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縣令沉聲說道:「只要有冤屈,本官自會為你做主。」年輕女子這才收了哭聲,讓開路。
眾人走進大門,只見靈棚里停了一口小小的薄棺。
剛才哭泣的女子說道:「這是我的女兒芽兒,這幾日她總是說肚子疼,死前不斷地嘔吐,婆婆也不讓我帶她看大夫,我懷疑有人下毒。」
旁邊芽兒的奶奶孫氏不幹了:「誰家小孩子肚子疼就要看大夫的,感情銅板是大風刮來的啊!」
白縣令一臉不悅,說:「既然懷疑死者死因有疑,那便讓仵作驗屍吧!」
仵作打開棺材,只見裡面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臉色青白,頭髮枯黃,身體瘦弱,就連孩子特有的嬰兒肥都沒有。
仵作對白縣令說:「小女孩渾身上下,除了肚子圓鼓鼓的之外,幾乎都是皮包骨。這是長期吃不上飯才有的表現。」
「而且孩子身上有淤青,以及被細條狀的東西抽打的痕迹。」
王氏又哭了起來:「丫兒的奶奶總是不給她吃飽飯,但是小叔子的兒子虎兒卻喂得白白胖胖的。」
「一開始,芽兒總是跟我說肚子餓,我去找婆婆理論,結果芽兒反而挨了打。」
一聽這話,孫氏又說話了:「一個小姑娘,反正要嫁出去,吃那麼多餓不死就行了唄!再說誰家小孩子不挨打的?」
王氏一聲不吭地跪在了白縣令面前:「我只想知道我芽兒到底是怎麼死的。要是被人害死了,我要她給我芽兒償命!」
白縣令一聽,點點頭,便將這一大家子連同芽兒的屍首一塊帶回了衙門。
仵作又進一步驗過芽兒的屍首後,端著一個蓋著一塊布的盤子走上了大堂,然後走到白縣令跟前耳語了一句。
白縣令一掀那塊布,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思量了一會兒,將驚堂木一拍,冷聲喝問:「芽兒的死因已經查明,現在本官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確認。」
說完,白縣令招來一個衙役,耳語一番,衙役接著便布置了起來。
衙役將堂上的眾人分別隔開安置,然後端著托盤,掀開布分別讓他們看了一下,身後另外跟著一個衙役仔細觀察每個人的的表情。
輪到芽兒母親王氏時,待她看清托盤裡的東西時,接著就翻了白眼,一下子抽了過去。
抽過去之前,還聽她喊了一句:「我的芽兒啊——」
而芽兒的嬸娘江氏神色也變得不自然,其他人則是一臉莫名其妙。
因為,托盤裡放著的赫然是一根彎曲的繡花針。
白縣令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待眾人看完之後,他又是一拍驚堂木,大聲斥問:「大膽江氏,還不將你如何謀害芽兒的事實說出來。」
江氏大聲喊冤:「大人,冤枉啊,不是我,我沒有啊,我怎麼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呢?」
「那為何你在看到這枚針時會神色慌張呢?
「這枚針正是從芽兒的腸道里取出的,除了始作俑者,誰會知道這枚針從何而來呢?」
江氏一聽,頓時臉色蒼白,委頓倒地。
而此時王氏也醒了過來,只見她撲向江氏便撕打了起來,嘴裡還罵道:「江氏,是不是你?家裡只有你有繡花針。」
待衙役分開二人後,江氏便也不再狡辯,交代了事實的真相。
原來,芽兒父母在飯莊做工,東家送了一條子肉,家裡便燉了一大鍋,孫氏偏心,不肯給芽兒吃,芽兒饞得不行。
盛肉時,有一塊肉掉在了地上,芽兒不顧肉上的灰塵,從地上撿起來就吃了,甚至都沒怎麼嚼,連沾了灰的手指頭都舔得一乾二淨。。
江氏看到後,覺得很好玩又好笑,再加上大嫂總是攀扯婆婆偏心自己的兒子虎兒,便起了捉弄芽兒的心思。
她本是綉娘,自是不缺繡花針,她便取了一根斷掉的繡花針,打了個彎,塞進了肉里,給了芽兒吃。
她本想著芽兒吃的時候嘴會扎破,然後就吐出來了,也就報了嫂子攀扯之仇。
誰知道芽兒平時連個油花都看不到,哪肯將到嘴的肉吐出來呢,竟真就吃了下去!
交代完,江氏看上去是又慌又後悔。
白縣令都有點兒怒了:「你身為嬸母,心腸如此狠毒!就是這根針劃破了芽兒的腸道,才導致她的死亡,你怎能狠心至此?」
「我這個算什麼?一根針那麼小,我婆婆不是打她,就是罵她,經常不給她飯吃,就連大哥大嫂也是有怒不敢言,反正家裡誰也不當她是個什麼寶,我就一時……一時鬼迷心竅了。」
江氏前頭還激動辯解,後頭聲音慢慢就小了。
江氏這一句話,讓芽兒父母神情痛苦,一臉後悔,同時也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在這個家裡,這個小女孩兒,還真的就不是什麼寶貝,而是連一根草都不如。
江氏又強行替自己辯解了一句:「我就是想戲弄她一下而已。以為咽不下去,只會扎破嘴——誰叫她那麼嘴饞?!」
王氏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撲向江氏,把她按在地上,拔了自己頭上的簪子就往她脖子上扎。
王氏赤紅著眼睛,臉上全是瘋狂和恨意。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一聲,然後撲過去想拉開她。
多虧一邊的衙役身手敏捷,趕緊一腳將王氏踢開,這才免得江氏死於王氏的木簪之下。
白縣令也是有點兒虛驚一場,此時立刻吩將人分開看管,然後讓這奇葩的一家子簽字畫押。
本案件已經明了,白縣令當堂判處江氏死刑,而芽兒的奶奶孫氏也因虐待幼兒被打十大板。
只不過是一個幼童,卻因在家中不受重視,被戲耍忽視,而遭此橫禍。實在是太過可憐。
生在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即使芽兒平安長大,也是忍飢挨餓,還要在家被當做奴僕似的不停地做活,然後賣身一樣嫁出去。
在娘家都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在婆家又能開心到哪裡去呢?
對此,你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