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歲男童感染H3N8禽流感病毒，有「人傳人」風險嗎？

◎ 科技日報記者 張佳星

4月26日，國家衛生健康委通報河南一名4歲男童感染H3N8禽流感病毒，後續對感染者密接人員的醫學觀察和採樣檢測結果顯示無異常。

國家衛健委在通報中指出：全球既往在馬、狗、禽和海豹上檢測出H3N8病毒，但未見H3N8人間病例報道。

本該在禽類中傳播的H3N8禽流感病毒為什麼能使人類發病？這種病毒如何跨物種傳播？後續會不會發生人與人的傳播呢？

H3N8為什麼能使人發病？

新冠大流行讓不少人明白，病毒表面的蛋白「鑰匙」如果能打開人體細胞表面的蛋白「鎖」，就能侵入細胞，造成感染。

新冠病毒的「鑰匙」是S蛋白，而流感病毒的「鑰匙」之一是HA蛋白，這些蛋白就像「蒺藜」上的倒鉤能勾住細胞，並把自己融合進去，但人流感病毒和禽流感病毒能「勾住」的受體不同。

中國科學院院士高福在其專門解讀流感病毒的科普書中做了詳細解釋：禽流感病毒HA蛋白質的主要細胞受體是α-2，3-半乳糖苷唾液酸受體，而人流感HA蛋白質的主要細胞受體是α-2，6-半乳糖苷唾液酸受體。人的上呼吸道細胞里有後面這種受體，下呼吸道中有前面那種受體，通常情況下禽流感病毒不易深入人下呼吸道，即使抵達也會被組織黏液束縛住，難以傳播。

但也不排除有一些禽流感病毒有結合α-2，6-半乳糖苷唾液酸受體的能力，H3N8就是其中的一種。

在《2009-2013年中國H3N8亞型禽流感病毒生物學特性研究》的學術論文中對出現在我國的29株H3N8禽流感病毒進行了受體結合特異性分析，發現它們對兩種受體都具有結合能力。研究者認為：當前我國流行的H3N8禽流感病毒具有感染人類並且在人群間傳播的潛在風險。

可見，部分H3N8禽流感病毒本身具備感染人的能力，而真正造成感染並引發發病還與感染病毒載量的大小、被感染者本身的身體條件等其他相關。

流感病毒如何跨物種傳播？

「流感病毒實現跨物種傳播一般是需要積累核心的突變。」一位持續追蹤禽流感病毒演變規律的研究人員告訴科技日報記者，病毒在傳播與演化的過程中同步在積累突變，有可能導致跨物種傳播。

以2013年在我國傳播的H7N9為例，相關單位研究發現其由雞、鴨的禽流感病毒重配而成。高福在書中詳解：對H7N9病毒的溯源研究發現，病毒可能直接從雞體內發生重配，獲得了感染人類的能力直接演化成新型的流感病毒。

此外，由於流感病毒宿主類型多樣，豬、犬等都被認為是其重配的「混合器」。一份《H3N2與H3N8亞型犬流感病毒研究進展》的報告顯示，犬的多數組織細胞具有人與禽流感病毒的唾液酸受體，曾出現過感染犬的流感病毒在HA位點中發生了多個氨基酸特異性變異，推測其是造成跨物種傳播的原因。

後續會在人群中傳播嗎？

國家衛健委的通報顯示已組織專家開展風險評估，認為此次疫情為一次偶發的禽到人的跨種屬傳播，發生大規模傳播流行的風險低。

跨物種傳播之後是不是就會造成人與人之間的傳播？前述研究人員表示，前者是後者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要條件。也就是說跨物種傳播發生後才有可能發生人際傳播，但並不一定會造成人與人之間的傳播。根據文獻報道，只有少數幾種禽流感病毒跨物種傳播到人，並造成了非常有限的個別家庭聚集性病例。綜合判斷而言，H3N8人傳人的可能性、概率尚不知，應保持警惕，公眾在日常生活中仍應盡量避免直接接觸活禽類產品，更不要接觸病死禽類。

與此同時，大數據、模型分析等高科技手段已被用於禽流感病毒的追蹤和示警中。此前刊登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的我國學者研究顯示：通過分析禽流感的變異可以推算病毒在各省份間的傳播和進化歷史，進而歸納出病毒在全國範圍的傳播規律，找到其與活禽貿易、野鳥遷徙之間的關係，或能有效預測禽流感的傳播風險。

來源： 科技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