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百態

晚來無聊，說說一個生活的小插曲。

今早遇一問路者。她在馬路對面停下鐵質構造的小車，緩緩放下車窗玻璃後向我招手，看過去，她那動作頗像華燈初上，站街女招攬嫖客的手勢。我一頭霧水前往。「問一下智慧鋁合金廠怎麼走？聽說就在這一帶」 原來是一個問路的，我突然覺得坐在車裡的不是人，而是當今喜席上客人都不用正眼顧及的一碟肥肉——看著都膩。遂指引她：「你就直走，過兩個紅綠燈後左拐，再直走到路的盡頭就是」。「好的」。她啟動車子，飄飄然走了，想必，她此時的心情已成了春天的一部分，像是趕去迎接闊別已久的她孩子的爸。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車輪絕塵而去，十幾年前學過南轉北轍的寓言再次掠過我的豬腦。她被豬忽悠了，罪有應得。

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淵源流長，即使我們沒有讀過四書五經，也耳聞過中國是一個素有禮儀之邦的美稱，即使從沒聽說過，在這偌大的社會裡活了若許年，人際最簡單的禮儀也會有所染目。問個路，還得讓被問的人移步到她的車旁，便捷了她自己，彷彿她買車的時候，同時也買下了這世間素不相識的人為她效勞的義務。渣女一枚，好在她的車是鐵造的，要不，她身上的污氣很快就把這個車整個腐蝕掉。

我身世如蒹葭，卑微入塵埃，從不奢望別人施與禮節上的高帽子，或者，假如我腰纏萬貫，也不需要什麼高帽子，這是個性問題。但我也是人，算是有細小如針眼的事求於我，就不應該吝惜那點禮節。

人心百態，曾有昔日，我只借一個雜貨店的前檐避雨，明明不渴，硬強求自己向店家買了一瓶水，以表感謝「避雨之恩」 而一個問路者，為什麼那麼計較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