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皇帝廢了原配封我為後,卻又每夜端來避子湯,親手喂我喝下

2022年10月02日10:14:14 故事 1106

故事:皇帝廢了原配封我為後,卻又每夜端來避子湯,親手喂我喝下 - 天天要聞

人人都說我是最賢德的皇后,母儀天下,和皇上相敬如賓

可沒人知道,我在每一天晚上都會主動喝下避子湯……

1

晉國之內,無人不知道我陰夢施是個賢后。

基於前朝最後一位皇后的殘忍瘋癲,我丈夫稱帝後,我的家族因在輔佐陛下即位,護駕有功,我因為家事顯赫,又是前朝貴族之後,順理成章地,成了晉國開國的第一位皇后。

不嫉妒、儉樸、寬容,家族為夫君成就霸業做出積極貢獻,我自覺為人機敏聰慧,平時嘛,也算謙虛低調。

其實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況且,這賢良美名因有前人對比,便得得更加容易些。

我不嫉妒,是因為我不愛我的夫君,任他遍娶天下美人,我未曾愛過,也就不會心痛嫉妒。

至於儉樸,我早已看淡奢靡。

我母親是前朝郡主,父親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從前天下世道艱難時,我從未辛苦過,如今隨著夫君建立了晉國,百廢待興處處朝廷都要用銀子,自然簡樸些,美味珍饈金銀穿戴什麼的,在和從前一樣,有些說不過去。

從前我都得到過,也不覺得失去了多麼難過。

清淡的餐食令我保持纖弱美麗的體態,珠釵盡卸令我覺得頭頸輕鬆。

至於什麼聰慧機敏,低調謙虛,不過是陰氏家族給我營造的賢明身份。

目的嗎,是為了讓我在皇后之位上,少些爭議。

陛下曾有位原配妻子,是荊州一位姜姓教書先生的女兒,沒有家學淵源也沒有顯赫身份,只是個肚子里有點文墨的丫頭,在往前看十年,我夫君還不是帝王,只是個街市上喜歡結交遊玩的手藝人,和一位教書先生的姑娘婚配,他也算高攀。

不知道他是如何同自己的結髮妻子說的,總之,他說服了他的結髮妻子,她的原配夫人成了妾,我成了他的妻。

若是那日向陛下引薦我時,他能夠大手一揮,說他已有結髮妻子,不會在迎其他女子為妻,我大約還能高看他一眼,起碼沒有愧對一個女子十年的傾心以待,然而他甚至沒有猶豫,眼含熱淚的抱著我父親的手:「能娶到陰家女,是我的福氣。」

縱然他橫掃中土,憑藉自己的雙手和謀略,成就了自己的皇權霸業。我也對他喜歡不起來,他太功利,也太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今日能捨棄他的原配,明日也便能捨棄我。

搶了人家的後位,我實在沒什麼可得意的。

我父親是個薄情之人,商人重利,追求我母親也是為了一個皇商的名頭。當日花前月下將我母親忽悠到了手,將神女請入了家中,卻尋了一幫妖精在家裡鬥來鬥去。

我母親被噁心了半生,我嫁入皇家,母親前半生在宮廷中,早就知道宮廷的腌臢。

「阿夢,人心叵測,無愛,可一生輕鬆。」

2

皇帝即位的那日是四月初八,往後每年的四月初八,陛下都會在清涼台設置家宴,宴請那些昔日將他推上帝王之位的功臣們。

「今日是家宴,愛卿們不必多禮。」

我與皇帝站起來敬酒,陛下即位,靠的是聰慧的頭腦,在推翻前朝的戰爭中,將士們需要有謀略的大腦,那時候皇帝李明誠是他們的領袖,一個將所有力量匯聚在一起,一致對外的決策者。

陳明誠起兵之時,口袋裡沒有金銀,是依靠我父親的財力,給他購置了一個三千人的散兵部隊,陳明誠雖然那時沒有權勢,但是腦袋精明,他甚至從未學過兵法,我父親說,有的人,生來便是成就帝王業的。

這種人哪怕不學習,不爭奪,蒼天也會伸出一雙寬厚的大手,推著那被選中之人向前。

確實,陳明誠不過是在酒館裡大罵著朝廷的無良,便被我那善於識人的父親看重,以萬貫家財傾力相助,為他籌謀糧草和兵刀,那時我尚在閨中,只是看著庭院中等待父親的年輕公子,容貌不算卓越,但是五官卻生的十分璀璨,他不說話,僅僅是站著,就能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陳明誠靠著我父親給他三千人,先收復了周邊山野中亡命的土匪,他的部隊也因為吸納了這些山間的草莽,部隊從三千人擴到了三萬人。

我在閨中聽聞這個消息時,只覺得如今真是民生艱難。

朝廷徵稅頻繁,農民民不聊生,活不下去,也為了逃避賦稅,便只能躲進山林,佔山為王,從一個被搶奪的人,搖身一變,變成搶奪別人的人。

聽聞父親支持的那個青年將軍隊人數擴到了三萬人。

我母親是皇族中人,天下的局勢,她看得清楚。

「如今天下,除卻皇室,權勢三分,三方相互桎梏,一方是西面的青海郡,朝中下嫁公主予以血脈親家的身份籠絡,有這層關係,他們雖然搞些小動作,還算消停。東面的江南郡依山傍水,陸上軍隊不善水戰,渡河又耗費大量財力,中宮不主動進攻他們佔據水勢,雖然兵少,卻能站著天險,南方的蓉城郡,蜀地從來是易受難攻之地,山路崎嶇有通天之險,與江南郡一樣,都是接著地勢優勢,才偏居一隅。」

「你父親向來出手,謀求之物無所不得。為娘只是不懂,這個陳明誠,你父親看上他哪一點了?」

我停下手中的針,望著布料上的巍峨山河:「陳明誠在茶館那日,父親說,他看見了一條金龍掉在了茶館處,他帶著我急匆匆跑進去,只見那陳明誠站在人群之中,一腳踩著椅子,激昂的抨擊著官家,氣勢非凡。」

母親飲了口茶:「那就是騙天下人的,你讀了這麼多書,那日還同你父親出門做生意,怎麼會相信他這話。」

我從不喜歡刺繡,但也會為了家族的名譽將刺繡秀的全城出色,我姓陰,我父親從小教導我,陰家的女兒,就算是女子,也要擔負起家族的興衰。陰家人,哪怕還餘一口氣,也要為家族的榮華增色。

「我就知道娘不會相信。什麼金龍入世都是胡扯。」我抬眸:「這陳明誠,身世若是向上追,和當今陛下一樣,都有皇室的血脈。」

「天下將亂,父親扶持一個皇族的後裔,總比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郡督門有勝算。」

不管青海郡,江南郡和蓉城郡如何兵強馬壯,這些人的長官,都不是皇族之人,誰贏了登上九五之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只不過這個陳明誠確實不簡單,父親大約是想扶持個傀儡,但這男子,顯然很有手段。

「雖說如你父親扶持的陳明誠還羽翼未豐,但也保不齊,以後登上大寶。我們陰家,自然功勞是投一分,只不過,聽說此子,已有婚配?」

我望著窗邊金籠里那隻安靜的白鳥。

如此乖順,聽話,懂事,皮毛乾淨潔白沒有一絲雜質,看起來如此高貴美麗。

但它被馴服了,我移開目光,被馴服的一切東西,我都不感興趣。

我托著腮,將刺繡厭惡地推遠,拿起手邊的武之兵書,這本書我已經看了無數遍,裡面的每個字句,都爛熟於心,不僅如此,藏書閣里父親藏書三萬卷,我感興趣的,早就讀了個遍。

書中有道理,從哪些書中,我也懂了許多道理,有了許多自己的想法。

「陳明誠如今不過是個贏弱的鳥兒,還不知這稚嫩的羽翼,能否越過高山。」我垂眸,掩住眸中光彩,只是道:「阿娘思慮得太早。」

不管是陳明誠,趙明誠還是張明誠。

我的心中,只有那座巍峨的山。

如今,我與陳明誠一道,站在了山頂。

那隻籠子里的烏雀,如今已是雄鷹。

這個偌大的王朝里,有一半,是我的,是我們陰氏的。皇帝與姜貴妃情深似海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受萬民跪拜的時候,所有人用虔誠而卑微的目光,喚我一聲天后。

陳明誠扶我起來,我們一同在席間祝酒。

這些人裡面,有蓉城郡的郡長,也有青海郡的郡長,皇帝吞併了江南,將國度嵌入了越城,自此後佔據水勢,蓉城和青海,也必須受天子詔,來拜見天子。

只是青海和蓉城不臣之心天下皆知。

宴會一派和氣,陳明誠抬眸,這是席間我們目光唯一交匯的時刻。

我心領神會。

「聽聞蓉城的九萬里天山連綿不絕,此等美景,本宮是沒有福氣去欣賞了,聽聞季都督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今年有四歲了?四歲便能畫蜀地山河,傳神精彩,本宮在深宮裡,小姑娘的芳名都傳到了本宮的耳朵里,定然是個可人,深宮無趣,宮中還未有子嗣,不如讓千金來宮中小住,陪著本宮解解乏。」

蓉城郡王季柯站起身,恭敬道:「能被娘娘垂愛,是小女的福氣。臣,遵旨。」

陳明誠與我交換神色,他露出微笑,我們遙遙敬酒,既是夫妻,也是戰友。

青海郡的都督姬無命這一場宴席大概吃得如同嚼蠟。

陳明誠早已暗地溝通蓉城王。

這次,青海王,離不開越城。

青海郡,陳明誠此番勢在必得。

3

我同陳明誠新婚那日。

聽說未央宮裡的姜貴妃枯坐了一夜。

大約她是難過,難過自己的夫君,成了別人的夫君,傷懷自己的正妻之位,一夜直接變成了妾。

枯坐一夜的不止是她。

我和陳明誠面對著面,燈火燃了一夜,到天色微青,日色將曉時,我揉著酸痛的眼睛,屋子裡的紅燭流了一夜眼淚,只剩個醜陋的蠟座。

「青海郡從前與皇室聯姻,他們家,也有前朝的血。青海王一直隱忍著,便是等著哪一日,以扶正統之名,起兵東伐,青海人善騎站,民風彪悍,雖說時雪原苦寒之地,但是將士能夠以一敵百,況且這些年他們搜刮不少前朝的金銀,買了許多強壯的馬匹,憑藉我們的力量,怕是難以抵擋。」

我點了點頭:「如今,只有和蓉城結盟。」

「除掉青海這心腹大患,我們與蓉城,起碼能相安無事五十年。」

「這五十年,足夠我晉國休養生息。」我又道

這是個話頭,後面如何行軍如何應對青海郡的騎兵,要多少戰馬多少兵刀,他越講越興奮,只是有不合理之處,我會提出我的想法,他便記下來,修改著。

陳明誠不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他很擅長聽取其他的人建議。

他自己聰慧果敢,但在知人善用方面,我早有見識。

他的眼睛十分銳利,在短短几句話的相處中,便能判斷對方是什麼個性,是否可用,若是不可用,這人個性中又和可用的優勢,若是可用,將此人安置在何處,短短几個呼吸,這些東西大概就會在他的腦袋裡轉上一圈。

我也曾同陳明誠並肩作戰過。

那時候是攻江南。

冬日的江南,江水結冰,前朝時,因畏懼江山郡的勢力,每到冬日河水結冰時,便號令將士,舉著冰鎬子,將自己那面的冰面擊碎,這樣江南人便不會輕易度過刺骨的河水,來攻打它。

這是懦夫的舉動。

到陳明誠去下都城,自立為王,江南依然依靠著水幕之便,多次派兵,過水交戰,邊境之處,苦不堪言。江南很快變成了晉國的心腹大患。

陳明誠卻沒有任何攻破的辦法。

那時候天下還不安定,後位空懸。我也不過是待字閨中的女子。

但我從來不是乖順的人,尤其是在陳明誠順利登基之後,我要做些什麼,才能離我的目標越來越近,於是,我打扮成男子容貌,拿著我父親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宮中,求見帝王。

「江南郡戰情,臣有策獻。」我跪下身子。

陳明誠比我從前見他那面,更加沉穩了,端坐在王位上,如同佛龕上的神明。我收回目光,不在看他那雙銳利的眼睛。

「你是何人?竟敢拿著陰相的腰牌進宮,可是不想要命了?」他聲音帶笑

我摘下束釵,被緊緊裹著的黑髮,如瀑布而下。

「是陰相家的女兒?......」他露出驚訝的目光:「只聽陰相提起過.......」

「軍情緊急,誇讚之話還是莫要浪費時間了。」我打斷他,我心中格外的激動,衝上王座,在他面前:「我想了好久,昨日才想通,快,幫我研墨。」

陳明誠愣了愣,大約是很久自己沒有被人如此指使過。

「江南攻破我們只能走水,但是對於不善水性的晉國士兵來說,走水路,就意味著要有船,但是造船需要大量的木材,但是,我有一個辦法,能讓我們坐船,但不被姬軍察覺。」

陳明誠眼睛亮了起來,乖乖替我研磨。

「江南水勢在冬日有卧冰之期,這期間,河水較平時,河水不似春夏湍急,只需要在秋日日將竹子搬運至水中,沉如水底下,冬日將竹子掩住,待來年春天,寒水化冰,沁過水的木材,是最好的坐船的材料。」

我們提前將木材準備好,將制船的工匠們秘密遷至河邊城市,待冬日化冰,立刻撈木製造戰船,借著湍急水勢,水力將我們的戰船推入江南腹地,直攻大都。」

陳明誠的笑聲在大殿里回蕩。

「聲東擊西。」他讚歎道:「誰都知道秋日那些脆竹是無用的,只有春日竹子最為堅韌,但是被誰浸泡過的竹子,不論春秋,有很好的防水性,是最好的制船材料,江南那邊,見我們如此,一定以為我們沉木,是因為恐懼而討好,定會放鬆警惕。」

「不錯。」我跟著笑起來。

江南被收復時,與軍中捷報一同傳來陰家的,還有我的皇后詔書。

從我獻計那日,我就篤定,他的皇后,一定是我。

我們都太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了。

我們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感情算什麼?在至高的權力之下,哪怕是帶毒的漿果,我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陰家的存在,這個強勢的外姓家族,對帝王來說,就是那枚帶毒的漿果。

皇后的娘家強勢,自古以來,外戚專權,會亂朝政之事,歷朝歷代都是帝王的心腹大患。

他娶我,自然也是考慮過的。

但是我不在乎,因為大婚那日,我就從未想過,這個天下,以後是陰氏的。

若是有個陳明誠有個陰氏的孩子,那麼最多百年,陰家就會成為後代君王眼中的尖刺。

「我要的,是陰氏一族後世千年的富貴。我要陰氏家族,同皇族一樣,百世不倒。」

陳明誠望了我許久。

「夢施,有時候朕真看不懂你。」

若是為了陰家,我大可以生下一個有皇室和陰氏家族血脈的孩子。

有了這個孩子,陰家的福慧,將會在短短的幾十年內,達到巔峰。

但是我不想,因為我少時從未見過父母恩愛,他們因利而聚,從未相愛過,沒有愛的孩子,心總是覺得冷,覺得害怕,一旦因為缺愛而害怕,就會瘋狂用一些其他的東西去填補那塊空缺。

幼年時,我用自己的優秀去填補,閨中時,我用書籍知識去填補,成年後,我用權力去填補。

如今我已經是一國之後,身後是殷實的陰氏一族,受天下人尊重愛敬。

我的心裡,卻總覺得空落落的。

那是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裡,看著天邊露白,也無法磨滅的空。

姜貴妃和陛下之間,是有愛的。

他會在忙碌了一夜後,不管多麼疲倦,也會去貴妃的宮裡,和她宿在一起。

身為皇帝,可支配的時間總是太短,但是閑下來的時間,皇帝總是跟他的貴妃一起。

甚至會忙裡偷閒地,給貴妃設計他們少年相識時,初遇的那個桃林,他叫那裡安心居,裡面沒有輝煌瑰麗的建築,也不是金銀堆徹,只有他親手種的桃花,親手蓋的屋舍,親手耕的地。

貴妃再也不住在未央宮,她住在皇帝給他建的宮中桃園。

那裡是他們兩個的安心居。

那是一個讓皇帝偶爾不是皇帝的時候,只是作為一個夫君的時候,想去的歸處。

他們那樣恩愛,若是有個孩子,也是充滿愛的孩子。

不會向我,冷冰冰的。

我真心希望他們有一個孩子。

搶了姜貴妃的位子。

大約,我心中有愧。

4

小珠兒入宮的時候。

這孩子我瞧著就喜歡。

她是蓉城王季柯唯一的女兒。

蓉城王將這個女兒送來,是為了表示同晉國結盟的誠意。

這個不滿五歲的小娃娃,漂亮的像個精巧的瓷娃娃,靈動的眼睛在眼眶裡轉來轉去,笑起來的時候,便會成一對彎彎的月牙。

我早就聽過這個小女娃的事迹,小珠兒畫才出眾,四歲便能握著比她小手還大的毛筆,畫蜀中奇險的山河。

「皇后娘娘,小珠兒想吃酥肉。」

「酥肉是年節的時候才吃的。」

「小珠兒就是想吃嘛~娘娘,小珠兒給您唱個曲子,若是好聽,娘娘就叫人給小珠兒做酥肉好不好?」

小珠兒最是鬼機靈。

她同我撒嬌時,我總是忍不住滿心的疼愛。

她對我笑得時候,這天下我能掌控的一切,我都願意給她。

她唱完曲子,便靠在我身上,攬著我的腰,睡熟了。

陳明誠走進來的時候,我垂眸,輕輕攏著那孩子額間的碎發。

陳明誠的聲音少見的溫柔:「夢施,一起走走吧。」

我們並肩而行,空氣中有些沉默,我們幾乎不太閑聊,隨是夫妻,但也實在不是無話不談的關係,多數時候,我們只是合寢而眠,我手腳冰涼時,他便握住我的手,給我些暖意。

我也聽聞,朝堂上,我父親總是屢屢駁斥皇帝的決議,即便如此,陰家人讓他如此丟面子,他能做到如此,我十分感激。

「若是你覺得寂寞......」

我歪頭看他:「宮中冷清,陛下應當多多寵幸后妃,為皇室開枝散葉。」

他有些愣住,半響,才從沉默中開口:「瑩華她,有身孕了。」

原來如此,我們幾乎從來不並肩長談,剛才他說擔心我深宮寂寞時,我幾乎以為他要說,我們要不要有一個皇子。

還好不是,

還好不是。

「陛下不必擔心,我陰夢施雖膝下無子,但也絕不會和前朝的陳皇后一般,殘骸子嗣,手段陰毒。」我認真的看著他:「你的孩子,我都會用心照料,這是我作為你的妻子,晉國的皇后,應盡的本分。」

他又露出那種沉默的表情。

我自詡聰慧,卻也看不透帝王眼底的神情。

我感覺他似乎有些不悅。

但我想我也沒有說什麼觸怒龍顏的話,我雖不覺得伴君如伴虎,但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躊躇,想了想,大概是他的寵妃有了身孕,我還未有所表示:「臣妾定當好好照料皇嗣,既然貴妃身懷六甲,又是咱們晉國開過以來第一個孩子,雖然您提倡節儉,但是涉及天子威儀,又是這樣的喜事,給小皇子修個啟蒙的宮殿如何?」

「陛下年輕氣壯,日後定有無數皇子皇女,這樣的地方,遲早都是要建的。」

陳明誠停下腳步。

回頭看著我,生硬開口道:「如此,多謝。」

我目送他離開。

真是奇怪,怎麼走得這麼快。

耷拉著臉

我可沒惹他。

....

其實想想,作為夫君,陳明誠已經做得很好。

我們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但是夫君的角色,他扮演的極好,作為皇帝,皇后的體面,他一點也沒有少給我。

我少時曾因貪玩少時誤入涼池,當日有好心人搭救,醒來時已在陰府,但是自那日之後,我的身上就落下了寒症,一到寒冬臘月時,身體就如同被浸泡進了冰冷的水裡,四肢酥麻。

也是因為害寒症,我將自己聯想成被冬日裡被泡進寒潭的竹子,這才由此,想到了晉國攻江南的方法。

我嫁給陳明誠的第一個冬日。

我的床很大,入睡前我們還是正常的距離,入眠後,我便不自覺地向靠牆整個人靠牆挪,熟睡後,那種不願同陳明誠親近的下意識,總是讓我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是白花花的牆壁。

陳明誠醒來時,總是感嘆:「日積月累,有朝一日那牆上會不會有讓你靠的旋進去一個大窩?朕又不是虎狼,也不會強迫你,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我整理著凌亂的頭髮,睏倦這站起來,給他穿衣。

「臣妾睡著了哪裡知道自己睡著了之後樣子。」

我給他系腰帶,他為我輕輕攏起鬢間凌亂的發衫。

我看著我們身後不遠處的銅鏡,鏡中的兩個人,真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我忽然想起,在我之前,他早就有了舉案齊眉的妻子,若非是我,這會兒給他穿戴的,就是姜瑩華。

大約是為了向我父親顯示對我的寵愛。

新婚後的半年,他幾乎都是在我房中度過,但我們堅守約定,只是同被而眠,沒有逾禮之處。

很快,我在皇宮裡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就來了。

寒症發作時,我半夜渾身冷的抖起來,身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如同被冰水浸泡過。

「怎麼了?夢施,你手怎麼這樣冷。」陳明誠低聲問我

我冷的要命,牙齒打顫:「我.....我有寒症。」

「是從前墜湖後引起的?」

我心說這人果然調查過我,連我年少跌入寒湖都知,但我也懶得同他解釋,只是說:「快睡吧,我......我過一會兒,就會好的。」

他靠近我,男人的身體暖的如同火爐子,被他抱著,比熱湯壺溫暖。

「謝謝。」

「睡吧,明日還有朝會,要是頂著一對烏青的眼,可不好看。」

我身體覺得溫暖,眼皮就變的沉了起來。

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了我墜入寒潭的那日,彷彿也是這麼一雙滾燙的雙臂,將我從湖水裡撈出來,將我抱在懷裡,給我取暖,我竭盡全力去看清他的臉。

奇怪,那張臉,怎麼是年輕了十歲的陳明誠。

自那日起,陳明誠睡覺便褪去裡衣,他的肌肉線條很好看,身上竟然都是傷痕。

父親說,他沒看錯陳明誠,這人雖然無權無財,但他珍愛將士如愛惜雙手,但凡他能出征,能身先士卒,便絕不委身後方。

我對他有些改觀,那日冊立皇后詔書來時,我還想,他這般為了權勢背信棄義的人,一定是為了權力什麼都肯犧牲的。但是看到他滿身傷痕,我對他有些敬畏,哪怕假裝,敢於拿自己的性命護衛將士的,此般豪腸,不得不承認,我確實開始敬服他了。

他將我攬在懷中,我只覺得耳朵如同被點著了似的,熱乎乎。

我心裡明白,我們是夫妻。

我們一直都未戳破那窗戶紙,但是我清楚,這是我要侍奉一生的男人,哪怕我們雙雙死去,在他的墓穴中,我也是在他身側同他長眠於地的女子。

我並非心腸冷硬,也不是廟中觀音,皇帝待我禮重,且若是房中不和,父親那邊,自然著急。

我和父親想法不同,他想要一個有陰家血脈的孩子,但我不想,所以合房,是早晚要走的一步,不如在他情濃時。

每次行事後,我總是會當著他的面服下,大口大口地灌著湯藥,避子葯中,有一位叫白腳苦參,是參中最差的一味葯,也叫苦根,價格低廉,味道苦澀無比,這是陛下特意找了宮中御醫尋來的藥房,晉國開國艱難,因為戰事人丁凋零,陳明誠為鼓勵生育,讓家庭多子,才下令天下此葯,必要其苦無比。

若是能承受的此葯的苦辣,便一定有一顆不孕的決心。

他露出擔憂的神色:「此葯傷身。」

我將空碗放下,擦掉嘴角余液:「如此,你我皆可安心。」

他默默的不說話,大約是眼中快意不想讓我看見,像我這樣懂事的皇后,他怕是要笑醒。

5

宮中的日子其實過的很快,替陛下安排後宮侍寢,邀請前朝的命婦們入宮宴飲,那些鶯鶯燕燕之中,誰家女眷互相不對付,哪位婦人滿身綾羅春風得意,哪位婦人愁眉苦臉眉目哀戚,誰家的女公子進宮放在身邊捏著,看似是女子的茶會,實則女子依附丈夫,父家的名譽。

男人們在前朝鑽營,女貴眷中的相處,同樣千絲萬縷。

我在其中,通過籠絡女子們,打探著朝中的局勢。既是輔佐陛下,也是幫我自己。

一晃,便九個月過去。

貴妃的臨產。

生產前,陛下便同我溝通過,若是女子,便養在貴妃宮裡,若是男子,要奉我為母親。

可是身為母親的,怎會因為生兒生女而捨棄孩子。

貴妃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便失去了把孩子放在我處養大的約定。

她生產後情緒敏感,指著我的鼻子:「皇后這是要搶我的孩子?誠郎,皇后要強走我們的孩子。」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們在床前上演骨肉分離的戲碼。

陛下安慰著懷中虛弱的貴妃,看著我,目中隱有遲疑。

唉,感情在這等我呢。

誰能算計的過帝王呢,之前還一副難受的模樣,告訴我避子葯苦,如今我撫養一個沒有陰家血脈的孩子,還是這般不放心,恨不得將陰家徹底旁落,陰家人莫要出手摻和他們陳家的王朝。

我喝了口茶,補充些水分。

遣退下人,清了清嗓子,跪在堂中,哭的比貴妃還梨花帶雨。

「陛下,臣妾答應過您,此生絕不會有子嗣,臣妾是陰家人,但更是陳家婦,臣妾無子是小,陛下如今根基未穩,若是牽動前朝,陛下又當如何。臣妾字字語語,皆是為了陛下,請陛下切莫為了兒女情長,耽誤國事啊!」

我哭的幾乎抽噎,表現得並非是我需要這個孩子,而是帝王此時情景,把孩子交給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的神色。

他是在衡量,在算計,我雖有私心,想要個能被我教養的孩子,但是大觀上來說,陛下將孩子交給我,才能堵住陰氏家族和那些扶持我成為皇后的之輩的悠悠眾口。

他道:「愛妃,皇兒便送到皇后宮中吧,你我日後,還會有孩子的。」

此一番話,到讓我心口有些異樣。

慰藉了貴妃,順便狠狠的往我身上插了一刀,我只有這一個他人孩子,日後,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他是在告誡我。

回到我自己的宮裡,已經身心俱疲,我從不覺得疲倦,今日,卻真真的覺得無力,不知道那種無力感是從哪裡來的,我自詡豁達,看他們佳偶天成的樣子,原來也會羨慕。

一雙小小的手牽住我。

是小珠兒,她環住我的腰,小小的孩子,又溫暖,身上有股好聞的奶香味道,軟乎乎的,像糯米糖:「皇后,您不開心嗎?」

「本宮哪裡有不開心呢。」

她手指上我的額頭:「這裡,這裡都擠在了一起。」兩隻笨拙小手要展平我的眉頭:「小珠兒給娘娘展開。」

我捏著她的小手,看著她認真專註的模樣,心中覺得暖暖的。

小珠兒溫柔愛笑,有才情懂道理,也是乖巧聽話,是個很溫暖的孩兒。是我心裡,太子最合適的妻子。

「以後,娘娘宮中以後要多一個小弟弟,你們一同長大,你是姐姐,是他的表率,要謙讓他,但不能縱容他,要管束他,但也需愛戴他,日後你們扶持著彼此,一起陪著娘娘,好不好?」

小珠兒以為多了個弟弟陪她玩兒,開心極了。

皇帝叫太子陳啟,啟字有清明開闊之意,陳明誠對他寄予厚望,他的乳名,是他的親娘所取,叫開初,啟,極開初。

他們夫婦二人,都起了相同的意思。

在我宮中,我叫他恣兒,

做皇帝清明固然是好,但我更期望他能恣意些。

這個孩子養我膝下後,我將自己我畢生所學的道理,都傳授給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聰慧又乖巧,深得我的喜歡。

我恨不得將我知道一切,都告訴他。

我的世界裡,許多事情漸漸變得不這麼重要,重要的是我眼前兩個孩子。

我看著小珠兒成為恣兒的皇后,看著小珠兒因為意外失去孩子,我期待的皇孫,沒有到來。

新的生命沒有降生,舊的生命卻會老去。

皇帝三十七歲那年,和貴妃一同去遊獵。

皇帝的身體被一頭巨鹿頂破了胸膛。

還未等到皇宮,便失血過多離世。

一切都太突然,太叫人始料不及,恣兒才十七歲,作為帝王,十七歲實在是個不足以立信的年紀。

關於皇帝的死亡,我心中明了。皇帝駕崩,朝堂亂成一鍋粥,相比之下,陰家顯得格外平靜。

父親來信告訴我:「皇帝年幼,請皇后參政,至少帝成年。」

我燒毀那封信。

眼見著那團緩緩燃燒成灰燼,我的嘴角微微抽搐,我拚命的想讓自己露出因為帝王駕崩而傷痛的神情,可我沒有眼淚,也不覺得心痛,心中壓抑多年的對權力的渴望,如今就像春雨後破土而出的芽,我用手帕掩飾著嘴角的笑容

「終於,終於到了這一天。」

6

我早該看出恣兒的天賦——與他的父親有過之而不及。

當我被囚困在長春宮裡,像一隻被砍斷了四肢的巨獸,權力的這場遊戲里,一旦被對手找到破綻,砍去爪牙,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恣兒的手段,比他父親狠辣。

我的人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

那夜,長春宮下了一場雨,我的父兄,被少帝斬首,家族男子一律斬首,女子流方北方風雪的朔州塔,給披甲人為奴。

我聽外頭忙碌了一夜,宮中發出如此巨變,少帝和司馬家族的右丞相司馬椋聯合,把我廢除。

如此順利,並非一日之功,我執政的五年里,怎會一點沒有發現身邊這個乖順又缺乏主見的年輕皇帝,有如此隱忍堅韌的心胸。

大約,我忘了,我並非是他真正的母親,他真正的母親,在先帝駕崩後,想要搶回自己的兒子,妄想與一東一西,與我同稱太后。

我倒不在乎誰是先帝的妻子,但是若是我不是名正言順地皇后,那便沒有名正言順臨朝的理由。

所以,我將她趕到了綬業寺。

可不曾想,去授業寺的第一年,她便在一個冬夜裡,掉進了井裡,找到人的時候,屍體都泡的沒了五官,去見了先帝。

是不是在恣兒的眼中,我是殺害了他真正母親的兇手?因此廢黜時,半點母子情不留?

明明,他在我面前,是這麼乖巧的孩子。

我曾經希望陰家和我計劃的那樣,成為和皇權一樣,能夠長遠的存在。

原來權勢到最後,必是衰。

我從窗外窺杜鵑,有句詩說,杜鵑啼血猿哀鳴。

果然如泣聲如血。

長春宮外,血跡已被連夜擦除,少帝來長春宮看我。

「小珠兒呢?」我問

他沉默片刻,恍惚中,我還以為見到的陳明誠,他們父子長得很像,他們都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哪怕犧牲些什麼。

「陰夫人忘了,小珠兒已經死了。」

我感覺腦中有些刺痛,木訥的望著少帝,嗓子發出乾枯的聲音。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的手,怎麼這般......老了......」

屋子裡的銅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遮的嚴嚴實實,我發狂了似的衝上去,將那厚厚的幕布放在地上:「本宮是太后,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髒東西!是誰遮上的鏡子!」

銅鏡上,一個白髮的老嫗,與我久久地對視。

我害怕的回頭,少帝忽然不是年少的模樣,他蓄了鬍子,已然是四十多歲的樣子。

「太后,你忘了,元春三年,你臨朝的第三年,派兵攻打蜀地,殺了小珠兒他的父兄,逼死了小珠兒的母親,割了小珠兒七個子妹的咽喉,如今蜀中和江南青海一樣,都是我們晉國的疆土了。」

「那一年,小珠兒在您面前自刎,這些,你都忘記了?」

我覺得腦袋疼的厲害,心也疼的厲害,我害怕極了,怎麼會是我逼死了小珠兒,我指著皇帝的鼻子:「是你,你帶兵前去征戰,是你,殺了他的父親,是你,待人砍下了她子妹的咽喉!都是你!小珠兒如此珍愛你.......」我的聲音變得顫抖:「珍愛我,珍愛我們,我們........」

我想起來了,小珠兒死了,死在我的長春宮。

那日,國破家亡,她跪在殿中,我冷冷的看著小珠兒,告訴她,如今已是晉國的國母,是晉國的子民,蜀地再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越城。

她拔出劍,放在自己脖頸上,極盡哀傷,她說:「為何要如此對我,為何......陰夢施,我恨你,我詛咒你和我一樣,所有珍重的,寶貴的,都隨我的離去而離去。」

她說:「我恨你,但我更恨陳啟,黃泉九幽,我再不要跟你們相見,今日我死後,絕不與你們陳家人同穴,哪怕我的屍骨爛了臭了,也要跟你們陳家,跟你陰夢施,死生不復相見!」

我疼愛著長大的孩子。

一個在我面前自刎,一個廢黜了我。

果然像小珠兒說的,自她死後,我所有珍惜的,愛護的,都離我而去。

陰家的榮華,我的驕傲,我的兒子。

都離我而去了。

我自束手被俘,便被幽禁在長春宮裡,原來一晃,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是我自己遮住了鏡子,不讓自己想起光陰的流逝,不讓自己記得這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日復一日的,重複二十年。

我的腦袋又開始凌亂,一會兒是我少年時,被冷落的母親,妻妾成群的父親,一會兒是我登上皇后位,受天下人朝拜時,一會兒是陳明誠和他珍愛的貴妃在桃林重和美執手的樣子,一會兒是渾身冰涼的陳明誠胸膛乾涸的血烏黑色的時候......還有抱著小珠兒那流血的脖頸,她怨恨的望著我,我止不住她脖頸上的血.....

我一會哭,一會兒笑。

皇帝望著我,露出憐憫的神情:「將她繼續幽閉,她若是要鬧,便由著她,朕雖廢黜了她,但是誰也不可怠慢她。」

我安靜下來。

看著帝王遠去的背影。

那個背影,和死去的陳明誠緩緩摺疊。

我忽然想起許多年前,他出宮狩獵之前,曾與我秉燭夜談。

「夢施,我近來,時常覺得渾身冰涼,我才三十多歲,身上的舊傷下雨時,疼的幾乎能要了朕的命。」他苦笑著:「早些年親征,記得在江南時,還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我一定會被大江沖走,找不到了。」

「我少是曾差點溺斃,後來便勤奮學習游水,起先畏懼,那日後開始怕水,但我很快就想,若是我因為恐懼而逃避,便以後就被恐懼之物裹挾,再不能自在無懼。」

「那日黑湖下,你可對死亡感到懼怕?」

「怕,但我更怕活著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從未跟人提過那冰湖叫做黑湖,連父親都沒說過,除了那日救我的人之外,無人知道。陳明誠就是那個救我的人。

我們有緣,但也無份。

他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是陰家的人,但是陰家人如今已經開始販售官吏,長日以往,晉國便覓不到好賢才,那些苦讀的寒子,再也沒有出頭之日,百姓將苦矣。」

「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認真道。

我要人民富足,我要政治清明,我要天下賢才為我所用,我要的不是皇后位,我要的......是一個盛世,太平的盛世。

「我知道。」陳明誠垂眸笑:「我早就知道。」

那日,如今想來,已有託孤之意,他告訴我,這些年晉國積攢了許多兵馬,糧食,若是想天下徹底太平,在蜀地的蓉城郡就不得不除,如今不除,五十年後,便有是一場腥風血雨。

「苦盡方才甘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我的小珠兒怎麼辦。

那個在我身邊長大,在深宮中給我如此多溫暖的孩子.....

我是皇后,也是陰家人,先帝駕崩後。

不能眼睜睜按著先帝的意思,將我父兄貶黜,陳明誠打下天下時,我們家幾乎錢財耗盡,父親兄長們耗盡半生,才讓陳明誠走到如今的位置。

如今,讓陰家人如同過街老鼠般,從權力的中心離開。

不管是父親還是兄長們,都不會同意。

在位垂簾那幾年,我心力憔悴,既壓著陰家身為皇戚不要過於囂張,又不能落下太子的教導。

我總是會問太子他的想法,但他實在將那些政務處理的不慎圓滿。

一來二去,太子便不在同我訴說他的想法。

我們母子,漸漸離心。

他與司馬家的小子司馬椋走的很近,那小子是塊好材,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只是還是年輕,做事和皇帝一樣,有些青嫩,他這樣聰慧的後輩,若是在溫室中長大,經不起風霜。

於是,我便在朝中處處留意他,提點他。

雷霆雨露,具是天恩。

司馬椋越被我打壓,便越能見雄臣風骨,狠辣又不失膽識,粗獷中細微也能周全。若是日後我退位,他輔佐少帝,一定能像一枚定海針,掣肘平靜潮水下,一直謀圖復國的青海和蜀地。

江山有司馬椋,少帝有司馬椋。

是晉國的福氣。

我本想著等少帝豐滿,便將江山還給他。

但是我沒想到,他在我面前,一直打的是扮豬吃老虎的主意。大約他的親生母姜貴妃和妻子小珠兒先後去世,他雖不說,但早已恨毒了我。

一場宮廷政變,我狼狽退場,到最後,也沒有保住陰家。

我得到的一切,又如同曇花一現似的,具失去了。

大約,是命。

7

我幼年時,總是安靜的。

安靜的看著父親一房一房的抬著妾進門,看著雙目如同死灰,總是酗酒的母親。

他們一個是商人,一個是郡主,初遇時,也是牆頭馬上,一見傾心,是都城中人人傳頌的畫本子的原身。

可是我父親根本不愛我母親,所謂的愛,都是逢場作戲。

我母親渴望的愛,她從未得到,一場傷心,一世傷心。

從此,我便不再相信愛情。

我在閨中時,也是安靜的。

喝茶,逗鳥,讀遍書籍,那些治國的論策,帝王的權術,那不是尋常平民可以看的,但我父親的心思,從來不只是金銀而已,他搜羅帝王術,是為了權力,作為他的女兒,我也沾了便宜。

我嚮往書中的世界,孟子中的大同世界,陶淵明書中的桃花源。

我想用我自己的雙手,去建一個這樣的盛世。

想讓人們覺得活著,是幸福的。不必擔憂食宿,只是讓孩子去受教育,讓女子不在拘於閨中,不必刺繡女工,也可讀書寫字。

讓天下讀書人寫出盛世,歌頌生命的快意。

我像站在眾山之巔,伸出如神一般的手,去搭建這樣的盛世。

那是我少女時的夢想。

成為皇后,我也是安靜。

我的丈夫,雖不愛我,但敬重我,我們可以在御書房徹夜長談,大醉一場,酒醒後,我們默契一笑,他繼續做皇帝,我繼續做皇后。

我們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但我們也是攜手並肩的戰友。

我們有許多話談。

我們都想要一個盛世。

再後來,便是現在。

我只覺得耳邊安靜,風吹動門帘,空氣中彷彿有杜鵑花的香氣,心好像從未這樣平靜過。

司馬椋曾來這裡看我。

我看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想來這世間,是我和先帝從前促膝長談時的那樣。

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

我看不到了。

我緩緩閉上眼睛。

真該,好好睡一覺了....(原標題:《望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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