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獃子和日子8：難以割捨也得割捨

（一）

外面的雪、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洋洋洒洒地已經下了四天，大門口的積雪、足足有了一尺厚，整個村子靜得出奇，甚至連狗都懶得叫一聲…

馮志森家的大炕上，除了小暖流完了眼淚、擤鼻涕的聲音，基本上沒有其它的聲音，六歲的馮爍和三歲的馮召、被母親馬桂美安撫的像兩隻貓咪，除了偶爾會鑽到二叔懷裡待一會、就是窩在炕角擰布條玩…

馬桂美已經連著吃了好幾天的剩飯，就算每頓飯、按平時的一半數量做，依然還是會剩下…

「媽！我餓了，我想吃餅乾！」大兒子馮爍首先打破了寂靜，馬桂美趕緊從外屋走了進去、伸手把馮爍從炕上抱到了院子里：「吃、吃、吃、吃nmlgb，都這麼大了、不知道看個火候！…」

「嗚嗚嗚…」馮爍被媽媽一頓數落、弄得哭了起來…

「哭哭，叫你哭…」馮爍一哭，被氣氛壓抑了好幾天的馬桂美、火氣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抓著馮爍的棉襖領子、就拖到大門口、一腳就踹了孩子一個大馬趴：「哭、哭不夠、別回屋…」

馬桂美這一腳下去、直接讓馮爍釋放出了兩個高八度，穿透力直接越過兩條街、把聲音傳了出去…

這下馬桂美更來氣了、沒頭沒腚的大巴掌、就招呼在了馮爍身上…

「你瘋啦？打孩子幹嗎？」

馮志森一把抓住馬桂美的手、將她甩到了一邊：「拿孩子撒什麼氣呀！」隨之、身上披著的棉襖也掉在了地上。

馬桂美剛想伸手去撿，被馮志森一把奪了過去、裹在馮爍的身上、抱起來就往屋裡走…

馬桂美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來：「這種日子可咋過呀！….」

「閉嘴！你還嫌不夠煩呀！」

馬桂美剛一張嘴，就被馮志森的一聲怒斥、給叫停了，咯噔一下沒了動靜，屁顛屁顛地跟著回了屋。

（二）

炕上的小暖、正在給馮召擦著眼淚，看來是大哥馮爍的哭聲、起了連帶作用。

「別再這麼滲著了，過了年給暖尋婆家吧！」馮志森面無表情地說道。

「二哥！」小暖驚訝地看著馮志森。

「妹子，嗎也別說了，咱不能讓人家戳著脊梁骨過一輩子！」

「可是…你捨得？」

「都窮成這樣了，本來就讓人家都瞧不起，再背上個亂倫的罵名、這輩子都甭想抬頭做人了！我是個男人，我可以無所謂，可是我不能毀了你一輩子！」

「二哥！」小暖眼窩裡的眼淚、已經形成了一個大水泡。

「老二、明智！我馬桂美給你豎倆大拇哥！」

「你不說話、能死是咋的？」馮志森說嫂子的時候、眼淚也流了下來。

「奧！」馬桂美趕緊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

「別奧了、等雪停了、你就去找蝲蛄嬸她們、給暖尋對象去…」

「我不、尋…」小暖幾乎是用最高分貝、喊出的這一聲，然後就捂上被子大哭起來…

馮召和馮爍、也被姑姑的哭聲又連帶了起來、馬桂美好像也受到了傳染，扔下倆孩子、跑到了外屋、趴在灶台角上嗚咽著：「我這是個什麼命啊？嗚嗚嗚…」

馮志森拿出父親當年用過的那個煙笸籮、默默地卷上了一支煙…

（三）

不得不說、嫂子馬桂美還是很會做思想工作的，一句話就點中了馮志暖的要害：「你想一輩子不尋婆家、難道也想讓你二哥打一輩子光棍嗎？」

善良的人和狠毒的人的區別就在於——狠毒的人都是自私的，而善良的人總是去在乎別人的感受！

「是啊！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毀了二哥一輩子的幸福！」可小暖哪會想到、二哥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一大篦子餃子端了上來，小暖給孩子們撥到碗里一些、接著給二哥去弄，二哥趕緊說：「我自己來！」

你給我剝蒜、我給你倒醋…看起來是相敬如賓、有疼有熱、其實真正的內心感觸、卻是逐漸的疏遠，失去了那份、心長在一塊的感覺。

（四）

大年初一的凌晨，沒有戰勝困神的孩子們、被鞭炮聲驚醒，馮志森從院里抱來了柴禾，馬桂美點火煮上了餃子，小暖則給睡眼惺忪的孩子們穿著衣服…

今天終於可以拜年了，馮志森帶著孩子們放了鞭炮、一家人就圍在炕桌上吃起了餃子…

「一會兒去拜年，二哥帶著爍爍跟著那些男人、嫂子和我帶著召召跟那些女人們…」

「我看今年就別介跟他們了，咱們一家子一起去拜年，挨家挨戶地走走！」嫂子馬桂美提議道。

「這樣不好吧？」

「沒嘛不好的，一個是咱都好幾年沒拜年了，二一個、也方便把你倆的事跟人家說說…」

「行！我看挺好的，就依著嫂子吧！」馮志森說道。

「既然你們都這麼想的，我也沒意見。」

初一的拜年、一直拜到下午才停了下來，能進的門子幾乎一家都沒落下…

說話最多的肯定是嫂子馬桂美、而重複得最多的就是那兩句話：「您可得多操心，給俺家志暖尋個好婆家…給俺家老二尋個好媳婦…」

雖然街坊們對馬桂美的說辭、頗感詫異！但是，還是收到了不錯的效果，再走在街面上時，人們見到這一家人時、嘀嘀咕咕的聲音減少了不少…

（五）

親戚走到初七八、有東西也不給欻（chua~吃），在沒有冰箱冰櫃的那個時代，過年待客的東西、很難留過初八去，所以才有了這個說法。

初八、一般就是串親戚的最後一天，過了初八、就算有親戚上門，也就只有家常飯了，不會再當客人招待，多少輩子自然形成的規矩，也沒人會去挑理。

今年的大年初十，蝲蛄嬸家卻迎來了一位稀客，是十幾年都沒上門的姨外甥門愛軍。

因為距離遠、家庭條件懸殊、加上一些小隔閡等因素，這位名叫門愛軍的外甥已經十幾年沒登門了，今年這是咋了？

通過聊天才知道，原來是門愛軍的父親從五金廠內退、門愛軍接了父親的班、成了正式工人、端上了鐵飯碗，還在年前、陽曆的元月份、被提到副科長的位置…

原來是為了借著串親戚、出來炫耀的…

當然，門愛軍還帶著一個母親交給他的一個艱巨任務~找對象。

按理說，這正式工人家庭的子女、應該不難找對象，可這門愛軍不止是長相稍微差那麼一點、在家附近的名聲也不咋滴，嗜酒、好鬥…

不過在入廠之後、改的還是不少…

門愛軍虛歲27，比馮志暖大兩歲，蝲蛄嬸子第一個就想到了小暖——

「軍啊！不是姨跟你吹，打著燈籠你也找不到、小暖這麼好的閨女…」（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