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顧苑醒來的時候，厚重的窗帘已經阻攔不住短亮光線，她眨眨眼，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的卧室。
單人床，一個枕頭。房間不大卻凌厲奢華，黑白搭色。
頭有些暈，不知是因為宿醉還是別的，思維短暫的空白之後，顧苑終於想起了什麼，她驀地張大眼睛。
靠，這不是謝丞的卧室嗎？！
她迅速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不負所望」地發現自己身上穿著謝丞的白襯衫，還有淺灰色床單上那處明顯的印子。
顧苑覺得自己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兒，差的那一點是她一定要跑到謝丞面前，她要將他挫骨揚灰！
吸氣，呼氣，最終還是克制住找他算帳的衝動。他們畢竟是合法夫妻，她總不能因為同床共枕的事跑到謝丞的公司撒潑。
顧苑回到自己房間的浴室洗了澡，又在路上找藥店買了葯，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
好在不用擔心上班遲到，因為她自己就是老闆。畢業後，顧苑在W市中心附近開了家呈苑室內設計工作室。
紙醉金迷寸土寸金的地段，若不是她顧家千金的身份，怎麼可能進入自己熱愛的行業，又怎麼可能在市中心立足做掌柜。這個身份帶給她事業上的自由，卻也將她緊緊捆綁在不適的婚姻里。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顧苑想得開。
寫字樓的格子間里，設計員們專註於電腦屏幕上的圖紙，偶有高跟鞋走動的聲音。經過辦公區的時候顧苑下意識地攏了攏領口，表情有點不自然。
走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包里的藥盒塞一片在嘴裡，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去茶水間。
溫熱的水流注入杯中，嘴裡的小藥片在舌尖泛著苦味，顧苑忽地就感覺一陣眩暈。上午起床時的驚嚇之後，她實在是沒有吃早點的胃口和心情，一路趕來此時臨近中午，她腿有點軟。
白瓷的水杯在地面上碎裂，碴和水猛地濺開。大家聞聲趕來看時，顧苑已經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栗棕色的長髮如瀑散開，臉色慘白，裸露的手臂皮膚上有陶瓷碴割出的點點鮮紅。
工作室的人知道顧苑的身份，手忙腳亂地撥通了謝丞秘書董期的電話。
「董秘書，夫人昏倒了......」
2
得知顧苑昏倒的消息時謝丞正在辦公桌前發獃。
昨天晚上他正靠在床頭看書，顧苑撞開門晃晃悠悠走過來，直挺挺地撲在他大腿上。
謝丞一驚，結婚以來他和顧苑的相處模式像是不成文的合約，冰冷疏遠。腿上的人滿身酒氣，似乎是無聲地回答了自己反常舉動的原因。
謝丞放下手裡的書，輕輕把顧苑的頭抬起來免得她上頭難受。不過好在顧苑酒品不算差，不哭不吐不耍酒瘋，只是閉著眼睛臉色酡紅，纖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輕顫著。
床頭燈昏暗的光暈下，謝丞看她，有些失神。
那年也是因為喝醉，還是大學生的顧苑在校園的路燈下一頭撞進了謝丞的懷裡。
幾年過去，彼時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他的妻子，他認命地習慣了兩人冰冷的關係，卻沒想到她會再一次醉倒在自己懷裡。
後來的事究竟是如何發生謝丞也很模糊，只隱約記得自己像做賊一樣偷偷按掉了床頭燈，顧苑親了他一口，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她曾說他是懦夫，他承認。或許這些年來謝丞做過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昨晚沒有把顧苑放走......
董期衝進辦公室，驀地打斷謝丞的思緒。
謝丞皺眉，董秘書也算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怎麼還慌張冒失。
「呈苑工作室那邊打電話來，說夫人昏倒了。」
手指間的鋼筆掉落，聲音有些悶。
謝丞趕到醫院的時候顧苑還在掛水，透明的液體緩緩流進紗布遮掩下的手背血管，床上的人嘴唇也有了些血色。
「她的情況怎麼樣？」病房外，謝丞焦急地向醫生詢問顧苑的情況，「為什麼會忽然昏倒？」
「沒有大礙，只是有些低血糖。」醫生扶了扶眼鏡，把手中的病曆本捏緊了一些，「輸液之後就會好很多，最近多注意休息。」
醫生話語頓了頓，神色有幾分猶豫。
「還有......」
「什麼？」謝丞心裡沉了一下，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自己卻沒有捕捉到。
「令夫人昏迷的時候嘴裡有一片葯，」沒敢去看謝丞的眼睛。
謝丞懂了，他想告訴對面的醫生別說下去，他知道了，但是一瞬間卻像失了聲，什麼也說不出來。
「避孕的。」
3
謝丞和顧苑結婚那天，可以說是現代版十里紅妝，風光無兩。
一場商業聯姻，新郎新娘神情冷淡，奢華的排場粉飾太平。
儘管對這場婚禮很不屑，父親把她的手交到謝丞手中的時候顧苑還是掉了一滴眼淚，她畢竟是喜歡過他的，只是大學時尚未萌芽的感情被謝丞和宋玉含的戀愛狠狠擊碎。
宋玉含是顧苑的前閨蜜，也是同班同學，那時候兩個人上課吃飯做兼職都是在一起。
當得知宋玉含和謝丞在一起的時候，顧苑著實驚訝了一瞬，自己居然是這樣和那個傳聞中冰冷孤傲的謝學長產生了交集。
後來謝丞和宋玉含在校園裡約會的時候，顧苑會偷偷跟在後面看，謝丞還是一貫的冷冰冰，宋玉含腳步中藏不住的雀躍。他大概就是這樣的性格吧，這也挺好的，她祝福他們。
畢業後，顧家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顧苑不懂這些商業裡面的彎彎繞，從父母天花亂墜的說辭里她只接收到一條信息：父親讓她嫁給謝丞，謝氏會出手幫助顧氏度過難關。
這樣做是不對的，顧苑知道，但她不能讓顧氏出事，她也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自己孑然一身無所謂，可謝丞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只能寄希望於謝丞拒絕聯姻。
這婚還是結了。謝丞大概沒能反抗成功，又或許是根本沒有提出異議，他出錢把宋玉含送到國外學習設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顧苑辦了酒席。
婚禮當晚，顧苑在主卧的梳妝台前擦著頭髮，謝丞推門走進來。
「謝總到來還真是讓這裡蓬蓽生輝。」顧苑向男人的方向乜斜了下，毫不掩飾鄙視和嘲諷。
「夫人客氣。」謝丞沒生氣，語氣冷淡，徑直往雙人床邊走。
「您還真要睡這兒？」顧苑蹙眉，「不用我提醒你國外那位吧？」
謝丞腳步頓了一下，沒說話，只是從床上拿起一個枕頭。
自覺分房睡，很好。顧苑眼神里的鄙視更濃。她知道謝丞是怎麼想的，金融行業飽和，他不可能為了出身普通的女朋友去違抗家裡的命令，他必須繼承公司，所以不敢和家裡鬧得難看。
「謝丞，」她叫住他，聲音又慢又輕，「你就是個懦夫。」
「彼此彼此。」言下之意她也為了事業向家裡妥協，他們都是一樣自私的人，誰也別說誰。
他憑什麼拿自己和他比，顧苑氣得顫抖。
「有種你一輩子睡客房！」
「我有沒有種似乎和顧小姐沒什麼關係。」
聲音消失在房門的縫裡，顧苑死死捂住自己的臉，嘴唇被咬破。
4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看見來人是謝丞，原本靠坐在床頭想事情的顧苑瞬間身體緊繃。
「你來幹什麼？」她做出防衛的姿態，神色戒備。
「醫生說你只是低血糖，最近多休息，先不要去上班了。」謝丞頂著警惕的眼神在病床邊坐下，答非所問。
「出去，我不用你管，別假好心了。」顧苑別過眼不去看他，見了這張臉就想起昨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煩心。
「顧苑，」謝丞的聲音有些啞，「這兩天我會出趟差，你照顧好自己。」
顧苑沒說話。好走不送的意思很明顯。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開口。潔白的帘子，塑鋼窗框，襯得屋裡屋外彷彿兩個不相干的世界，一個冰冷，一個溫暖。
顧苑不自覺地去想如果當初沒有結婚會是什麼樣的生活，顧氏會破產，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她了。她明白，所以她痛恨這段婚姻卻從來不後悔結婚。
謝丞又坐了一會兒，沉默地起身出去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顧苑拿過手機接聽，是母親的來電。
「苑苑啊，顧氏公司被謝氏併購了！你爸現在急得不行，去公司也找不到謝丞的人，你能聯繫到謝丞嗎......」
對面母親焦急的聲音還在不停歇地傳過來，顧苑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半天沒能回過神。
「媽你先別急，我去找他。」
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輸液針頭，顧苑起身穿上鞋就往外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謝丞剛離開不久，她一定要追上他當面問清楚。
明明腿還發軟腳步虛浮，也不知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一路橫衝直撞地跑到樓下。站在醫院門口，顧苑正好看到謝丞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離。
「謝丞你混蛋！」這句話好像瞬間抽離了身體的所有力氣，顧苑急火攻心，兩眼一黑倒在了醫院門口。
5
顧氏被併購，謝丞保留了顧父名義上的職位和管理權，一切似乎又平靜下來。
除了最開始的幾個電話，她再沒聯繫過他。可謝丞知道，顧苑大概已經把自己恨透了。
出差結束返回W市的那天夜晚謝丞沒有回家住，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家裡的人。
顧氏集團的資金鏈不是短期的問題，即便他不出手也遲早會被別人收購。之前謝氏一直出資給顧氏吊著，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有人已經放出風聲視顧氏為囊中之物，謝丞只能先一步下手。
酒店的房間鈴被按響，謝丞隨手抓了條毛巾打開門，眉頭緊蹙。
「怎麼是你？」
門外的人顯然也沒想到謝丞會以這種形象出現，剛洗完澡穿著浴袍，一隻手拿著白毛巾隨意地揉擦著頭髮，發梢上還滴著水，性感禁慾的有些過分了。宋玉含咽了咽口水。
「謝丞，我忙完那邊的設計項目就趕緊回來找你了，我......」
「進來說吧。」
謝丞轉身向裡面走，宋玉含緊忙跟上。
「怎麼有時間回來，放假了？」謝丞在沙發上坐下，看向對面的人。
「我、我畢業了啊......」宋玉含下意識地有點心虛，但她更驚訝的是當初送她留學的謝丞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讀幾年，「我一年制。」
「你怎麼找來這裡的。」謝丞繼續問，似乎並不關心她讀多久、學了些什麼。
「董秘書告訴我你在這裡，」宋玉含更加心虛，「我就來了。」
「有什麼事？」表情有幾分不耐煩。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宋玉含聲音越來越小，「聽說顧氏被併購了，」
「所以呢？」
「你和顧苑......」
「宋玉含，」謝丞出聲打斷她的話，神色冰冷，「我想當初送你走之前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以後再沒有關係。」
「不是的，你沒說清楚，」宋玉含咬緊嘴唇，「你明明答應過我的表白，大學的時候我們那麼好，你和顧苑的聯姻就是一場交易，現在顧氏已經在你手裡，我也畢業回國，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宋小姐似乎還不明白，階層與階層之間不只隔著錢和權。」謝丞冷笑，看向宋玉含的眼神里有著對無知的憐憫，「一別兩寬，作為補償我給你出國留學的資源，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一切都追究清楚呢？」
「我想爭取有錯嗎？」宋玉含眼圈泛紅，「你憑什麼認為我的感情可以用一年留學來換？！」
「一年前你走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謝丞起身走向卧室，「當年我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接近顧苑。」
宋玉含如墜冰窟。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一時間無法承受。
「接近我，好併購顧氏嗎？」一個顫抖的聲音，不屬於屋內的任何一個人。
6
同樣如墜冰窟的還有站在房間門口的顧苑。
這些天她冷靜了許多，商場上的事情她不懂，但也明白商場如戰場誰都沒有客氣的道理。如果顧氏真的實力不夠強硬，被併購只是時間問題，這怪不得謝丞，更何況她還沒有和謝丞講情分的資本。
自己在謝丞眼裡大概徹底成了一個花瓶吧，帶出去也算有面子，情感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顧苑自嘲。
她從董秘書那裡得知謝丞今天到達W市，在家裡卻遲遲不見人回來，再打電話問董期時對面似乎有點支吾。顧苑直覺有問題，再三追問下董期終於說出了謝丞下榻的酒店和房間號。
著急去見謝丞，顧苑沒有穿高跟鞋，以至於接近門口的時候兩人誰也沒發現她。當她趕到門口的時候就正好聽見那句「當年我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接近顧苑。」她只覺得一盆冷水潑下來，從頭涼到腳。
如果說她嫁給謝丞是商業聯姻，顧氏被併購是商業鬥爭，顧苑不會恨謝丞。但謝丞說出故意接近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性質就變了。他是刻意的，早有預謀的。
一想到自己和這樣心思深沉、處心積慮算計一切的人同床共枕，顧苑就遍體生寒，甚至連宋玉含為什麼會在這裡都無暇顧及。她伸手扶住門框讓自己不會倒下去。
房間里的兩個人回頭，便看見了一臉慘白的顧苑。宋玉含率先回過神來，自從她出國留學兩人就沒再聯繫過了，她不確定顧苑是什麼時候來的，又聽見了多少，更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苑苑，我......」
「我們離婚吧。」顧苑沒理會宋玉含，固執地看向謝丞，平淡的聲音里是極力掩蓋的顫抖。
謝丞手裡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沒有發出聲音。
「你說什麼？」他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
「顧氏你已經得到了，我的人你也......我不想陪你演下去了。」
謝丞愣怔地看著她沒說話。
「你賺的你留著，我虧的我也認了。我們就這樣吧。」顧苑轉過身，「明天早上民政局門口，我等你。」
7
謝丞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顧苑就這樣走了。
他狠狠看了一眼宋玉含，大步追上走廊里的顧苑，攬著她的腰把人拖進了房間。
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又似乎從來就沒有喧鬧過。宋玉含走了，顧苑哭了。說不清是因為剛剛謝丞粗暴的動作弄疼了她的腰還是因為她對他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為什麼要離婚，」頭頂的聲音有點隱忍的痛苦，「我哪裡做錯了我改。不要走好不好。」
「你沒錯，錯的是我，我當初就不應該喜歡你，也不該對你抱有期待。」
顧苑被謝丞虛按在牆上，抬起手臂胡亂地抹眼淚，謝丞看在眼裡心也難受。
「謝丞，但凡要是換一個人我絕對不會讓他這樣欺負在我頭上。」
「苑苑......」
「你聽見沒有，不能看我好欺負就變本加厲，你就是撿軟柿子捏，你太混蛋了。」
「我聽見了，對不起。」
「放開我。」顧苑抬手去推謝丞的肩膀，沒想到很輕易就推開了，她往前一蹌。
「我一直愛你，苑苑。」顧苑腳步一滯。
家族聯姻，我無奈嫁有心上人的總裁，婚後卻知他心上人是我。
「從大學時候開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天傍晚你喝醉了，路燈很暗，你就像只亂飛的小蝴蝶一樣撞到我身上，」直到現在謝丞還清晰地記得小姑娘的樣子，迷迷糊糊，那麼可愛。
「那時候其實謝氏資金周轉也不樂觀，家裡長輩的意思是和王家的二女兒聯姻，可以幫助公司走出瓶頸更上一層。」
「我不想就這樣和你錯過了，我去找我爸談，能不能先幫顧氏。最後他同意了，但是作為條件他要在幾年之後把顧氏拿在手裡。」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從理智上顧氏確實在走下坡路，就算我們不收購也早晚會有別家去做。當然，這也許只是當時的我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讓我自己做這件事的時候心裡能好受點。」
「從一開始我就預感這段婚姻不會有好結果，但我還是抱著一丁點的僥倖走出了那一步，妄想著時間能過得慢一點，你知道得能晚一點。」
「你說得對，我就是個膽小的人，每走一步都要拚命地給自己找理由，結婚前不敢接近你，卑劣地答應了宋玉含的表白，結婚後又束手束腳什麼都不敢說。」
「我什麼都知道，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按照預定的軌道發展，看著你生氣難過，看著你受傷害。」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段婚姻帶給你的只有痛苦，我願意放你離開。」
8
顧苑已經記不得那天晚上是怎麼過來的，她哭得腦子裡亂糟糟，小聲說了一句「我想回家」，謝丞就立刻換衣收拾，開車帶她回去。
進了家門，兩人又沒話講，詭異地沉默著。寬敞的客廳里只有顧苑捂著紙巾吸鼻子的聲音。
離婚這件事，剛剛在酒店提出時已經耗盡了顧苑所有力氣，現在她迷茫又無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後哭著哭著竟然在柔軟的沙發上睡著了。
謝丞輕輕地將她抱進主卧室，慢慢放到床上盡量不把她弄醒。女人的身形在大床上被襯得很嬌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大概她每天夜裡都是這樣睡在空蕩的房間，冰冷的被單上只有她一個人的溫度。
謝丞好想抱抱她，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第二天顧苑醒得很晚，儘管昨晚哭的有些鼻塞，她還是敏銳地嗅到了不屬於這間屋子的氣息。是謝丞嗎？顧苑伸手往被子里探，床褥之間似乎還存留著男人的餘溫，她的臉忽然就紅了。
用冷水潑了幾次，臉上的溫度才稍微降下來，她走出主卧看見謝丞正將煎蛋擺放在餐桌上，他的身上還系著圍裙，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謝丞。
顧苑疑惑地看了眼手機，「今天不是周三嗎，你沒去公司？」
「公司沒什麼事情，今天在家陪你。」謝丞解下圍裙，又慢慢整理好挽起的袖子，「況且昨天有人說要去民政局等我，我得守住她。」
「......」
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苑坐下來專心對付盤子里的煎蛋，不去看他。謝丞卻搬著餐椅緊挨到她身邊，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顧氏一直還是岳父在管理，宋玉含我也不會再聯繫，你不要走好不好？」
對上謝丞有些祈求的眼神，顧苑一口蛋白卡在喉嚨，劇烈咳嗽起來。謝丞趕忙輕拍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抽出紙巾遞過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著眼前的謝丞，顧苑忽然就想起一句話。
從一而終，認真且慫。
「我」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咳嗽，謝丞繼續順毛，示意她慢慢說。
「你要是對我好，這婚也不是一定要離......」
謝丞的眼神亮起來。
「你出差的這段時間，我覺得吧主卧有點冷，」
謝丞下意識地捂上她的手，確實有點涼。難道房間窗戶漏風？他拿起手機準備找人檢修一下。
「但昨晚就很暖和。」
他驚訝地抬頭看她，在顧苑彎彎的眸子里謝丞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原標題：《誤婚之後》）
本故事已由作者：西小寧，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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