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兄弟,棄不了的家園

天色漸晚,蜿蜒崎嶇的盤山小路上,遠遠聽見有摩托車「噗噗噗」地喘著老邁的粗氣急匆匆地上山來了。

這急匆匆回家來的中年男人,就是住在卓筆村十組黃泥樑上57歲的宋成生了。

跺跺腳上的泥,老宋趕緊下了廚房。

「今年下了6袋辣子種,我下午去看辣椒苗子出地還可以,就是草太厚了,拔了一下午都沒拔完」。

老宋坐在灶火裡邊燒火邊跟正在忙活著做晚飯的媳婦諞閑傳說道。

整整一個下午,老宋都倒撅著屁股蹴在大田裡搗置自己的辣椒苗子。移栽、鋤草、施肥,再忙上幾個月,等這幾畝大田裡的辣椒都長了一「大扎」長,就可以摘了去賣,這一年也就有了收成。

老宋急匆匆地跑回來,倒不是自己幹了一下午農活肚子餓了。讓他牽掛的卻是自己66歲的哥哥,已經癱瘓在床十年多的宋繼福。

這是一個溫馨的家庭,這也是一個無奈的家庭。那年,宋成生的父親宋鳳清也已經80歲高齡,已是年老體邁,自不必說是離不開人照顧的。

生活的坎坷有時候就像大海上的波浪,上一波浪撩了你一個趔趄爬起來還沒站穩,下一個又把你拍翻在地。 老宋的父親在舊社會缺吃少穿的年代領養了一個孩子,大後來的宋成生16歲,起名宋繼福,這個孩子是童年和少年時期宋成生的好玩伴,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命途多舛的是哥哥宋繼福在50多歲時得了嚴重的內風濕,後來就慢慢地癱了,聽不見,也說不出,屎尿都在床上,更不用說吃喝怎麼辦了。

宋成生照顧哥哥在室外晒晒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也夢想仗劍走天涯,外出去看世界的繁華的宋成生,上有老下有小,都依靠著自己,如今哥哥又癱了......

怎麼辦?

怎麼辦?

當時40來歲的宋成生不斷在心裡問自己,生活該如何繼續。哥哥不能沒有人照顧,老父親也不能沒有人照顧,現實就這樣冷冰冰地擺在面前,似乎沒有給他任何選擇的餘地。

實在沒有辦法,老宋硬著頭皮好說歹說跟媳婦做了個把月工作,才說通媳婦在照顧老父親的同時硬是承擔起照顧哥哥的重擔。從那時候開始,宋成生就把自己的床和哥哥、父親的床安置在同一個屋裡,白天除了要照顧父親和哥哥吃喝拉撒,還要到田間地頭把落下的農活補起來。

人人都在感嘆時間過得好快,但是我們始終無法想像時間和歲月對於老宋而言,每天的一分一秒都是如何熬過來的。

2021年,96歲高齡的宋鳳清老太爺去世了,宋成生總是能回憶到這十幾年照顧父親和哥哥的點點滴滴,他說這些年老父親雖然年事已高,卻始終不願拖累自己的兒子,總是「以身犯險」也要干一些自認為「力所能及」的事情,當然每次都是幫了「倒忙的」,但恰恰是這些屢次的「幫倒忙」愈加加深了自己與父親與哥哥之間親情的紐帶。

父慈子孝,這樣的家庭氛圍也在日復一日的操勞中感染了老宋的媳婦,她總是有無窮的能量和精力,總是能打理好家務,把房子里外,床單被套,換洗衣物都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些日常點滴,總是能讓老宋一家普普通通的日子變得熠熠生輝。

10年來村裡、鎮上、縣上考慮到宋成生又要照顧老父親又要照顧哥哥,負擔太重。屢次上門給宋成生做工作,宣傳政策,建議將癱瘓的宋繼福送到養老院集中供養,但是老宋始終捨不得哥哥離開自己的家。一次次地追問下宋成生才說道:「宋繼福雖然不是我的親哥哥,但是我們畢竟是從小在一個家庭里一起長大的,人都是有感情的。現在國家政策好了,對殘疾人有了集中供養的好政策了,但是即使是有這麼好的政策,我還是不願意讓他離開這個家,這麼多年沒有政策我們能照顧他,以後我們一樣能照顧好他」。上級部門每次去看望宋繼福,總是能看到老宋把癱瘓的哥哥照料得無微不至,都不禁給老宋豎起來大拇指。

去年年底老宋和媳婦把黃泥樑上的好地都翻騰出來種上了麥子,今年還要藉助村上發展的辣椒產業,在自己大田裡種上幾畝辣椒,他積极參加村上組織的辣椒種植技術培訓,能耕會作,辣椒肯定能早早上市賣個好價錢。

宋成生一家幸福美滿的農村生活

老宋今年57了,兒子已經結婚,成家立業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日漸向好,這是老宋最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