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上午8點鐘左右,張子強、陳智浩、李運懷裡別了勃朗寧手槍,腰上綁著裝了引爆裝置的炸藥,依約按時進了李宅。
李超人摒退左右,在一間安靜的客廳接見了他們。張子強與李超人坐著喝茶,張子強一支接一支地抽煙,而陳智浩與李運則如兩樽金剛立於張子強一側。談判開始,先由李超人發話。
「先生的所有要求及條件,我都認真考慮過一遍了,但是,我們搞物業,資金都是資產,要一下拿出那麼多現金實在很難。」
「李先生,我們也不是討飯的。我想我的要求絕對的不過分。」
「這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請先生開恩。」
「好啦。」張子強顯得沒多大耐心了,他手一擺說,「我現在在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了,我就是幾年前被警方拘控判獄,後來上訴釋放的大富豪張子強,你完全可以把我的一切告訴警署,我的命並不那麼值錢,何況香港法律根本沒有死刑。我即使被判,也知道自己該坐幾年,我怕的是鬧的不愉快了。除了令公子的安全我保證不了,我那數百號弟兄也管束不了了。」
說道這裡,張子強特意拉開夾克拉鏈,露出綁在腰間安裝了引爆裝置的炸藥來。陳智浩與李運也敞開衣襟,露出了槍柄。
李超人此刻顯出了商人的精明,他沒惱怒,也沒驚慌失措,而是招呼張子強喝茶抽煙。
「我也不是說不可以商量,但必須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才能答應你們的條件,否則,我豈不是欺騙你們。」
張子強聽他這麼一說,也覺無懈可擊,話語也變得和氣起來,但隱含的殺機仍令人不寒而慄。
「當然,我們也相信先生的誠意,我們從小就聽說你以誠信打天下,相信你不會欺騙我的。至於價格問題,我想在雙方能夠接受的前提下,也可放寬點尺度,我也乾脆,十五億,減你五個億怎麼樣。」
李超人被他這席話弄得哭笑不得,聽他的口氣,像是李超人欠了他的錢,好心要他少還。但他在保證兒子不受傷害的前提下,還是想盡量減少損失。
「我也沒這個能力,少幾個億怎樣?」
「十二億,一分也不能少了!」
就這樣,付價還價了近兩個小時,最後以10.38億元「成交」。在交款交人的問題上又開始進行磋商。
「李先生,我們要現款。」
「哪有這麼多現款,到銀行提也難嘛。」
「那也好,你提出七億元的現金,其餘的三億多元匯到我的指定戶頭,見到錢我馬上放人。」
「那也行,但是你要保證放人。」
「錢到手了,我要人有什麼用?我為什麼要殺人?你怕我有病,喜歡吃官司?」
李超人也相信,只要給了錢,他們也不會傷人的便答應了。張子強又警告他永遠不要把這事報警,否則他的「長實集團」永無寧日,李超人抱著退財消災的心理,當然滿口同意。
於是,雙方協定,於當日傍晚6時來取款,款到之後放人。
張子強離開李家,又去了趟農場小石屋,一進門欣喜地擁抱了小超人,並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他興奮地說∶「你乖,我要請你吃一頓!」而後讓小超人電告父親,讓父親放心,他一切均好。「大富豪」答應錢到手後一定放人。他也相信大富豪不會騙他們的。
張子強這才著手安排下午的取款工作。
「馬上電告A先生,匯款一到,馬上電告我們。並按預定好的辦法進行,這事由阿烽負責。」
「是!」
「李運,朱玉成、梁輝、同我和阿浩去取錢。」
「是!」
「羅志平,郭志華,你們負責放人。記住,接到電話才放!」
「是!」
安排完一切,張子強命人搞來一桌豐盛的酒菜,送進小石屋,他與陳智浩陪小超人飲酒。
因為心情好,張子強的話語格外多了起來。他頻頻給小超人勸酒夾菜,一邊滔滔不絕一直不停嘴,就像老朋友把盞談心。
「喝吧,先生,賺錢就得花,要不賺錢幹什麼?像你爸爸賺了那麼多錢,到時成為我們賺錢的對象,聽說他平常一向粗衣淡食,極不知享受,我不明白他賺錢是為了什麼?」
「其實在家父眼裡,賺錢的目的已不是為了自己怎麼花,他覺得自己創造的財富已經是社會財富了。」
「當然,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我也不評判。但我對先生你的表現很滿意,合作得不錯。希望你出去之後,不要太為難我們,我張某人也是講義氣的,今後絕不為難你,即使做買賣也不會做到你頭上。當然,我說的是建立在相互合作的基礎上的,如果你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不知道還手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以人格向你擔保,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向外張揚的,我會信守諾言的。」
酒足飯飽,張子強告訴小超人,下午他就有可能回去了,小超人雖然不知所以,但他肯定父親已經退財了,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得自認倒霉,不過,有一點,小超人是做到了的,回家之後他不但沒報警,也不肯出庭作證,直至張案結束一直是這樣,這份「誠信」不知出於守諾,還是害怕,至今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