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鄧穎超夫婦曾撫養過許許多多革命烈士子女,這是眾所周知的。但真正給予義女名分的只有3人,才貌雙全、對革命事業無限忠誠的孫維世就是其中之一。
孫維世的父親孫炳文是革命烈士,他曾參加過同盟會,1918年,朱德任川軍旅長,他來到朱德的部隊里任參謀。1922年,孫炳文和朱德一起去歐洲尋求革命真理,他們在周恩來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孫炳文
孫炳文回國後,黃埔軍校里擔任政治教官,在周恩來的領導下,他的工作非常出色,連蔣介石也對他刮目相看。
當時孫維世才五六歲,但受父母的影響,就能為他們放哨了,每次孫炳文在家裡開會時,小維世就會站在外面,如果發現有陌生人進來,她就會把布娃娃從窗戶里扔進屋內,還會假裝生氣地說:「我不跟你好了!」
這時孫炳文就會將文件收好,和同志們一起假裝打牌,從而讓特務無機可乘。
孫炳文
1927年,蔣介石背叛革命後,孫炳文也因為反革命分子褚民誼的告密,被特務抓住,不久以後,他被蔣介石殺害。當時孫維世才6歲。
此後母親任銳一直帶著孫維世東躲西逃,孫維世14歲時,隨母親來到上海,參加了由黨領導的上海業餘劇團和東方社的進步演出活動。當時還叫「藍蘋」的江青也在這個劇團,孫維世知道她的很多事,這也為她以後的命運埋下了禍根。
年輕時的江青
抗戰全面爆發後,任銳認為還是要將子女們直接送進革命隊伍里,正好此時周恩來來到了武漢,並被任命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中將副部長,於是她讓22歲的大兒子孫寧世帶著16歲的孫維世,去武漢投奔周恩來。
周恩來見到孫維世後,想起了老朋友孫炳文,忍不住淚流滿面,他對孫維世說:「孩子,你受苦了!」
此後周恩來和鄧穎超寫信給任銳說:「願將烈士遺孤當成自己的女兒。」周恩來還把任銳也接到了武漢,不久以後並將他們母女一起送到了延安。
當時孫維世已經長得亭亭玉立,而且聰慧過人,周恩來夫婦都非常喜歡她,認她當了乾女兒。孫維世也直接叫周恩來「爸爸」,叫鄧穎超「媽媽」。
孫維世
孫維世來到延安後,先後進入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和延安馬列學院學習,由於他表現突出,在1938年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9年,周恩來因墜馬手臂受傷,被安排去蘇聯治療,孫維世在機場送行時,也表示自己想去蘇聯,但周恩來卻說:「我去蘇聯治病,是黨中央決定的,毛主席批准的,你怎麼能說去就去呢?」
此時在一旁的鄧發對孫維世開玩笑說:「維世呀,如果你真的想隨爸爸媽媽去蘇聯,那你現在騎我的馬去找毛主席,恐怕還來得及。」
鄧發
孫維世二話不說,馬上騎著馬向毛澤東的窯洞跑去,毛澤東聽了他的請求以後,笑眯眯地在紙上寫了「同意孫維世去蘇聯」幾個字,但他問了一句:「你去蘇聯幹什麼呢?」
孫維世想了一下,急中生智地說:「學習,去蘇聯學習!」毛澤東於是在紙上又加了「學習」兩個字。
孫維世就這樣跟隨周恩來夫婦一起去了蘇聯,她先後進入莫斯科戲劇學院學院和東方藝術學院的表演系和導演系學習,她學習很刻苦,成績也非常好。
孫維世(中)
孫維世在蘇聯期間,認識了在蘇聯治傷的林彪,當時林彪已經和張梅結婚,但兩人在婚後很快出現了矛盾,已經到了不能共同生活的地步。而孫維世的出現,無疑在他的心裡重新點了愛情的火焰。
林彪經常會和孫維世講一些自己的戰鬥故事,孫維世對林彪非常崇拜,她也願意和林彪一起往來,並常常向他請教一些問題。
有一天下午,林彪約孫維世出來散步,並對她說:「維世,你今年多大了?」
林彪
孫維世回答:「我是1921年出生的,今年20歲了。」
林彪又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孫維世搖搖頭,林彪進一步地試探:「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孫維世笑出了聲:「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呢,等將來革命勝利的時候再說吧!」
林彪急了,他於是直接表白:「你知道嗎?我非常非常喜歡你,不,非常非常愛你,我想和你一起結婚……」
孫維世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林彪會說出這種話,她過了好久才說:「您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孫維世(中)
林彪慢慢地說:「我和張梅的事你不了解,我們過得並不幸福……」
這天林彪又給孫維世說了很多自己的感情經歷,並表示自己不會強迫她,會耐心地等待她的答覆。
孫維世雖然非常崇拜林彪,但她也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他更希望找一個情投意合、懂得自己精神世界的人來做自己的伴侶,她並不願找一個大官,然後成為對方的附庸,林彪對她來說只能是非常崇敬的師長,而不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
1942年1月,林彪奉命回國,回國前夕,他再次約孫維世見面,並對她說:「過幾天我就要回國去了。」
林彪
孫維世真誠地對他說:「我希望在這裡能看到您的戰鬥捷報!」
林彪問她:「你還沒有答覆我呢!」
孫維世早有準備,她說:「很遺憾,我不能接受你,我正在念導演系,還有4年才畢業。」
林彪卻說:「4年算什麼?什麼時候我都等你,我在國內等你學成歸來!」
但林彪回國以後並沒有遵守自己的諾言,他第二年就和葉群結了婚。
林彪和葉群
1946年9月,孫維世學成回國,她在路過東北時,出於禮貌,主動地去看望了林彪,這讓林彪的心裡再次引起了波瀾,林彪見孫維世還沒有結婚,感到很苦惱,林彪的情緒當然被葉群發現了,因此孫維世又遭到了葉群的忌恨。
1949年12月,毛澤東訪蘇會見斯大林,孫維世擔任代表團的翻譯組長,一直在毛澤東和周恩來身邊做機要工作,她勤勤懇懇,嚴守紀律,受到了領導人的表揚。
出訪歸來,江青找到孫維世,要她談談隨同毛澤東出訪的情況,孫維世拒絕了。她對江青說,這些都是國家機密,沒什麼好談的。
江青對此很是惱火,但她還是想拉攏孫維世,後來又對孫維世說:「你是總理的女兒,我是主席的夫人,我們聯合起來力量就很大,要對付那些反對我們的人。」
毛澤東和江青
單純的孫維世對此非常不解,她認為身邊的人都是自己的同志,根本不需要「對付」,她再次拒絕了江青,因此更加遭到江青的忌恨。
1950年,孫維世協助廖承志籌建了中國青年藝術劇院,她歷任總導演、藝委會主任、副院長。同年9月,她導演的蘇聯戲劇《保爾.柯察金》在北京公演,並引起了轟動。
在那個時代,孫維世確實顯得與眾不同,她在紅牆內的子女中最有才華,而且容貌出眾,大家都稱她為「紅色公主」,羅瑞卿曾稱讚她說:「這是我黨培養的第一位戲劇專家,紅色專家。」
但在排練《保爾.柯察金》時,孫維世認識了金山,金山是著名的話劇演員,他在劇中飾演男主角保爾,她的妻子張瑞芳飾演女主角冬妮婭。排演這齣劇的時候,金山和孫維世感情上擦出了火花,他們不顧一切地相愛了。
金山和張瑞芳
孫維世愛上有婦之夫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周恩來和鄧穎超也聽說了,他們感到非常震驚,因為金山和張瑞芳不僅曾是周恩來領導下的優秀地下黨員,而且是他們的好朋友。
1950年的8月8日,是周恩來鄧穎超結婚25周年,在西方國家稱為「銀婚」紀念日,當時周恩來夫婦的工作都很忙,根本忘了這個日子,但孫維世卻記在了心上,並一手操辦了他們的「銀婚」紀念活動,這讓鄧穎超感到十分開心,她說:「我們結婚的時候特別簡單,這下倒熱鬧,維世算是給我們補上了婚禮!」
但活動結束以後,周恩來還是把孫維世叫到了書房,狠狠地批評了她,說她不該愛上有婦之夫,介入別人的家庭。
周恩來、鄧穎超和孫維世
但這一切都已經晚了,孫維世和金山已經愛得死去活來,什麼都顧不上了。
張瑞芳是一個非常堅強和明智的女人,她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和金山的婚姻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她主動和金山辦理了離婚手續,並從北京調到了上海。
1950年10月14日,孫維世和金山在北京青年宮舉行結婚典禮。當天周恩來並沒有來,鄧穎超告訴孫維世:「你周爸爸工作很忙,不能來了,但給你準備了禮物。」
孫維世將禮物打開一看,竟是一本《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孫維世和金山都明白,這是周恩來希望他們能夠珍惜這段婚姻,他們心裡既感動、又羞愧。
孫維世和金山
婚後沒過多久,金山奉命帶一個創作組前往朝鮮戰場體驗生活,為創作一部名叫《患難與共》 的電影做準備。金日成對此非常重視,他派自己的女秘書擔任金山的嚮導兼翻譯,但沒想到風流成性的金山又與這位女秘書墜入情網,兩人竟然還同居了起來。
此事的政治影響非常惡劣,金日成得知此事後,將那個女秘書槍斃了,由於金山是中國人,金日成將他交給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處置,彭德懷也非常惱火,準備將金山槍斃,周恩來知道以後連忙給彭德懷發電報,讓他將金山押回國內處理。
金山回國以後,被開除黨籍、撤職查辦,最後被送到工地上去勞動改造。很多人都認為,既然金山已經背叛了孫維世,而且已經沒有了前途,孫維世應該儘快和他劃清界限。
但孫維世卻說:「也許最簡單的兩個字就是離婚。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表這個態。因為金山不單單是我的丈夫,他還是一個老黨員。他犯了錯誤,在這個時候,我首先要拉他一把,讓他重新站起來。我相信,金山將是最後一次犯這樣的錯誤。」
孫維世和金山
金山深深地被妻子的話感動,他在勞動改造期間沒有自暴自棄,先後參演了話劇《萬尼亞舅舅》和電影《風暴》,真的「重新站了起來」。
孫維世
文革爆發以後,孫維世受到了江青和葉群的迫害,1968年10月14日,她在獄中被折磨致死,年僅47歲。這天正是她和金山結婚18周年的紀念日,金山聽了這個噩耗後,痛不欲生。
「文革」結束後,金山和孫維世的家人們一起為孫維世的冤案平反而奔走,在他們的努力下,孫維世的冤案終於被平反。
1977年6月9日,文化部藝術局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為孫維世舉行遺像安放儀式,給這位人民的藝術家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