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陰、陽是中醫研習和辨治的重大問題,從理論上看,陰陽以平衡為要,有「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的說法,氣血以和諧為要,有「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的說法。從臨床上看,氣血陰陽都涉及「過」和「虧」的辨證,過了就要降,虧了就要補,構成中醫治療重要板塊。
除了血是在脈管里運行不息,滲出時肉眼可見之外,氣、陰、陽都是靠主觀感受描述的物質和狀態。隨著人體運行代謝,它們也在動態變化,一旦出現異常,大部分需要「補」,就出現了補氣、補陰、補陽等操作。
1、補氣,氣的作用是推動、溫煦、防禦、固攝,補氣補什麼?根本上是正氣,因為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細分起來,補氣有補元氣、脾氣、肺氣、腎氣、心氣之分,主要涉及肺、脾、腎三臟。肺主氣,是管氣的總頭目,脾主健運,可化生氣血,腎藏精,精能化氣血。
繁體字的「氣」,就形象描述了氣來源於先天之精、後天水谷和自然清氣,氣不足則虛,從肺氣虛、脾氣虛、腎氣虛逐步影響全身,慢慢出現氣血虛、陽虛、陰陽兩虛。人們找到了人蔘、黃芪、党參、山藥、白朮等藥材,創立了四君子湯、補中益氣湯、玉屏風散、生脈飲、腎氣丸等方劑。
2、補陰,陰與陽相對,陰津如燈油,人體生命活動要靠燃燒燈油保障,一邊燒一邊添才能平衡,但只燒不添加,陰津虧得過多,就會出現各種異常,最後油盡燈枯。
陰虛包括腎先天之陰、脾後天之陰,以及肺胃肝心之陰出問題,表現為虛熱內擾煩躁不安,真陰不足,陰虛火旺,肝陰虧虛,筋骨萎軟等問題。人們找到了熟地、當歸、黃精、麥冬、枸杞等藥材,創立了六味地黃丸、一貫煎、百合固金湯、大補陰丸等方劑。
3、補陽,中醫說「陽氣不到就是病」,陽氣要在五臟六腑和經絡筋脈駐守,才能確保身體安然無恙,陽氣有「太多」和「虧損」兩種狀態,更多是「不足」而陽虛,需要補陽,否則就出現痰濕、瘀血等問題。
補陽有前提,一是氣機通暢不堵,防止出現鬱熱上火;二是血足,平衡陽氣的溫燥;三是氣足,可推動陽氣升發運行。圍繞這些前提,人們找到了附子、肉桂、鹿茸、巴戟天等藥材,發掘了艾草、紫蘇等純陽之草,創立了桂附地黃丸、右歸丸、四逆湯等方劑。
其實說白了,補氣就是在「正氣不足」的時候要入手了;補陰要在「相對虧虛」之時就要開展了;補陰在「不夠亢進」時要重視了。
人體是一個動態運行系統,五臟六腑和經絡各司其職又相互協同,無論補氣、補陰還是補陽,都是在突出主證基礎上,還要調和兼證。
不過,有的人補起來並非一帆風順,補氣補不進,補陰無效,補陽不佳的情形較多,如何解決?
中醫調理的秘密是:補氣無效,加附子;補陰無效,加香附;補陽無效,加白芍。
附子、香附、白芍三個葯,性味歸經各不相同,功效主治差別很大,但它們卻有4個共同點:
1、都是以根莖部位入葯,附子是烏頭子根,香附和白芍是乾燥的根部。
2、都是偏性藥材,附子大熱,香附理氣,白芍補血收斂。
3、都是主通的藥材,附子通行十二經絡,香附通理一身之氣,白芍通一身血脈。
4、都是憋屈藥材,附子因「大毒」被限用,香附是「農民最討厭的雜草」,白芍是「長期被冷落」。
為什麼補氣補不進,要找附子?補陰補不進,要用香附?補陰補不進,要加白芍?
一、補氣無效加附子
附子辛甘,大熱,有毒,入葯因有生、鹽、黑、白、炮附區別而各不相同。它是中醫很重要的一味藥材,被稱為「回陽救逆第一葯」、「扶正第一要葯」、「中藥十大主帥」等等。
附子是受誤解較多的藥材,它有毒不假,但通過熬煮後可有效減毒,科學熬制後可以當成芋頭來吃;它並不是熱葯,而是陽葯,附子「熱」是靠其它藥材搭配後,借力產生的熱,如配乾薑則大熱。
附子真正的作用是通,它通行全身,無所不到,所以陽氣搭便車,能達到溫暖全身的效果。附子的走竄,走而不守,加上乾薑的辛熱,守而不走,能讓全身快速熱起來。一般像乾薑、肉桂、吳茱萸等藥材,吃起來辛辣麻嘴,但附子熬煮後沒有味道,也是非熱葯的明證。
附子加入補氣行列,主要靠「兩大招」:
一是附子為大偏之葯,用其至陽之性,補陽助陽,衝散體內陰寒,有脾陽衰微、心陽不振、腎陽不足等問題,可用附子解決。它沒有生髮陽氣的本事,而是像磁鐵一樣,把散落和逼散在全身的陽氣,分門別類帶回各個地方,各回各家,比如,腎陽歸腎,為歸元、回陽,不過用量不宜大。
二是附子為主通之葯,善於走竄,通行十二經絡,無處不到,但前提是量要多一些,走筋絡,走四肢都比較有力,臨床寒證必用附子,熱證適用附子,實證多用附子,虛證選用附子,實際上考慮的是附子作用於氣。
所以,補氣無效時,加入附子這個強援,就可以促通,氣通了,各種麻、僵、痛、腫、脹就消失了。
二、補陰無效加香附
香附味辛、平,微甘微苦,入肝脾三焦經。很多人不知道,古代走街入村的鈴醫,藥箱里就常備香附,一個是它便於補充,田間地頭到處都是;一個是它調氣理氣,尤其治婦科氣證,見效快。
香附又叫「莎草」,葉子像韭菜,生命力頑強,落地就可生根,很多硬實的地面都能鑽入。中醫認為它能破氣,可用於散結,理氣。香附名頭很大,是「氣病之總司」、「女科主帥」、「氣中血葯」。
香附的作用,靠協同配合能達到最佳,它可行氣活血,如果和川芎相伍,就是氣血共調,再加入陳皮,健脾理氣,這樣就達到氣通、血通、脾胃疏通的效果。臨床方劑叫「柴胡舒肝散」,由四逆散化裁而成。
香附加入到補陰葯,主要靠兩條:
1、補陰多為易滋膩之葯,常見熟地、黃精、阿膠等,容易妨礙脾胃運化,反而因脾失健運,生痰瘀滯,用香附可調暢氣機,特別是其行肝脾經,有肝氣滯、脾氣虛時,可疏肝健脾。
2、陰虛一般與脾胃虛弱引起痰濕有關,補陽可能加重痰濕,香附理通一身之氣,通過入三焦調暢氣機,增強脾胃運化功能,化解痰濕停聚。
在補陰無效時,加入香附,實際上是補陰的「靜」和香附的「動」結合,調暢氣機,但香附用量不能太大,防止辛散耗津傷陰。
三、補陽無效加白芍
白芍性微寒,苦、酸,入肝脾二經,不少人分不清芍藥、白芍、赤芍:芍藥是總名稱,有白芍、赤芍兩種,白芍柔肝斂肝養血,養陰為主;赤芍祛痰止痛,活血為主。
白芍是養肝要葯,它有補、收、柔、緩、泄、止等功效,能逐血痹,破積聚,除癰腫。臨床使用時,它的名氣不弱於附子。
白芍經典搭配有桂枝、甘草、柴胡、當歸、白朮等,偏重於緩急止痛,特別是水瀉腹痛之症,用白芍就對了,靠的是通血脈斂虛止痛。
白芍加入到補陽葯,主要是兩個考慮:
1、陰陽互根和肝體陰用陽,補陽葯溫燥易傷氣血,反而引起虛火或筋脈拘緊,用白芍的酸、寒,斂肝陰養肝血,是陰中求陽的辦法。
2、陽虛時補陽,可能陰補益引起筋脈酸痛,肝主筋,用白芍柔肝解痙,使陽氣升散運行更為順暢,經典用法就是桂枝附子湯加白芍。
白芍在補陽無效時加入,主要是「補陽時顧陰」,「引陽入陰」的思路,調和陰陽達到平衡。
總之,補氣無效加入附子,補陰無效加入香附,補陽無效加入白芍,是中醫臨床實踐的不傳之秘,有許多講究和醫理值得揣摩和體會,但要注意辨證和遵醫囑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