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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有三車酒,
誰先喝完誰先走。
一輩子有十倉糧,
誰先吃完誰噹啷。
一輩子有一萬貫,
誰先掙完誰完蛋。
在民謠里,人的一輩子,皆有定數。
人一輩子有三車酒,這個車是個量詞。可能告訴人們,一個人一輩子喝酒的數量是有一個總數的,誰先把自己的的三車喝完了,誰就先走了。西峽話把生命結束叫做走,和這些年很流行的一路走好是一個意思。三車酒對於酒量大的可能是三大車,對於酒量小的可能是三小車,不論誰有酒都要慢慢喝,都要悠著喝,不要提前把自己的酒喝完了。民謠說誰先喝完誰先走,看似是很無情的,其實也是很有情的。民謠的力量就在於用最簡單的語言方式,給人們一個善意的提醒。
倉,也是一個量詞。老日子裡,西峽裝糧食,大多是有土坯壘一個土倉。那個土倉大概就是裝三千吧,也就夠一個人吃十年。就是一百歲,也就是吃十土倉的糧食。這個十土倉,就是一個人一輩子糧食的定數,誰先把自己的十土倉糧食吃完,誰就離開了這個世界。西峽土話,把人的死亡叫鐺啷。忽然有人說:某某噹啷了,你知道不知道?這就是說某某意外死亡了,或是某某在不該死亡的時候死亡了。噹啷這個土話,有點幽默,也有點戲謔,也有點西峽話大智若愚的感覺。
一個人一輩子有多少錢才叫有錢,大概也就是家有萬貫吧。1000個小銅錢,拿一根繩子穿起來,就是中國古代的一貫錢。有人算過一貫錢相當於現在的一萬元,家有萬貫,也就是有一萬個一萬元。有了一億元,就是家有萬貫了。民謠說一個人一輩子有一萬貫,但是不要很快就把一個億掙回來了,那是很不好的。誰先掙回來一萬貫誰就先完蛋,這句民謠有點紅眼病。但是掙回來一個億對於一個人來說,是相當不容易的,苦苦彈掙一輩子連一百萬都沒有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有人因為一個億被查處了,很多人就跟著高興,似乎是這個民謠應驗了似的。
這個民謠說的定數,不屬於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之輕,而是生命之重。生命之輕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對於一個人,更是不能承受。喝酒的時候聽到了這個民謠,讓我很震撼。自己試圖拚命喝的時候,忽然想到我這一輩子那三車酒,不知道現在喝了兩車還是兩車半,也就有點不想拚命喝了。一輩子有三車酒,誰先喝完誰先走,這句民謠,是個真理吧,但願每個喝酒拚命的人都記住這個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