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看長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這就是經常是幾代長城並行,甚至一代長城壓著另一代長城。
比如赤城縣青虎溝,有研究發現這裡的明長城疊壓著北魏時期長城,兩者相差近千年,但長城修築的地方和走向在這裡實現了歷史重合。
比如赤城縣滴水崖附近的長城,幾乎可以確定是明長城疊壓唐代長城。
在其他地方也出現過這種情況。這是為什麼呢?
無論對於任何朝代來講,修建長城都是一筆非常大的投入,所以一定要做到成本投入和效益產出達到一個平衡點,前代人修築長城的地方一定是效益最大化的。
也就是說,長城的修築是與軍事、經濟有關的,既能發揮作用,最大限度震懾和防禦敵人,又要節省成本,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
在這個地理尺度上,長城走勢幾乎跟兩條線密切相關。
一個是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的龍門-碣石北線。
其中龍門在今陝西韓城市,碣石在遼寧綏中縣,這條線穿越了河北的北部,幾乎是長城所經過的線。
司馬遷寫書的時候,漢朝通過打擊匈奴獲取了塞外的土地,也就是從農業區發展到了牧業區,「龍門、碣石北多馬、牛、羊、旃裘、筋角」。
這是農耕和游牧兩種文化衝突、交錯、融合的地帶,幾乎長城成了分界線。
一個是胡煥庸線。
胡煥庸先生是一名地理學家,先生通過研究提出劃分我國人口密度的「黑河(璦琿)—騰衝線」,提出時間是在1935年,也被稱為胡煥庸線。
這條線以東,國土面積為43.71%,但人口只佔了94.39%;這條線以西國土面積佔56.29%,人口比例卻只有5.61%。
這條線不僅是一條人口、經濟線,同時也大體劃分了我國的農耕與游牧文化區。
如果還能再加一條線,這就是400毫米等降水量線,這個在張家口體現的比較明顯,處於壩上壩下正是長城的走向。
而明朝之前的一些長城修建在承德北部、唐山北部,也與400毫米等降水量線重合。
這幾條線在河北幾乎是重合的,長城的選址、布局和施工一方面充分考慮農耕和游牧民族的分界線,一方面要考慮當地的自然天險、關口險隘等,也就形成了今天的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