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德戰爭初期,蘇聯有許多因為辦事不利,驚慌失措而被降職甚至是處死的將軍。但是被一擼到底的元帥就只有格里戈里·伊萬諾維奇·庫利克一個。
他在歷史上背負了很多罪名,諸如目光短淺,指揮無能,軟弱膽小,而這些罪名又大多是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指責的。那麼這些指責,到底有幾分真實性,我們今天就來剖析一下。
一.保守的庫利克
格里戈里·伊萬諾維奇·庫利克是一個老布爾什維克,生於1890年的一個農民家庭的他,和大多數蘇軍將領一樣,起初都是沙皇軍隊的低級軍官。再加入紅軍後,他是作為炮兵指揮官。在察里津戰役里,他是紅軍第十四集團軍的炮兵指揮官。
此次戰役勝負的關鍵是炮兵火力的集中運用,對準備發起總攻的白軍實施突然的火力急襲。可以說,這完全是庫利克的功勞,這也讓庫利克開始嶄露頭角,並在後來成為了第一騎兵集團軍的炮兵指揮官。
1921年6月,庫利克被任命為北高加索軍區的炮兵總參謀,1924年從高等軍事學校畢業後成為紅軍炮兵首席助理。1925年10月擔任最高經濟委員會軍事工業委員會副委員長,1926年11月至1929年11月改任蘇聯紅軍軍械局主任。
1930年後進入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畢業後擔任第3集團軍總司令兼政委,1935年蘇聯恢復軍銜制度後於11月20日被授予軍長軍銜。1936年至1937年間化名庫珀將軍作為蘇聯顧問參與了西班牙內戰,1937年5月回到蘇聯,6月14日被授予二級集團軍級軍銜,任炮兵總監。
需要指出的是,庫利克是一個保守的軍官,他對於坦克,衝鋒槍的認識,確實較為保守。一方面當時坦克和衝鋒槍確實不是很受重視,在1940年法國戰役前,坦克都是被視為騎兵部隊的附庸,所以庫利克的看法也不是錯誤的。
另一方面,他認為在俄國現有道路狀況下,相對於坦克,應該更重視自行火炮,他認為這樣更符合,蘇聯的實際情況需要。但庫利克並沒有反對坦克,甚至於也是他支持了坦克發展。
如果考慮庫利克在任期間,蘇聯武裝力量的裝備更換速度和生產速度,那麼庫利克的管理能力是可取的。在裝備生產和採購上,他也沒有反對T34坦克,常說的庫利克反對T34也是沒有的,只是他覺得T34的裝甲不夠好,空間利用率差。
所以在這一方面庫利克對T34坦克要求進行整改,但最後不了了之罷了。那麼既然庫利克的能力沒有問題,那他和朱可夫為何會有矛盾呢?
二.朱可夫和庫利克的矛盾
事實上朱可夫和庫利克的矛盾,還是因為朱可夫的成名戰,諾門罕戰役造成的。俄國戰史稱之為哈拉哈河戰役。當時朱可夫被調去對付日本關東軍,雙方戰鬥十分激烈。
當時朱可夫對於裝甲兵的運用可以說形同自殺,讓第11坦克旅和第149摩托化步兵團在沒有步兵掩護的情況下單獨發起進攻,部隊損失慘重,第11坦克旅旅長雅克夫列夫和第149摩托化步兵團團長蘇米諾夫陣亡。
根據戰史解密,蘇軍整個諾門罕戰役里,損失坦克,裝甲車共計392輛,但這個數字並沒有包括反覆維修,所以實際上可能還要多加上一些,大概一百五十輛左右的坦克和裝甲車。
所以蘇軍的損失也就成了我們後來看到的,那些讓人心驚肉跳的數字——蘇軍戰死9703人,負傷15251人、生病701人、總計損失了25655人,汽車,牽引車,運輸車:692輛, 坦克,裝甲車397輛、戰機損失207架。
而在戰役期間,朱可夫的參謀曾向莫斯科彙報,朱可夫指揮失誤,造成部隊嚴重損失。莫斯科方面自然很重視,因為在諾門罕的這場戰役會關乎到未來,蘇日之間的態勢,所以莫斯科派了庫利克帶領調查團來調查朱可夫。
來了之後,庫利克發現朱可夫完全是單方面的讓坦克發動進攻,沒有絲毫的掩護。這種草率的進攻引起了庫利克的強烈不滿,畢竟朱可夫的很多損失在庫利克眼裡是不應該的。
不過朱可夫的腦子也比較活,先庫利克一步給莫斯科發報,說庫利克影響他在諾門罕的指揮,請求莫斯科把庫利克和他的調查團調回去。
莫斯科考慮現在諾門罕正在爆發激戰,庫利克人在那裡顯然不合適,尤其是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所以就調回了庫利克。但是雖然庫利克被調了回去,雙方的矛盾卻形成了。
諾門罕戰役後,朱可夫調入總參謀部工作,和庫利克的接觸日漸頻繁。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凡庫利克贊成的,朱可夫都要反對。凡庫利克反對的,朱可夫都要贊成。反過來,庫利克也是這樣對待朱可夫的。
於是雙方的關係就越來越差,頗有些勢成水火的味道。反正就是倆人看對方都不是很順眼。庫利克認為朱可夫是隱藏在蘇聯軍隊的波拿巴份子,而朱可夫認為庫利克是軍隊里的老頑固,不懂現代化戰爭。
而雙方在戰前的另一大衝突,則是關於新國境線築壘地帶的問題。因為當時在1940年年末至1941年4月份的總參謀部會議上,蘇軍高層都曾經多次討論過,是否要將舊國境線上的築壘地帶,也就是被稱為斯大林防線上的築壘地帶的武器拆下來,送到新國境線上。
庫利克認為是可行的,因為當時蘇聯軍工部門任務繁重,不可能按時完成這些額外的生產計劃,那麼讓已經派不上用場的要塞設備,在新國境線上發揮作用是可行的。而朱可夫則反對這一做法,認為舊築壘地帶未來可能會發揮作用,現在拆掉它們是不負責的。
就當時的實際情況來說,庫利克的做法未必是錯的,而斯大林也認可他這一做法,所以我們很難說庫利克錯了。如果真的說對局勢有誤判,那麼誤判的人也不僅僅是庫利克一個,所以不能說這是庫利克的錯。
但是朱可夫則記住了這件事,因此他對庫利克的不滿,再一次增加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朱可夫顯然會予以報復的。
三.朱可夫的陰謀
德蘇戰爭爆發的當天,庫利克就作為最高統帥部的代表被派遣至西部方面軍指揮前線戰鬥。6月23日他乘坐飛機來到比亞韋斯托克,擔任第3和第10集團軍的指揮官,組織進行機械化反攻。
然而不久之後他所在的第10集團軍被納粹德國陸軍包圍,一度同總指揮部失去聯繫,直到兩個星期後才找到他,為此與梅列茨科夫大將、萬尼科夫、巴甫洛夫一級上將均被逮捕。
不過庫利克的運氣不錯,很快又被放了出來,開始指揮獨立第54集團軍,該集團軍屬於大本營直屬部隊,兵力超過一般的集團軍,並不是委屈了庫利克。
但很不幸,當時在列寧格勒的指揮官已經不是庫利克的老戰友伏羅希洛夫,而是朱可夫。朱可夫獲悉指揮獨立第54集團軍的是他的老冤家庫利克之後,第一道命令就是讓庫利克向姆加突出部發動攻擊。
如果從表面上看,這道命令沒有什麼問題,讓兵力強大的獨立第54集團軍向姆加突出部進攻,可以解除列寧格勒側翼的威脅。但是朱可夫這道命令,其實暗藏殺機。
當時勒布率領強大的北方集團軍群猛攻列寧格勒,德軍一個步兵軍和兩個裝甲師剛剛佔領了什利謝利堡,這樣就切斷了列寧格勒和外界的聯繫。如果獨立第54集團軍又發動進攻,那麼沃爾霍夫也必然不保,因為沃爾霍夫距離姆加方向直線距離70公里左右。
此時獨立第54集團軍堅守的陣地是拉多加湖靠西岸的一個位置,距離北岸的列寧格勒很是接近。是直線上的最近距離,如果考慮列寧格勒被圍困的情況,那麼保住沃爾霍夫,就等於保住了列寧格勒的交通線。
那麼從這一方面考慮,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庫利克拒絕執行朱可夫這一進攻命令了。因為進攻意味著丟失列寧格勒外圍交通線,一旦失去了交通線,那麼列寧格勒註定會被攻破。
而列寧格勒始終屹立不倒的終極條件,就是蘇軍和德軍反覆爭奪外圍交通線,儘管拉多加湖上的生命通道危險而脆弱,但是卻維持了列寧格勒的戰鬥力。
那麼我們如果這樣看,朱可夫這道進攻命令,如果不是他真的看不懂形式,那麼就是他打算真的害死庫利克。因為庫利克的進攻,必然會遭到失敗。
典型例子就是後來1942年對列寧格勒的解圍攻勢——錫尼維亞攻勢,第二突擊集團軍就是順著這條路線發起攻擊,結果遭至覆滅的噩運。
那麼顯然,朱可夫不會不知道這麼進攻是死路一條,那麼讓獨立第54集團軍進攻,明擺著就是不想讓庫利克能在這裡待著。庫利克必然不會進攻,那麼他就會違抗命令。然後朱可夫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庫利克告到莫斯科,表示庫利克違抗軍令,必須撤走。
如此一來庫利克就會被徹底打入冷宮,可以想像朱可夫的用心多麼陰險。而庫利克也確實因此被解除了兵權,最終受到了不該有的懲罰。順便說一句,庫利克被調離獨立第54集團軍後,這道進攻命令就被取消了。
結語
由此可見,庫利克其實是被朱可夫陷害了,這個朱可夫本身是個過於傲慢和小肚雞腸的人,而庫利克則是被他害死的人。
戰爭中失敗的將領有很多,而庫利克又不是巴甫洛夫,自然不該得到這樣的命運,只可惜因為朱可夫的陷害,他才有了之後的厄運,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參考文獻:《回憶與思考》
《東進·蘇德戰爭》
《二戰解密》