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豬支原體肺炎是呼吸道病的「開門員」，被稱為「鑰匙病」？

豬支原體肺炎是由豬肺炎支原體（MH）引起的一種高發病率、低死亡率的豬慢性呼吸道傳染病。這裡，我們首先梳理一下2個概念：豬支原體肺炎是一種疾病，是由豬肺炎支原體這一病原引起的，後面我把豬肺炎支原體簡稱為「MH」。

豬支原體肺炎的第一個特點是高發病率、低死亡率，在我國常被稱為豬氣喘病、豬喘氣病。該病遍布世界各地，據統計，30%～80%的屠宰豬肺臟有該病的特徵性病變。該病主要導致豬的生產性能下降：日增重降低2.8%～44.1%、料肉比差可達22%，導致肉豬上市日齡推遲。

1 豬支原體肺炎引起的經濟損失

據統計，單純的MH感染可導致的經濟損失低於1美元/頭豬，一旦發生混合感染，導致的損失則可能超過10美元/頭豬。從表1可以看出，單純的MH感染，引起的每頭豬的損失只有0.63美元。但與豬藍耳病毒（PRRSV）混合感染，引起的損失就超過9美元/頭豬；如果MH與豬流感病毒（SIV）混合感染，引起的損失將超過10美元/頭豬。總之，MH的感染會引起經濟損失，一旦發生混合感染，將引起更嚴重的經濟損失。

2 病原特點

該病的病原MH，屬於支原體屬，無細胞壁，導致它的形態多種多樣。在顯微鏡下觀察，呈球狀、點狀、桿狀和多形態。MH無細胞壁，就意味著在選擇抗生素治療時，不能選擇作用於細菌細胞壁的抗生素，像β-內醯胺類的青黴素類、頭孢菌素類都對MH無效。

應該怎樣正確選擇抗生素呢？MH革蘭氏染色陰性，因此要選擇對革蘭氏陰性菌有效的抗生素。像大環內酯類、林可醯胺類，這兩類抗生素都對革蘭氏染色陰性菌有效。

MH對外界環境和理化因素抵抗力不強，一般的消毒劑均可以進行殺滅。

如果分離培養MH，非常緩慢，因此臨床上一般不去分離，因為還非常複雜，而且不易成功，容易被別的細菌污染。

MH沒有侵入到細胞內，也沒有侵入到血液循環系統，是定植到呼吸道上皮細胞的纖毛上，可以引起纖毛的損傷。從MH定植纖毛示意圖（圖1）可以看出，上皮細胞上有支氣管纖毛，MH定植在纖毛上，一旦定植後就可能引起纖毛的損傷。

圖1 MH定植纖毛示意圖

圖2 MH對纖毛的損傷

圖2上方的兩張圖片是正常的纖毛組織，未被MH感染。下方的兩張圖片是被MH定植以後的纖毛的情況：纖毛變短，大大受損。

3 致病機理

MH的致病機理是怎樣的？為什麼定植到呼吸道上皮細胞的纖毛上會引起豬只發病呢？又是如何引起豬只發病的？

首先，MH定植到呼吸道上皮細胞的纖毛上，這一過程非常複雜，涉及多個病原蛋白（P97蛋白等），另外還涉及病原與宿主間的相互作用。

第二，MH一旦定植到纖毛上，會引起纖毛的損傷。纖毛的一個正常功能是通過不斷地擺動來清除外界進入的異物（可能包括一些病原菌），纖毛受損以後，擺動功能減弱，清除功能會下降，甚至喪失，導致外界的病原菌非常容易進入到機體內。因此，把豬支原體肺炎稱為豬呼吸道疾病的「開門員」。它就像一把鑰匙一樣，打開了呼吸道防禦系統的第一道大門，所以有時也被稱為「鑰匙病」。

第三，MH定植到纖毛後，還造成大量的肺臟巨噬細胞、淋巴細胞浸潤。這些大量的淋巴細胞可以釋放炎症因子，引起炎症反應，造成肺臟損傷。

第四，MH可以改變肺泡巨噬細胞的功能，使其吞噬及清除功能下降，造成持續感染（254天），這和PRRSV非常類似，我們知道PRRSV的靶細胞是肺泡巨噬細胞，PRRSV可以導致肺泡巨噬細胞的凋亡，也會使得巨噬細胞的吞噬、清除功能下降，造成免疫抑制，導致繼發感染。MH也類似，它感染後也會造成免疫抑制，造成持續感染。

4 MH與其他病原的互作

單純的MH感染，引起的損失不超過1美元/頭豬，但是一旦發生混合感染，就會引起更加嚴重的經濟損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下面以MH和PRRSV、MH和豬圓環病毒2型（PCV2）的混合感染為例來說明。

先看MH和PRRSV的互作。圖3中左側圖片顯示的是單獨的PRRSV感染28天後的肺臟病變情況，此時肺臟病變不是特別嚴重；中間圖片是單純的MH攻毒28天後的肺臟病變情況，也不是特別嚴重；右側圖片是MH與PRRSV雙重感染28天後肺臟的病變情況，很明顯肺臟病變比單純感染嚴重得多。也就是說，MH可導致PRRSV引起的肺炎更嚴重、持續時間更長，MH可以吸引炎性細胞（肺泡巨噬細胞、血管內巨噬細胞），為PRRSV持續感染創造一個理想的環境。因此，混合感染導致肺臟病變程度加重，引起的經濟損失更大。

圖3 MH與其他病原的互作

圖4 MH與PCV2的互作

MH與PCV2的混合感染也有類似的情況。一旦MH與PCV2發生混合感染，導致的肺臟病變程度要比單純感染嚴重得多，原因是MH可以增加PCV2的病毒量和延長存在時間，還可以促進PCV2相關肺部、淋巴病變，促進斷奶仔豬多系統衰竭綜合征（PMWS）的發生率（圖4）。豬支原體肺炎是導致PMWS的重要協同因子。

通過這兩項研究可以發現，MH和其他病原如PRRSV、PCV2混合感染後，可以導致更加嚴重的經濟損失，原因就是混合感染後導致肺臟病變程度更加嚴重。

5 流行病學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有此病發生，不同豬群的發生率在30%～100%。該病無季節性，一年四季都可發生（春冬寒冷季節多發）。不同年齡、性別、品種的豬均可感染，MH最早可在產房的仔豬就發生定植，出現臨床癥狀往往在9周齡以上。該病的潛伏期差異大，有的幾天，有的甚至幾個月。病程持續較長，可以持續數月。

再看看傳播途徑。帶菌豬是主要傳染源，傳播方式有垂直傳播和水平傳播。垂直傳播是從母豬傳染給仔豬，往往發生在產房、哺乳期，如果哺乳期母豬排毒，那麼它所產仔豬很大概率會被感染MH。水平傳播，主要是通過呼吸道傳播。此外還發現，也是令人擔憂的一點，MH可以通過空氣傳播，而且空氣傳播的距離可以長達3.2～4.7千米。這就使得豬支原體肺炎的控制比較困難。還可以通過帶毒豬與健康豬鼻對鼻接觸傳播，帶菌豬打噴嚏、咳嗽，都會發生傳播。值得注意的是，MH感染R值只有1.16，不同豬群間MH感染較慢。

6 臨床癥狀及病理變化

6.1 主要癥狀

大家在豬場可以觀察到這種臨床癥狀：乾性咳嗽。也有極少數情況不發生咳嗽。咳嗽周期可能持續幾周，甚至幾個月。

實驗條件下，感染MH後10～14天出現咳嗽，4～5周到高峰，然後漸漸消失。

臨床情況下，單純的MH感染不多見，往往發生混合感染，導致臨床癥狀加重，出現發燒、呼吸困難、食慾減退，繼而影響生產性能，譬如料肉比、日增重、整齊度受影響。

6.2 病理變化

如果大家在豬場解剖過病死豬，應該見過這種肺臟——融合性支氣管肺炎。支氣管肺炎主要發生在尖葉、心葉、膈葉和中間葉的前腹部，發生紫紅色到灰色的肉實變（圖5），俗稱「肉樣變」，病變部位和正常組織界限非常清晰。而且病變往往是左右對稱的，但有時候也會不對稱，圖5右邊的圖片上右尖葉出現肺臟病變，左尖葉未發生病變。

如果解剖病死豬時見到上述病理變化，往往提示有MH的感染。這種病變非常具有指示性，是特徵性的病理變化。

圖5 病理變化（眼觀變化）

圖6 病理切片

圖6左側的是正常肺臟組織的病理切片，可以看到正常的肺泡結構，右邊的圖片是一個典型的被MH感染後的肺臟病理切片。MH感染後可導致大量的炎性細胞浸潤，可以看到MH感染後肺泡、空泡之間充滿了大量的淋巴細胞，這些淋巴細胞會釋放炎症因子，導致肺臟損傷。同時，還可以觀察到血管套袖現象。

7 總結

在這一節，我們認識了豬支原體肺炎的病原（MH）的特點，MH沒有細胞壁，這就告訴我們要注意選擇抗生素。MH與PRRSV、PCV2發生混合感染，使肺臟的病變程度更加嚴重。又了解了豬支原體肺炎的流行病學、臨床癥狀，以及特徵性的病理變化等。總之，豬支原體肺炎是呼吸道疾病的「開門員」，也被稱為「鑰匙病」，為發生嚴重的呼吸道疾病——豬呼吸道疾病綜合征（PRDC）提供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