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周恩來散步，問身邊醫護人員：你們說實話，我還能堅持多久

1975年5月上旬的一天，周恩來正在散步。突然，這位身患重病的國務院總理向身邊的醫護人員問道：「你們說實話，我還能堅持多久？」

周恩來

面對周總理這突然而來的問題，現場的醫護人員先是一怔，接著馬上努力擠出笑容，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搪塞過去……

看到醫護人員這種反應，周恩來先是抬頭望了望天空，像是在找尋什麼似的；然後，他坦然一笑，又用嚴肅的神情看著醫護人員，認真地對他們說道：「你們一定要把我的病情隨時隨刻如實地告訴我，因為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個交代。」

意識到自己無法再敷衍後，醫護人員的眼睛裡突然出現了淚花。他們用哽咽的聲音，這樣回答周總理……

長期操勞 確診癌症

自從20世紀20年代初前往法國勤工儉學，彼時年輕的周恩來開始逐漸確立起共產主義信仰，並於1921年加入巴黎共產主義小組，成為中國共產黨創建人之一。

從那以後，周恩來為了遠大的革命理想，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精力和代價。他四處奔波，從領導工人起義和軍隊起義、在國統區做秘密工作，到領導指揮紅軍和與國民黨方面進行談判，這位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在二十多年裡為共產黨作出無數功績。

終於，在廣大革命同仁的不懈努力下，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神州大地進入了新紀元。

新中國成立後，周恩來出任政府總理。在這個事關重大的崗位上，他事無巨細日理萬機，從內政到外交無所不包，為國家和人民鞠躬盡瘁盡心儘力。

毛主席和周恩來

那些年裡，雖然周總理工作十分忙碌，但由於他的身體素質不錯，一直都很少生病。可進入60年代中期後，由於工作量大幅增加，加上環境局勢的深刻變化，令周恩來同時承受著長期超負荷的工作狀態以及內心嚴重的焦慮，讓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在長期的勞累和缺乏睡眠後，1967年2月2日這天，經醫生診斷，時年69歲的周恩來患上了心臟病。

得知這一消息後，周總理身邊的人比他自己更急。第二天，就有工作人員和幾位老帥，將一張大字報貼到周恩來辦公室門口。上面的內容，是在勸這位工作狂人注意睡眠，保重自己的身體。

周恩來看到後，內心感到非常溫暖。可他深知，以自己的職位和當前的形勢，想要做到這些，並不是那麼容易。

於是，這位國務院總理在那張大字報上寫下了自己的答覆：「誠懇接受，要看實踐」。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周恩來為人處事的認真嚴謹。他沒有喊口號一般滿口答應，而是客觀地表明這並不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

果然，就在同年4月，當處理廣交會的相關問題時，周恩來又連續工作了84小時，相當於三天半的時間。這期間，他一直都沒有睡覺……

周恩來

本來就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再加上已經診斷出患有心臟病，卻還如此忘我地投身工作中，是對國家和人民深沉的愛，才讓周總理如此不眠不休啊！

然而，人畢竟不是鐵打的。在過度疲勞、緊張和嚴重睡眠不足等因素的夾擊下，周恩來出現了心絞痛與「頻發室性早搏」的癥狀。為了解決這些麻煩，在每天晚上入睡前，他都需要進行吸氧，並每天服藥4次。

雖然採取了治療措施，但周總理的身體狀況還是頗令人擔心。1967年9月27日這天，為了迎接馬上到來的國慶日，他應要求去寫「熱烈慶祝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十八周年」一行字。

可周恩來先後試寫了兩次，卻都因為自己難以控制的手抖，導致書寫失敗。那一刻，他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需要好好進行照顧了。

可國內外的大小事務，依然像一座無形而沉重的山，壓在周恩來的身上。1970年9月5日，又一次過度勞累後，他的心臟再次出現了異常……

這一次，問題比之前更為嚴重。從那以後，在周總理辦公的時候，都會有醫護人員守在門外，以便在需要的時候隨時進行搶救。

一個多月後的10月19日，在同老相識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交談時，周恩來談到了自己的健康狀況：「在身體方面，這幾年的工作把我打敗了，所以要打球蛋白了……因為睡得少，所以使我健康減弱了。近4年心臟有毛病，年紀已近73了。」

周恩來

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更大的困難正在無聲地向這位新中國總理襲來。1972年5月12日，當保健醫生張佐良在為周總理進行每月一次的小便常規檢查時，從中發現了四個紅細胞。他立即意識到，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六天後的5月18日，經專家診斷，周恩來被確診罹患膀胱癌。膀胱癌是泌尿系統最常見的惡性腫瘤，也是全身十大常見腫瘤之一。事實上，早在40年代初，當時周恩來還在重慶工作時，便曾因為膀胱膿腫住院做過手術。現在這一結果，可能是因為他多年操勞，令舊疾再次浮現。

一度好轉 後來複發

雖然確診了癌症，但周恩來並沒有入院治療，而是繼續為國家和人民每日操勞。到了1973年1月13日這天，他突然出現了血尿……

面對這一情況，醫護人員高度重視。接下來的兩個月里，周總理的病情持續惡化，非常令人擔心。

顯然，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3月10日，周恩來終於做了第一次膀胱鏡檢查和電灼術治療。根據檢查結果，腫瘤的直徑為0.5公分，呈絨毛狀，很表淺。因此，現在的情況還不算糟。如果及時治療，是有將病情遏制住的希望的。

果然，相關治療的效果非常顯著。電灼術後僅僅幾天，周恩來的尿色便變得完全清澈透明起來。看到這一結果，從總理本人到工作人員和醫護人員，都不禁喜出望外歡欣鼓舞。

不久後，周恩來便又恢復了工作。同年10月，他陪同來華訪問的加拿大總理特魯多一行，前往河南洛陽進行參觀。

這次洛陽之行，周總理陪同加拿大客人參觀了著名的龍門石窟。回到賓館後，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

周恩來等人在龍門石窟

一進賓館，一直跟在周恩來身後的張佐良趕忙遞給他一片葯。原來，到了總理服藥的時間。周恩來接過藥片，可還沒等將它送到嘴邊，就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見此情景，張醫生忙要再拿一片。然而，周總理制止了他，而是要大家和自己一起在地毯和沙發下面尋找那片葯。

可這頑皮的藥片，就像在和眾人玩捉迷藏一樣。幾個人找了好一陣，就是沒有找到。張佐良勸周恩來：「別找了，還是再換一片吧。」

「不，再找找。這葯是進口的，太貴了。要注意節約啊！」周總理不同意。於是，大家只好繼續尋找。

突然，周恩來指著一處沙發，高興地說：「在這裡，在沙發底下。」就這樣，服務員將沙發移開後，把那片葯撿起，周總理伸出手接了過去。

看著已經髒了的藥片，服務員忙說：「總理，這葯……」然而，周恩來卻說：「沒事，沒事。」只見他用手帕將藥片擦了擦，便放進嘴裡吞了下去……

離開洛陽時，周恩來和當地負責人一一握手告別。大家對他說：「歡迎總理再來洛陽！」興緻不錯的周總理這樣回答道：「明年五一我來洛陽看牡丹！」

回到北京後，醫護人員們和之前一樣，對周總理的尿進行著嚴格的檢查。由於觀察尿色是掌握病情最直接的方法，張醫生每隔兩三個小時，就會提醒總理解手。

這年10月底的一天，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約人談話。在發現總理已經有好幾個小時沒有解手後，張佐良便進入會議室，想催促他一下。

看到張醫生進來後，周恩來馬上意識到是在提醒自己該解手了。於是，他沒有等張醫生說話，就主動起身前往衛生間。

當周總理從衛生間出來後，看了張佐良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快步走了回去。可這一眼，卻讓張醫生不禁心跳加快：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為何如此古怪？

鄧穎超和張佐良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張佐良趕緊衝進了衛生間。當看到周總理剛才尿血後，他頓時腦子「轟」的一聲，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晃動……

努力平復心情後，張醫生的第一反應，就是讓總理趕緊服鎮靜葯，擔心他的心臟出問題。然後，他給在現場參加會見的葉劍英寫了一個條子：葉帥，總理剛才小便出血，看來已經複發。

葉劍英看到紙條後，深知這句話背後的分量。很快，他神情緊張地走了出來，問張佐良：「怎麼回事？張大夫，總理怎麼了？」

當張醫生將剛才發生的事向葉劍英彙報，說到總理最近心情不好，拒絕化療，癌細胞又抬頭時，葉帥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別緊張，要沉住氣，我來想辦法，我來想辦法。」雖然葉劍英也被這一突髮狀況擾亂了思緒，但他還是儘力安撫醫護人員。

這次惡性腫瘤的再次複發，讓周恩來的病情變得較為複雜。他原有的心臟病出現加重，血尿也日益明顯，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然而，直到1974年3月12日這天，周總理才做了第二次膀胱鏡檢查和電灼術治療。只不過，這次的治療效果不夠理想，手術後不久，腫瘤又一次複發了……

住院治療 多次手術

從1974年4月份起，周恩來的病情日趨嚴重。他的體質越發虛弱，面部變得蒼白，呼吸和脈搏不時加快。

這年6月1日，周總理告別了自己生活了26年的西花廳，住進了解放軍305醫院。住進醫院當天，他便做了第一次手術——膀胱癌切除手術。手術的效果比較理想，刀口癒合良好，血尿很快消失了，病情也有所好轉。

周恩來

然而，無情的病魔並沒有打算放過這位為革命事業鞠躬盡瘁的領導人。這年8月7日，周恩來的病情又出現反覆，尿血增加，被診斷為癌症轉移。

8月10日，周總理做了第二次大手術治療。手術後，病情趨於平穩，起居也可以自理了。可到了1975年3月，經過腸胃檢查後，醫療組發現周恩來大腸內有一個楊桃大的腫瘤。

於是，3月26日，周總理進行了住院後第三次大手術。這次手術長達8個小時，總體是成功的，但周恩來的身體，卻更加虛弱了。

5月上旬的一天，周總理在散步時，突然問身邊的醫護人員：「你們說實話，我還能堅持多久？」

醫護人員先是一怔，接著馬上擠出笑容，想說些安慰的話將問題搪塞過去。

這時，周恩來抬頭望向天空，彷彿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忽然，他露出了坦然的笑容，又長吁一口氣，笑容逐漸消失，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周總理又一次看著醫護人員，對他們說道：「你們一定要把我的病情隨時隨刻如實地告訴我，因為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個交代。」

面對周恩來如此嚴肅和坦誠的目光，醫護人員無法再掩藏下去了。張佐良眼裡泛起了淚花，用哽咽的聲音說：「怎麼講呢？總理，你叫我們怎麼說……」

聽了這話後，周恩來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他緩緩點了點頭，輕輕地說了一句：「不用說了。」

周恩來

這之後，周恩來和侄女周秉德通了電話。當談到生死問題時，這位國家總理說道：「這有什麼難過的，共產黨員要唯物主義嘛！人生的規律都有這麼一天。應該相信規律。」

後來的日子裡，周總理又先後進行了三次大手術。面對病情帶來的巨大痛苦，他一直咬牙堅持，用盡全力對抗著……

1976年1月8日上午9時57分，周恩來懷著對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深深關切，懷著對共產主義事業必勝的信念，離開了這個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