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子旭
1
在阿桃的幫助下,韓晶在她家裡暫時安頓下來。她交了辭職報告,她覺得這個工作不適合帶孩子。她想找個時間自由點的工作,這樣能多陪陪寶寶。
她給寶寶換了家幼兒園。先前的那家幼兒園裡的小朋友們都不愛理寶寶了,寶寶其實在那裡是被孤立的。這裡面也許有寶寶霸道無理的原因,可是韓晶覺得幼兒園阿姨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她不想去深究誰對誰錯,她只想儘力的改變寶寶。在她的認知里,她的兒子可以是平凡的,可以不出色,可決不能成為一個人人見了都煩的熊孩子。
寶寶已經六歲了,明年就上小學了,她不能再放縱婆婆她們這麼沒有原則的寵溺孩子了。
她只是告訴原來幼兒園兒子不舒服,需要請幾天的假。她知道婆婆一定會去接孩子的,她還沒想好怎麼跟他們交代這些事情。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裡是不想交代的,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所以她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阿桃有個八歲的兒子,瘦瘦高高的,很是乖巧懂事。阿桃的飯店九點才上班,她只管中午,晚上的營業時間就承包給了飯店的全體員工。所以,她每天下午兩三點鐘就沒有什麼事了。
她的兒子中午在午托,下午放學在專門的輔導班寫作業。阿桃這一天很是悠閑,看得韓晶羨慕不以。
晚上一般阿桃都會燒幾個兒子愛吃的菜。母子倆個一起下廚,嘻嘻哈哈好不熱鬧。一起生活這幾天里,連寶寶都學會擇菜了。
韓晶發現寶寶特別喜歡阿桃的兒子,總是「小哥哥,小哥哥」的追在他屁股後面,而且他也肯聽他的話。這些日子也變乖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發脾氣了,也肯禮貌的見人打招呼了。
韓晶自欺欺人的想: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2
直到她出來的第三天寧澤濤才打來電話,張口就問:「你鬧夠了沒有?趕緊帶孩子回來吧。」
「我沒有鬧,我也不會回去,除非你媽答應不再插手寶寶的教育問題。」韓晶平靜的回答。
「你講不講道理?寶寶一直是我媽在管,不是挺好的嗎?真不明白你幹什麼這麼嘬。」寧澤濤不耐煩了:「趕緊回來,聽見沒有?」
「不」
「你在哪兒?」寧澤濤口氣軟了下來:「我去接你好不好?老婆,回來吧,別鬧了,我這幾天也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怕你在外面有點什麼事。你說你要有點什麼事我又不在你身邊可怎麼辦呢?嗯?」
「除非你們答應我寶寶以後我來管。」
「老婆,你就可憐可憐我好不好?老公都想你了,也想寶寶了,告訴我你們在哪兒好嗎?我就想看你一眼。」寧澤濤開始裝可憐了:「我都三天沒吃飯了……」
韓晶輕輕掛掉電話,她就知道寧澤濤兜兜轉轉也不肯和她談她要談的問題。
寧澤濤那邊,公公婆婆都緊張的望著他。看寧澤濤掛了電話忙問:「怎麼樣?寶寶在哪兒啊?有沒有生病?」
「挺好的,」寧澤濤含含糊糊的回答:「您別擔心了好吧?」
「我能不擔心嗎?」婆婆的聲音拔高了幾度:「她那天晚上多凶你是沒看著,那幾巴掌把寶寶打的啊,後媽也沒這麼狠吧?」
「誇張了吧?」寧澤濤說:「小孩子打幾下屁股又打不壞。我小時候您可都是雞毛撣子伺候的啊,那雞毛撣子就打壞了好幾個吧?」
「那怎麼一樣?你皮糙肉厚的,不怕打,寶寶那麼嬌嫩怎麼能打?」婆婆抓起靠枕朝寧澤濤扔了過去:「你快點把寶寶找回來!」
「嘿,」寧澤濤一邊躲閃一邊嘆了口氣:「真是我親媽啊!」
「趕緊報警吧,她這自己不上班,也不送寶寶去幼兒園我們去哪兒找她啊?報警讓警察找她!」婆婆自己越說越覺得這招兒可行,她幾乎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一下子就衝到寧澤濤身邊:「報警!一定要報警!」
寧澤濤扶著母親的肩膀:「媽,晶晶是寶寶的親媽,她又不瘋不傻的,她帶寶寶走了警察是不會管的。」
「那就說寶寶是自己走的行不?」婆婆問。
「親媽誒,」寧澤濤一陣頭疼:「報假警可是犯法的,您別孫子找不著,再把兒子擱里去吧?」
婆婆靠在寧澤濤肩膀上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寶寶啊……」她這些日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寧澤濤摟著媽媽,他明顯感覺到母親瘦了不少,不由得一陣心疼。可是想到老婆帶著兒子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他又一陣頭大,不由得對妻子生出一股怨氣來。怎麼那麼不懂事?老人容易嗎?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呢?
3
韓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離寶寶新幼兒園不遠處有家水吧要轉讓。韓晶和阿桃商量了一下,覺得還行,於是就把店轉了過來。
自己開店好處就是時間隨便自己,她可以方便接送寶寶,一天也可以有盡量多的時間陪寶寶。壞處是收益不固定,好在有阿桃幫忙出主意什麼的,生意也還過得去,最起碼母子倆個的生活不成問題。
閑下來的時候韓晶開始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阿桃問過她:「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她也問過自己,其實自己要的很簡單,就是不要寧澤濤的父母再插手寶寶的教育問題。
可是,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寧澤濤就打來電話:「你鬧吧,我爸心臟病犯了,在市醫院住院,這下你滿意了吧?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這噼里啪啦的一通責怪砸的韓晶暈頭轉向的:「爸怎麼了?」
「你要是心裡還有爸,還有我,還有這個家就趕緊帶著寶寶回來!」寧澤濤沒有多說就掛了電話。
韓晶握著手機發獃。怎麼辦?帶寶寶回去?可是,只要一回去她這次的反抗就是以失敗告終了。不理他們?公公都住院了,她不帶寶寶去看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的。
她把電話打給了阿桃,和她商量該怎麼辦。
阿桃沉默了一會兒,說:「 其實很簡單,就是看你能承受怎麼樣的後果。這件事情最壞的結果就是你們兩個人離婚,你自己帶寶寶,可是你收入不穩定,掙撫養權費勁。要麼你就回去,你現在不上班,有時間管寶寶了,這樣你就能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帶小孩不用婆婆插手。」
「只要讓婆婆看到寶寶她就不可能不插手寶寶的教育問題,」韓晶很肯定:「我太了解她了。而且,只要寶寶見到她就不會再聽我的話,寶寶還小,沒有能力分辨什麼是對他好,他只覺得誰由著他性子誰就是好的。他知道奶奶護著他。」
「可你總不回去也不是辦法啊。」
「我想想……」韓晶掛了電話,還沒等她放下手機寧澤濤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韓晶嘆了口氣,接起電話,沒等她說話寧澤濤就又噼里啪啦的開火兒了:「你到底來不來?是不是非要鬧的我爸進手術室?」
「你在哪兒?我這就去。」
「帶著寶寶,我爸就是想寶寶才生病的。你一定要帶著寶寶來!」寧澤濤不給韓晶說話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病房裡,老兩口都緊張的巴望著他:「怎麼樣?她答應帶寶寶來了嗎?」
寧澤濤點點頭:「放心吧,她一定會帶寶寶來的。我了解她,除非她這日子不想過下去了,想離婚。」「離婚」兩個字出口寧澤濤忽然覺得心裡一疼。
「只要她帶寶寶來我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把寶寶再帶走了。」婆婆又開始抹眼淚:「我拼了我的老命也要留下寶寶。」
4
韓晶放下手中的果籃,病房裡只有老兩口子,韓晶問公公:「您覺得好點沒?」
婆婆朝韓晶身後張望半天,氣囔囔的問:「寶寶呢?」
「上幼兒園了啊。」韓晶裝做不在意的樣子:「寶寶挺好的,在新的幼兒園裡很開心,也沒有和小朋友打架。」
「你為什麼不帶寶寶來呢?你有沒有良心?他爺爺都病成這樣子了,你就不讓他看看寶寶?」婆婆抹著眼淚:「你想我們氣死啊?」
「我剛才在外面問過大夫了,」韓晶看了看同病房裡面的人,那些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大夫說爸就是重感冒,明天就能出院了。醫院這種地方病毒多,本來就不適合小孩子來,我帶寶寶幹嘛?等爸好了出院了我自然會帶寶寶去看他。」
「你別說的好聽,寶寶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趕緊把寶寶帶回來。」婆婆哭的稀里嘩啦的,引的同屋裡的一位老太太也和她一起哭:「老姐姐,別哭了。」她給婆婆遞了張紙巾,又說韓晶:「你這媳婦兒怎麼回事?哪兒有不讓爺爺奶奶看孫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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