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敵後薄弱處伸進
1941年春,我從黨校結業後到一二九師處,在師部招待所住了兩天遇到了宋任窮同志.我們一起回冀南。護衛的是冀南來的一個步兵連。
沿途的楊柳已經出芽。我們一行向鐵路邊前進準備過平嘆路。這一帶會門組織不少,差不多每個村莊都有手握紅櫻槍,站在村前村後。對我們還不錯。我們招呼說,老鄉.我們到路東去,幫助指個路好碼?他們也會同意的。
接近平漢路天色早已暗下來.敵人為了阻隔我抗日軍民活動,在平漢路兩側不僅修築了大量的碉堡炮樓,而且還挖了封鎖溝,築了封鎖牆。封鎖溝一般深達1丈余,寬近1丈,又用挖溝出的土石在溝的兩邊築成高牆。我們乘著夜幕的掩護,悄悄地從敵炮樓下穿過。接近封鎖溝牆邊,拿出自帶的鐵鎬和鐵鍬,先將高瑞挖斷,再順著溝壁向下斜挖一條小徑,進入溝底後又用同樣辦法,沿著溝璧又向上斜挖一條小徑再挖斷高牆大家順若小徑依次通過。我們過路多了,有了經驗,注意選擇好通過地點、時間和辦法。
敵人的封鎖溝牆還是奈何不得我們的。我們差小多每次都是選在凌晨3時左右過路。這時炮樓上的敵人最疲倦。我們以步兵掩護,靜悄悄地涌過。所以一次也沒有遇到危險,差不多每次都很順利。
到了永年城外的一個大村莊這裡有我們的聯絡站。聯絡站為過往同志做了很多工作。稍事休息後,我們又繼續向軍區駐地前進。
這時軍區駐威縣東北地區。到了軍區,摸了一下情況。我離開冀南已有半年時間。這半年以來,冀南形勢有了很大變化。我們更加困難了。敵人的碉堡據點大增。相當一部分地區,敵人從増加點線到三角網的形成,達到了面的佔領,造成了一些妄圖困住我們的小「囚籠,」象德石路的繼續修築,五分區己被分制。二分區滏西那邊也失掉了。
從1940年底開始,冀南的野戰旅已不再兼任軍分區工作,這樣新四旅與二分區分開,新七旅與四分區分開,新八旅與三分區分開,並重新組建了二、四、六分區機構。
1991年2月,冀南成立了第六軍分區。轄清河、武城、高唐,夏津、恩縣、平原、德州等縣。其中高唐、夏津、恩縣、平原、德州等縣原屬魯西區的三地委,這年1月劃歸冀南後,冀南將其劃為運東地委,以楊仲一同志任書記,王東寧同志任副書記。同時成立運東專署,以鬍子壽為專員(不久郭魯接任)。這次組成第六軍分區,以鄒國厚為司令員,夏祖盛為政治委員,余品軒為參謀長,趙彩銀為政治部主任.
挽回冀甫後,考慮到六分區剛剛組建。而且其運河東面的夏津、恩縣、高唐、平原、德州等縣還待開闢,分區工作範圍還只是局限在運河以西的清河武城之間的狹小圈子內,迫切需要向運河以東擴大新區,所以首先就趕到了六分區.
到了六分這見到了鄒國厚、夏祖盛,余品軒、趙彩銀同志。他們當時住清河和武城交界處,這幾個同志都是老紅軍,其中鄒國厚是紅安人,夏祖盛、趙彩銀和我同鄉。鄒國厚原在我們紅四軍當團長,打仗很有一套。
這一帶自然面積不大,但還比較穩定,近一段也沒有敵人來「掃蕩」。我對他們說,你們這裡目前還好,但不能麻痹,現在北面的二分區,五分區的不少地方被搞掉了,四分區形勢也很嚴重,下面就將逼近你們了。要作好應付嚴重局面的打算和準備,要下決心到運河東面搞一塊,必要時跳到那裡去。趕快搞個計劃。
我又問,那裡邊情況你們了解得怎麼樣?有什麼關係沒有?他們說,那裡接近津浦路,一大片是老黃河故道的沙行子,當地老百姓主糧為包穀.也有小麥.生活比較苦。基本上沒有聯繫,敵情、民情還不摸底
我說,你們儘快作計劃,先摸清情況,派小部隊分散進去,利用各種關係,隱蔽地鑽進去。幾個村莊,幾個村莊地開展,爭取群眾。先不要貪大,急於求成。不要過分刺激敵人,站住腳跟再說。對極少致罪大惡極的漢奸選擇適當時機秘密幹掉。這樣鞏固基本區域,逐步向外發展。
大家情緒很高,一致表示贊同。
這之後我又去了二分區。
二分區社敵人反覆「掃蕩」、「蠶食「大部分地方已被敵人佔領控制,根據地被搞得很小。主力第二十五團也被迫拉出,到南官和棗強交界處整頓.形勢很緊張。
我去時,分區的同志住在南宮以北、冀縣以西靠公路邊的村莊里,他們正在開會,我剛好趕上了。
這時因為鬥爭很激烈很緊張,有的游擊隊受到較大損失,民兵組織也垮了。關於民兵組織為什麼垮了,會議上有不同看法,發生了爭論。有人說是民兵裡面有富農,富農鬥爭不積極,容易動搖,所以垮了有人不同意這樣說,他們爭論著我在一邊聽。最後他們請我發表看法。我說,說民兵垮了是因為富農參加了,不能這祥看。民兵垮了還是領導問題,現在是抗日統一戰線,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富農參加抗戰,參加民兵要熱烈歡迎。我們不能另眼相待,我們要好好團結他們,多多鼓勵教育他們,同時對富農的利益也不能侵犯,侵犯了富農必定侵犯中農,對抗日大局不利。現在的杭日時期與土地革命是不同的,對大地主也只能搞減積減息,財產不能沒收。要說是因為出身於富農的人參加了民兵,引起民兵垮了不是事實。我們不少的領導同志還出身於大地主、大資本家哩。民兵垮了,主要是個領導問題,是組織指揮問題,要從這裡找原因。
我對二分區領導同志說,別看敵人已經佔領控制了我們大片地區,這不可怕。敵進我進嘛。我們也向敵人後面鑽,敵人後面的兵力薄弱,空隙大得很,我們再到那裡去開闢、去恢復,去發展。所以,工作上。一方面要堅持現有根據地,但作戰不要與敵人正面硬拼,不要去吃這種虧,打得贏就打,打不贏款轉移。另一方面向敵後鑽,到敵占區後面去開闢新的根據地,或者恢復過去的根據地。要迅速拿出行動來.
二分區的滏陽河以西的隨平、堯山、柏鄉、寧(晉)甫等地區原為我們的根據地,現為日偽軍佔領。我對分區政委李忠、副司令員杜義德、吳誠忠政治部主任賀亦然等同志說,你們從二十五團里抽一個連,以一個班一個排為單位秘密分頭開進去,先隱蔽活動,和那裡我們的人接上關係,做好發動群眾工作,發展抗日武裝,重新開闢那一帶。他們一致表示同意,並立即決定由賀亦然同志帶隊前往。我又專門和賀亦然同志作了一次長談。內容還是到新區後如何活動,如何隱蔽,如何做群眾上作,做統一戰線工作,做敵偽工作,如何作戰等等。
賀亦然他們開進去了工作做得很出色。半年多後,滏西局面大變。這時,賀亦然同志專程到軍區彙報工作,大家聽後很受鼓舞。
他們在那裡搞了好大一塊隱蔽根據地,群眾發動起來了同敵人鬥爭,有很多典型的事例。寧南縣有一個鎮子叫東汪鎮,挨著公路邊,那裡是日本鬼子的據點。我們的群眾工作開展得很好,老百姓心向著八路軍.我們的部隊經常在這裡活動,這裡還有我們的一個醫院,傷病員就住在敵人的炮樓邊上,但敵人始終役有發現,靠的是群眾掩護。每逢故人出來了,群眾一個細小動作,或一個眼神信號就發出了,傷病員即安全轉移。
偽軍的工作也做得好。那年春節,偽軍大隊長還拎著東西去給賀亦然他們拜年。偽軍實行的是兩面派政策,以我為主,真心向著八路軍。那時日本人要偽軍抓丁擴軍,賀亦然他們又派我們的黨員乘機進去,進一步控制偽軍。有一個偽軍隊長叫余干成的,被爭取過來給八路軍辦了好些事。對日本人他也會應付。敵偽出來「掃蕩」前,他都遞消息。我軍也給他以配合,日本人懷疑他,我軍知道後也主動丟點槍枝讓他明裡拿去「報功」,掩護他暗裡又拿回來。餘子成後來反正了,當了分區的科長.
這裡有這祥一個問題,對如此情況下的偽軍據點,是拔還是不拔。我們的意見是不拔,保留它這對老百姓有利,對我們的工作有利。因為拔掉它,敵人還將派來日偽軍,不僅將實施大報復,苦了群眾,同時也使我們的抗日括動更加困難一些。
賀亦然問志還說,為了更有效地打擊敵人,隱蔽和保存自己,他們還開展了挖地道的活動,我們認為這個方法是可以的。但也一再提醒說一定要多挖些出口,不然讓敵人堵在裡面出不來,很危險。這之前,我原冀南一分區,即現在的冀中六分區就發生過由於他道出口少,被敵人堵住了,有較大傷亡的情況。我們五分區部隊也因此幾次去支搜解救他們。
在鬥爭中賀亦然他們的部隊也有較大發展,成立了一個1000餘人的獨立團〔又叫滏西大隊〕部隊越戰越堅強,這裡表面上看環境很不好,東面是淦陽河,西面是平漢路,是日軍重點控制區,但實際上.作為敵人的後方,因其兵力不足准以鋪開反而成了薄弱區。敵人的重點還是要正面搞我中心根據地找我主力作戰。而我們轉到敵人後面,反而安全。所以,實踐證明,在敵人後方,只要工作做好了發展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大有前途的。
滏西的開闢相當出色,而運東地區則不太順利。我那次到六分區後,他們因故耽誤了時間,沒有及時行動。後來區黨委、軍區還作了決定,派部隊開闢運東。這一來,地委、專署和軍分區機關以及軍區騎兵團、新七旅十九團一部等都去了,聽說區黨委委員李力同志也去了。機關部隊渡過運河,浩浩蕩蕩,結果連戰不利,被迫撤回運西。這回的教訓是去的部隊機關多,目標大,容易遭敵襲擊,工作反而無法開展.難以站住腳根。
這之後,我又先後兩次去了六分區。談的都是開闢運東地區的問題.
第一次見的是鄒國厚、夏祖盛同志。第二次去時,六分區領導同志已經調整。文建武同志任分區政委,夏祖盛任副司令員。我對文建武、夏祖盛以及專員郭魯同志一再催促。結果他們從軍分區機關部隊中抽了百多人集中起來組成了武裝工作隊,我又下到下到該隊去動員,還給他們講了一上午課,內容是到新區的行動辦法。
如怎樣深入敵後,怎樣紮根做群眾工作.怎樣接接避敵.如何游如何擊。我還談了我們過去紅軍時期如何開闢新區的經驗。要求先找當地黨的關係,如果沒有,想辦法利用其他關係鑽進去,先避免對敵有大的來剌激,隱蔽行動,站住腳根,先小村莊,後大村莊,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開展工作以波浪式向前發展鞏固,注重把軍事鬥爭和政治、經濟、文化方面的鬥爭結合起來。這之後,他們開進去了,與當地黨組織和群眾一起,經過艱苦的鬥爭,逐步搞起了一大片根據地,建立了好幾個區的抗日政權,還建立了恩縣抗日政府及運東辦事處。游擊武裝有了很大發展,其中有一個1000餘人的基幹團,鍛煉得十分堅強。大反攻時我們打臨清、夏津,該團在當地其他地方武裝的配合下勝利攻克恩縣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