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2022年10月20日17:36:47 熱門 1520

迪士尼最新版的《小美人魚》電影由非裔演員哈雷·貝利(Halle Bailey)飾演女主角。預告片甫一上線,就引發了網上的口水戰。一方認為非裔小美人魚不符合原著,另一方卻認為原著本來就是想像中的童話世界,小美人魚可以是任何種族。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小美人魚》海報

倘若非裔的小美人魚也讓你一時感到錯愕,那麼近些年來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院(以下簡稱「皇莎」)的現代改編大概會讓你更摸不著頭腦:《哈姆雷特》為何採用全非裔陣容的演員?《威尼斯商人》中慷慨解囊的安東尼奧對巴薩尼奧似乎懷有超乎友誼的感情?《奧賽羅》怎麼會安排非裔演員來出演伊阿古?你或許會疑心,英國最權威的莎劇劇團是否為了實踐西方的「政治正確」而不惜違背原文?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皇莎採用全非裔演員陣容的《哈姆雷特》

在下結論之前,有必要指出一些事實。皇莎最新的一系列改編採納了最前沿的學者研究。種種文本跡象表明,《威尼斯商人》中的安東尼奧很可能是隱藏的同性戀者。美國拉斐特學院教授伊恩·史密斯(Ian Smith)撰文指出,《奧賽羅》里奧賽羅送給苔絲狄蒙娜的手帕應當是黑色的,而非我們原先想當然的白色。這些來自學界的「新發現」都被搬上舞台。當然,《哈姆雷特》中的丹麥王室不可能是非裔,《奧賽羅》里挑撥離間的伊阿古也應當是威尼斯白人。為何皇莎還要這麼改呢?

本文以《奧賽羅》為例,談談莎劇以及莎劇改編史中隱藏的種族問題。

一、長期遭到粉飾的「種族」議題

《奧賽羅》的講述者是伊阿古。因為奧賽羅將軍提拔了凱西奧而不是自己,伊阿古懷恨在心,開始散布謠言,讓奧賽羅以為新婚妻子苔絲狄蒙娜與凱西奧有染。伊阿古不斷製造偽證,包括讓妻子把苔絲狄蒙娜丟失的手絹轉交給凱西奧。終於,奧賽羅經不住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構陷,親手把妻子掐死在床上。

這部悲劇最大的疑團是伊阿古的動機,或借用英國詩人柯勒律治的提法,「毫無動機的惡行」(motiveless villainy)。倘若只是嫉恨受到提攜的是凱西奧,那麼伊阿古在軍隊移師塞普勒斯的第一晚就已完成了復仇。他灌醉凱西奧,酒後失態的後者被奧賽羅革職。但為何在此之後,伊阿古還如此執迷不悟地要徹底摧毀奧賽羅呢?

在早前的莎劇研究中,一個不被提起的答案是「種族」。《奧賽羅》的英語原版有個副標題:「威尼斯的摩爾人」(The Moor of Venice)。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教授艾安娜·湯普森(Ayanna Thompson)坦言,倘若時光倒流三十年,當時的她告訴她的大學老師,伊阿古對奧賽羅的恨含有種族歧視的成分,老師一定會直搖頭,說莎士比亞筆下的「摩爾人」(Moor)指的不是我們今天所說的黑人或非裔。

的確,在中世紀及文藝復興時期,歐洲人口中的摩爾人一般指穆斯林,尤其指西班牙或北非阿拉伯人柏柏爾人。然而,若我們回到莎翁的作品,摩爾人的深色皮膚是十分扎眼的。《威尼斯商人》中,摩洛哥王子長途跋涉來到貝爾蒙特,見到富家千金鮑西婭,王子的開場白竟是:「不要因為我的膚色而嫌棄我。我是驕陽的鄰居和族人,是它贈與了我這一身暗色的制服。」《安東尼和克莉奧佩特拉》中,那位埃及豔后被強調有張「褐色的容顏」。《奧賽羅》第一幕,勃拉班修不滿女兒苔絲狄蒙娜偷偷嫁給奧賽羅,找威尼斯公爵評理,等公爵聽完兩位新人的證詞,反而規勸勃拉班修:「若美貌之人必有美德,你這位女婿雖然長得黑,但他人美心善。」很顯然,摩爾人在莎劇中最重要的指征是膚色,且深色皮膚折射出歐洲白人的偏見和歧視。

說回《奧賽羅》中的伊阿古,他對奧賽羅的憎恨話語也閃現著濃烈的種族仇視的意味。第一幕中,為了煽動勃拉班修阻止女兒與奧賽羅成婚,伊阿古大喊:「你的心碎了,你的靈魂已經丟掉了一半。就在此時此刻,一頭老黑羊正在跟您的白羊羔交歡呢!」最後那句台詞里的「交歡」一詞在英語中的原文是「tupping」。美國西北大學英語系教授傑弗里·馬斯頓(Jeffrey Masten)在最新的《牛津莎士比亞文學指南》中撰文談到,歷史上諸多權威的莎士比亞註疏本都對這個詞加以粉飾,很多時候,這個詞直接被解釋為「性交」(copulate with)。但在馬斯頓看來,這個詞有著公羊式的「撞擊」(ram)以及暗示性體位的「覆蓋」(top)之意。換而言之,伊阿古把女性物化為性資源,在性體位和權力關係之間構建關聯,即,黑人無權佔據白人的女性,更無權凌駕(top)於白人之上,這裡也暗示了伊阿古對自己在軍隊層級結構中的身份焦慮,黑人(奧賽羅)無權統治包括他在內的白人大眾。第一幕尾聲,伊阿古表達仇恨的台詞並非「我恨奧賽羅」,而是「我恨這個摩爾人」。

正如歷史上莎劇注釋本對這些具有種族意味的詞加以粉飾一般(克莉奧佩特拉的「褐色」容顏很長時間未曾得到批註),莎劇演出史上對這些少數族裔角色存在著另一種「粉飾」。在文藝復興時期,只有白人男性可以上台演出,他們戴上假髮,撲粉化妝,飾演女性,為了扮演奧賽羅這樣的摩爾人角色,白人男性會塗黑臉龐,穿上異域的服裝。

幾個世紀之後的今天,我們很難想見文藝復興時期英國舞台上真實的情景,但是在歐美各國,由白人演員飾演少數族裔角色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都是常態。奧遜·威爾斯Orson Welles)、勞倫斯·奧利弗Laurence Olivier)、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這些赫赫有名的老戲骨分別在1951、1966和1981年的電影中出演奧賽羅。他們都把臉塗得黝黑,披上厚厚的皮草,裹著嚴實的頭巾,飾演想像中的摩爾人。事實上,作為華人,我們對歐美戲劇和電影界的這種處理並不陌生,在1970年代之前,雖然有少數亞裔演員在好萊塢電影中亮相,但更多的華人角色由白人擔當:傅滿洲(Dr. Fu Manchu)這個英美大銀幕上凝聚著西方人對「黃禍」恐懼的形象,在很長時間內都由白人演員飾演,他們留起辮子,蓄著誇張的八字鬍,模樣滑稽、邪惡。在根據賽珍珠小說《龍種》改編的同名電影里,中國農民角色幾乎都由白人喬裝飾演。身為華人的我回看那些角色,會感到角色宛如僵硬的蠟像,因為白人演的都是想像中的他者,無論他們如何儘力——在充滿種族隔離與偏見的時代,他們的想像就是那個時代的副產品。這也是白人出演摩爾人角色的問題所在。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1951年電影《奧賽羅》,奧遜·威爾斯扮演奧賽羅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1932年電影《傅滿洲》,華人角色均由白人扮演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1944年電影《龍種》,凱瑟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飾演中國農婦

二、抵制種族「典型」

然而,少數族裔角色的問題並不是讓白人把這些角色讓出來,一切就解決了。拿華裔好萊塢影星黃柳霜(Anna May Wong)為例,她確實因為出演華人角色而蜚聲國際,但這些在西方人眼中典型而扭曲的「龍女」或「蝴蝶夫人」形象,本身就是種族歧視的產物。

《奧賽羅》也存在著類似的問題,莎士比亞在構想這個人物的時候,沒有任何與摩爾人打交道的生活經歷,他的想像也留有伊麗莎白時期一個英國白人的認知局限。2013年英國國家大劇院出演奧賽羅的非裔演員阿德里安·萊斯特(Adrian Lester)坦言,這部莎劇總是激發他的怒火。因為奧賽羅是舞台上唯一的摩爾人,他被觀眾下意識地視作整個種族群體的代表。戲劇最後以他殘忍殺妻為結,似乎之前威尼斯人對摩爾人的偏見都一語成讖:黑白通婚沒有好下場,這些摩爾人野蠻,暴力,嫉妒心強。這也是為何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即便有少數非裔演員飾演奧賽羅,他們也並不為出演這個角色感到驕傲——他們更感到自己成了種族歧視的幫凶:自己的膚色和外表讓劇中有問題的摩爾人「典型」變得更加可信。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13年英國國家大劇院版《奧賽羅》,阿德里安·萊斯特飾演奧賽羅

那麼,我們今天是不是應該就此抵制莎士比亞(好比說,如果你站在猶太人的視角去看《威尼斯商人》,你會感到整個敘事偏袒基督徒、鄙夷猶太民族)?南非開普敦大學的教授桑德拉·揚(Sandra Young)提醒我們重視戲劇的體裁特性。戲劇不僅是印在紙面上的台詞,更是導演、編劇、演員和觀眾的互動。如何改編和呈現莎劇,體現了當今世界的我們如何回應文本中的歷史局限。

2013年英國國家大劇院的《奧賽羅》在莎劇演出史上有著里程碑意味,演員阿德里安·萊斯特嚮導演尼古拉斯·希特納(Nicholas Hytner)提出:為了避免奧賽羅被觀眾視作摩爾人的代表,必須增加台上非裔演員的角色。容我還是先用好萊塢電影中的亞裔角色作比。在科恩兄弟1996年的經典電影《冰血暴》(Fargo)里,有個神經兮兮的亞裔男子麥克·柳田,他是女主角的中學同學,打電話約女主角出來吃午飯的時候,他一會兒要坐到身懷六甲的女主身邊,一會兒又說自己的老婆剛因癌症去世。之後我們得知柳田從未結過婚。這個場景本身沒有問題,但因為柳田是全劇唯一的亞裔角色,在一個亞裔男性經常被視作「軟弱,缺乏性吸引力」的主流美國話語里,這個角色加深了這種刻板印象。但類似的漫畫式人物在全亞裔的電影里就不會引起此種歧義,在1993年的電影《喜福會》里,開場的鋼琴教師其實已經耳聾,卻還假裝自己能教鋼琴,在之後學生公演失敗的時候,他還興沖沖地起身鼓掌。因為我們在影片里看到各種亞裔角色,所以不會把這個裝聾作啞的老師視為某個種族的代表。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電影《喜福會》的全亞裔陣容中,亞裔不會被當成族裔的代表

阿德里安·萊斯特提出建議後,舞台上的軍隊里有了更多的非裔士兵。此後,增加少數族裔角色,以避免某個角色淪為某一族裔的「典型」已成為如今戲劇和影視界的新慣例——比如科恩兄弟最新的電影《麥克白的悲劇》(The Tragedy of Macbeth),當他們邀請非裔演員丹澤爾·華盛頓來飾演最後走向謀殺和獨裁的麥克白時,也意識到重整乾坤的角色麥克德夫同樣應當由非裔演員出演。但是,萊斯特飾演的《奧賽羅》產生了另一個問題:倘若我們之前說,伊阿古對奧賽羅的憎恨基於種族仇恨,那麼增加非裔角色是否會遮掩這種仇恨的本質?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21年電影《麥克白的悲劇》,丹澤爾·華盛頓飾演麥克白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21年電影《麥克白的悲劇》,科里·霍金斯飾演麥克德夫

三、拒絕簡化複雜的文本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任何作品一旦完成,作者已死,讀者有著對文本的詮釋權。阿德里安·萊斯特為《劍橋莎士比亞與種族文學指南》撰文,認為「種族仇恨」一說實際上簡化了伊阿古內心更複雜膠著的情感。

在萊斯特看來,《奧賽羅》最重要的主題是「背叛」。「背叛」指的不是謠言中苔絲狄蒙娜對奧賽羅的不忠,而是奧賽羅背叛了下屬伊阿古多年來的信任和忠誠。奧賽羅所提拔的凱西奧是個缺乏軍事閱歷的黃毛小子,他長相俊俏,舉止儒雅,討人喜歡。但是伊阿古和奧賽羅出生入死多年,令伊阿古萬萬不能接受的是,奧賽羅竟然可以背叛這麼多年的戰友情誼。也是背信棄義所引發的痛苦觸發了伊阿古的種族偏見:威尼斯同胞說的是對的,摩爾人不可信,他們野蠻、暴虐,根本不該握有這麼大的權力。

實際上,在2013年英國國家大劇院的版本里,雖然增加了軍隊中的非裔演員比例,但因為奧賽羅仍然是唯一居於高位的非裔角色,所以戰友情誼的破裂和伊阿古被所信之人拋棄的傷痛雖被置於前景,但仍比較朦朧。在我看來,真正將這一詮釋視覺化的是2015年皇莎的版本,這也是歷史上首次奧賽羅和伊阿古兩個角色皆由非裔演員扮演。

伊阿古由非裔演員扮演顯然「不忠實於」原著,但到了舞台上卻引起不同凡響的效果。從種族研究的角度看,《奧賽羅》還有一個局限,即整個故事的講述者是一個白人男性(伊阿古)。雖然這個白人男性十惡不赦,但以白人為主體的觀眾很大程度會站在他這一邊看待奧賽羅,尤其是奧賽羅最後聽信謠言,轉而殺妻,觀眾很可能會徹底失去對奧賽羅的同情,相信殘暴才是他(乃至他的族群)的真實性格。

當坦尚尼亞裔英國演員盧西安·馬薩麥提(Lucian Msamati)上台飾演伊阿古,他顛覆了我們之前習以為常的種族及性別預設。第一幕中,當馬薩麥提說出那句充滿歧視意味的台詞(「一頭老黑羊正在跟您的白羊羔交歡呢!」)時,我感到渾身不適。但正是這種不適激發了我的反思,為何我以前覺得白人男性用同樣的話語貶損非裔、物化女性就沒有問題?也是這位伊阿古讓我們看清了他和奧賽羅之間原先具有的深情厚誼,不僅因為他們族裔的相近加深了這種同僚情誼,更重要的是他們原本惺惺相惜的軍事身份。

這一版本中有兩幕改編令人拍案叫絕。一是奧賽羅的首次亮相,他身穿白襯衫,西裝馬甲,手捧威士忌,身後跟著一位提著吉他的侍從。奧賽羅儼然成了浮華的上流階層的一員,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身著軍裝的伊阿古來到舞台一角告訴觀眾,他對奧賽羅和苔絲狄蒙娜的婚姻深惡痛絕。我們很容易得到暗示:奧賽羅原本更接近於伊阿古,從最底層的士兵開始一路搏命,才換來今天的成就,然而娶了威尼斯元老的女兒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更在乎精緻的外表和奢靡的享受,也是因為這樣,他提拔了出身於上流階層的凱西奧。我們能夠理解伊阿古為何要摧毀看似無辜的苔絲狄蒙娜——她是奧賽羅背信棄義的罪魁禍首。

另一幕改編髮生於戲劇中段。演員萊斯特在給《劍橋文學指南》的文章里也談到這個問題,奧賽羅另一大疑難在於: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聽信伊阿古,把矛頭對準深愛的妻子?倘若這一部分把握不好,觀眾很容易覺得悲劇的主要原因是奧賽羅愚蠢,或者生性嫉妒。很多早前的電影都強化奧賽羅內心的焦慮和狂躁,奧遜·威爾斯用很多搖晃的空鏡頭來凸顯奧賽羅已經瀕於精神奔潰,這種處理雖然有效,但很多版本忽略了奧賽羅首先是一名傑出的軍事領袖,而非多愁善感的文人。萊斯特的版本一直強調奧賽羅的軍人身份,後者急於維繫軍官的威嚴,在那樣的體系下女性常淪為裝飾物或犧牲品。而2015年皇莎的版本則添加了這樣一幕:在軍隊對一名戰俘施以酷刑之後,奧賽羅把伊阿古綁上電椅,用塑料袋套住後者的腦袋,勒令後者要麼找出苔絲狄蒙娜不忠的證據,要麼活吞自己散布的謠言。這一幕一箭雙鵰:一方面,我們見證奧賽羅的性格,他到底是個從底層打拚上來的軍官,有著他的血性乃至凶暴,可不是這麼好騙的!另一方面,伊阿古執著於惡行也有了更複雜的理由,如今他已經登上賊船,無法回頭,必須繼續「證實」先前編造的謊言,不然小命難保。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15年皇莎版《奧賽羅》,首次亮相的奧賽羅身穿白襯衫,西裝馬甲,不像軍人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15年皇莎版《奧賽羅》,奧賽羅把伊阿古綁上電椅,要求其找出證據

正是有了這些對原文中所缺失的邏輯的補充,奧賽羅和伊阿古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物,種族歧視的背景仍然存在,但不會掩蓋人性的複雜,種族議題邀請我們看到作品和人物的多個維度。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04年電影《威尼斯商人》劇照

錢佳楠|《奧賽羅》的當代改編:前衛,糾偏,還是還原? - 天天要聞

2019年於皇莎首演的全女性演員陣容的《暴風雨

如果用類似的眼光去看待近幾年歐美院線和劇院對莎劇的演繹,有些看似激進的改編或是為了揭露原作所受的時代局限(英國導演邁克爾·萊德福2004年改編的電影《威尼斯商人》在開場用字幕提供了十六世紀猶太人的處境:他們的工作、居住地乃至出行都受到嚴格的限制,即便在當時歐洲最開明的城邦威尼斯,他們也飽受歧視),有些看似前衛的演繹是為了更接近作品最重要的主題(我認為馬薩麥提飾演的伊阿古讓我理解了這個角色「毫無動機的惡行」)。當然,並非所有改編都和種族有關,由菲利達·勞埃德(Phyllida Lloyd)指導的全女性演員陣容的《暴風雨》2019年於皇莎首演。《暴風雨》被搬到一個現代女子監獄,原文里的米蘭公爵普洛斯彼羅實際上是個被囚二十多年的刑犯,即便是劇中最夢幻的米蘭達的婚禮場景,「奴役」和「囚禁」的主題也從未隱退,每個賓客都手持一枚氣球,上面投影著她們在美麗新世界的夢想:名車,大房子,海灘假期。勞埃德用莎士比亞的作品回應著她對當代生活的感受:我們都成了物質慾望的俘虜。

莎翁的作品在種族和性別議題上表現如何?對這個問題,我很同意紐約城市大學教授邁爾斯·格里爾(Miles Grier)的回應:「答案在我們手中。」但要把答案握在手裡,首先要破除的或許是對作者和原文的迷信和愚忠。

熱門分類資訊推薦

曾小賢的上司Lisa榕,現實中不僅才貌雙全,還嫁給了CEO - 天天要聞

曾小賢的上司Lisa榕,現實中不僅才貌雙全,還嫁給了CEO

曾小賢的上司Lisa榕,現實中不僅才貌雙全,還嫁給了CEO雖然說《愛情公寓》這部劇在劇情上充滿了爭議,但是一定程度上,這部劇也是很多人的回憶,是伴隨了一代人的青春回憶,而且劇中的很多角色都成為了經典,他們的口頭禪也一直被拿來玩兒梗。
Lisa榕做主持多年沒紅,被陳赫拉進愛情公寓爆紅,如今怎樣了 - 天天要聞

Lisa榕做主持多年沒紅,被陳赫拉進愛情公寓爆紅,如今怎樣了

談到《愛情公寓》這部火爆一時的歡樂喜劇,大家肯定都不陌生。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愛情公寓》中那個把曾小賢治得服服帖帖的女上司Lisa榕,現實中的她名叫榕榕,和劇中的形象也判若兩人。1981年出生在遼寧瀋陽的榕榕,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後來成為了上海東方傳媒集團有限公司的一名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