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壇杯|該死的颱風天(中學)

2022年06月29日11:26:07 故事 1322

那天早上念念像往常一樣一邊放著直播,一邊刷牙。買東西已經從懶得逛街到懶得刷某寶,放著直播聽到感興趣的就瞅兩眼。一個新的聲音似乎一下子把她拉回了那些明媚的日子,拿著牙刷的手呆住了,她趕緊去看新來的主播。不是她,卻跟她一樣有著軟糯的湖南口音,一樣高挑的身材,皮膚都是一樣的泛著紅光,甚至連笑起來都一樣,嘴角上揚,鼻孔變大,鼻根出現一條條可愛的小皺紋,不笑不說話。

是的,以照音的樣貌當個模特綽綽有餘,難能可貴的是她不僅長得美還非常大方、善解人意,一群人中最受歡迎的就是她了。她完美的在一群同學中像一個異類。

畢業

臨近畢業的兵荒馬亂猶如一劑麻藥,讓人眩暈、麻木。

一群人在宿舍里燒鍋起灶、無酒不歡,跑到陽台抽煙,攢一地的酒瓶子,宿管阿姨投來的都是憐惜的眼神。唯有照音實習上班、談戀愛,作息規律、生活健康。當一幫人醉醺醺的撈起鍋里的麵條,開著無厘頭的玩笑,照音如一股清流,笑嘻嘻地走進宿舍,扒拉兩口,在大家的挽留聲中去找她的男朋友邊旭。雖然不在一個世界,但大家依然都很愛她,因為她是這幫人的女神,男人女人都愛的那種。看著邊旭騎著單車帶她去人民廣場吃炸雞,念念想只有照音活成了偶像劇中的樣子,人美心甜、心無旁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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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出宿舍的那天終於到了,一群人被打亂四散,剩下幾個人相依為命。她們從宿舍搬到了附近的小區,盡收鋒芒、賢淑良德,開始各自為生計而奔波。此時的念念氣勢磅礴,丟下夢想,只想賺錢,唯有老劉忠貞不移,筆耕不輟。當大家都去上班的時候,老劉留守在家,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畢業就去找工作,尋找另一個安全的立足點,依然天天繼續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抿口小酒,喝口茶。偶爾有舊友回來,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就是據點,老劉會做她拿手的油潑面大盤雞,念念做了一次溜肉片以失敗告終。雅麗為送別她心愛的廖姐,通宵唱完歌自己趕去早市買了一隻鴨子,在大家的驚呼中端上一盆香噴噴的啤酒鴨。照音每次都負責美美地吃,畢竟她那麼秀色可餐。就在一次次聚餐中這間屋子裡有了世間煙火氣,幾個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姑娘,迅速融入人間,來自不同省份的四個人,守著一個臨時的家,各自守著各自的心事,各自也是各自的歸屬。

那年元旦,大家像過年一樣做了一桌硬菜,紅酒、啤酒、黃酒一應俱全,好幾個同學趕來一起跨年。每個人都很興奮,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吐槽著過往,憧憬著未來,醉醺醺的嬉笑怒罵。每個人臉都紅撲撲的,彼此的眼神想來也是最純粹的,一晚上擠擠挨挨都住下了。早上醒來,老劉說昨天晚上江灘出事了,大家不以為然,打開手機才發現發生了嚴重的踩踏事件,就在她們把酒言歡的時候,很多人沒有跨過2014年,大部分都是和她們一般的年紀,生活的無常往往讓人措手不及,可是除了當事人,生活還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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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說現在好姑娘太少,要守著她們。經常三個人出去,念念和照音看著人群犯花痴時,老劉在一旁投來鄙夷的眼光,說著老子比他們強多了。別看老劉平時玩世不恭,她絕對是居家的一把好手,這幫人里沒有比她更踏實。在這個世界裡,能堅守夢想的人不多,她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段時間她去北京出差,獨自一人在北四環以外的兩居室里住了兩個月。一個不熟悉的朋友說那你可嗨了,還不得夜夜笙歌。其實不然,公司給找的住處,包裹她的只有黑暗和孤獨。她是那種為了夢想可以吃苦頭的人,但其他的苦她不吃,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這人壞就壞在那副皮囊上,酒不離口,煙不離手,出口就是段子,二十來歲的年紀拿煙的手指已經開始哆嗦,讓人覺得她玩世不恭。在同學們中間除了「老劉」,她還有個稱號叫「姐姐」,是個讓幾個人看著會臉紅心跳的姐姐。平常在家裡照音那雙又白又直的大長腿晃來晃去,令人賞心悅目,唯有雅麗目不轉睛的盯著老劉。在這幾個人中雅麗一直扮演著媽媽的角色,但她的任勞任怨並沒有換來大家的喜愛,不是她不夠好,是太好了。人有時候就是一種容易犯賤的動物,並不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每次去菜市,雅麗總是要問老劉想吃什麼,念念偷偷地告訴老劉:「你攤上事了。」

老劉從北京出差回來的那天,念念和照音直接從車站接上她,一路奔向海邊。各懷心事她們卻很少說著自己的煩心事,在一起的時光里,那些事情似乎都不值一提。三人躺在一張床上絮絮叨叨,約好明天去看日出。其實早起對她們來說是不可能的,日出自然沒看成。第二天一起去野地上燒烤,在那個不熟悉的地方閑逛。這時的雅麗已經漸行漸遠,有一次她喝大了吐了真言,她願意為老劉洗手作羹湯,讓老劉避之不及。念念覺得最對不起雅麗,從畢業兩人相處一室,陪伴便是最難得的,但從一開始大家就像是彼此的稻草,平安著地後似乎就可丟棄。

那天晚上三人平靜地看著雅麗的妹妹來和她搬家,寒暄了幾句客套話,自此雅麗真的就從大家的世界裡消失了。

相識於微時,相忘於江湖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念念細想了一下自己已經丟了幾個朋友了,有的是主動,有的是被動。有些情分你不維護或者稍加大意就丟了,想挽回卻發現只剩無力。

散夥

真正讓她們四散的是那場罪惡的颱風。

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幹了,幹了又濕了,忙著搬東西的念念根本顧不上換衣服,更何況在這種大風大雨天搬家,換了衣服也是白換。還不知道今晚要住哪裡,在偌大的江城三個女生如鼠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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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來的兩個月念念一直咳嗽,從炎炎夏日到秋意漸涼,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天天咳嗽,一向苛刻的主管都開始送葯給她,但吃了很多葯就是不見好。到最後念念甚至開始享受這種咳嗽了,像是過去留給她的最後一點東西。她跟一個陌生女孩住在一套一室戶里,一人睡沙發,一人睡床,那個女生是本地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出來租房子,到最後念念也沒有問她。大夏天她躺在沙發上,裹著被子,直吹著空調,因為鼻腔不通,搬到這裡來之後,整個味道都變了。要這麼一直下去估計咳嗽只會越來越重,但她更受不了熱。那個女生很多時候不住這裡,每次下班回來,看著黑漆漆的屋子,念念的心一直揪著,熬到半夜困意難擋昏昏睡去。這個房子不能做飯,這個房子里沒有她的朋友,僅剩一個睡覺的功能。在沒找到房子之前和老劉相約回到學校附近住了一晚賓館,又當了一次室友,兩個人覺得這種狀態太可笑了。如果真要為這種狼狽找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她們的貧窮和矯情。

一場颱風颳走了念念在江城最後的歸屬,也真正體會到了世態炎涼。這個從小城靠小聰明和好運氣一路走到此的她,向來是沒有目的的,留下只是因為不想回去,並不是因為有多留戀此地,隨遇而安僅此而已。其他幾人卻不同,各有各自留下的理由。是的,一畢業該走的已經都走了,該留的也早打定主意,念念是最中庸的一個,也是最沒特點的一個。

忙忙活活搬完家幾個人作鳥獸散,之前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就這樣各歸各路。曾經的據點沒了,房東笑著說,這是給兒子的婚房,兒子兒媳看不上要賣掉另買一套了。他兒子顫抖著滿臉的肉說:「這個地方以前是埋死人的,你看這一帶的路名,是不是寧,就是靈哦。」她們稱之為家的地方,不過是20多年的老房子,但地價並不便宜,這附近有大學,有商圈,一座大型商場馬上拔地而起,本地的年輕人卻是瞧不上的。

在搬家的過程中照音刪掉了她們,也刪掉了她的男朋友邊旭,刪掉了所有同學,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她的消息。有人說她的新男友超有錢,為了避免她再聯繫前男友給她刪光了所有人。邊旭瘋狂地找她,不斷問每個人,最後發現沒有人有她的音信。就算他自己去找,照音也不見他。

一年之後一個同學結婚,她們在一棟別墅里最後一次相聚,很多之前的同學都來了,人們還在說著照音。有個朋友心有不甘說:「她肯定是被綁架了,要不然怎麼能都不聯繫了。」老劉笑話她幼稚,什麼年代了,如果真想聯繫,至於一年了都沒消息嗎?後來老劉和念念說,其實有一次她在地鐵上碰見照音了,都看見了彼此。念念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去問問她?」老劉說沒見面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可是見了面發現沒有必要。想想也是,也未必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人,只是這種莫名其妙被拋棄的感覺讓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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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念念來說無疾而終的朋友並不只有照音一個,莫名其妙的關係也不僅這一個。搬家之後念念和新室友去了一趟普陀山,此行對念念來說很重要,像是對過去的告別,也是對未來的期許。兩人在這一趟行程中,充當了彼此的好友,說了很多話,一起和眾比丘尼為天津爆炸事故中死亡的人超度,但這對拉近她們的關係並沒有幫助。幾年之後回想她在這裡許下的願,竟然都實現了,而那個陪她一起去的室友,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山河故人》里有句台詞:「每個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都是要分開的。」看似簡單易懂的道理,人們卻要不斷掙扎。不管多久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說的那句「來日方長」到最後都變成「一別兩寬」。

文體類別:小說

姓名:吳丹丹 單位:東營市東營區文華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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