄弟,何至於如此呢?就因為勝英大公無私,雖說是叩頭的兄弟,就是親兄弟做了不法的事情也決不寬恕。」

「今天也是這樣,如果蔣伯芳心懷嫉妒,有意把你徒弟踢死,即便你答應,我們也不答應。然而,這件事是純屬誤會,我們也不能給蔣伯芳硬安贓,望求老劍客高抬貴手。只要您願意和解,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可答應。老朽厚著臉皮前來求你,伯芳也來了,您看這個事該當怎麼辦吧?」

司馬德修聞聽把眼睛一瞪,把掌中的寶劍掂了一掂:「老劍客,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別的咱都不用說,蔣伯芳要是不給我徒弟抵命,我是完不了。」夏侯商元一聽,這司馬德修是真不給面子,老頭兒心裡不高興,把臉沉下來說:「司馬老劍客,要這麼說,你是非殺蔣伯芳不可了?」

「對!沒有任何商議的。」蔣五爺站那兒沒動,兩隻眼睛盯著司馬德修,就見司馬德修老劍客把大寶劍往空中一舉:「蔣伯芳!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今天在我徒兒的靈前,我要給他報仇!」「刷」,把寶劍舉過頭頂,蔣五爺照樣沒動。書中代言,蔣伯芳能忍到這個程度真是不易。要不是勝英再三叮嚀,夏侯商元再三囑託,蔣伯芳才不幹呢。其他的老少英雄都提著心,瞪著眼,看著蔣伯芳和司馬德修。

只見司馬德修把寶劍舉過頭頂掂了三掂、晃了三晃,又把寶劍放下了。他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司馬德修終於把腳一跺,眼望著冷雲的屍體:「徒兒啊,徒兒啊!看來你死算白死了,並非為師不給你報仇,無奈這個仇不好報哇!你的靈魂在九泉之下,可別埋怨為師,我對不起你呀!」

司馬德修哭開了,眾人趕緊圍攏過來,又是一陣苦勸。最後,司馬德修把眼淚擦了擦:「好吧,各位啊,既然你們苦苦相勸,蔣五爺又親自賠禮,我覺著也算可以了,我這個仇不報了,此事今天就作為了結!」大夥真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突然發生變化。司馬德修軟下來了,那他是怎麼想的?原來司馬德修一心一意想給冷雲報仇,方才把寶劍舉起,要砍蔣伯芳。

一看蔣伯芳沒動,如果蔣五爺還手,他就真下傢伙了,可他沒還手,就使司馬德修深受感動,心說:「我怎麼了?先砍勝英,勝英不還手;要砍蔣伯芳,他也不還手,我跟牲口似的,見誰咬誰?見誰砍誰?我算個什麼東西!另外,他也發現周圍是十幾個人,兩隻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這寶劍能砍不能砍?真要是手起劉落,把蔣伯芳砍了,大概自己這條老命也保不住,就出不了興隆客棧。

尤其他發現夏侯商元把那對鋼膽已準備好了,也不允許他寶劍往下落,所以他思前想後,才決定了結。平心而論,多少還有點不服氣,可沒表露出來。勝英恐怕出事,跟沈九公一商量,沈九公說:「這樣吧,我們倆是好朋友,誰讓我出頭兒來?我陪著他趕奔無錫,各位放心,在路上我再好好勸勸他。」就這樣沈九公跟著一塊走了。

此事結束之後,老少英雄回到玉佛寺,又談論了半天,後來勝英問夏侯商元:「師兄,您怎麼來得這麼快?」「別提了,六弟成龍給我送的信兒,咱師父讓我來的。聽說老師還約了幾位高人不久便到。」勝英一聽師父要來,更感到欣慰。為了給夏侯商元洗塵,勝英傳下話去,準備豐盛的酒宴,招待老哥哥。

在酒席宴前,大家談論起盛會的事。夏侯商元一皺眉,「三弟,我料盛會期間還可能發生意外,你不要麻痹大意,要做好精神準備。」勝英點頭:「不幸的事情剛開始,誰知以後還會遇上什麼麻煩呢?我已經布置下去,大家都有這種精神準備。」「那就好!三弟,我還遇到一件怪事。」「什麼事?」

「方才我在飯館吃飯,遇上個老盲人,我看此人不是個普通的盲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武林高手,而且,暗示我要多加註意,你見過這個人沒有?」勝英說:「這個人我見過,那是我在天香樓吃茶的時候遇上的。此人也給我摸過骨相。」「對了。」

賈明在旁邊插話:「不就是那老瞎子嗎?我遇上好幾回了,正像大伯您說的那樣,他可不是個普通瞎子,那是個神瞎子,我敢斷定他是咱們的人,只沒明給咱幫忙。」眾人的腦子裡都有印象,對這個盲人全都記住了,可究竟此人是誰?誰也猜不透。簡短捷說,大家吃喝已畢,殘席撤下,已經就過了三更天了。大家都很累了。

勝英道:「師兄,你遠路而來,早早安歇吧,明天還要參加盛會。」「好吧,老三你也沒少喝,也早點歇息吧。」眾人起身,分頭休息。勝英住到藏經樓旁邊的一個小跨院,因為他年事已高,貪圖肅靜,自己住到裡間,勝奎住到外屋並侍奉爹爹。其他人分別住到前院、後院。因為廟宇挺大,住這些人還是十分寬敞的。次日天剛見亮,大家早早起來,梳洗已畢,都聚在一起用早飯。

夏侯商元坐下之後,一看勝英沒來,認為勝英太累了,今天可能起來晚了,又等了一會兒還沒來,夏侯老劍客問勝奎:「勝奎呀,你父親怎麼還沒來?」「可能他老還沒起床吧。」「天到這般時候,該叫他起來了,不是還參加盛會嗎?沒有他怎麼行呢,你去請你爹去。」「哎,」勝奎轉身走了,時間不大,就見勝奎臉也白了、汗也下來了,急匆匆跑進來:「各位,壞了!我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