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僅靠「抄作業」妄想稱王稱霸，簡直是痴人說夢

《資治通鑒》第二卷 周紀三

　　【原文】

　　蘇秦既死，秦弟代、厲亦以遊說顯於諸侯。燕相子之與蘇代婚，欲得燕權。

　　蘇代使於齊而還，燕王噲問曰：「齊王其霸乎？」

　　對曰：「不能。」

　　王曰：「何故？」

　　對曰：「不信其臣。」於是燕王專任子之。

　　鹿毛壽謂燕王曰：「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能讓天下也。今王以國讓子之，是王與堯同名也。」燕王因屬國於子之，子之大重。

　　或曰：「禹薦益而以啟人為吏，及老而以啟為不足任天下，傳之於益。啟與交黨攻益，奪之，天下謂禹名傳天下於益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於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

　　王因收印綬，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國事皆決於子之。

　　【譯文】

　　蘇秦死後，他的弟弟蘇代、蘇厲也以遊說著稱於各國。燕國相子之便崐與蘇代結為通姻親家，想謀得燕國大權。

　　蘇代出使齊國歸來，燕王姬噲問他：「齊王能稱霸嗎？」

　　蘇代回答：「不能。」

　　燕王又問：「為什麼？」

　　回答說：「他不信任臣僚。」

　　於是燕王把大權交給子之。鹿毛壽也對燕王說：「人們稱道堯是賢明君主，就是因為他能讓出天下。現在燕王您要是把國家讓給子之，就能與堯有同樣的名聲。」燕王於是把國家囑託給了子之。子之從此大權集於一身。

　　還有人對燕王說：「上古時禹推薦益為接班人，又任命兒子啟的屬下作益的官吏。到老時，禹說啟不能勝任治理天下的重責，把君位傳給益。然而啟勾結自己的黨羽攻擊益，很快奪取了君位。因此天下人都說禹明著是傳天下給益，而實際上是安排兒子啟去自己奪位。現在燕王您雖然說了把國家交給子之，但官員都是太子的人，這同樣是名義屬於子之而實權在太子手裡啊！」

　　燕王便下令收繳所有官印，把三百石俸祿以上的官職都交給子之任命。從此，子之面南稱王，姬噲年老，不再聽理政事，反而成了臣子，國家大事都由子之來決斷。

　　【材料解析】

　　傳說堯傳位給舜，舜傳位給禹，大禹傳位給益，大禹的兒子啟奪走益的王位建立夏朝，之後禪讓制被家天下取代。但是千年之後的戰國，又上演了一場愚蠢的禪讓大戲。燕國的國君燕王噲效仿想成為傳說中的先賢聖君，不顧實際情況，聽人蠱惑將祖宗辛苦打下來的基業拱手讓給自己的臣子。

　　歷史上的燕王噲為什麼禪讓王位？

　　第一，筆者認為燕王噲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特別注重「賢」、「仁」這樣的德行，對遠古時唐堯虞舜禪讓的傳說非常仰慕，也向企圖通過自己的實踐建立一種君位任賢的制度。

　　《韓非子·說疑》就說：「燕君子噲，邵公之後也。地方數千里，持戟數十萬，不安子女之樂，不聽鍾石之聲，內不湮污池台榭，外不揮戈田獵，又親操耒以修畎畝。子噲之苦身以憂民如此其甚也，雖古之所謂聖王明君者，其勤身而憂世不甚於此矣。然而子噲身死國亡，奪於子之，而天下笑之，此其何故也？不明乎所以任臣也」。

　　《淮南子·人間訓》也說：「燕子噲行仁而亡」。

　　韓非和《淮南子·人間訓》的作者都在批評燕王噲一昧「行仁」，不明君王駕馭臣下之術，而被子之奪位，受到天下人的恥笑，由此可見燕王噲「不安子女之樂，不聽鍾石之聲，內不湮污池台榭，外不行戈田獵，又親操耒以修畎畝」，是一位勵行節儉，反對奢侈，愛惜民力，提倡耕作勞動而「苦身以憂民」的君主，其「勤身而憂世」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古代的「聖王明君」。

　　如果說燕王噲的苦身修行還僅僅屬於他的道德主張範疇的話，那麼禪讓實踐所追求的任賢則是他政治主張的體現，更是一種不注重實際情況，活在自己的理想中，做了邯鄲學步這種蠢事。

　　第二，子之是一位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他迎合了燕王噲讓賢推能的心理。史籍有關子之的記載不多，《史記·燕召公世家》只說他任燕王噲之相，「貴重，主斷」，但燕王噲既然肯讓位於他，表明二人的思想觀念和政治主張比較接近，也說明燕王噲為子之的才能所傾倒。起碼是他的「貴重，主斷」得到了燕王噲的讚許。根據燕王噲讓位之後的事實，看來子之是任非其人，才過其實，很可能是權術多於才能。

　　《韓非子·內儲說上》稱子之任燕相時，曾「坐而佯言曰：『走出門者何白馬也』？左右皆言不見。有一人走追之，報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誠信」。他託言「白馬」而實則要弄權術。《韓非子·二柄篇》所說「子之託於賢，以奪其君者也」。可謂一針見血。

　　在漫長的帝王時代，史官們喜歡將堯舜時期的「禪讓」制吹捧得無比高尚，殊不知它只是篡位的「遮羞布」而已，其實裡面著充滿赤裸裸的謊言，事實上根本沒有想像中那般溫情脈脈。燕王噲是個食古不化的奇葩，偏偏相信「禪讓」制不僅存在，還直接跟堯舜「抄作業」，最終落得被砍成肉泥的下場。

　　對於普通人來說，你有仁心，道德高尚，哪怕按部就班抄別人作業，都沒有關係，因為不會造成什麼後果。但是作為一國之君，一家之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千萬個人命運，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仁義道德。哪怕堯舜禪位的傳說是真的也不能去模仿，因為今日不如往常，時代在變情況在變，人心也在變。

　　作為一國之君，一家之主，哪怕是一個普通的人，也都要自己的主見，在做事情之前先考慮一下，這樣做真是是不是可行。

　　一個真正有作為的君主，哪怕聽到的都是真理也要有自己的辯證思維，學會去辨別，並做最優的選擇。

　　每一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站在自己利益角度去考慮問題的，極少真心為別人考慮。蘇代跟子之那可是兒女親家，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人家說話當然會向著自己的利益集團說，更何況蘇代出身低位，自己本身沒有稱王稱霸的經歷，怎麼知道如何才是稱王稱霸的標準。

　　哪怕當今的馬雲，比爾蓋茨這樣的首富告訴我們怎麼成為頂級富豪，也不能完全聽信他們。更何況不能聽比我們的社會地位還低，過得還不如意的人的話。

　　一個人要想成就一份事業，不能只停留在自己的理想里，要去實踐去探索。世上如果有成功的套路可以模仿，可以按部就班照抄，那世上就沒有窮人了。

　　秦始皇雄心壯志，立志要統一六國，以前沒有案例可供參考，人家知道自己去探索，摸索出屬於自己的革命道理。

　　朱元璋出身平民，父母雙亡，二十五歲之前到處流浪，其後靠自己不斷奮鬥，不斷探索，不到15年，從一介平民登上九五之尊的帝位，期間各種心酸各種不如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人家成為皇帝，並沒有什麼成功的案例可供他參考，而是自己在現實中不斷探索出屬於自己的帝王之路，哪有想燕王噲那樣，想成為堯舜那樣的聖君，圖方便不假思索直接照抄作業。

　　如果燕王噲真的想成就霸業，首先就應該把這兩件事情做好。

　　第一，努力維護好自己的權力穩定

　　只有將軍權，人事權，財政權，行政權等四個權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然後在一步步是實現自己的目標，權力不穩定，幹啥都不順手，憑什麼能稱王稱霸。

　　第二，一國之君這個君就是這個百姓的父母，首先要為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把國家搞強大，百姓安居樂業才是最根本的。老百姓都流離失所，盜賊橫行，戰爭頻繁，就算給你弄一個霸主的頭銜，也只是暫時的，遲早也會被別人奪走。

閱讀更多文章，請關注首發公眾號：【鑒史悟道】

和20萬曆史愛好者共同研讀《資治通鑒》，學點通鑒智慧，少走十年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